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学习、散步、吸收元素、听故事。母亲照旧每天早晨来探视他们,不过她对努鲁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偶尔会跟他打个招呼什么的。阿黛也经常来看他们,年轻蓝龙用自己的热情很快就抹掉了前段时间留给幼龙们的可怕形象,变成一位花样百出又充满活力的“阿姨”,而且听说她和托夏也成了不错的朋友,这让努鲁着实为她的社交能力长吁短叹了一番。
生活一形成规律,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间幼龙鳞片的颜色已经稳定了,接下去的学习内容包括飞行、喷吐、战技、战术配合以及魔法,努鲁希望由阿黛来传授,因为她思虑周详、技艺精湛并且早已和幼龙们打成一片。
阿黛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不过事情总是不如想像中的顺利。一天傍晚,蓝龙有些沉闷的走进高塔,努鲁和幼龙们都感觉到她和以往不大一样。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蓝龙有点矛盾的说,“是去北方的国境,那里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要消灭食人魔吗?”可能听了太多龙骑士的战斗故事,一说到北方叮朵就想起丑陋的食人魔。
“不,是一些……其他的,不过可能赶不及教叮朵飞行了,”蓝龙忽然提高声调,开玩笑的说:“啊!其实我早就教过你一次了,不是吗?”
叮朵格格的笑起来,现在回忆起那次的惊险,竟然有一点跟阿黛做游戏的感觉。
“托夏也会去吗?”沙尔妮担心的问。
“我也不清楚,这两天一直在忙于备战,所以没有和她见面。”阿黛有些抱歉的耸耸肩。
“哦,谢谢。那我们祝你一路平安吧!”沙尔妮轻声的祝福她。
“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祝福,谢谢你们。”阿黛优雅的回答,“那么,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一路平安。”战龙的默契使努鲁无需更多言辞便能表达心中的祝愿,他和幼龙们一起凝视着阿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晨,托夏没有出现。
幼龙们全都沉默着,情绪低落。压抑的气氛在高塔中升起,这让努鲁很不舒服。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们。
“今天的阳光不错,我们去训练场看看?”努鲁尽量挤出笑容。
幼龙们还是提不起劲头,达克兹轻轻的说:“托夏不在那里了。”
“不看看怎么知道呢?”努鲁走出高塔,“千万别因为猜测而合上眼睛,天知道你下一秒会看到什么。”
沙尔妮跟出去,随后是叮朵、希亚那,最后是达克兹。
“她每天都会来的,可是今天没有……”年轻的黑龙念叨着,“我就是知道。”
叮朵飞快的跑上山坡,眺望训练场的方向--那里一条龙都没有。小白龙耷拉着翅膀和尾巴,慢慢走回来。
大家闷闷不乐的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转了几圈,希亚那困顿的说:“我想回去了。”
达克兹和叮朵干脆倦怠的趴在草地上。沙尔妮看看他们,又看看努鲁,努鲁的表情被关切和担忧填满。沙尔妮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她就说了出来。
“托夏一定和阿黛一起去打仗了。”
“她都没来跟我们告别。”达克兹一说话,地上的草梗就跑到他的嘴巴里,不过他毫不介意的衔着它们。
“像阿黛一样给我们祝声平安也好。”叮朵的声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大家又沉默了。入冬的阳光变得很薄,一点也不像夏日那猛烈撞击鳞片的热浪。薄薄的阳光泛着蓝色,带给每块鳞片一种冰凉的感觉--冰凉的孤独感。
沙尔妮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着有关托夏的片段,但是在她有限的岁月内,积累下来的竟然是那么的贫乏。
一片寂静。
“她凭什么要来跟我们告别!”沙尔妮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大得好像在发脾气,达克兹和叮朵吓得从地上弹起来,希亚那则把打出一半的哈欠吞了回去。
“她是我们的妈妈,还有菲因达鲁,我们的爸爸,从我们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他们就在照顾我们。我们在因为她没有来跟我们告别就埋怨吗?爸爸死掉之前也没来跟我们告别,我们是不是该恼恨他呢!”
三条幼龙盯着她,一声也不敢吭。努鲁听到“爸爸死掉”几个字的时候眼神暗淡下来。
“他们不能总停留在我们身边。沙尔妮、达克兹、希亚那还有叮朵,你们已经是有颜色的龙了!”沙尔妮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在喊,仿佛在说服弟妹,又仿佛在说服自己。
“我们该做自己的事情了!沙尔妮、达克兹、希亚那还有叮朵!你们该做自己的事情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长舒一口气后用清亮的嗓音继续说:“只要记住,有危险时在心里呼喊她的名字……”
“母亲就会到来!”四只幼龙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