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的东边是索利特平原,接着是爱伦特山谷,莉莉丝甚至连去买换洗衣服的时间都省了下来,她穿着旅店侍女帮忙买来的灰布马裤,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一下。其中有一天夜里还是在野外渡过的,她迷失了方向,在太阳下山的那一刻,莉莉丝急的快哭出来。所幸脖子上的项链路上一直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为她驱散初春的寒气,让她多少有些相信索多里安说的可以驱散野兽的话。

第二天的晨曦到来时,靠着一棵橡树睡着的莉莉丝有些感激地朝西方鞠了一躬,接着又上路了。索多里安说过危险到来时可以呼唤他的名字,项链会帮她,经过一夜的安眠,莉莉丝对带回约舒亚更有信心。

可这种自信在午前就消失了。

她遇到了一股溃败的艾特蒙达军队,而这里距离伯雷应该还有一百五十里路。

“伯雷城怎么了?”她拦住一个残兵,不安地问道。

“快跑,后面还有追兵啊。”

“从坎特来的新兵在哪?”

没有回答。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决定绕行到伯雷城看一看,不过才走出三里不到,她就不得不拨转马头——前面是密密麻麻的一支骑兵队,几面白底的大旗上是她没见过的花纹。

于是很快她又遇到了刚刚的溃军,当她骑马越过他们的时候,追兵也到了。残兵的阵型有有些涣散,不少人喊叫着开始奔逃。一个士兵忽然喊着“马,马”扑向莉莉丝,将她扯下马来。

一个将领打扮的人冲过来将士兵刺下马,喊道:“列阵列阵!我们虽然败了,但艾特蒙达的军队就是为了保卫艾特蒙达人而存在的,现在让我们保护这名小姐安全离开。”

卡德利亚的骑兵没有做任何停留,溃军将领好不容易排好的阵型刚见雏形就被冲散了,莉莉丝扶着自己摔伤的胳膊在一百步外的地方回头望去,二百多人的艾特蒙达溃军转瞬就只剩下一半。

这时候,她的马在慌忙之中被藤草绊了一下,这几天的奔波令它非常疲累,它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受了伤的莉莉丝没能坐稳,从马上摔了下来。

看着两名追过来的卡德利亚骑士,不能动弹的莉莉丝在心里连声呼喊着“索多里安”。项链开始闪闪发光,一股麻痒的感觉过后,莉莉丝发觉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更令她惊奇的是手中多出一柄朴实的黑色长剑。

她刚站起身,几名骑士就已经到了跟前,两只大手伸过来,莉莉丝下意识地转身想跑,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黑色长剑向骑士身上刺去,身体则被长剑牵引着。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有些还进到了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嘴中,腥味让莉莉丝有些反胃,而躺着的两具尸体更是让她想起长剑刺入人体时的触感。这让她无法忍受地丢开长剑,剧烈地呕吐起来。

又是一阵马蹄声,莉莉丝抬起头看到三十步外有几个卡德利亚骑兵正在疾奔而来,而那些艾特蒙达的溃军正围城一团,辛苦抵御着骑士的冲击。

莉莉丝转身上马,但腿脚发软的她试了几次也没办法跃上马鞍。当骑兵靠近她的时候,地上的长剑忽然弹起来,从后刺穿一名骑士,回到了莉莉丝的手中。

“巫术!”一名骑兵大喊,或许是因此引起长剑的注意,接下来,长剑带着莉莉丝刺穿了他的心脏。莉莉丝的个字不高,踮着脚才勉强完成了这个动作,差一点就飘了起来。

“不是我。”莉莉丝将长剑扔开。“不是我做的。”

但骑兵们仍旧将手中的长剑长矛刺来,黑剑再一次从地上飞起来,割开其中一人的喉咙,又斩断了骑兵们的武器,回到莉莉丝手中。

“巫术,去请牧师来。”

“不要。”莉莉丝闭上了眼睛。

直到长剑安静地垂在她手上,不再飞舞,莉莉丝才睁开眼睛。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尸体,但前方战场的景象却映入眼帘。

莉莉丝呜咽着骑上马,朝着战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卡德利亚这支骑兵队共有四百余人,当莉莉丝的呜咽转为嚎啕的时候,长剑仍没有止歇。透过濛濛的泪水,莉莉丝能看到大部分卡德利亚人和艾特蒙达人都已经放下武器,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

“停下来,停下来。”莉莉丝已经三次扔下长剑,数次企图用两只手抓住阻止它,但长剑没有任何怜悯和停留,甚至途中有一次莉莉丝被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和脚下柔软的触感激得呕吐,长剑也仍然没有放过她。

“索多里安先生,求求你,快停下来,他们已经不是敌人了,呜呜……”

几名上马准备逃跑的卡德利亚人再次被优先斩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闭目待死了。莉莉丝从地上捡起一把被斩断的单手剑,朝自己的右手斩去。

伤口不深,但所幸的是黑剑终于停了下来。

少女跪趴在地上,呢喃着:“快跑啊,快跑啊。”

鲜血很快就止住了,甚至伤口都在愈合,莉莉丝抹了抹脸上的泪,努力站起来,用脚踩着黑剑,挥着手朝卡德利亚人喊着:“快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动,快跑啊。”

虽然卡德利亚和艾特蒙达人的语言并不相通,但卡德利亚人似乎明白了,几个距离较远的找到一匹马,开始逃跑,而其他的人看少女没有动作,迟疑了一会也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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