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歌瑞斯
发表日期：2002-02-24
"陛下……"当猩红的满月爬上枝头,我抬起头,仰望高高地坐在宝座上的年轻君主 。我的夜晚的全部便在这里开始了.
年轻的君主轻轻的伸出手示意我过去.穿过那些被我的同族门称为"新娘""奴隶"或是"仆人"的生物,那些背叛自己种族的生物,以无神的双眼看着我一阶一阶地踏上通往宝座的台阶,并在最后的一阶跪下.如果我有什麽异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撕碎吧?
年轻的君王玩弄着水晶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妩媚地滚动着.人类血液的芳香轻轻地挑逗着我的嗅觉,一股莫名的悸动在我的喉中涌起.
"饿吗?"年轻的君王轻轻举起水晶杯.
饿? 这种感觉我早就习惯了吧,并不是包着同情人类的伪善,或是什麽诸如此类的大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我的同族那样,品尝生命的甘露,然而……
我所能做的只有深深的低下头,重复着自我有生以来的每个夜晚所作的事,拒绝.
年轻的君主露出不悦的神色,但很快又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欧歌瑞斯,你什麽都不吃,你哥哥如何吧你养大呢?〃
我抬起头,看见在君主身后的我的哥哥,他黄玉色的眼睛闪现出无比的忠诚与温柔.然而,可以得到这份忠诚与温柔的却只有君主一人而已,即使是身为他唯一血亲的我,也没有资格.
"诅咒本来就是虚无的东西,人类又脆弱又虚伪,他们不敢正视自己的失败,把一切都归咎于鬼神的作怪,亦或是我们.总之你没有必要为了人类无聊的诅咒而放弃 自己的本性,毕竟你是吸血族的后代.把那个喝下第一滴鲜血之后世界就会毁灭的无聊预言忘了吧."陛下在一次举起水晶杯,那暗红色的甘露跳起了媚舞.
"陛下……"我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表示异议的话,只能以长久的沉默表示再次的拒绝.
就这样,一个夜晚又过去了,我全部的夜晚,仅仅在于和那位君主惯例似的对话之中.
时间慢慢流逝,别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尽情的享受着他们的青春,然而我,却一步步得踏向死亡之中.即使拥有吸血族近乎永远的生命,有生以来从不曾进食的我也无法在将它延续下去.我并不害怕死亡,然而死了就见不到陛下了,只有这让我无法忍受.
然而我并没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安静的死去,因为……
战争爆发了.
人类和吸血族之间的战争,自从这两个种族存在以来,就没有间断过,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可以灭掉另一个.人类的数量虽然多,但是没杀死一个吸血族就要数十倍的人类献出生命.因此,这场战争也同样没有任何结果,我是如此相信着,然而,我错了……
人类中的一员获得了属于神的力量,那人挥舞着神所打造的利剑,.轻易的夺走我无数同族的生命.由于这个人的存在,人类第一次踏进了吸血族的皇宫,兴奋的人类掀起血色的风暴,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
刀剑和牙齿,怒吼和悲鸣,在这场战争中,人类和我的族人发生了可笑的变换.人类渴望着鲜血,而我的族人却第一次明白,血不仅代表生命,也代表死亡.死神如 此的辛劳又无私,以最快的速度带走大批的灵魂,不分种族.那些死去的灵魂应当庆幸,因为未被带走的,还要思考自己如何离去……
这一次,我几乎确认了自己的死亡,那把神剑的主人,正挥舞真他的爱剑像我冲来,平静地,我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用自己的宝剑接住了神剑.我认出了,那是我的哥哥.
接下来是一场无论是人类还是族人都盼望的战斗,人类中的最强者和吸血族的第一勇士之间的对决.无论是人类还是我的族人都停下来观战,好像战争已经结束了似的.
剑咬着剑,盔甲撞这盔甲.人类的神剑附着这强力的魔法,每挥动一次就放出青白色的魔法之光,哥哥的魔剑,那把传说之中吸净了一万人鲜血的魔剑,放出暗红色的光与支对抗.
青白的火花,暗红的电光,剑技与魔法,所有这些优美的名词,仅仅被用来形容血腥的厮杀.看似绝妙的进攻,被更加绝妙的防守挡下,两把魔剑徒劳的放出魔法之 光,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的防守,没有任何一方占到便宜.终于,这两位勇者明白,唯一取胜的方法就是暂时将自己的生命交给死神,他们放弃了守势……
突刺,毫不犹豫,把剑笔直的指向对方.
鲜红的血,染红了青白的魔法之光,天神所打造的剑,刺穿了哥哥的胸膛.
鲜血溅到我的脸上,很自然的,飞入我的口中.诅咒,在冥冥之中咏动着,另一场灾难开始了……
“这个孩子,”人类的法师高声说着:“这个孩子,当她喝下第一口鲜血的时候,世界就会毁灭.她生来就没有感情,所有的生物,对她来说,仅仅是食物.她不知 满足,只有吸血使她快乐.她到的地方,瘟疫流行,她所走过的路,是用尸体铺成的……大地死了,风不在吹,海水中充满尸毒,在也不能孕育生命.……”
这个法师,他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白色的长跑,银白色的长须一直垂到膝头,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他的表情庄严神圣,而他的嘴里说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诅咒.
“杀,杀!杀!!杀了她!”成群的人类狂喊着.他们的声音吞没了大地,无数只手朝我申过来,要把我撕碎.
“杀,杀!杀!!”
数不清的手抓住了我,拉着我的头发,拉着我的胳膊,拉着我的衣服.抓不住我的就抓住抓着我的.
瞬间,所有的手臂都消失了,在我的面前的,是人类和我的族人惊惧的脸孔,他们面如土色,惊慌逃窜.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停留,没有一个不东躲西藏.
“杀,杀!杀!!”
“杀,杀!杀!!”
黑暗,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我,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摸不到,只有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我看到了,一只已经腐烂了一半的手,它的主人,身体已经腐烂,却仍然活着,发青的皮肤上,渗这黑紫色的血,干涸的嘴,就好像是脸上裂了一道口子.
“人类的女孩……”那恐怖的嘴,就这样一张一和地对我说着,“吸干你的血也治不好我的伤,我要死了,可我的敌人还活着,他安安稳稳的坐在宝座上,把我的死 当作是消遣一般高兴的看着.但是你不同,我救了你,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要活下去,长命百岁,杀了他们,杀了那个高傲的君王,杀了他那个猫眼的护卫,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族,统统杀掉.”
那双腐烂的手,拼命的申到我的嘴里,“吃吧,吃吧,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赐给你永恒的生命,和我那些虚伪的同族不同,我把真正的永生赐给你.”
肮脏的血,腐烂的肉,就这样拼命的被塞到我的嘴里,然而这些本该令人作呕的东西,却在我的心中点起了一股莫名的狂野之火,在我的全身燃烧.饿狼一般,我扑向了那个吸血族……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终于被打破.年轻的君王和我的哥哥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以毁灭世界的孩子,原来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而已,”君旺高傲的说着,“不过,我第一次看见吃掉吸血族的人类,作吸血族如何呢?”
君王转向我的哥哥,“从今天其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名字……就叫欧歌瑞斯好了.”
“欧歌瑞斯……”
轻微的呼唤搅动了黑暗使我回到现实.我在吸血,……在吸笔下的血.
“陛下……”我抬起头,看着陛下俊美的脸因为失血变得暗淡.
“我早就说过,诅咒是骗人的……”昔日威严高傲的君王现在只是虚弱的笑着,但这是我看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你既没有毁灭吸血族,也没有杀光人类,……”笑容僵住了,吸血族最后的一位王,至少是我所承认的,走完了他的一生.
我站起来,在满是鲜血的皇宫里,只有三个吸血族的孩子还活着.
一正脚步声打破了沉静的空气,人类的法师,那个穿着白袍的老者步入皇宫.
“还想要杀掉我?”
“我不认识你,”老人回答着,捡起了那把神剑,“终有一天,一位伟大的人类君王会拥有它.”
“即使是被诅咒的孩子,也会长大的.”
老人没有回答,离开了皇宫.
我回过头,看着那三个孩子,他们发誓,要让人类永远记住吸血族.他们之中的一位,成为了圣女贞德的朋友,另一位嫁给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公爵,掀起了一场阵惊 欧洲的巫术案,最后的一位,成为了特兰斯瓦尼亚的“刺串公爵”.人类的作家,争相写着他们的传奇,直至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