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上海,一如白日间喧闹,霓虹灯下的黄浦江上,悠长的汽笛声伴着各式各样的渡轮远扬而去。江面上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在脸上和身上,引得全身上下一阵轻微的颤抖。淡淡的腥气在口齿间回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和姐夫一起在连云港的日子是轻松而愉快的,海鲜和酒精让肠胃和神经同时受到强烈的刺激。在逐步的忍耐和逃避中,我对鲜血的渴望开始消失了,唯一的表现只有在咬断“醉虾”里尚在活动的虾苗,吸取透明的血液时愉悦的心情。
日子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对鲜血的渴求几乎完全消失了。姐夫上班的时候,我便咬着冰棍坐在电脑前,忍受着内置猫蜗牛似的速度。但我依旧刻意的避开那个熟悉的网址,因为我无法预料当我再次进入那个吸血贵族的聚集地后会发生什么。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我,现在却开始畏首畏尾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却依旧在脑子里画满问号,如果真的成了吸血鬼,那应该也是件快乐的事,无拘无束,率意而为,不正是我一直渴望的吗?
屏幕上的头像开始闪烁,可爱的狐狸欢快的眨着眼睛。我从思索中抬起眼睛,望着头像后的名字,露出一丝快乐的表情。
“希希姐!”她应该叫幼希,而我更喜欢叫她希希姐。一个思想很成熟的姐姐,而且也爱研究类似吸血鬼、僵尸这种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兔子,怎么又在?”是的,这两天我总挂在线上,难怪她会这么问。
“那个,问姐姐个事……”我把所有发生的事情以及我所有的感受当作一种假设,全部告诉了她,而她也习惯性的以为这是我正在构思的小说,想从她那里要些灵感,所以,交流一如往常的随意。
时间过得很快,姐夫快下班了。晚上要和他出去吃饭,而我在朦胧中似乎找到了一些让我困惑的原因。于是,很自然的,我站起身来,抓起身后床上随手扔在那里的外套,准备断线。而这时,由一个狐狸头像闪烁起来。应该是希希姐说再见的信息吧,我想着,顺手按下了快捷接收,得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网址。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颈椎,“拉莫德庄园”的网址赫然就在屏幕上,而且是鲜红的二十四磅字。我开始诅咒腾讯的程序员,为什么要增加调整字体、颜色和字号的功能!
逃避并不能带来最终的安宁,只有直接面对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而关于我自己的疑惑,也只有再次直面拉莫德,才能有个清晰的答案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到处走走。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上了省际快运的大巴车,开始了七个小时的高速公路之旅。在半睡半醒中,大巴车已经开进了上海的地界。密集的高层建筑和如潮水般川流的汽车群向初来乍到的我展示着“东方巴黎”的魅力。等我恢复平静,托着疲惫的身体找到住所,天色已经开始昏暗。当太阳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带上地图,独自向闻名已久的外滩走去。
外滩并没有传说中的宜人,但站在岸边吹着河风的感觉确实很好。对面的东方明珠以独特的造型耸立着,金茂大厦逐级缩小的楼层直插云霄。我静心的趴在黄浦江边的护栏上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一种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经过,我急忙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匆匆而去的身影。那种气息曾经和我极为接近,我却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感受过,但直觉告诉我:追上去!
我用和那个身影一样匆匆的脚步跟在他的后面,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直到他坐上一亮黑色的高级房车疾驰而去,我才怏怏地停下追逐的脚步。
“朋友,是腰追那辆车吗?”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身边,司机用手指着前面刚被红灯挡住的黑色房车。
“追!”我来不及多加考虑,一把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上了外环高架路,我这才习惯性的看了眼计价器。疯狂跳跃的数字让我吃了一惊,这个价格明显是在宰客。我知道自己上了黑车,仔细回想一下,开始计价的时候也没有听到熟悉的人工合成的声音提示。我没有去看司机,而是摸了摸口袋,只要能追上那个神秘而熟悉的身影,即使被宰我也认了。
黑色房车从四平路的出口开下了高架路,而出租车却没有丝毫离开高架路的意思。我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司机,却发现司机正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计价器上的金额已经调到了三百多元。看着等在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再望望空荡无人的四周,我老老实实的掏出四百块钱递给那个司机。
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摆了一道,还让我丧失了一个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却一定很重要的机会,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但此时我想得更多的却是刚才那种熟悉的气息的来源。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拉莫德!是,没错!刚才的那个身影即便不是拉莫德,也一定是个嗜血的暗夜贵族。接下去的想法却令我自己大吃一惊:我要用吸血鬼的能力去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如果再次尝到鲜血的滋味,那将来的发展就将是没有人可以预料的了。
最终,复仇的意识压倒了理智,我重新伸出两颗尖长的犬齿,转身向那些肮脏的骗子们走去。
这是拥有对鲜血的渴望后,第一次同时面对五个目标。我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仔细的思索着同时解决五个目标的方法。隐身,这是吸血鬼世代相传的能力,却不知道我这样莫名其妙变成吸血鬼的异族是不是也拥有同样的能力。
正在我捉摸是否能隐身的时候,五个目标向我藏身的方向走来,我顿时浑身紧张起来,脑海里剩下的只有“不要让他们看见我”这一个意识。
五个目标不紧不慢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却没有一个望我一眼,难道说我真的可以隐身了?我难以自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直觉告诉我,我现在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超人。
我紧跟在目标的后面,在一个转弯处一把拉住走在最后的目标,在他转过身来的瞬间,我的左手已经捏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喊叫,右手迅速的伸至他的脑后,猛地砸在玉枕穴上。晕倒的目标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献出了他所有的血液。活体的鲜血永远是最美味的食品。
剩下的四个目标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同时发现了同伴的失踪,正分散开来寻找,机会来了。
在一个目标面前突然解除隐身的能力——我已经了解了如何运用这种奇特的能力——双手交错着抓住他的衣领向相反的方向使劲,同时一计沉重的头槌,接下来就是恣意的吸取他身体内的血液。
在另一个目标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在他回头张望的刹那右臂横向锁住他的脖颈,同时用脚踹他两腿上的环跳穴,右手在他跪倒的同时猛地向后一扳。颈骨断裂时清脆的“咔嚓”声向世界宣布又一个人类的消失。
只剩下两个目标了,其中的一个开始向停在空旷出的出租车靠拢,似乎准备逃离这块带给他们莫名恐惧的地方。距离不太远,不知道我能不能像吸血鬼支配狼和蝙蝠那样控制他的行动。经过隐身,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强烈的信心,对任何可能都像进行一次尝试,而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我放弃了隐身,集中所有的精神在那个人的身上,然后用思维去指挥他。目标开始缓慢但顺从的按我的指示活动,兴奋的我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目标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欣喜若狂的我。
载我来到这个荒僻的工地的司机握着一把弹簧刀悄悄的走了过来,但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钢管。我急忙转身,刀刃离我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了。司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狰狞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顺手拉过刚脱离控制的目标,弹簧刀的刀刃完全没入他的左胸。两个目标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在躲闪的同时,我也抄起一根钢管,直插进司机的胸口。
站在喷涌而出的鲜血里,我疯狂的笑着,畅饮着甘美的血液。
从尸体的口袋里翻出我的钱,我慢慢的向市区的方向走去,直到拦上一辆出租车,我才在傍晚时分又回到了南京路。
灯火逐渐闪亮,人群依旧拥挤,我独自漫步在上海的街道上,猛然驻足,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外滩。
夜幕下的上海,一如白日间喧闹,霓虹灯下的黄浦江上,悠长的汽笛声伴着各式各样的渡轮远扬而去。江面上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在脸上和身上,引得全身上下一阵轻微的颤抖。淡淡的腥气在口齿间回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我是一只寻找同类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