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非常大,而且正如三十三所说,那上边有不少相继喷出水来的铁柱子。伊尔看了许久也没搞明白那些材料跟其他金属有什么不同,于是它飞到近处,动用了法师的能力。
“你是铁的吗?”它问面前这根柱子。
“是的。”柱子回答。
“那你为啥会喷水呢?”
“因为我是喷泉的喷头。”
虽然还是不大理解,但伊尔没有再问下去,它已经被旁边传来的花香吸引过去了。
不多时,伊尔就饱饱地喝了一肚子蜜汁。
它慢悠悠地飞回草坪,却找不到三十三的影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正潜伏在什么地方捕食。伊尔觉得自己这么飞来飞去可能会妨碍三十三打猎,同时它又实在不想看螳螂吃东西的画面,于是蝴蝶决定自己先四处转转。
它沿着一条人工铺设的碎石小路飞到一幢建筑物旁边,落在窗台上,隔着透明的玻璃往房间里张望。
里边有一双眼睛也在打量着它。
那是一个小孩子――虽然伊尔还没学会怎样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但它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那朝阳一样的生命力,像毛虫一样鲜活、充满希望的生命力。
房间里是一片无垢的白色,小女孩儿趴在床头,欣喜地看着窗台上的蝴蝶。
“你真漂亮。”
女孩儿的声音被玻璃挡住,不过蝴蝶法师还是听到了。
“谢谢你。”伊尔轻轻扇着翅膀,它相信女孩儿能听到自己的话,也能听得懂。
女孩儿当然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明显不是害怕,而是高兴得不得了。
“天哪!我在做梦吗?”她跳下床跑过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但是窗台太高了,她努力了半天还是只能把鼻子以上的部分露出来,这样却没办法看到整只蝴蝶。女孩儿想了想,转身去拉屋角的一张木头椅子。她“吭哧吭哧”地把椅子挪到窗边,然后爬上去,这么一来就有大半个身子都在窗台以上了。
“是……是你在跟我说话吗?”女孩儿瞪大眼睛,气喘吁吁地问。
伊尔给出肯定的答案。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能跟蝴蝶说话。”女孩儿惊叹着,“你等等,我打开窗户――我不会抓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说话。”
伊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任她,看着女孩儿推开窗子,它就自然而然地飞了进去,停在离女孩儿很近的位置。
女孩儿跪下来,趴在窗台上,认真地看着蝴蝶。
伊尔非常喜欢被她注视的感觉,那清澈的目光就像早晨的第一滴露珠一样……伊尔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它。总之,就是喜欢。
“我叫楚楚。”女孩儿说道。
“我叫伊尔•唱。”
“真神了!”看到伊尔在这么近的距离明确地回应,女孩儿愈发兴奋起来,“以前看到的蝴蝶都不理我,要不就是被吓跑,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捉它们。”
“因为它们都是普通蝴蝶。”伊尔有些得意地说。
楚楚眨眨眼,发出迷惑的声音:“咦?”
“我是蝴蝶法师。”伊尔抬抬爪子,扬起一片魔法的光辉,然后它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且唱了那首蝴蝶法师的歌。楚楚听得入了迷,脸上的表情随着伊尔的故事不停变着。
“你的螳螂朋友会跟人说话么?”
“我不知道,这些本领都是给蝴蝶法师准备的,不过八百万叶讲给我听的时候三十三也在旁边,说不定它也能学会呐。”
“那下次带它一起来好吗?”楚楚用哀求的调子说,“我想多几个朋友,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太闷了。”
“你为啥要独个儿呆着呢?”
“因为我身上有病,还花粉过敏。”
“病?”伊尔对这个词没什么概念。
“病是坏王后,她嫉妒漂亮的白雪公主,就整天想着法儿的来害公主。”楚楚认真地解释。
“白雪公主又是谁?”伊尔的脑子完全混乱了。
“就是我啊。”楚楚理所当然地说。
“你是楚楚,又是白雪公主?”伊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了!就像我是伊尔,又是唱法师一样!”
“就是。”楚楚肯定了它的说法。
“那你被病害到了吗?”伊尔担心地问。
“嗯,”楚楚点点头,“我都在这儿呆了好几个月了,每天都是看书看书看书……”她说着就很没劲地把下巴趴在胳膊上,拖着长音:“好闷啊――”
伊尔不大理解楚楚的想法,不过它盼着这个女孩儿能高兴起来,于是就许诺说:“我和三十三会常来看你的――我是说,如果我们在这附近的话,就会来。”
女孩儿确实高兴起来,她伸出小指想要跟伊尔拉勾,可是这根指头对蝴蝶来说实在太大了,最后伊尔只好整个儿的飞上去停了一下。
“喏,我现在要出去了,三十三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伊尔轻轻飞起来,“你也关上窗子吧,外边有很多花粉。”
“好。”楚楚看着伊尔飞出去,颇不情愿地把窗子关好,然后扒在玻璃上朝着它挥手。
蝴蝶在空中绕了两个圈子,就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回去,但是它只扇了几下翅膀就停下来,转过身,惊恐地望着那栋建筑的高处。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浮上心头,寒冷、疼痛、恐惧、悲哀、绝望……
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一刹那间涌出来。
伊尔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建筑的四层飞过去,越是靠近,那不适的感觉就越强烈。可伊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向前飞,贴着四楼的墙,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飞进走廊,躲避着行色匆匆的人,一口气飞到走廊的尽头,在一个角落里筋疲力尽地停下来。
伊尔在那里稍微歇了一下,那股异样的冲动一直在它心头翻涌着,所以这片刻的休息只够它想通一件事:
这些都是唱法师的血统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