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evilwing
发表日期:2002-04-16
我狠狠地把只剩一半的开锁器扔在地上——还好那上面铺了厚厚的地毯。这次行动的唯一收获就是锁眼四周留下的条条划痕,我死死的盯着这个锁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地这些划痕幻化作无数咧开的嘴,嘲笑着我的无能。我转过身靠着钱柜滑坐在地,双手搭上膝盖。在凄清的月色下,它们显得苍白虚弱,就像刚被冲上岸的海难者。突然,左边的这个颤抖着爬了起来,变成一只鸟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落在我的上衣口袋里。等它出来时,嘴里多了个亮闪闪的东西。
钥匙!钱柜的钥匙。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的钱柜钥匙。我说过的,为开锁器祝福的仪式很管用,它可以帮我打开柜门——用钥匙或者什么都不用。但是今天我所希望的是撬开,用开锁器撬开。要知道,最近我一直努力着像一般的盗贼那样靠手艺吃饭,而不是提兰的施舍,因为我越来越无法忍受好运的折磨。
三个月前,我不小心抢了一桩萨德兄弟盯了很久的买卖——这也怨不得我,谁让那个商人把东西直接塞在我手里呢。为这生意他们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星期,却被我这么一下子给毁了,这把他们气的要死。萨德家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混帐东西,手里总有几条人命。一次我在“提兰的宠儿”撞见汤姆和鲁尔,被揍了一顿,他们还扬言下次要把我做掉。三天后,汤姆•萨德做生意时被人抓住,打了个半死。一周后,鲁尔•萨德想从树上拜访克利男爵家二楼的书房,不小心踩到一个蜂巢——从男爵家那美丽的花园来看,我估计这是全城最大的蜂巢。等卫兵把他拉走时,鲁尔已经变成一头乳猪。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魔鬼。而我也感到不堪重负,失眠地越来越厉害,还经常被噩梦惊醒。我想这样下去,就离疯子不远了。这三个月,我尝试着过正常盗贼的生活,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做了六次生意,发了六个誓,弄坏了六个开锁器,最终还是用了那六把钥匙。背弃誓约对我而言无关痛痒,毕竟自我干盗贼那天起,就已经和商人的守护神关系不睦。不过无法违背运气的安排让我坐卧不宁。这是第七桩买卖,七是我的幸运数字,而这又是把猴子锁,我本以为……
我紧紧的握着钥匙,感受到它陷进手掌带来的钝钝痛楚。猴子锁、猴子锁、猴子锁、猴子锁、猴子锁、猴子锁、猴子锁……我心里不断地重复这三字魔咒,右手狠狠的捋着头发,散乱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壁游移。对于伯爵这样的身份而言这是个朴素到家的房间,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实用主义的风格。只有墙上的紫荆勋章和佩剑证明着主人旧日的辉煌。
剑!我蓦地跳了起来,不顾那一阵头晕脑胀的感觉,三两步就走过去取下长剑。看得出它被保养的很好,剑锋依然锋利,剑身反射着月光令人目眩。我猛地转过身,举起长剑,直指钱柜。以手中的剑起誓,我要打败你。骑士们就是这么说的吧,我压抑着笑意,努力把它限制在嘴角的抽动中。现在我向你正式宣战。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吓得愣在当场。自我做盗贼以来,帮人搬家时还从没遇到主人的款待。难道说我今天执拗地拒绝赏赐,惹恼了提兰?难道说我的好运就到此为止?哦,提兰啊,请原谅我,从今以后我一定遵照您的安排,绝不会再起背弃的念头。
我不住的颤抖着。脚步由远而近,就像踩在我心里,每一步都让我浑身上下为之紧缩。冷……冷静,我对自己说。他不……不一定是要来这里,我是提兰的宠儿,这只不过是他对我的一个小小警告,不要怕,不要怕,别让你的心跳声把那家伙引来。五秒钟后,脚步声来到门前,接着又过了五个世纪它才慢慢走了过去,逐渐变小了。我闭上眼,极力平抚狂乱的心情,放松、放松……
一声闷响自脚下传来,我睁开眼,看到地上的长剑。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又开始向这里移动。我惶恐地环视四周,寻找着藏身之处,不过这个实用主义的房间中并没给我预留包厢。
“比尔,是你吗?你又跑来偷我的剑玩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他的剑!这么说这个人就是这佩剑的主人,紫荆勋章的持有者了。哦,我的爱好里可没有跟战功卓著的圣骑士搏斗这一项。
我的目光落在窗口上,此时的瓦伦木随风摇摆有如在向我招手的鬼魅。好,不管是什么买卖,成交了。我冲向窗口,祈祷着提兰能像十五年前那样给我准备一个干草垛。
门开了,在冲出窗户的一霎那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照在一张英俊而坚毅的脸上,粗糙的皮肤,薄嘴唇,英挺的鼻子,以及……在双眼的位置上那一道骇人的伤疤。
接着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团坚硬的红色。
- 提兰:幸运之神,酒神,是盗贼和赌徒信奉的神祗。在传说中提兰总以一个秃顶,酒糟鼻的胖男人的形象出现。
- 猴子锁:盗贼们一般将锁具分为三类:学徒锁,行家锁,大师锁。还有超越这些分类的神锁和……猴子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