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不宽,但是采光却很好,大概过了二十米的样子,四个人来到了一间私室。悠扬的咖啡香气漂浮在空气里,间或还有些薰衣草的痕迹,一名男子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雪白的军礼服上面是耀眼的独角兽徽章。“这里是青天摄政亲王最喜欢的房间,据说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男子交换了一下搭在脚垫上的双腿,放松似的挺了挺胸:“请坐吧,先生们。”
暧昧的空气软化了军服带来的凌厉,在意识到来访者的拘谨后,阿尔蒙.海因.德.门罗示意男仆离开。随后他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指了指身侧茶几上的咖啡具,用邀请的口吻说:“不想试试么?海军元帅敬奉的黑岛咖啡。”
“是,陛下。”四个人谨慎的面对当前的状况,谁都吃不准一下子和蔼起来的君王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后打破僵局的正是凯尔狄,他走到茶几边上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后,坐到了与皇帝隔了一个位置的沙发上,随后雷切尔和另外两名幕僚也照样倒了些,依次坐在凯尔狄身边。
阿尔蒙微微一笑,他心里那种孤家寡人一样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不过很快,这位君王就直接进入了主题:“这次准备得怎么样了?凯尔狄。”“承蒙陛下的尊荣,不日即可开拔。”难得有勇气直视君王那双黑蓝色眼睛的凯尔狄从那双深渊里面捕捉不到任何信息,从不浪费时间的皇帝似乎这时候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手中的细瓷咖啡杯上。
“这样啊。”阿尔蒙敲敲细瓷茶杯,低声说道:“这种名贵的瓷器已经有三百年不出产了,你知道为什么么?”不等下属回答,皇帝接着说:“因为三百年前前代王朝毁掉了柯瓦纳最好的皇家瓷窑,所以这种名贵的手工艺品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古董,而那些匠人的后代则从恭顺的手艺人变成了一无所有的荒民,卿认为可惜不可惜啊?”
凯尔狄莫名地“嗯”了一声,凝神细听君王下面的话:“五年前我到阿多尼斯来,不小心打破了其中一个杯子,并以此为憾事……所以,请你让那里重新恢复过去的繁荣,为朕烧制被打碎的那个东西,如何?”阿尔蒙的意思显然不在一个小小的杯子上面,聪明如凯尔狄很快就明白了这类似闲聊之后的含义。
“臣一定为陛下取来完璧无瑕的精品,请陛下相信臣等。”这样的回答获得了一个奖赏性的微笑,阿尔蒙.海因.德.门罗脸上的欣赏是不带杂质的,他的目光从四张脸上一一过去,最后停留在凯尔狄俊美的脸上:“古话说,如果托人办事就一定要实现付出定金,”他放下杯子,从另一个桌子上面取下一个棕色的软囊后示意凯尔狄过来:“这是两把名刀,就充当我的定金吧。”
彻骨的寒气随着利刃的拔出一下子席卷了每一个人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刀锋上面刻着符咒一样的古代语言。“琼戈玛的啸刃刀,”阿尔蒙展示给凯尔狄看: “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即使从来不磨也不会生锈的宝刀,卿看怎么样?”寒冷刺激着凯尔狄的眼睛,他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这样的刀,就是那天在招兵点轻描淡写就把佣兵的头颅斩断的凶器啊。
“臣不敢领受,但是臣对陛下的衷心是不变的。”
阿尔蒙摇摇头,显然并不打算收回去:“这刀只对生人咆哮,一旦它认定的主人就好像手指一样亲切呢。以卿的勇力,莫非害怕它不顺从么?”看来不收也要收下了,凯尔狄硬着头皮把刀放进刀囊里,他知道从今以后这位君王的利器会象眼睛和耳朵一样督促自己的行为。“臣不胜惶恐,陛下。”
屋子里面的寒气随着凶器的入囊而暖和起来,继续喝咖啡的阿尔蒙在一次交换了两腿交叉的顺序。“大概海军元帅跟那些军官们交流感情已经差不多了吧,”按响桌子上的铃,长着白金色长发的阿尔蒙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随即立起的四个人说:“现在该是我这位下级军官出场的时候了,先生们,一起去吧。”从闻声而来的男仆手上接过擦脸手巾,阿尔蒙象要消除疲惫一样在眼睛上按了按,身上裁剪合体的白色海军制式军礼服在昏暗的房间里特别醒目。
随后,另一扇门打开了。喧嚣的声浪从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奔涌进来,这时,凯尔狄从君王的脸上看到了疲惫。“真是麻烦。”阿尔蒙低声嘟囔了一句,任凭仆人给他披上黑色的斗篷,朝高呼皇帝万岁的人群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