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如何为你效力呢?克鲁利?你还要我替你杀什么人?还是你想看一个精灵表演更多的媚术?”阿卡奇笑道。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到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对克鲁利慨然一笑,笑到他省悟过来自己早就不叫伊蔻·珀勒瑞斯时,浸透了回忆的梦境便开始消散。只见前一刻还十分真实的各类设施、种种饰物、每一个人都跟薄雾似的融入黑暗,最后,阿卡奇的眼前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漆黑甬道,而他就这样被困在了其中。
看着连精灵的眼睛都无法透视的黑暗,阿卡奇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
“我可能已经死了。”他有些悲观地猜测到。
“如果知道我死了,克鲁利还会觉得可惜吗?”
突如其来的兴趣让阿卡奇的意识延伸了出去,他如灵光那般穿过一道道未知的壁垒,最后停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只见克鲁利正卧在软凳中玩弄一枚嵌有五芒星的指环,看似又在替自己的地下王国谋划着什么。
阿卡奇索然无味地退离了这个意外闯入的世界,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而除了黑暗,困住他的“地狱”也没有一丝声音。他不祈求哪里飞来一道指路的圣光,但周围能不能别静得让人窒息?
当阿卡奇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那似乎是《艾拉达》的歌声,又似乎只是个有点耳熟的人声。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是陷入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梦境。因为真实世界的声音、光芒还有身体应有的痛楚都在复苏。此时,他依然无力动弹,也睁不开双眼,但两个陌生人的对话声却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情况稳定了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
“退烧了,但还没醒过来。”另一人答道。他那夹杂着小舌音的通用语听起来既别扭又耳熟。
“真想马上听他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认为一个法师或者巫师能够做到你说的那种事。”
“你有什么看法吗?”
“恶灵?凶神?当然,值得怀疑的远不止这些。对了,你听说过法龙吧?”
“精灵把异能者称作弗拉伦,这个词同圣树特拉伦仅差一个字母,而你们人类则把他们统称为法龙,词义隐含了降临和幻灭的意思。据我所知,很多地方都把法龙和凶神画为一列,有点见识的法龙都会刻意隐瞒自己的异能,可发生在德斯坦的事情却招摇得让人难以理解……”
阿卡奇迷迷糊糊地任这些话语钻进他的耳中,接着又陷入了昏睡。
当他因为体力恢复而彻底苏醒时,夜幕已再度笼罩德斯坦城。
因为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加之觉察到屋子里尚有他人的气息,阿卡奇便没有贸然起身,他先是动了动手指,确定自己能够完全掌控身体,这才快速扫了一下周遭的情形。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精灵正坐在离他不远的桌前,他的一只手压着一本敞开的书籍,另一只手则托着腮帮,勉强撑住了几乎磕着桌子的头部。
阿卡奇起身朝精灵的身后走去,瞌睡连连的精灵起初毫无反应,直到他都能借着提灯的光芒看清桌上摆着的是本歌集以后,那人才惊觉抬头,但转瞬间便被他敲回了梦乡。接着,阿卡奇又走到了窗前,他朝外望去,满眼熟悉的夜景让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竟再度回到了德斯坦。
“还真像做梦一样。”
阿卡奇回头打量了一眼昏睡在桌子上的精灵。那人的面孔他从未见过,刺客行会里,至少是德斯坦的淬魔匕首中也不存在第二个精灵,这个人是基于什么理由和途径救下自己,又将自己带回德斯坦的呢?不会是自己碰巧走了狗屎运,被一个在林子里闲逛的诗人给扛回来了吧?
阿卡奇扫了一眼屋内紧挨衣架斜放的鲁特琴,有些自嘲地想到。
“算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抬手取走衣架上的外套和宽檐帽,随后穿着别人的行头从支开的窗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