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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说殿堂>原创集锦>钱中异事>三




井上三尺

  
这是他第二次面见这位名满天下的枭雄,心中甚是不安。曹操于灯下低头观书。书函正是公瑾交给老周的。他偷眼察看曹孟德,神色阴晴不定,不禁手中捏把冷汗。

封皮上写“蔡瑁、张允谨封”。书内道:

某等降曹,非图仕禄,迫于势尔。今已赚北军困于寨中,但得其便,即将操贼之首,献与麾下。早晚人到,便有关报。幸勿见疑。先此敬复。

操观书毕,不禁大发雷霆,即唤二人到帐下。蔡、张二人哪里知道自己早背了口天大的黑锅。两人只见蒋干也在,心内甚奇,不明何故。周占金瞧见蔡瑁,倒没什么。但看见张允,心头不免一震。原先他给拿住,若非此人一番说辞,性命也枉送了。如今却要设计谋害,颇有些过意不去。

曹丞相捋须,缓缓说道:“我欲使汝二人进兵,你们意下如何?”

蔡瑁忙道:“军尚未曾练熟,不可轻进。”

这一句,说得曹操怒目相向,喝道:“军若练熟,吾首级献于周郎矣!”

蔡、张二人见他动怒,不知其意,惊慌不能对答。操喝令武士推出斩首。正是天降横祸,有冤无处申。老周暗喜,自以为大功一件。他这一喜,脸上掩不住,略略露出些端的。

一得意不打紧,适逢曹孟德背向他,猛地自那挂在壁上的宝剑剑身上,瞅个一清二楚。曹操本就疑心重,哪件事都要在心中反复思量多遍。方才是惊怒,不过一时之气。这会儿刚好看到老周神色不正,怎不起疑?他心下省悟,莫不是此人暗地与东吴勾连,来使反间计?倘若如此,坏我大事。

他厉声又道:“且慢,先不忙行刑。将他两个带回来,与蒋子翼质对一番!”

老周一听,头皮发炸,暗叫不妙。他惊慌失措,眼睛便左溜右溜起来。曹丞相虽然面色不改,种种情形皆尽收眼底,不由冷笑。他人不动,身不移,自剑中影子细细 观瞧,越看越是看出不少破绽。其一,青衣小童跟在身边,却瑟瑟发抖,目中还隐有泪光。其二,周占金相貌变得过,身材却变不过。乍一看,确是像极了蒋干,再 看,高矮胖瘦颇有出入。其三,他虽袍子宽大,但腰间略有隆起,莫不是揣了利器,意欲刺王杀驾?

张、蔡两个自鬼门关走一遭,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那曹操将秘函望他二人脸上狠狠一掷,看罢,几没魂飞天外,大喊冤枉。

曹孟德指着老周道:“这封书信是子翼从东吴周瑜处盗来的,难道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他故意将“冤枉”二字说得甚重。又转头直勾勾盯着周占金,问道:“不过这书信关系重大。周公瑾怎会如此不小心,竟让你瞧见?”

他结结巴巴答言道:“他……他想是喝醉了。我从他书案上翻到,于是就……顺手拿了。”

曹操哈哈大笑,目光却骤的一冷,说道:“这么说来,子翼非但智勇,连运气也好得很哪!你只身出入敌军营寨,身上携着如此重要的物事,居然安然无恙。也无人搜检,也无人拦阻。可见周郎对你,实在放心得紧。”

他被这话噎在当场,连说三个“我”字,就再也“我”不下去了。毕竟,周占金平日不惯撒谎,又不是什么精明人。这么一番审贼似的盘问,立刻露了马脚。张允给 凭空诬陷,险些糊涂丧命,早就满腔怒火。“蹭”的从地下一跃而起。老周被他一记拳头,打得晕头转向。张允揪住他脖领子,三拳两脚,打翻在地。一面揍,一面 破口大骂。周占金输在不防备,被人抢得先机,一口气便缓不上来。只得双手挡住面门,护着要害。

只听众人惊呼。他拿手望脸上一摸,愕然发现,面具无意中剥下半边,挂在下巴上。张允瞪大双眼,愣在当堂。说时迟,那时快,趁张允一走神的功夫,他拔出腰间匕首当胸递去。这一刀,穿喉而过,张允哼都没哼,仰面便倒。周占金顺手拔出他腰上佩剑,转身向曹丞相冲来。

蔡瑁怪叫一声“拿刺客”,斜刺里赶到,来迎老周。周占金居然昂然的不惧,翻腕出招。但见寒光闪烁,两下金属对撞,火星四射。灯烛打翻在地。曹孟德见势不 妙,三步并两步,返身拔剑砍来。老周耳边一凉,侧身闪避,一片头发掉落在地。他心知缠斗下去,必无好事。待会儿,外头兵丁一哄而上,自己纵不被剁死,踩也 踩扁了。他双刀一交,叉住对方兵刃,使脑袋运力撞去。这等无赖打法十分奏效,蔡瑁果然未曾料到,撞得鼻血长流。就觉胸口一凉,青锋透胸而过,惨死当场。

时值甲士涌进帐内。曹丞相本就被刚才争斗迫在死角内。况他身着便服,衣袖宽大不好行动。周占金急中生智,就地一滚,闪过宝剑,正滚到他脚边。他就手一抱, 将曹操摔个跟头。众人见丞相遇险,不敢乱斩,害怕殃及池鱼。老周使出平日摔跤的手段,拧住他胳膊。周占金匕首逼在他颈项之上,迫得他掷下佩剑。二人如同大 螃蟹相似,别别扭扭站起身。

老周强自镇定,怎奈手却不听使唤,微微发抖。他向那班侍卫喝道:“丞相性命在我手里,都他妈的后退!”

众人面面相觑,哪敢不听?顷刻散出帐外。他两个模样也够狼狈,那曹操冠带被扯下,袍子撕开多处。周占金浑身上下皆是尘土,面无人色。他挟着人质,小心翼翼 走出营帐。此刻,整个军营全给惊动。四处围得滴水不漏,到处刀影凶光。那班武将文臣,有破口大骂的,有好言相劝的,有静观其变的,个个神色不善。

周占金警惕着背后,怕有人暗放冷箭。他脑袋发晕,口中发苦,心内砰砰直跳。曹孟德命悬一线,虽临危境,毕竟不失魏王风度。他沉声向老周说道:“你待怎样?”

周占金暗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正相持不下,彷徨无计之间。忽然,对面有人大喝一句,“贼子!放下我家主公。待某来会你!”

他定睛看去,那人声若洪钟,不怒自威,体态雄壮,面目粗丑。他因方睡将起,头发披散,在脑后粗粗一挽。闻听有人行刺,仓促中甲衣未曾着身,便跑了出来。手中执一柄大斧,直如天将,神威凛凛。

老周乍见此等人物,不禁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道:“吾乃徐晃!好狗贼,今日若敢动我主公一根毫毛,将你剁成肉酱。”

原来这徐晃,表字公明,是曹操手下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将之一,勇武过人。本在杨奉左右,后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多年,退郭汜、平吕布、灭袁绍,威名远震。北征乌桓时,大破敌军,遂被拜为横野将军。

老周一听是他,扬声说道:“好,你先叫人备支轻舟。我上船之后,必然还你一个丞相。”

徐公明听罢,怒发冲冠,道:“放屁!你先放了主公,尔后我与你备船。”

“我若现在放人,这里许多人,哪个饶得了我?先见着船,后放人!”

“某乃汉室堂堂右将军,岂会算计于你?先放人,后备船!”

他两个各不相让,争了几句。周占金转念道:这里的人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今天竖着进来,也不知还能不能竖着出去。时间拖得越久,情势定必越糟。他将刀在 曹丞相颔下勒了勒,沉声道:“丞相,我无意要刺你。如今,请你发句话儿,只要大家闪开路,我准定放你。你一句话,有如圣旨,比他们讲一千句都管用。”

曹孟德性命握于人手,只得开口道:“左右让路。”

众人皆不敢抗令,让出一条道路。惟独徐晃狠狠瞪着周占金,怕他不兑现。老周嘿嘿一笑,说道:“你们可都听到了,丞相既然下令放我走,以他的令名,也不至于出尔反尔。否则,可就是自食其言,乃小人行径。老周就承你个情,不然,我也忒不是东西了。”

他先用言语将人挤住,末后松开人质。曹操得命,奔回阵中,顷刻众将簇拥上来。丞相虽然光火,却毕竟不好食言,只挥了挥手,叫旁人不要动手。大家眼睁睁瞧着刺客大摇大摆走去,都没奈何。

徐公明手中斧头握了又握,待到老周走到跟前时,盯着他,道:“丞相饶你,某不饶你。狗贼!今日却不要旁人相帮,就在此处,敢与某家一战么?”

他出言甚是轻蔑。周占金虽说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两分血性却是有的。他平生最恨别人瞧自己不起。气色一壮,不由得一句错话冲口就出,“要战便战,老子还怕你不成?”

这一下,奇峰迭起。曹军军士有人暗地叫好,都想看看这刺客口出狂言,究竟有什么真实本事?众人约退两丈,围成一个大圆圈。后面有人瞧不见,索性登高的登高,爬杆的爬杆。周占金与徐晃一战,不只他二人要见高下,更是魏军与吴军的脸面问题。因此,大家才这般关切。

周占金下到场中。天上电光一闪,滚雷声声,不多大功夫,黄豆大小的雨点劈里啪啦直砸下来。纵有瓢泼暴雨,终无一人回营,都定定瞅着他们两人。他们面对面, 各向前踏出数步。徐晃用的是使惯的大斧。老周平时耍枪,于是挑了支长枪对阵。说来也怪,他自从戴了那副手套后,腕力臂力便凭空大了许多。

他二人拉开架子,一个岳峙渊亭,一个不动如山。周占金举枪齐耳,凝神半刻,骤然举臂,当胸急刺。只见二人影子猛地蹿起,各舞兵刃交锋。头一下,“乒乓”一 响,大斧抡开,直入中宫。老周点腰躲避,长枪反手递出,擦其肩膊,险些击中。徐晃看他出手颇有章法,就不敢再存轻视怠慢。两人后退一步,不过两合,各自心 惊。

周占金给震得虎口发麻,没想到对手力气这样大。徐公明横行沙场多年,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竟然堪与匹敌,顿时杀兴更起。他大喝一声,放手来攻。老 周对面招架,毫不力怯。两个你来我往,招招摄魂,处处惊心。场外人瞧得大气也不敢出。末后,枪斧愈舞愈快,愈攻愈急,直如两条匹练相似。众人目眩神驰,连 珠彩声轰然而起。他两个就像裹在两团光中,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大斧运起,大开大阖,大起大落,宛若霹雳,直追长霞。长枪斜挑,一点两点,前趋后避,齐齐 整整,仿佛梨花。哪里还听得到什么金鼓号鸣?什么彩声掀天?不过一走神的功夫,那便阴阳两别,二世为人。

三五十招一过,徐晃不禁豪兴大发,口中虎吼。他将斧抡开,劈头盖下。这一下,用尽平生之力,好不凶猛。老周再不能撤招闪躲,举枪便迎。“咔嚓”一声,枪头 应声而断,坠落在地。周占金见兵器没了,心中着忙,转身就跑。一跑正中下怀。横野将军三两步将他赶上,本待结果性命。大斧刚起,心中忽起怜才之意。他甫动 此念,手中便不斩落,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老周摔了个狗啃泥,他翻过身来,脸朝上,蒙胧间竟瞧不见东西。耳边只有雨点“扑嗒扑嗒”打在地下的声音。徐晃提足将其踩住,以为成功,转头去看曹操,听他如何发落。观战人众,此时也都拍手叫好,呼哨鼓噪。曹操微微一笑,正欲开口赞两句,谁知场中情形却急转直下。

原来周占金虽然摔倒,然神智未失。他故做昏迷,就是诱那公明近身。要知,徐晃是个武将,擅长的是马上功夫,战阵中的手段,千军之中取人首级。老周是个泼 皮,学的是步下的本事,擅长长街殴斗,窄巷混战的近身功夫。他专找人习过一套拳脚,乃是擒拿厮扑。但叫不近身,只要近身,瞅着便宜,必定一拿一个准。徐晃 饶是了得,到底还是着了人家的道。

趁他一疏神,老周扳他右脚,使个小拿。徐公明哪里禁得住,仰头栽倒,手内斧头滑在一边。连曹丞相也给吓得脸色惊变。

周占金两腿一交,缠了上来。岂知徐晃虽然中计,可力气却比想像中还大。居然三两下,将他整个人囫囵摔将出去。老周腰间一痛,撞上军旗旗杆。他胸口扯疼,心想:这回准定死得成了。

徐晃失了兵器,转身去取大斧。老周急中生智,顺手将旗杆一抱。旗杆被他双手搂住,忽然脆生生折为两截。他哪里管得了许多,挥动手内物事,一棍扫在徐公明臂膀之上。横野将军万没料到,两臂酸麻,兵器坠地。

周占金回手一勒,自下而上一撩,正捅中他鼻梁。徐晃痛喝一声,鼻血长流。他急怒攻心,双手把住旗杆这头不放。两人一推一夺,互不相让。那杆子经不住这番争 夺,居中折断。将军手持半截断棍,头前赶来。老周见他动了真格,更不恋战。他棍子脱手掷出,对手侧身闪过。老周一回手,自背后扯出鲨皮口袋。众人皆不明其 意。

他大喝一声:“看招宝贝!”

徐晃一愣,当他要放冷箭。他手一抖,一股白雾,裹着怪风,劈面扑来。这风好不凶恶,呼啸而过。横野将军身不由主,竟给卷倒在地。顿时,狂风大作,营中一片混乱。只听有人叫嚷护住丞相。其余人众,慌不择路,你推我搡。顷刻之间,风云变色,目不能视物。

老周就地一滚,那件能隐身的袍子就势披上。他暗道:事也办妥了,趁乱走他娘罢。于是匿住身形,径直冲出寨栅。人家瞧他不见,自然无人阻拦。

待他脱身,走至水军营盘门口,不由叫苦。原来大门紧闭,战船全都泊在栅栏中,外头蛮江莽莽,波涛汹涌,无船怎渡?周占金无奈,先收住风猴儿长白,背着皮口 袋,沿江岸向上游疾奔。没片刻功夫,曹军整饬人马,后面赶来。原来他身躯秘住,脚印却是藏不了。追兵沿着脚印,看看将要赶到。

周占金咬咬牙,横了心,左右是不能再给逮回去。他豁出性命,望江中涌身一跳,满以为江水冰冷刺骨,哪知竟然未曾跌入水中。老周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踩在水面上,若履平地。

他喜出望外,甩开大步,逃之夭夭。等后面人马追至江边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惟见长江南岸,东吴军营,灯火依旧影影憧憧。



黑甜一觉,周占金睡得有如死猪。他几没错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发梦呢。就是在家的时日,好像也从没睡得这么心安理得过。日上三竿了,却没有鸡叫。他不禁顺手 望枕头上一摸,老婆不见了。老周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偷人?他“蹭”的蹿起,随即“扑通”滚落床下。好容易爬将起来,却是迷迷糊糊。

只听外头有人低声嘀咕,周占金侧耳倾听。先有一人道:“是他么?我瞧也就是一普通人呀?”

另一人接茬道:“没错,就是他,我昨日看得真真儿的!细作才报大都督,声言张、蔡两个已经身亡。都督大喜之下,说‘吾所患者,此二人耳!今既剿除,吾无忧 矣!’诸葛孔明也说,‘两人既死,江东无患矣。闻曹操换毛玠、于禁为水军都督,则这两个手里,好歹送了水军性命。’别瞧这人貌不惊人,却有能耐哩。”

周占金他们背后夸赞半晌,心中直乐。昔日他声名虽亮,终究是惹人厌憎居多。今日没想到却有人称其英雄了得。他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出帐,若不用绳子栓,好似就要飞入云端一般,脚底下软绵绵的不着力。

大雨已住,晴空一片。老周伸个懒腰,走到饮马的水槽边,冲了个头,洗了把脸。周围好奇的军士先是远远交头接耳,后来有几个胆大的上来与他招呼。他脾气倒随和,自来熟,没多大功夫,就跟人钩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正说笑间,对面过来一名小童。左右人顿时散走。老周定睛一瞧,却是跟随孔明的孩子。小童上前,说先生有请。

孔明端坐帐中,手摇羽扇,实在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派。周占金这么个武夫,对面坐定时,总觉自己骤的矮了一截相仿。孔明请茶,老周客气两句,方敢端碗。

诸葛亮道:“那一日,你在辕门前告我,说你有呼风之能。这话可真?”

他恭恭敬敬答道,“都知先生有鬼神不测之机,小人不敢妄语欺瞒。”

老周将鲨皮口袋解下,搁在桌子上,解释说道:“这袋内有一只灵物,能呼风唤雨,喷云吐雾。如今,只要我命它放一阵风,江北百万雄师,岂非尽做飞灰?”

孔明听出一语双关,眼中一闪,“喔?”了一声,道:“此话倒有些意思,但不知是有人事先教汝,还是你自己想到?”

周占金知道个“火”攻,那是因为他把这故事都听得滚瓜烂熟了。可是,他这会儿却不能跟人说,因为我事先听过说书,所以当然知道你们打算怎么个办法。更不能说,其实你们都是些假人,全不是真的。这样,非给人当疯子不可。

他只得搪塞道:“我这点见识,懂个什么?只是送我宝物的道士,是位罕世异人。临行前曾一发交代,说天道灭曹,叫我助东吴三军一臂之力。使江南百姓免遭荼毒之苦,也算积份功德。我哪敢不听?”

诸葛亮沉吟片刻,略略颔首,淡淡一笑。他起身走至帐前,将门帘掀起一条缝隙,以扇柄指向不远处一面旌旗,说道:“那你不妨刻下施法,使吾一观究竟。”

老周点头笑道:“先生是怕我顺嘴糊弄人,考我来着,也罢。”

他攥起皮口袋,将嘴凑近,暗暗咕哝了几句什么。里面猴子吱吱两声,似有不满。周占金却不抖它,只拉开个小口,将手伸进去,抓了一撮风尾。他伸直臂膀,对准 那门旗,手中放开。只见旌旗果然转向,扯了个笔直,仿佛被一缕对面而来的清风带起。孔明刚欲启齿,有人却打断他二人。那人面善,颇有长者风范。他不及施 礼,便撞入帐中。

孔明低声道,“此乃子敬奉公瑾吩咐,来探我虚实。”

鲁子敬便是鲁肃,曾于当日诸葛亮舌战群儒时为其解劝。这人生性正直,心地厚道。原来,周瑜与孔明早有不睦,只是大敌当前,碍于面上不好扯破。公瑾几番起意 想杀诸葛,却怕众人不服,想出一计,欲公道斩之。一日,聚众将于帐下,问孔明曰,“水路交兵,以何兵器为先?”答为弓箭。于是便叫其造十万支箭。岂料,孔 明也爽快,非但一口应承三日内交割,还立下军令状。鲁肃因闻周瑜要人故意拖延,不予备齐应用物件,十分忧心,故来相探。

卧龙先生故作埋怨,叹道:“吾曾告子敬,休对公瑾多言。他必要害我。今日果又弄出事来。三日内如何造得十万箭?子敬只得救我!”

肃也没有主张,只得答道:“公自取其祸,我如何救得你?”

孔明倒是打蛇随棍,顺杆就爬,即刻道:“望子敬借我二十只船,每船要军士三十余人,船上皆用青布为幔,各束草千余个,分布两边。吾别有妙用,第三日包管有十万支箭。只不可又叫公瑾得知。若彼知之,吾计败矣!”

肃允诺,却不解其意。那周占金在旁听了,心中暗道:借二十支船,取十万支箭,诚为好买卖!说得好听这叫草船借箭,说得难听这叫空手套白狼。这么做生意法,可是稳赚不赔。

待鲁子敬离去,孔明转身对老周悦色说道:“汝可愿与吾等同往?”

周占金躬身抱拳,答曰:“先生见请,敢不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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