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拿慕鲁、珍妮芙和宾布也陷入了类似的困境当中。
拿慕鲁觉得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片死寂中,有一个人站在拿慕鲁身后。
在战场上,拿慕鲁可以自豪地宣布:自己没有畏惧过任何一个敌人,从未!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千真万确地感到一丝犹豫。
因为,他觉得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休普。
暗之王!
“这是幻觉。”不需阿洛尔或是别的什么人来提醒他,拿慕鲁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坠入了敌人的幻术之中。休普死亡的事实无可争辩,就像与之同归于尽的迪姆丹马斯一样,现在已经在无尽的虚无中沉眠。既然如此,又是什么力量使得昔日的霸王又出现在自己身后呢?
“你死了。”拿慕鲁对身后的休普说道。这句话刚一出口,拿慕鲁就觉得自己之所以要重复这一事实,是为了从中汲取更多的勇气。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感到羞愧,并且失掉了部分信心,这样一来他在之后的谈话中就很难再保持先前的沉稳和冷静了。
“迪姆丹马斯斩去了你的头颅,为了什么你重又出现呢?”
“为了你。”休普回答,他的嗓音如同雪山之颠的坚冰。
“我?”
“对,你。你和我是老对手了,虽然未曾谋面,但你站在联军那一方,和我的部队打交道也算是常事了,不是吗?”
拿慕鲁突然缄住了口,不再对暗之王的话作任何回答。如果与幻觉对话的话,那么就等于认同了它的存在。
“为什么不回答?你怕了吗!”休普厉声问道。他此刻的气势足以让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瘫软在地,但是拿慕鲁丝毫不为所动,拿慕鲁这时正在心里想着: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你不存在,不存在的事物自有他的去处,你的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嗖”,拿慕鲁感觉身后一阵疾风,从后颈传来阵阵凉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正有一把极其锋利的长剑在自己身后高举,随时有可能落下来把他劈作两段!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清晰,拿慕鲁甚至可以估算出剑尖离自己头顶的距离,同时他还感觉到那只拿剑的手是这样的有力,这样的平稳。
普天下除了暗之王,还有谁!
拿慕鲁晃晃脑袋,试图将这些钻进大脑里来的胡思乱想甩出去。这时休普那令人窒息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这一剑劈下去,你就知道我是否是真实的了……”
拿慕鲁不回答,保持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额角上有几滴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就算我是虚幻的又如何?现实就一定是完全真实的吗?不,现实也是虚构!是像梦一样荒诞不经的可笑东西!”
“为什么不转过脸来,为什么不回头?你想背对我以证明我是虚幻的吗?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好!选择背对吧,背对有背对的理由,也有它的归宿……”这句话没说完,那把宿魔之剑[黯痕]就猛地劈了下来。
“归宿?”拿慕鲁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谁用力捶了一下。他一下子忘掉了近在咫尺的威胁,在剑刃落下的一瞬间,拿慕鲁思考了很多事情。他嘲笑自己的怯懦和逃避,嘲笑那颗同身体一起衰老的心。如果是在二十年前,即使真正的暗之王出现,自己也不会逃避,反而会凑上前去,先把休普手中那柄[黯痕]看个清楚再说。
“黯痕?”拿慕鲁在最后一瞬清醒过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用力地转过身去,睁圆了双眼,丝毫不闪避迎面而来的剑锋,看着那急速降下的漆黑的夜之刃,眼睛连眨都不眨。
与此同时,在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休普“嘭”地一声炸成碎片,茫茫旷野中只剩下拿慕鲁一个人安然无恙地站在西风里。拿慕鲁挤挤眼睛,唯一令他不满意的是这短短一瞬并不足够让他把魔剑的真容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