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钧一发

坦格林也在沉思。泰林斯并没有指望学生能懂得北芒星阵,但他不知道坦格林和赛迪瑞曾经共同钻研过。赛迪瑞相信自己会成为强大的法师,北芒星阵会排上用场,而坦格林则对其中的奥秘兴趣浓厚,不管能否用到这个阵法都想了解透彻。在推演了摞起来有半人高的草稿后,他们领悟了北芒星阵的精髓。这时坦格林已经推算出了最后星位的可能位置,但怎样才能在三头龙面前快速探测?瞬间移动是高级魔法,学生和初级法师无力施展。

无意间,坦格林的左手插入了口袋,接触到风之梦花粉的瓶子。他灵机一动,取出瓶子,打开瓶塞,对着瓶口轻声吟诵咒语,再把花粉撒到夜风中。花粉并未随风散去,而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淡淡的银色翅膀。这是风之翼法术,能让施法者在短时间内有低空飞行的能力。坦格林腾空而起。

三头龙并未料到普通学生能懂得北芒星阵,行动比坦格林慢了半拍。在他连续排除两个相邻的可能位置后,三头龙的火焰才飞到近前,而坦格林业已向第三个位置飞去。这次,坦格林并未飞向临近的可能位置,而是舍近求远,躲过了三头龙向附近的三个可能位置喷出的烈火。而这次坦格林探测的正是真正的辅星位。他把法杖插向地面,阵中流动的魔法便勾勒出一个并非完全对称但异常明亮的六芒星。坦格林成功了!

泰林斯并没有立刻启用法阵发起攻击。他知道即便是辅星位的施法者也必须有足够的法力才能维持法阵运转。果然,还是一名学生的坦格林面色苍白,强行忍受着周身巨大的痛楚。用北芒星阵发起攻击会使得坦格林晕厥而导致法阵崩溃。

凯蒂丝也看到了坦格林的处境。注视着坦格林身后尚未消失的银色翅膀,她想起了风之语卷轴——纳恩安置到病床上时,卷轴从他口袋里滑落,凯蒂丝捡起来后带在身边。她寻思片刻后便猛然甩开卷轴,释放出风之语魔法。通常情况下,这会在花粉组成的翅膀消失前把坦格林召唤过来,但北芒星阵不会轻易让坦格林移动,于是相反的效果出现了。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幻,凯蒂丝出现在坦格林的身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法杖插向坦格林的法杖立在的同一个地点。

在那一刻,不仅仅是凯蒂丝,就连大法师们都屏住了呼吸。凯蒂丝想和坦格林共同维持辅星位以分担负荷,但北芒星阵的书籍没有提及同一个辅星位能否由多名法师维持。这会奏效吗?

但凯蒂丝并非盲目尝试。北芒星阵的前身是断绝之战时数千名翼人法师共同施展的魔法阵。那个失传已久、能震慑诸神的法阵允许多名法师布置在同一个阵位上。北芒星阵与其不能同日而语,但它很可能继承了类似的属性。果然,阵中魔法同时流过坦格林和凯蒂丝,他们手拉着手互相支持着。

在泰林斯重新估算能否开启法阵时,坦格林和凯蒂丝身后的浓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那个影子变得清晰前,又一个法仗插向了辅星位。这时,坦格林和凯蒂丝才看清来人是比他们入学早两年的卡莱琳。卡莱琳在完成见习法师的任务的归途中看到了魔法照明弹便匆忙赶回。她刚才用影步的魔法穿梭于三头龙的烈焰留下的浓烟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辅星位。

三名学生居然能在自己的眼底下进入辅星位,三头龙不禁勃然大怒。它长啸一声,召唤来的魔物都放弃了对手,向坦格林他们狂奔。三头龙的三张巨口又同时喷火,滔天的火海也向他们席卷而来。

泰林斯见状立刻开启了北芒星阵。顷刻间,六道巨大的光柱从虚空中倾泻而下。那是纯净的星光,即便是受伤的人在它的洗涤下也感到宁静,痛楚减少了几分。每个光柱投射到一个不同的星位,光柱消失时,阵中流动的魔法从欢快的小溪变成了滚滚的江河。这道星光的河流保护着坦格林他们,把热量带出了辅星位。于是,在法阵的运转中,火海渐渐熄灭,幻化成滚滚浓烟。魔物们冲到近前时,流转的星光迸射出道道耀眼的星芒。星芒宛如利剑,魔物们无法招架,惨叫着倒下。随后,三位大法师高举法仗,无数的星芒向三头龙飞去。

三头龙升起了一面巨大的火焰护盾,吞没了好几波星芒,但每一波攻击都让火焰暗淡几分。三头龙的法力渐渐衰竭,而星芒却源源不断。终于,火焰护盾土崩瓦解,数百道星芒扎入了三头龙的鳞甲。一时间,星芒无法穿透鳞甲,可坦格林他们已无力支持更多的攻击。

泰林斯便向卡斯塔古和和萨里恩做出了禁锢的手势,三位大法师又改变了法阵的运转。星芒互相连结,纵横交错,形成一张银色的巨网,紧紧束缚住三头龙。三头龙也停止了挣扎,最终被制服了。紧张观战的学生们不由得欢呼起来。

泰林斯停止了法阵。这时坦格林、凯蒂丝和卡莱琳只能拄着法杖勉强站立,汗水湿透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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