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风很大,呼啸着在空旷的荒野上来回穿梭,暗淡的月光下,村外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投下了怪异的阴影,若即若离,像是从地下冒出的鬼魂般伸展摇拽。士兵们在村里搭起了帐篷。这里的夜晚不安全,村子的围墙上多了许多岗哨,一队队士兵在村里来回巡逻。
帐篷的搭建几乎是见缝插针,村中央的空地自然集中了不少,在围成圆圈的帐篷中央,是一顶比其他都大的营帐,这里是赫森的居所,也是指挥部的所在地。透过帐里的灯光,可以看出里面有不少人,像是在开会。
帐篷里,安德森坐在桌子中间,两旁坐着丹特和赫森,背后还站着几个挂少校军衔的军官,格鲁曼少尉正坐在他们面前。
“少尉,这些蛛怪最早出现在什么时候?”
“长官,大约是半年前,或许更早。”
“你们是什么时候放弃哨所的?”
“可能是三个月前吧。”
“为什么离开?”
“长官,它们是魔鬼!它们杀了我们十来个弟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巡逻,回来只剩几个人……”少尉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再也呆不下去了。”
“少尉!作为一名军人,不该说这样的话!”上校的语气强硬了许多,不过,他的声音很快缓和下来。
“少尉,对面那些拉波美尼亚人呢?”
“怪物一出现他们就撤走了,现在边境的那个路口已经无人把守了。”
“那些蛛怪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长官,是昨天下午……它们企图冲进来,差一点就成功了……”
“它们有多少?”
“一百……也许两百……抱歉长官,我不知道。”
“有人受伤么?”
“没有……不,有,五天前本来该有人送补给来,可是没有。我们听到了呼救,可我们……”少尉哽噎着,无法再说下去。
上校摆摆手说:“我们看到了,那些人已经死了。”
帐篷里陷入沉默,好长时间没人开口。
“长官,”少尉突然瞪大眼睛问:“你们是来消灭它们的么?”
“是的,”安德森很肯定地说:“我们已经消灭了不少,明天将会是它们的末日!”
会议刚结束,丹特就匆忙赶往米基拉斯的帐篷。法师现在很虚弱,正躺在帐中休息,当丹特进门时,他还想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却被猎龙人制止了。
“老活计,怎么样?”
法师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运动牵扯起各处的皱纹,使他那与年龄极为不符的老态更加突显。他几乎没有动嘴唇地问:“死了多少人?”
“五十多个。”
法师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这个魔法范围有限,我必须等尽量多的敌人靠得足够近才能施法。”
“你做得对。”
“丹特,”法师忽然换了个口气,“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蛛母吗,按我们原来的安排干。”
“我说的不是这个!”法师有些急了。
“我知道……”丹特其实很清楚法师的意思,只是想回避这个问题。“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集中精力!”
“你在逃避现实,丹特,难道你还心存侥幸吗!”
帐内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丹特用很低的声音说:“告诉你个好消息,边境哨所现在已经撤消了。”
“是吗!”法师眼前一亮。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么在任务完成后我们就去拉波美尼亚。”
“为什么不马上走?”
“我们需要那笔酬劳。”
“让那些该死的钱见鬼去吧!我们会被抓起来,送回尼兰德的绞刑架上吊死,到时候一分钱也得不到!”
“好吧好吧!就算这样,我们走了,剩下的兄弟怎么办?他们还是会继续任务,可是没有我他们会死的!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们当佣兵看吗,因为你们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丹特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客气,似乎他没有体会到法师的心情,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自己在想什么。
帐篷里又一次沉默下来,这时候,门帘挑起,一位精灵幽雅地走了进来。
泰索拉没有穿那件套头斗篷,玲珑的身段在紧身外套的包裹下一览无余,披肩的秀发于末端可爱地卷了起来,戴在额头的头饰平时是看不到的,与脸上的神秘图案交相辉映,透出一股原始的魅力。
精灵摊开手,摆出一个小巧的木瓶。
“这是生命之水,喝了它,明天你就会好起来。”星语者的声音非常柔美,说话时,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法师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把木瓶接到手里,说了声谢谢。他很难相信,无论作为一个精灵对待一个半精灵还是一位德鲁依对待一位黑暗法师,都不该是这样。
精灵的话却发人深省:“我们并不认为黑暗魔法是邪恶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邪恶的法师,没有邪恶的魔法。”
星语者看着米基拉斯把药一饮而尽后才转身离开,帐篷里只剩下一股淡淡的幽香。丹特自言自语地说:“她们并不是人们说的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