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石阶的顶层,誓言之塔标有圣剑徽制的花岗岩大门沉重地开启。
门后,就是被称做真理之堂,获准成为圣武士的人都要先在这里宣誓放弃俗世身份。这是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大小刚刚足够举办一场小型宴会,真理之堂的陈设异常简单:正中央有一张与石塔连为一体的圆形石桌,桌上摆着几只仿照圣杯样式雕刻的石杯,圣堂里没有任何装饰,朴素中透着不可侵犯的庄严。
阿洛尔把目光移向斜倚在墙壁旁的七把剑。这是十六年前阿洛尔和他的兄弟们使用过的武器,它们沿着圣堂环壁依次排开,每两把剑都相隔同样的距离。
一束月光穿过塔顶的十字形孔洞直射下来,在这座几乎完全封闭的建筑里,这个虚无的十字是从外界获取光线的唯一途径。无论光线的角度如何,特殊设计的采光结构总能让光束集中在圆桌中央。
十字形的月光铺在桌面中间,并向四外发散。借着微光,阿洛尔看到这七把长剑都无一例外地覆上了厚厚的灰尘,有几把剑更是长出了锈斑,显得那么陈旧,像是坟墓中的东西,阿洛尔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帕尔曼停在圆桌跟前,他向圣武士伸出右手,阿洛尔会意地取出恐惧之石的残片交给黑衣修士。
扯下布满咒文的帆布,恐惧之石依旧散发着诡异漆暗的色彩,尽管它现在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块。
帕尔曼把恐惧之石平放在十字月光的内部,聚精会神地念起了祷词:
“法缔尔的诸神,唤醒灵魂的长者……”
阿洛尔一边看帕尔曼施法,一边捏紧剑柄,随时提防门外有人干扰,而倾听的结果是四周一片寂静,阿洛尔很是在心里把宾布和拿慕鲁夸奖了一番。
“好样的,一个都没放上来。”
宾布打了个喷嚏。
这是他今晚打的第六个喷嚏,除去伯日丁晚秋的寒意不算,无聊是宾布接连打喷嚏的主要原因。
他和拿慕鲁一个敌人都没碰到。
守在誓言之塔底下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宾布连一只蚂蚁都没瞧见,更别提手握长矛、杀气腾腾的伯日丁铁甲卫士了。
“我跟你打赌,伯日丁一个人也没有。”宾布和拿慕鲁同时把头转向对方。
但是他们没有放松警惕。
如果伯日丁城内没有士兵,那么他们一定去了别处。
这是个简单的判断。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到哪里去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伯日丁城头的五个卫兵是要装样子给他们看,宾布本打算对他们严刑逼供,拿慕鲁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无奈圣武士的神术效果太好,宾布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五个卫兵唤醒。
他们只好等,即使伯日丁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捕兽夹,他们也不能扔下阿洛尔和帕尔曼自己逃开。
要知道,猎人总不会让猎物等得太久。
宾布首先听到了一声野兽的低吼,接着拿慕鲁也听到了,但不是一声,而不是分不出数量的一群野兽在大声吼叫。
此外,还有杂乱的马蹄声清晰在耳。
“很熟悉,对不对?”宾布复杂地笑着,转过头问拿慕鲁,后者正命令铁苍鹰伏下巨大的身躯。
“坐上去!没必要再守在这里了,我们去城门!”
转瞬之间,铁苍鹰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城门旁边。
通过城门两旁的侦察孔,拿慕鲁看到了敌军的大概情况。
对方所有的马匹都是黑灰色身体,炭火一样红的眼睛在黑夜里忽明忽暗,铁笼头束缚的嘴巴正向外吐着连空气都能够冻结的寒气。
“丧尸马!”老冒险家知道这些是被魔鬼的瘟疫夺去生命,又被招魂术唤醒的怪物。
仅仅是这些坐骑,就足够让拿慕鲁头疼。
“准备战斗吧,宾布!希望这回你能多记起几个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