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从男爵的尸体边经过,齐声发出胜利的欢呼。佣兵们都知道这一战实际上已经结束了,亚倍尔家再没有任何可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存在。武勇过人的领主一倒下,所有的私兵都慌忙扔下武器从各个角落里逃走。队伍毫无窒碍地穿过空空荡荡的院子和一条栽满乌榕树的回廊。两个衣甲不全的附庸家臣勉强地举着长剑和方盾挡住去路,整个城堡里只剩下这两名敌人。
“你们谋杀了男爵大人,你们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一个须发花白的年老家臣颤着声音骂道。
另一个家臣年纪比他轻一些,但也超过五十岁。除了他们以外,亚倍尔男爵还有另两位家臣,在半个月前率领部分私兵到班克罗夫特·凯勋爵麾下去协防赫尔墨-沙思路亚的驿道安全,由于年迈的缘故,这两位被特意留在领地内。
“滚开,老家伙。”一个佣兵呵斥道。
几名战士举着战斧跳下马,眼见两个老家臣就要横卧在血泊之中。伊格列皱起眉,瞧瞧杉尼和尼克的方向,发现两人也严肃地盯着他,他匆匆一愣,右脚的马刺踢上战马的小腹,催马赶到那几个跃跃欲试的战士之前,横枪拦住了他们。
那几名战士疑惑地望着他们的队长,伊格列拉下头盔的护面,几天没有刮过的唇上和颌下长出了一些毛茸茸的浅红棕色胡须。
“等一等,让我和对方说几句话。”他转过头对那两位老家臣道,“放下你们的武器,你们面对的是斯沃陛下的军队,向盖亚唯一的正统国王陛下投降吧,你们可以活着离开。”
两个老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五十多岁的那位老家臣倔强地摇摇头:“男爵夫人和两个女儿在里面,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她们的安全。”
花白胡子的老家臣补充道:“如果你们要伤害她们,就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加里波第忽然探出头来说道:“男爵夫人和两个女儿?她们年纪多大?漂亮吗?”
尼克狠狠地一脚踢在那家伙的左臀上,弓箭手痛得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他身上仅穿着皮甲,根本经不住魔法剑士靴尖上金属护趾的撞击。看见尼克面无表情,眼中掠过一阵凌厉的杀气,加里波第象个泄气的皮球般瘪下来。
“我只是想向三位女士效劳而已,那是我的荣幸,”他悻悻地解释着,“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单纯高贵的动机哟……”
伊格列再一次回头看看杉尼,杉尼默默地点点头。伊格列收回长枪,笔直地竖在胸前。
“为你们的忠诚和勇敢致敬!请放弃无谓的抵抗,我们不想制造屠杀。”伊格列左手一挥,示意佣兵们让出一条通道,“请保护着男爵的家眷离开吧!不会有人碰你们一根头发。但是,亚倍尔城堡必须被我们接管。”
两位老人迟疑了一会,低声商量了几句,一位匆匆地跑向后院,另一位则更加警惕地防备着主楼的入口,不敢有丝毫松懈。一会儿,那位家臣从后院赶着一辆四轮马车过来了。马车停在门口,架车的人匆匆跳下,跑进主楼。
佣兵们焦虑地等待着,不耐烦地东张西望。过了许久,门扉沉重地打开了,一位身着黑袍的贵族妇女牵着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走出来,女主人的帽子上罩着黑纱,看不清年纪与模样,她的肩膀不停地抽动,显然是在哭泣。那两个女孩惊骇地瞪着门外一声不吭的佣兵们,吓得不敢动弹。四个贴身侍女跟在女主人的身后,见状忙将孩子抱上马车。
马车太小,根本无法容纳第三个成年人,侍女们紧张地扶着车厢在马车后缩成一团。女主人回头看一眼主楼,发出一阵无声的哽咽,取出手帕抹抹鼻子和眼泪,终于转身登上马车。
那位家臣扛着一个沉重的皮箱出现的门后,一个佣兵忍不住喊道:“将东西留下!”
“这些是男爵夫人的嫁妆。”老家臣愤愤不平地盯着对方,还是停下了脚步。
杉尼挥挥手,伊格列低声道:“这个箱子可以带走,让他们过去。”
说话的佣兵撇撇嘴,不甘愿地退了一步。
那位家臣将箱子放进车厢,关上车门后跳上前座。拿起凳子下的长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车摇晃了一下前进了。一直严密戒备着的另一位家臣紧紧地握住武器守护着车门的位置,侍女们低垂着头跟在车后。
女主人放下车内的窗帘,看不见自己熟悉的家,两个小女孩同时号哭起来,哭声撕裂了宁静的长夜。
亚倍尔城堡就这样失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