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拉开架子,余者闪至一旁。

周占金打横踏出数步,留下长兵器交手的场地。徐晃亦是行家,还宝剑入鞘中,斜向上行过。虽满地泥泞,两人步伐身形丝毫不见有乱。他们力气均足,都能单手抡枪棒。只是,徐将军靠的是真实膂力。老周多少还是借助了道人相赠的钢丝手套。

老周枪尖一点,举臂斜挑。横野将军大刀一格,挫腕力,顺来势反切对方手指。周占金更不思索,将枪望下急撤,举腿飞踢,正踢中徐晃膝盖。徐公明有宝甲护身,并未如何,只闪躲不及,退了半步而已。原来,周占金无盔铠护身,所以刀来剑往,有些吃亏。可徐晃因甲衣笨拙,未免出手略微迟滞。两人照面过招,探了几下虚实。

周占金大喝一声,舞开长枪,骤然两侧进手,一招快似一招。枪尖闪烁,起起伏伏,眩人耳目。他更不缓手留余地,径取攻势。前后左右,挽出几朵枪花,脚下步步进逼。只听金属交撞,连环脆响,煞是动听。徐晃摆刀来迎,上下架住,几番弹开。一个攻得快,一个闪得疾。两次进退,攻守互易。

徐晃刀快,取中宫直入。老周不闪不躲,银枪还刺对手额头,使的是两败打法。众人见险,触目惊心。晃将刀一摆,径斩对方胳膊。周占金哪敢容他沾身?他应变倒快,右手一松,不等长枪坠地,便拿脚尖轻轻一勾,左手顺手稳稳接住。横野将军见他机智,变招伶俐,不禁赞了个“好!”。跟着“呼呼”两枪,逼开刀锋,这才得以缓过气来。

其实,老周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一条手膀差点断送。这战场之上,间不容发,还未定住神,徐将军早已攻到。这次,他左手使枪,可就大大不顺。徐晃早瞧出他反手接应不便利,更不给机会,身躯急抢而出,连环进步。只两合,就杀得周占金手忙脚乱。

老周随手招架,刀枪长柄互击,虎口震得发麻。徐将军一路刀,杀得性起,只在眼前打闪,寒光不离咽喉方寸之间。一招续一招,犹如电闪相似。周占金看看将败,脚步收不拢,退了又退,直退出圈外,还不能止。他急撤手处,兵行险着,将身向旁一避。徐晃大刀已然追至。他无暇细思,跑出两步,脚底在石头上一借力,半空翻身。反手就是一枪。

这一枪使得漂亮,如惊雷穿云,白虹贯日,直朝徐晃心口奔来。

徐将军始料未及,枪尖已经点到。他微微偏头,肩胛上一痛,翻腕捉住枪柄。原来,激战之中,想要拿住对方兵器,实属不易。可是老周是先受了箭伤,一番争斗,旧创崩裂。方才一枪,实是已尽平生之力。刺到重甲,力量已衰。所以,徐晃虽避闪不过,却只创及皮肉,并不致命。

周占金明知算计落空,忽起右脚,正中他手,将刀踢掉。徐晃也不客气,回敬一拳,正中小腹。老周立不稳,闷哼一声,翻身滚倒。

徐晃锵然拔剑,虎吼一声,“纳命来——”

他虽临死地,犹有一丝求生意志,在泥坑中滚开。老周捂着腹部,阵阵绞痛,身上发冷,喉咙里像哽着鱼刺一般难受。徐公明盯着他,提剑在手,挨近两步。周遭人虽有救应之心,奈何谁也不是对手。犹豫间,竟无一人上前阻挡。

周占金听到自己的心跳,先是“嘭嘭嘭”的急跳。等他慢慢走近时,反倒变成了“嘭——嘭——嘭——”一下一下,低沉平实。除了想到一个“死”字,似乎再无其他念头。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两个遥遥相对的人,和一把利剑而已。

他心想:莫非这样便算了局?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猛地背后有人厉声叫道:“徐将军,丞相有难!”

只见,十来个曹军散兵冲到,两边人马即刻交手,杀做一团。当先一人形容狼狈,步伐踉跄。他一面喊,一面用手指道:“将军快去搭救丞相,迟了就来不及啦!”

徐晃闻讯回头一瞧,果然是曹操近扈。他慌道:“主公怎么了?”

“丞相杀至营后,哪知突然拥出一队人马,首将口称凌统。张将军接住厮杀。混战之间,丞相坐骑中箭,倒在坑中。又恰被装粮的木车压住,不得脱身,周围人马甚多。张将军叫我前来报信!再迟片刻,恐就……”

徐晃哪还细细听他说完,扔下周占金,调头冲出。片刻之间,便不见踪影。老周大难不死,扶着石头硬撑站起。他叹口气,将头摔了几摔,拣起腰刀,随后赶来。

发表回复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