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蓝卡斯若,纳西村的村民们知道的并不多。十年前,这个自称蓝卡斯若的年轻男人第一次来到他们村子,要求用药物换取衣物,陶器等生活用品。以后每年的长更节,他便会再次出现同样以物换物。这样相互来往了十年后,村民对他的了解仍然仅限于“白衣,清瘦的男子。”就连和他来往最频繁的族长也只知道他是个流浪的药草师,独自一人住在山谷森林深处自己搭建的小木屋里。等到了第三个年头,村民们也就对这个寡言少语的药草师习以为常了。村里的巫师除外。
他们第一次见面,巫师只看了蓝卡斯若一眼,就立即把他从平常人的范围里划出来。巫师高举起画满符咒的手臂,指着蓝卡斯若,颤声叫道:“力量!强大力量的主人!”从那时侯起,他对蓝卡斯若的好奇心就始终没有衰减过一丝一毫。所以,当他在今年的丰谷吉凶预测中看到将要肆虐大地的疾病时,他立即想到了蓝卡斯若,并且轻而易举地说服了村长同意了他的想法和计划。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不久后,蓝卡斯若将搬进村子,成为村民中的一员。他将治愈疾病阻止疾病蔓延。是的,他有这样的力量。巫师对此深信不疑。
为了迎接蓝卡斯若,巫师早早来到村口,守着森林方向大路。
他果然迎来了蓝卡斯若。但同时也迎来了麻烦。
一只手使劲扯着蓝卡斯若的上衣,阻止他向前迈步。
蓝卡斯若停下来,转身望向身后的丽莎杜尔。
这已经是这一路上的第三次了。他没有恼怒,只是静静看着孩子,而孩子也看着他。她在用目光乞求他。而他则用目光拒绝她。越靠近村庄,丽莎杜尔眼里的哀求越是强烈,但蓝卡斯若无动于衷。他照旧抓住女孩拉扯衣摆的手,迫使她松开手,好让旅程继续。他没有要她跟着,她随时都可以回去,但丽莎杜尔虽说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挪步脚步始终跟在他的后面。快到村口的时候,女孩再次拉住蓝卡斯若的衣服,因为过于用力,竟然撕开一道小口子。蓝卡斯若试图掰开她的手,但这次没能成功。丽莎杜尔说什么也不松手,近乎绝望地不愿意做出任何妥协。蓝卡斯若蹲下来。“昨天的那个女人要那样做,我只有住到那里去,他们才原谅你。你偷了他们的东西,而小偷是要被砍去手脚的。”
丽莎杜尔耸耸肩膀表示不以为然。蓝卡斯若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明白纳西村很少会真的使用这种残酷的刑罚。但他很清楚问题的关键在那里。纳西村民根本不在乎那块该死的干酪,他们要的是他。而丽莎杜尔已经让他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
“走吧。你做了能让他们砍掉你的手脚的事情,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有权那样做。”说着,他粗暴地拉开女孩的手。
绕过一个弯道,前面就是纳西村了。蓝卡斯若已经看到在村口盛装打扮的巫师了。他刚要走近,打招呼,身后响起尖叫,紧接着,头顶上的树叶一阵躁动。就算没有回头,他也明白,丽莎杜尔躲到了树上。
“尊贵的药草师大人,纳西村欢迎您。”巫师在胸口划了个圈,做出欢迎的手势。“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住处,请允许我为你带路。”
蓝卡斯若点点头。
但巫师没有动,只是拿眼瞧着他身后的大树。
“族长的口信里说,我可以带上自己的东西。”蓝卡斯若淡然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巫师鞠躬表示服从,但仍然免不了为自己辩解。
“野兽再怎么样都是危险的。我们只是并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她叫丽莎杜尔。”蓝卡斯若说着,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蓝卡斯若的新屋子独自突立于浅滩上。房间简朴干净,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倒也很称药草师的心意。村民怀着敬畏之心,没有去打扰药草师。
来到纳西村的第一天,过的相当平静。蓝卡斯若甚至觉得,除了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在采摘草药的路上外,生活并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很显然,丽莎杜尔并不这么认为。整整一天,她都不肯从树上下来,从院子里一颗树上跳到另一颗树上,好象是在拼命克制住跑回森林的冲动。到了晚上,她饥寒交迫,却仍是不肯进屋,并且一个劲地大声哀鸣。方圆几十里的人家,蓝卡斯若是唯一没有动容的人。
结果,第二天早上,药草师在桌子上发现了盘曲成一团的丽莎杜儿。
“会习惯的?”蓝卡斯若说道。但后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结论下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