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勒然之剑

不久，罗尔德听到了峡谷深处传来的叮当的声音，而所有的人——这些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人——听到叮当的响声越来越近；四支军队正向着梅利纳行军，并没有预料到途中会有敌军。罗尔德紧握巨大的曲剑的剑柄，剑身似乎向上扬起了一些。梅利纳的人心中有了新的想法，他们握紧祖父们的剑。这四支掉以轻心的军队越走越近，而梅利纳的在沙漠中的人们的心中涌起了祖先的记忆，他们握着剑，坐在罗尔德身后。所有的哨兵都已醒来，握着他们的长矛，因为罗洛利让他们的梦烟消云散——罗洛利啊，他曾能让敌人溃不成军，抱头鼠窜，现在却只是和其他的梦抗争的梦。

这时军队已经到了眼前。罗尔德一跃而起，高呼道：“韦勒然！韦勒然之剑！”那把一百来年未曾饮血的狂野饥渴的剑在罗尔德的手中扬起，横扫过一名部落人的肋骨。剑上沾满的鲜血使得这把强大的剑的弧形的灵魂感到欢乐，是那种在干燥的地方生活已久的游泳者从温暖的海水中走上岸来，身上滴着海水的欢乐。当他们看到红色披风和可怖的利剑时，一阵喊叫声传遍了部落的军队：“韦勒然还活着！”接下来便是胜利者的欢呼声和逃跑的人的喘气声，而剑在轻声歌唱，在空中舞出道道弧线，挥洒着鲜血。当战场在向峡谷黑暗的深处推移时，我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是韦勒然之剑的挥舞；举起时它在月下蓝光闪耀，落下时便闪烁着红光，这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

但在拂晓时分，梅利纳的人们回来了，太阳升起想把新生带给世界，可它的光辉却照亮了韦勒然之剑所留下的可怕的一切。罗尔德说：“剑啊，剑啊！你是多么可怕！你的存在真是骇人。因为你，有多少双眼睛将不再能照看园地？因为你，多少田园将荒芜？那些田园原本会因点缀着的村舍而美丽，那些白色的村舍的四周会有孩童们在嬉戏。有多少将来可以有温馨的小村庄的谷地将会继续荒无人烟，因为你早已杀死了可能建造村庄的人？剑啊，我听到风在你身上哭泣。它从空旷的山谷来。它从荒芜的田野来。那里面有孩子们的声音。他们从来没有出生。死亡也只能终结曾经的生命的啼哭，而他们将永远哭泣。剑啊，剑啊！为什么众神让你来到尘世间？”罗尔德的泪水顺着那把骄傲的剑的剑身流下，却不能把它洗刷干净。

在战斗的热情消散之后，疲惫和早晨的清冷使得梅利纳的人们的情绪低落了一些，和他们的领头人一样；他们看着罗尔德手中的韦勒然之剑说：“韦勒然不会回来，再也不会，因为它的剑在别人手上。现在我们知道他确实已经故去。啊，韦勒然，你曾是我们的日月星辰。而今日落月陨，群星飘零，就像惨死的人项链突然扯断，撒下一颗颗钻石。”

就这样梅利纳的人们在他们的伟大胜利的时刻哭泣，因为人们的情绪很奇怪。在他们身旁，他们古老永恒的城市安全地沉睡者。而韦勒然、苏利纳德、莫默雷克、罗洛利、阿卡纳克斯以及小艾雷尼的灵魂则飘过城墙，越过群山，飞过他们从前征服的土地，离开尘世，重回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