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r. K
发表日期:2006-03-31
(一)张千九
我叫张千九,是护北军骐骥营的十骑长。文帝六年,沫人来了,那个神话中的种族,和他们的故事一样从虚无中出现。北风送来了血腥的气息,北疆告急,天拓关下的尸体叠到了几尺高。北疆的万里狼烟中,护北军在帝都建制。“王朝的精锐啊!”我记得在演武场上一个文官这样说过,可谁又知道三个月前,这些握着五尺三寸枪的手是不是握着锄头,这些批着甲胄的躯体是不是穿着布衣。但是,当天拓关——王朝的第一雄关易手的时候,我知道这双手握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是王朝最强的力量,也是最后的力量。
开拔的那天帝都飘起了雪,雪水渗进骑士们的黑甲缝隙中,丝丝的热气从中冒出因为骑士的血是沸腾的。送行的人们聚集在街道两旁,每当护北军经过时欢呼声能惊醒沉睡在天际的神明。一个人的出征是整个家族的荣耀,父亲咬破手指把血图在儿子的衣甲上,母亲流着泪把孩子推回军伍。骐骥营在欢呼声中,策马走着庄严的舞步,从两侧街楼上撒下漫天的花瓣落在他们的黑甲上,如雷的气魄仿佛要冲破他们的躯壳。
年轻的君王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龙袍在风中烈烈作响,他告诉每一个护北军王朝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中。角楼上传来声声号角预示着我们即将取得的凯旋。
是年,护北军北上。
每个人都猜得到开始,但没人猜得到结局。
(二)交锋
天拓关,守将和几个副将尸首北被挂在百尺高的城墙上,在北风中像一束麦穗轻轻地拍打着城墙。昔日天下第一雄关,如今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城中除了那些被称做沫人的畜生没有一个活人。骐骥营每个骑手都握枪握到指节发白,巨大的坟墓前战士们唱起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敌袭!”斥候的喊声在营中响起。 “刑天阵前迎敌”、“骐骥营居中策应”、“风锐、雷铳二营掩护”一道道帅命从帅帐中传出。
“ 阵前千尺,和传说中一样,沫人是不折不扣的怪物,是神话中的妖魔出现在人间,巨大的身体上是野兽的头颅——狼!没有甲胄,握着粗糙的兵器,但沫人泛着青光的獠牙刀锋般锐利。沫人阵中矗立着百人拉拽的投石车和足兽山一般的身体。狼的脸上都刺着青色的太阳,他们重拜的太阳。
沫人投石车的投臂猛的抬起,石料在空中画出长长的弧线。不,不是石料,是人的尸体!战士的首级、妇女的头颅、甚至完整的幼童的尸体被抛了过来,砸在护北军军阵中。
“他们是怪物!”身后的一名骐骥轻声说。我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双双几乎渗出血的眼睛。
“现在我们也是”我冷冷地说。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护北军的吼声中雷铳营的投石车抛出枚枚百斤石料。沫人阵中溅起残肢断臂的“浪花”。
沫人阵中爆发出咆哮,突然间一声嘶吼刀子一般划破咆哮。是沫人的冲锋!沫人脚下的泥土被沫人蹬得翻了起来,惊人的爆发力能让他们眨眼间冲过千尺。
五百尺!“呼!”是风锐的呼喊,短暂的停歇后,“嗬!”是风锐的爆发。我抬起头,看到无数雁尾失划过头顶的天空。风神之息,吹散不洁的灵魂。
二百尺!雷铳营举起火铳,朵朵血玫瑰在沫人身上绽放。雷神之怒,妖魔必将灭于雷光之下。
交锋!刑天的山阵,骐骥的刀锋。巨大的木盾被插在地上,层层叠叠,组成刑天营以之为傲的山阵。成千的沫人直接撞在山阵上,脑浆图满了木盾,更多的被从盾后伸出的钢枪穿透。尸体慢慢堆了起来,沫人在踏着“尸梯”攀登山阵,我能想象到支撑巨盾的撑棍不堪重负被压得弯曲,山阵后的刑天们抽出刀。我和身后的兄弟们盯着骐骥营统领手中的令旗,手中的五尺五寸枪越握越紧。
终于当沫人越过山阵的那一瞬,统领挥下手中的令旗,骐骥营洪水般冲过刑天阵型中的缝隙,。刚刚越过山阵的沫人被突如其来的反冲吞噬,骐骥的刀锋深深的刺入敌阵。
沫人的血竟然这般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