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凡克在藤椅中回过头来。
歌若肯的神情异常严峻:“父亲……三十万天使挡不住他的脚步,原罪者又杀回来了!”
真理之神的父亲,天父,星辰之主,法缔尔。
他是造物主,他拥有一切形象,飘浮大陆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他,他的生命与时间永恒。
在当今的时代,他称自己艾凡克。
艾凡克从座椅上站起来,粗短的四肢让他看上去要比歌若肯矮上许多,甚至想像父亲与儿子的这种差距就会觉得滑稽,但是如果亲眼看到他,你就会知道艾凡克身体周围流动的远古气息是那么独特,任何人只能对其肃然起敬。
艾凡克是无法形容的,没有人可以形容自己的创造者。
歌若肯单膝点地,跪在艾凡克面前:“父亲,我请求你准许我去和原罪者作战。”
见艾凡克不作回答,歌若肯再次请求:“父亲,请准许您的儿子去打败原罪者!”
“你能打败他吗?”艾凡克淡淡地问。
“可以!”歌若肯毫不怀疑,“一万年前我之所以会输给他,是因为谢伊因帮了他的忙。现在是他接受制裁的时候了,我要用圣火把他的肉体烧成灰烬,将他的灵魂碾成粉末,然后把这些肮脏的残渣撒到宇宙的尽头,我要所有世人都看到背叛神明会得到什么下场!”
艾凡克伤感地摇摇头,他告诉自己的儿子:“一万年前谢伊因帮原罪者,现在仍然帮他。”
“这是谢伊因和原罪者之间的交易……”
雨很大,宾布一个人站在空空的原野上,微微仰起头,双眼紧闭,凭任冰冷的雨浇注在自己身上。混浊的雨水从宾布的头顶、双肩顺着衣甲流下来,汇成无数道柱状的细流,溅落到地上。
雨水溜进嘴巴里,舌头上感到了若有若无的涩味,耳边尽是哗哗的雨声。
“始源力量……始源力量呀!”宾布的影子狂呼起来,雨线都在他身体三尺之外弹开。
“我都没有掌握的力量,你掌握了!”
“可是你犹豫什么?畏惧什么?整个宇宙还有什么可以让你畏惧!你的剑可以击落太阳,你的剑可以埋葬星辰,你已经登上了绝对力量的巅峰,你是古往今来的最强者!可是你为什么痛苦?为什么!?”
宾布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木然站在暴雨中,任凭自己的影子对自己大声质问:
“太可笑了!痛苦是弱者的义务,你是最强的人,为什么要痛苦!”
宾布冷得发抖。
“是为了夏露丽丝吗?”
“哈哈哈哈——”影子恶魔般长笑起来,让宾布心胆俱寒。
“可是,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真的没有办法?”
宾布恐惧地捂住耳朵,但是邪恶的声音无法阻拦地侵入他的思想。
“和你相比,整个世界都是弱者。”
“弱者要痛苦就痛苦去吧,你为什么要替他承受?”
宾布苍白的脸上筋络凸现,他痛苦地弯下腰,忍受着内脏被焚烧般的折磨。
雨点也开始在他身边弹开。
然而对面的影子却站得那么挺拔,那么高傲,他就像是站在宇宙的中心,掌握一切,超越一切,蔑视一切,他无所顾忌,他不择手段,他是那么让人害怕地喊道:
“抛下所有的顾虑!一刻也不要等!征服全大陆!杀掉格龙德!把夏露丽丝抢回来!!”
艾凡克把歌若肯带到屋角,透过壁炉中跳动的火焰可以遥望人间。真理之神只看见暴雨中的人和影。
“这也是我们的危机,如果宾布失败,我们也会失败。”艾凡克对歌若肯说,“原罪者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万年之后,他在人间的继承者终于出现了。只要宾布败给欲望,原罪者的力量就会完全苏醒,到那个时候,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认识这影子!”歌若肯恨恨地说,“他是我该诅咒的弟弟谢伊因。可是他怎么能来到人间?他已经被囚禁在地狱,在世界末日之前他是绝不可能逃出来的!难道……原罪者真的在帮他,他们两个再次联手……不!父亲,快让我去杀掉原罪者,他正赶往您这里,我们必须个个击破……”
歌若肯风驰电掣地往外边走,但是艾凡克叫住了他。
“等等,我的孩子……你知道原罪者为什么反抗我吗?”
“站在面前的是谢伊因……是混乱支配神。”
宾布想通了,但是仍旧迷惑。
“谢伊因仅仅站在我面前吗?”
“他说的话……他试图引诱我犯下的罪……是不是我内心深处本有的想法呢?”
“我可以那么做吗?”
“抢回夏露丽丝……”
“这被允许吗?”
雨下得更大。
影子的剑是没有戒指的,那是凶剑。影子向宾布缓步走来,随后便成了疾奔,宾布紧贴身后的树干站着,他真的害怕对方会一直冲过来,和自己融为一体。
谢伊因的运动轨迹将瓢泼的雨水弹向四周,他的路径是完全的直线,毫无偏差。
宾布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忘记了闪避。
谢伊因不会要他的命,谢伊因要的只是他内心中的邪恶,当谢伊因在他体内找到栖宿的位置,原罪者也会同时获得天上的胜利。这是古老的预言,也是眼前的现实:人间和天国必将在同一天沦陷。
混乱支配神永远无法完全控制宾布,宾布已经掌握了始源力量,他已经掌握了迈向神的钥匙,谢伊因实际上在和他谈判,和他做交易,就像和原罪者作交易一样。
宾布已经和这堕落的神灵平起平坐,谢伊因在邀请他加入,他要组成三头同盟,共同与天父为敌。
原罪者掌管天国,谢伊因统辖地狱,而宾布,会是人间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