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边界——盖拉尼根村。

少尉扒在土墙上,焦急地等着,远处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掏出怀表,时钟指向五点,抬头看看天空,阴沉沉的,这里的天气总这样。一个士兵跑过来问他:“要不要派些人去找找?”

少尉摇摇头:“我们已经无人可派了。”

“可是……大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少尉回过头,竟发现全村人都站在他身后,长期以野菜充饥使他们个个都面黄肌瘦,好像得过瘟疫一样,在每个人深陷的眼窝里,期待的目光似乎要爆炸出来。

可是,少尉还是摇摇头。

突然,一个站在木塔上的士兵惊呼:“它们来了!是它们……是它们!”

这声近乎尖叫的呼喊如同炸弹的引信,一瞬间,妇女的惊呼声、男人的吼叫声、孩子的哭喊声,充斥了整个村落,村中唯一的牧师站在教堂前,用歇斯底里的声音祷告着……

“都躲起来!”随着少尉的喊声,村民门躲进了屋子,门窗都被关得死死的。也许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村里的小路上空空如也,除了士兵,几乎没有人留在户外,只有老牧师,不停地重复相同的祷词,成了这里唯一的声音。然而,他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下来。

少尉和士兵们并没有继续留在土墙上,而是蜷缩在墙脚,连了望塔上的士兵也被叫了下来,这时候,再继续了望已经没有意义了。

哗哗声,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数千条腿同时在地上跑动。随着声音越发接近,少尉和士兵们也越发靠近大门处。隔着门底与地面的空隙,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斑驳的、不断晃动的阴影。

一声刺耳的嚎叫,只要听过一次就会令人终生难忘。

然而,叫声发出后,周围却沉寂了下来,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快听!”

“那……那是什么?”

“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喊救命!”一个士兵猛然冲向大门的观察孔,却被少尉一把抓住:

“你疯了!那是魔鬼的阴谋,它们在引你出去!你仔细听听,这不是活人发出的声音!”

士兵竟呜呜地低声哭起来,他的心境这里每个人都能体会,他们都经历了从希望、失望,再到绝望的过程。

“不许哭!”少尉紧紧抱住他,直到士兵颤抖的躯体不再发出声音才将他放开。

“救命!救命!……救……”

门外突然间响起了可怕的叫喊,这次,声音非常清晰,这喊声是那样近,就在大家身边,那声音就像要被撕裂。这惨叫如同来自地狱的歌声,不断折磨着每一个人。

人们已经不能再忍受了,又一个士兵不顾阻拦,冲到门前,把脸凑向观察孔。

睁开眼睛,会是地狱么?

啪!——在士兵睁开眼睛之前,一团粘呼呼的、带着温度的东西先溅到他的脸上。

“该死!”士兵闭着眼把观察孔关上,用手一抹才发觉,那是一串碎肉渣!他再也无法支撑住了,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门外响起了恐怖的呻吟声……

士兵木然地坐在地上,忽然,他感到自己撑在地上的手掌湿漉漉的,还有些温热。士兵触电般地跳起来,他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浸满了殷红的鲜血!从门缝下面,还有更多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进来。

像躲避瘟疫一样,大家在门前围正一个半圆,却没人敢靠近。

突然间,咣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狠狠撞了一下,附在门上的灰尘爆炸似地扑散开来。

“顶住门!”少尉大声吼着,他已顾不得害怕,用自己的身体顶在门,把手中的步枪横卡在门上,其他士兵也扑了上来。

咣咣咣——门不断被撞击着,每一次撞击,都能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死神的力量,顶在门上的人能通过外面不断加大的撞击力度,体会到对方毁灭这里的决心,也能感觉到自己不断流失的意志。透过门上被撞开的裂缝,人们隐约看到了他们的敌人——一群地狱的使者。生与死,现在仅一门之隔。

终于,几个士兵扛来了根房梁,将它顶在门上。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外面的声音平息了,少尉打开了门,一个圆球样的东西一咕噜滚了进来,停在少尉脚边。他定睛一看,是一颗人头,一颗后脑已被打碎、没有眼珠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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