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尼斯与龙

克尼斯转了一下眼睛。“来吧，姑娘，我想我们该走了“他拽在缰绳牵着马向背着城堡的方向走去，没办法，要回到正路，它必须绕过那条并没有让路意图的龙。骑士和马尽量里龙远一点，不敢让眼睛接触克雷德。每走三步，骑士就不得不停下来适应方向，他那被差点被龙拧下来的脑袋一直都晕忽忽。

‘你父亲会很失望的。“

‘让他去吧！“

‘但我有责任——“

“我想那是他欠你的，而不是你欠他！“

克雷德.克劳姆站了起来，一边用尾巴保持平衡，一边把前爪握成拳支在腰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弹着。就像到处都能看到的那种正在兴致勃勃地聊天的主妇一样。“不，还没完呢。你看，我还没挽救你。假如你那样就走了的话，国王会很快知道我没杀了你，他在各地都有眼线。龙眨着眼并轻佻的笑着“你觉得他是怎么知道你和他女儿的事的呢？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找到你的。“

“他让我带一样能证明你死了的标志给他，我想他也是怎么对你说的“，克尼斯说着，没有停下走，“拿我的头盔给他看。”

克雷德.克劳姆瞥了一眼在地上闪光的头盔，“他会相信一个完好无缺的东西？”

“踩烂它！”骑士建议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然后他回过身继续走。

龙向前重重得迈了一步。压下来的黑影和前面的马的反应让克尼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克尼斯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在头上的龙脚的厚皮。龙脚直接就踩在他面前，马抗议似的嘶叫着，并用恶意的眼光盯着龙。

“难道你不高兴我再次让你失望了么“，龙愉快地嘘声说。

克尼斯咽了口气说：“踩那个头盔而不是我“他尖声喊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和船般粗的脚。

克雷德.克劳姆晃动了一下脚趾，“一个条件。“

“说吧“，克尼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去见你的父亲，如果你觉得紧张的话，我可以陪你。“

“见鬼去吧。“

克雷德.克劳姆露齿一笑，然后抬起脚。克尼斯感觉到一阵凉意，颤抖了一下，浑身直冒冷汗，弄得铠甲内侧油腻腻的，毛纺的内衣也变得扎人。他听着头盔被压碎时令人晕眩的每一个细小声音，想象他的脑袋仍旧在里面，克尼斯得出结论，只要是和龙有关的，不管装作如何自鸣得意，都根本没有用，假如克雷德的却让他失望的话，那就不是只挡着他的路而是已经把克尼斯踩在脚下了。克尼斯睁大眼还是看不到后面连绵山脉，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让你紧张了？“龙从后面把头绕到骑士的左侧。

“不“，克尼斯简洁的说，生怕说多了会让龙捕捉到口气中的迹象而取笑他。

“你知道，我可以让路途更轻松一点,让我们把这头盔扔给城堡上的人，然后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了“。头盔呼啸着飞向了远处的城堡。龙不再管它，转过头看着克尼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奇怪表情，“别担心，他们早已习惯了。哦，你是担心你的公主？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偶尔犯一下傻会有不错的效果。“

“你与国王之间有什么协议？“

“我只是消遣才来这儿的，腻了就杀个骑士。你觉得呢。“

克尼斯低头看着道路，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呃，我想是。我可没有杀过一个，我只是拿了他们的钱。“

“那很好“，龙笑了，“你父亲在等着呢。我已经准备把脚架在炉火边了。“

克尼斯想象了一下这么一只大脚架在篝火边，炉火与之相比怕只是一颗小火花，禁不住大笑起来。克雷德.克劳姆很快就猜到了他笑的原因，于是说，“我说，如果我告诉你这并不是我唯一的外形——虽然到目前为止是我最喜欢的——你会怎么想呢。“

“是么“，克尼斯还是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不信？“

克尼斯没理会龙，继续向前走。如果他不回头的走开，他可以装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其实这是他应该知道这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可以避开她的父亲。当然，前提是那个铁匠的却是他的父亲。

“这个怎么样？“克雷德在他后面说。

“什么怎么样？“克尼斯说，突然僵住了，张大了眼睛。声音就从他身后，近而且轻柔。但是龙并不是轻声说，而用的是通常的嗓音。但这个并不足以让他如此震惊，不过怎么说，这也不能让他停下来。不，不只是音量上的改变，而是——可以确定的说，这是女性的声音。

不敢对龙抱以信任，克尼斯缓慢的转过头。

他的后面，原先龙的位置，站着的是一位美丽动人（当然是）的姑娘,绸缎般的长发（当然也是），合体的长袍上织纹随风飘扬（还用说第三次么？）。克尼斯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学生似的咧着嘴傻笑——一个年长的学生——看着那位姑娘。“龙上哪儿去了？“他问了一句。

“还在这里呀“，克雷德.克劳姆轻巧地移近到克尼斯的身边。“看着我的眼睛。“

的确，那依旧是龙那种爬虫才有的黄色和狭长的瞳孔。克雷德.克劳姆风情万种地瞥了一眼她如雕琢过的指甲——克尼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你觉得怎么样？“

骑士把手叉在胸前，倚在马身上，微笑着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我父亲同意你用任何方法？“

围绕在克雷德.克劳姆迷人的光环突然的就失去了光彩，他瞪着骑士说，“很好，不过我觉得我有权这么做。把我弄上马，然后我就告诉你如何毫发无损地去邻国。“

当骑士牵着马，而克雷德.克劳姆以他人类的外形坐在马鞍上，向离开城堡的方向走去时，他说了句，“不过，你长得的确不赖。“

“啊，闭嘴“，克雷德.克劳姆呵斥道,三重奏就这么走出视野之外，“我是你的后母呢。“

克尼斯笑得合不拢嘴，直到他们消失在日落中。

同时，国王和一群村民正愣愣地看着昏迷中的公主，压扁的头盔打在她前额的结果，是在她的前额留下了一道不怎么体面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