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已经熄灭,只余下灰烬和短短几截黑色的残炭。杉尼瞪着它,脑海里不断回味着那个已经离去的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真是一番梦幻般的经历,若不是那个叫西蒙的男子展现出强大的格斗技,他也许会认为对方是一位学者或者是哲学家,那个西蒙一定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否则以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不可能会说出那些蕴涵着许多智慧的话。
“你被血月所局限了。它的美丽和强大使你流连忘返,使你望而生畏……”“血月和你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你一味的追求将血月融入你的生命,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价值……”“你的眼睛只看得见血月,也就忽视了自己……”“武道至高之境,并非形诸外,而是求之于内……”
昨天晚上的竟夜长谈,使他有醍醐灌顶的顿悟之感,诚如对方所说,自己以往确实只注意到了血月,而忘记了自身的存在。自己使用血月的格斗技巧远远超过使用刺枪和骑士巨剑,大概可以与刚晋级的第三等级骑士抗衡,但是由于骑士晋级必须测试是否具有相应的枪剑技,所以自己的职业等级始终只停留在下位见习骑士的等级上。
“强大的武力来源于武人本身,而不是武器和装备。”西蒙的又一句话在他的耳畔响起,“真正的武人无论使用怎样的武器,都应该发挥出同样的实力,因为他通晓的并不仅仅是某一种武器的特性,而是武道之公理。”
“如果排除质地的区别,单纯就种类而言,武器并无高低优劣之分。沉重的刺枪,足以穿透铠甲,却无法削断一根头发;巨大的战斧可以劈断钢条,却难以伤害一只飞舞的蝴蝶;灵巧的弯刀能够做到这两件刺枪和战斧所做不到的事,但是对穿着钢甲拿着塔盾的重装敌人没有一丝威胁……每一种武器都有优点和缺点,真正的武人能够明白所有武器的优点和缺点,用自己的优势攻击敌人的劣势,避免自己的劣势被敌人的优势所攻击,这就和战争一样。”
说到这里时,西蒙拿出衣下的钉锤,在手心里来回摆弄着,他有些神秘地笑起来。“我向往挑战我能达到的速度极限,我的老师曾经说过‘速度,可以转变成力量!’,别看一柄不起眼的钉锤,只要有足够的速度,它照样可以敲扁敌人的头盔!”
西蒙的幻影逐渐消失在火堆的灰烬中,只留下他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不断在杉尼的脑海里盘旋:“我还要赶去兰斯若山麓,圣山的一处支脉,在那里还有事情等着我,我得走了。如果我们下次还能见面,也许我能告诉你血月的另一种使用方法,一种你所不知道,你所忽视了的用法。”
难道血月真的还有不为我所参悟的使用方法吗?杉尼原先的自信逐渐动摇了,有几分希冀,也有几分迷惑,那个叫西蒙的人看起来绝不是喜欢虚张声势危言耸听的家伙,他和加里波第截然不同,也许他说的竟会是真的……杉尼摸出腰间的血月,从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一块油布包裹着的丝巾,习惯性地搽拭着那绯红色的刀锋。你究竟还蕴藏着怎样出人意料的秘密呢,我的老伙计?
昨天夜里,他梦见西哈洛长老默默地对他微笑。一个惊人的念头涌出他的心底,难道……他不敢想下去,有些害怕希望过大所带来更深切的失望。
他将血月插回刀鞘,将丝巾仔细地收好,迎着一阵阵缓和的微风走出神庙。黑云驯服地站在屋檐下等候着他,他跨上马鞍。
天气很好,暴风雨过后,天穹恢复了澄静。几朵洁白的云彩悠悠地漂浮着,阳光有些耀眼,却令人倍感温暖。几只食蛾鸟鼓动着五彩斑斓的羽翼,轻盈地在五丈左右的低空上追逐着,嬉戏着,偶尔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鸣叫声。树木苍翠欲滴,河水清澈见底,整个世界就好象是彻底地洗刷过一样干净。
杉尼将一切杂念远远地抛开,按照西蒙临走时所指示的方向,朝着拉瑞斯·尼古平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