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地向后滚过了大半日。
回到行会后不久,阿卡奇便从法师那儿获得了一个新任务—护送他前往木法城。虽然从未离开过德斯坦,不过阿卡奇对北方四国中的木法城还是有所耳闻的,那座临海城市有两样东西最负盛名,其一是各种令人称奇的“魔法”商品,其二是或离经叛道或令人茅塞顿开的思想。依靠这两样宝物,国土面积尚不及维托斯联邦一个郡大的木法城,为自己赢得了无数的拥趸。不过,这片大陆上的另一个大国—斯塔黎却把北方四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有人预测在二十年内,这两个信仰和意识完全不同的阵营必有一仗。
“到那时,淬魔匕首会有很多机会把势力扩张到北方四国亦或是斯塔黎吧?难道说,这个叫迪埃德的上层法师现在就打算去木法城筹备十多年后的事情?”阿卡奇在晃动不休的马车上想到。
这趟行程其实在他完成密令的当天便敲定了下来,正常的情况下,他早在一天前就会在自己的心里过一遍任务涉及的方方面面,但这回,他却一直觉得很累,这种倦怠感似乎从他遇见法师后就开始滋生。他累得不想说话,结果还因为缄默而获得了法师的赞扬。
“不只是记忆和脸,那个法师还对我做了别的手脚。”阿卡奇又想到。
记得叛逃者说过这么句话——凡是和这个法师走得太近的人,都死得很惨,而最近死得最惨的人,就只有那些涉及悬案的家伙了。换言之,如果他珍惜生命的话,就该和这个法师保持距离?这可能吗?
阿卡奇又想起那个叛逃者心有不甘地说克鲁利对自己无情无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轻柔的好像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
此时此刻,阿卡奇所在的车队正在德斯坦偏西方的林间行进着。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个拥有四辆带篷马车,雇有六个佣兵的普通商队,然而坐在马车上的商人和伙计都显得有些奇怪。他们或乏味地瞧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或倚靠车壁打盹,也有人用一种叵测的眼神打量着随行的同伴,但就是无人说话。
阿卡奇便是这支车队中的第二类人,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头也微微垂着,看起来好似睡得很沉,但其实一直习惯性地维持着某种程度上的清醒,正因为如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车上正有人注意着自己。
对一个刺客而言,一直被他人注意着并不是什么好事,阿卡奇之所以还在闭目养神,与其说是因为一车人全是同一个窝里的刺客,倒不如说是因为一连串的坏事又让他陷入了厌世的情绪中。他连为何有如此多的同僚掺和进这次护送之行都懒得想,又怎么有心情迎合别人的眼光,做个有模有样的刺客呢?
遗憾的是,只有闭着眼睛,自欺欺人地用一层眼皮隔绝外界的时候,他才勉强可以当回自己。更遗憾的是,把握自己的时间总是短了点。
在接连行进了数个小时后,整支车队终于停在一片树林里做短时间的休整,所有人都忍不住跳下马车疏松筋骨,不一会儿,这些人便形成了各自的圈子,而阿卡奇则有些孤立地斜依着一株白蜡,他猜有个留意自己很久的家伙差不多该借机过来关心自己了。
这不,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和其他同行的刺客相比,这个穿着商人装束的女人看起来颇为高调,她的上衣做了特别的束身设计,一圈环身的皮制接片完美地衬出了她的胸型,而包裹腿部的紧身皮裤也让她的身姿显得更为绰约。只可惜一条挂着弯刀的宽腰带和带有马刺的鹿皮靴让她暴露了应当小心遮蔽的危险气质和妄图征服他人的野心。
对于这个女人,阿卡奇谈不上有多熟,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女人名叫菲尔,原本呆在淬魔匕首在坎贝斯的总部行会,不过,大部分人都称呼她为毒蜘蛛。
据说,在来到德斯坦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里,毒蜘蛛就拿各种理由干掉了几个不拿她当事的刺客,其中的个别人在行会里还小有地位。
她的行事如此狠辣、乖张,但对大老板还是有颇多的顾忌。阿卡奇猜她一直没来招惹自己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自己对权力表现得毫无兴趣,而另一方面的缘由估计还是跟克鲁利有关。
换句话来说,现在她大概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了。
此时,毒蜘蛛正学着阿卡奇的模样背贴着白蜡。她抬手撩了一下垂在肩头的黑色长发,接着自然而然地同阿卡奇搭话道:“不习惯跟那么多人呆在一块?”
不等阿卡奇有所表示,毒蜘蛛就侧过身,自说自话地用食指勾起阿卡奇的下巴。
“喔!”她发出了一声赞叹。
“我想看到你这副容貌的人,都会忍不住想尝尝精灵的味道的。”
“你是不是也想看看一个精灵颠动肢体,气息紊乱的模样呢?”
面前的女人微微扯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极具挑逗色彩的笑容。原本勾着阿卡奇下颚的手指,依次划过了他的脖子和胸膛,而阿卡奇也配合着露出了着迷的眼神。
从远处看,这一男一女好似在秀亲密,但要是你凑近去听这俩人的谈话,恐怕会被他们交流的内容吓一大跳。只听毒蜘蛛开门见山道:“为我效力如何?我的意思是替我杀人。”
阿卡奇笑了笑。他心里非常清楚毒蜘蛛要他对付的是谁,可他就是存心装傻充愣。
“我可看不出你的身边还缺一个靠媚术混上来的杀手。倒是您这样的身份和容貌,少个花瓶站在后面实在是有失身份,而我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当个顺从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