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冥河]毁于一旦,极少数逃脱的[冥河]成员由正规的教团骑士负责追捕。这些在拉何尔城街道上履行职责的教团骑士是正常的人类,他们奉了教皇的命令铲除城内的毒瘤,而索斯朗和手下的三十六个魔鬼继续留在[冥河]总部内清理战场,并寻找金库的位置。
拉何尔城的居民不知出了什么乱子,一个个慌慌张张,教团骑士告诉他们教廷正在追捕盗匪,叮嘱居民们关窗闭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一时间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全都是手持长剑的教团骑士,索斯朗派出了上百名教团骑士,命令他们务必要将[冥河]的成员尽数杀光,并且决不可以给他们在人前说话的机会。
天色渐暗,稀疏的灯火在拉何尔城街头亮起,手执火把的教团骑士们仍在继续他们的追捕。
从高塔上往下看,骑士的队伍就像一条条火龙在街道上穿行。
拉何尔城最高的建筑不是大教堂也不是骑士钟楼,而是一座倾斜残旧的法师塔。
十六年前,拉何尔城建有许多这样的烟筒状的高塔,目的是派法师和神学士驻扎在上面对抗龙骑兵——那种骑在尊贵的龙身上,手持长矛的战士,他们是千年古国杜默独有的兵种。
[霸者之战]中,杜默大军跨过星辰河,直捣拉何尔腹地。暗之王休普及手下炎、青、黑、黄金四骑将锐不可当,最终攻陷了拉何尔城,将歌若肯护佑之地践于铁蹄之下。虽然这段惨痛的历史只延续了十天,但也让经历过的拉何尔城居民刻骨铭心。
这种法师塔现今只留下一座,在它的最高层还有一根生锈的长矛牢牢钉在墙壁上,像是在随时警告拉何尔城的骑士不要忘记过去的耻辱。
这也是这座已经无法使用的法师塔仍旧存在的原因。
现在这座高塔里站了三个人。
宾布、珍妮芙和切列维站在四周有六扇窗洞的最顶层,望着脚下被火把照亮的拉何尔城。
高处的风很大,晚风吹拂着珍妮芙的头发,她揉了揉由于长时间注视火光而感觉发胀的眼睛,抬起头望望深蓝色的夜空,吸了一大口气。
她希望倚在另一扇窗洞旁的宾布和切列维也能像自己一样,至少不要那么沉默,塔顶的死寂令她十分不安。
宾布望着[冥河]总部里冒出的浓烟,叹了口气,这一切总会发生的,他想。于是他突然又笑起来,但是只在脸上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一切让珍妮芙看得心里发毛。
“有什么可笑!”切列维愤怒地攥着拳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能接受,他一直相信老板会带领[冥河]打造出一个理想王国,实现他对自己的许诺,而切列维也期待着用自己的剑将征服之路上的障碍尽数扫清。
然而现在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握紧拳头,但是只握住了虚空,希望已经从指缝中溜走,老板已经死了,[冥河]的成员作鸟兽散,为了建国而储备的资金也将落入教皇的腰包,这一切……
为什么?
宾布发现切列维盯着自己看。
如果两年前你没有败,或者不离开[冥河],会发生这种事吗?那个只配代教皇交代委托的索斯朗算得了什么?何况你当年根本就不应该败,但是你却败了,而且今天竟然再次败给了朗修!
切列维全身颤抖起来,双手的骨节握得嘎嘎作响,胸膛内呼出可怕的喘息声,高塔好像也在跟着他一块儿颤抖。
切列维一拳将宾布打翻在地上。
这次珍妮芙没有上前阻止,她现在隐约明白了什么叫做朋友间的默契,她觉得宾布是明明知道对方打来还要故意挨上拳头的。
宾布从地上爬起来,摇晃了一下,用手背擦擦青肿的的脸,吐出一口淤血来。
切列维的眼睛里仍充满了愤怒,血丝在眼球上密布,嘴唇微微颤抖,像一头发狂了的猛兽。
切列维拔出了自己的剑。
高塔内立即被照亮,剑面反射出月亮的光芒,清冷,寂寞,夺人魂魄。
在这疑幻疑真的美中,珍妮芙呆了一下,然后她马上明白了切列维要干什么,她冲上前试图抢下切列维的剑,但宾布阻止了她。
“静静地看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珍妮芙只好为两个刀兵相见的朋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