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毒蜘蛛打断道。
“你以为我打算对付别人之前,不会查一查他的宠物有怎样的经历吗?行会里唯一一个做单子满足所有加码条件的小精灵?有几个顶级刺客能做到你这点?”
她的手指在阿卡奇的胃部花了个圈。
“克鲁利根本就在压榨、束缚你,他永远也不会喂饱你,而我跟他则大有不同。难道你不觉得杀了他,换一个奖惩分明的头领是桩很美妙的事情?”
“喔,我倒是认为有很多事情比谋杀导师更加美妙。”阿卡奇万分热切地看着毒蜘蛛道。
“导师?”毒蜘蛛嗤笑一声。
“你可真会做戏。你我都清楚这个行会的导师教点什么?难道你从来没听说过‘弑师在这儿不算罪过,而是出道的表现’?难道就因为他在十多年前把你从破麻袋里拽了出来,你就要替这个混蛋吃一生苦果?”
毒蜘蛛的话一下刺痛了阿卡奇,他突然抓住毒蜘蛛的手,贴近唇边摆出了一个吻手礼的模样。
“你要取代克鲁利的话,就拿你自己的实力去对付他,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任何一边。”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神色也冷了几分。
阿卡奇对邀约入伙的断然拒绝,明显激怒了毒蜘蛛。这个不容他人忤逆自己的女人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弯刀指向了精灵的咽喉。阿卡奇无动于衷地看了她一眼,又朝远处望了望。临时营地中的不少人明显留意到了这边杀气腾腾的气氛,假扮商旅的刺客们大多看好戏似的驻足原地,只有几个不明真相的佣兵正傻呵呵地朝毒蜘蛛和他站立的地方赶来,打算阻止这场冲突。
“知道吗?跟那些佣兵,我可以说你是个居心叵测的精灵,而对那个法师,我只要说你是个叛逃者,他就不会对我做的事情多置一词。”
毒蜘蛛舔了下猩红的唇角继续道:“我觉得,一张漂亮的脸蛋如果和身体分开的话会非常可惜,难道你不这样想?”
阿卡奇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
“噢,真抱歉。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被同为叛逃者的家伙处决而已。”
看着毒蜘蛛因为陷入迷茫而越发恼怒的神情,阿卡奇打心眼里叹了口气。
这女人分明是个战士,却硬是要扛谋士的活。她来拉自己当盟友可能出乎直觉,但这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只可惜谈判的结果一旦不符合预期,她就立刻诉诸暴力。
这样的人很难斗过克鲁利。而且她连那个法师为何离开坎贝斯,又匆忙撤出德斯坦也没细想一番,恐怕她对迪埃德在德斯坦留了一堆悬案也毫不知情吧,又怎么可能意识到她所效力的上层法师很可能是个高级的叛逃者呢?而叛逃者带走的人马,自然也是叛逃者。
阿卡奇偏头避开弯刀的锋刃,接着朝旁跃开一步道:“留意下周围,女人!”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几支箭就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射来。最先觉察到异状的阿卡奇朝马车方向冲刺了过去,反应稍慢的毒蜘蛛则钩住一个刚好跑到身边劝架的佣兵挡在了身前。
这个不幸的男人一下子就沦为了箭靶。
与此同时,整块临时营地也陷入了混乱,马匹最先遭到射杀,佣兵和刺客们只好拿营地四周的马车当作掩体来使用。他们中的一些人大着胆子探出头去,试图弄明白是哪些不开眼的家伙胆敢袭击刺客假扮的商队,而当他们看见对手一律穿着处决叛逃者的黑色行会套装时,满脸的愤怒之色便于刹那间为震惊所取代。
比毒蜘蛛更加不如,直到现在仍未确定立场的刺客大有人在。只见几个“伙计”不顾佣兵的嘶喊跑了出去,试图向藏在林子里的人解释点什么。紧贴着马车的阿卡奇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合了一下眼睛,那些跑出掩体的刺客随即中箭倒地。
这几条人命的付出,让尚存幻想的其他刺客意识到这是场不留活口的清洗,为了活命,刺客和佣兵们不得不靠人力拖动马车来筑起车阵。
阿卡奇并没有参与这项犹如骡马般的“劳作”,他在原地稍稍缓了口气,便穿过正在仓促应战的人群,朝另一辆马车冲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是这些叛逃者中,唯一懂得克鲁利的心思,知道他是在敷衍的人。
当然,就算是敷衍,克鲁利也会做得很绝。而这一点,他在好几年前就明白了,哭泣可打动不了克鲁利,哀求更是没用,生路得靠自己去找。
阿卡奇再度贴上了马车,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这辆马车的周遭情形显然比他之前呆着的地方糟糕很多,有人被倒毙的马匹死死压住,只有一只手一动不动地伸到了外面。
阿卡奇留意到马车的一个后轮正巧卡在了一个陷坑中,有个佣兵好似标本一样被箭串在了车子的尾部。
这个人原本是想去马车的后面撬动车轮,还是有别的原因必须绕到车后呢?
阿卡奇抽出短剑用力在带篷马车的接缝处刺了个洞,他朝里面瞧了一眼,只见里面倒着几个死人,车壁上还卡着数支箭……所幸车里没有他要找的法师。
就在他刚松了口气,决定调头去别处看看的时候,毒蜘蛛的弯刀又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想去哪儿?”
菲尓那阴沉中微微带喘的声音在阿卡奇的耳畔响起。这个女人还在勉强维持着高调,可她的发丝比先前凌乱了不少,指着自己的那柄弯刀也沾上了一些血渍,想必毒蜘蛛在退回临时营地的途中,遭遇了一个或多个前来处决众人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