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的故事:橡树和德鲁依

作者:努塔瑞


风不断地从窗子里灌进来,吹得壁炉的火光明明灭灭的。法师湿透的长袍一点也不能抵御寒风,冻得他直发抖。他扯下旁边桌子上的桌布,披在身上勉强御寒,然后清了清嗓子……

那是一个初秋,有一天一群雇佣兵接到一个任务——护送一个商队穿越野蛮人平原。高额的酬金让他们无法拒绝,于是他们就整装出发了。

太没有经验使他们不小心与迁移中的麋鹿群相遇,闯入了野蛮人的狩猎区,卤莽地惊散了鹿群。更糟糕的是看到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的野蛮人,队伍前面的几个战士惊惶失措,吓得拔出了武器。野蛮人被这种挑衅行为激怒了,他们狂暴地呼喊战神的名讳,高举着武器冲过来,就像嗜血的猛兽。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罗杰——一个老是吹嘘自己胆大的家伙——被战吼震晕了,举着剑却不知怎么办,一动不动的看着野蛮人冲到面前。然后,只见一个人头飞到了半空中,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眼睛里满是惊惧。野蛮人的吼叫招来了他们的同伴,雇佣兵根本无法抵挡狂暴的重斧和战锤。战士们像平原上的野草被无情的割倒。雇佣兵中只有一个法师。事出突然,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火焰箭。细小的火箭打在野蛮人宽阔的胸膛上,好象只是使他更加的狂怒。法师眼睁睁地看着战友被砍倒,直到最后一个——重斧轻易的劈断了约翰试图抵挡的细剑,然后从他的肩膀劈到腰间。他摇摇晃晃地软倒,就在法师面前不到二十步——昨天,就是昨天,他还在火堆旁满面春风的谈论自己的未婚妻。法师努力地赶走回忆掏出了一小块硫磺,拼命的想火球术的咒语和手势。正在这时,一支尖锐的标枪呼啸而来,扎进了法师的左肩。剧痛像一阵狂风,吹散了法师脑子里的咒语,一时间血流如注,把半件袍子都染红了。法师单薄的身体被高速的标枪带着倒下,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扯出了别在腰间的相移卷轴,然后一阵黑暗包围了他。

阳光很温暖,静静的洒在卧床的法师身上;鸟儿叫的也很动听,可惜法师好象正睡的香,没有听到这曼妙的歌声。不知过了多久,法师慢慢的醒了过来。稍微一动,左肩传来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往周围看看,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小木屋里。木屋里飘散着松柏特有的清香和阳光那种温暖的味道。肩上的伤口包扎得很好,已经好了很多了,安静的躺着就不太疼,而且伤口用麝香和乳香仔细处理过了,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脚好象也伤到了,一动就很疼,可是躺着自己看不见。

忽然,一只小松鼠从窗口窜了进来,用后肢直立在木屋正中的桌子上,警惕的盯着法师不放。

“斑齿,不要打扰伤者。”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老人推开门走进来,轻柔的精灵语要比窗外小鸟的歌唱更动听。法师注意到老者的白发下是一对尖尖的耳朵。

那只叫“斑齿”的褐毛松鼠乖乖地跳到老人的肩上坐好。“年轻的操法者,”老人转过头来,用共通语说,“三次旭日东升,你终于从黑暗之地归来。我知道你刚刚参加了残酷的战斗。安心的养伤吧,在这里身体的创伤就像石子丢进湖水,破碎的波纹会很快愈合。心灵的伤痕也许永远无法平复,但是时间会让你习惯那种痛楚。”

法师搜肠刮肚的回忆自己知道的精灵语来回答这典雅的话语:“看到您我就知道您是橡树的守护者,当我在黑暗时您带来光明。您如同清泉洗去我的痛苦,如同阳光赶走了我生命中的厄运。”长久不用使法师的精灵语有些生硬,但是他很高兴的注意到老者露出的笑容,却忽略了说到“橡树”时老者脸上无法掩饰的忧伤。

即使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同伴的惨死也是很大的打击。一连几夜法师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罗杰死时的表情。“我也许无法再做一个冒险者了吧?”法师老是想。身体的伤好的要快得多。没过了几天,肩膀上的伤就好了,脚伤好的慢一些。右腿的小腿骨折断了,一踩到地上就疼得钻心。可是每天躺着实在太无聊了,法师挣扎着起来,一只脚跳到外面。金色的落叶铺在地上,阳光从落光了叶子的树丫上漏过来,照得法师犯晕——一不小心右脚踩到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要是我的法杖还在就好了。”法师暗暗的想。突然,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那棵粗壮的老树上。“那正是作拐杖的好材料啊。”法师奋力的跳过去,想折一根手腕粗细的枝子作手杖。正要动手,突然一团黑影从空中扑下来,扑到法师的脸上。“嘿!斑齿!你想杀了我吗?”法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扑倒在地上,看清楚后愤怒的大叫。他的右腿重重的撞到了地上,疼的发疯。

“斑齿,过来。”无声无息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法师身后,“你不能动那棵树。”老人的表情异乎寻常的严肃。

法师被吓了一跳,小声的辩解:“我……我只是想……”

“拿着这个吧,它支撑我走过很多岁月,看见过无数的日升日落、叶青叶枯。”老德鲁依把手上那把摩挲的极为光亮的冬青拐杖交给法师,并把他搀回屋子。

法师一边往回走,一边极为不解的回头望那棵橡树。“没有什么特别啊”他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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