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布急匆匆地从树林里跑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地面上那条深深的裂痕。
裂痕足有20尺宽,长不见头尾,人类根本无法从上面跃过,往裂痕中间看去,甚至可以看见流动着的闪热的岩浆,那滚沸的熔岩似乎标示这条裂痕通往地狱。
“刚才的巨响就是它吧……”
当时正在断树旁边呆立的宾布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以为是尸爆术的结果,来不及多想就跑了回来,但如他所见,黑鹰佣兵团的二十具尸体还完整无缺地躺在地面上,然而不仅仅是狂战士,连拿慕鲁和阿洛尔也不见了踪迹。
宾布望了望脚底那条已经成为深涧的裂痕,咽了口唾沫。
是谁干的呢?狂战士虽然强大但还不足以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拿慕鲁的特长在于召唤圣兽,但即使他可以召唤五圣兽中力量最大的世界熊哈冬,也不可能把大地一分为二。
是阿洛尔?
如果是圣武士的话,宾布真的会很吃惊,这种属于歌若肯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真理之神被人类视作天庭的执法者,被矮人视作天庭的铸造官,人类和矮人的牧师对于歌若肯的武器究竟是巨剑还是铁锤而争论不休,比较讨好两方的说法是歌若肯是灵魂的铸造者,虽然手持长剑但同时也将灵魂之锤作为惩罚敌人的武器,不过持这种说法的投机家还是不敢到歌若肯的狂热信徒中间去兜售他们的先进理论,他们知道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被人类用长剑砍死或是被矮人用铁锤砸死,不走运的话还可能同时被长剑和铁锤弄死。
宾布现在却找到了证据,足以证明歌若肯的真正武器是制裁之剑——大地上的裂痕明显不是用锤子砸出来的。
然而圣武士和拿慕鲁呢?难道歌若肯降下自己愤怒的时候忘记了手下留情,把自己的信徒也一块收拾掉了?或者他为了嘉奖阿洛尔直接把他们召往云端天国,让他们像吟游诗人阿里阿米巴的蹩脚童话里说的那样永远永远傻乎乎地快乐去了?奇怪!那样的话怎么独独把我落下了呢?
宾布又看了看脚下的深渊。
“不会全都跳到里面去了吧?”
伐木场的木屋旁突然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谁?”宾布闪电般跳过去,拦在那个人前面。
“呀——!”尖锐的女声反而将宾布吓了一跳,宾布发现站在对面的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女佣兵,看来她的苏醒比预期的要早得多。
“阿洛尔到哪里去了?”宾布劈头便问。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真的!”珍妮芙哆哆嗦嗦地回答。
宾布揉揉脑门,接着问下去:“是的,是的,我相信不是你干的,我问你圣武士到哪里去了。”
珍妮芙本打算编个谎话应付过去,但她呆呆地想了5、6分钟也没有谎话出笼,加上一脸严肃的宾布又不耐烦地催促她,她只好照实说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条深沟,他们在沟对岸过不来,说真的,我吓坏了,看到大地裂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我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捡些主要的说,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走了。”
“走了?”
“是的……他们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珍妮芙把手伸进衣袋,那只有些不听使唤的左手用了很长时间才摸索出一个金币,她用拇指跟食指夹住金币放在宾布张开的手掌中,而指尖刚一接触宾布的皮肤,就立刻缩回去,像是在躲避一条剧毒的响尾蛇。
宾布把金币拿到眼前,发现这枚金币正是自己和拿慕鲁打赌时用的那一枚,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把金币交到你手里的?圣武士还是一个老年人?”
“是穿着金色盔甲的那个……他隔着深沟扔过来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珍妮芙命令自己笑出来,即使是傻傻地笑出来也好,这样可以使得她在说谎的时候显得自然一些,“他说你的工作结束了,这枚金币是给你的报酬……他说你可以离开了。”
“真——的?”宾布跨前一步,用检视的目光扫向珍妮芙的双眼,珍妮芙害怕地向后躲闪,直到后背靠在一棵树上。
宾布冷笑着不说话,始终用眼睛盯着她。
珍妮芙终于忍受不住坦白了出来:“不要再过来了!对,我说了谎!圣武士让我把金币交给你,告诉你‘把这位小姐安全护送走,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一个字也没有改动,真的!”
宾布阴沉着脸思考了半天,转过头望着不可逾越的深涧和深涧那一头茂密的树林。
“你认为我胜任不了路途中的危险吗?”
“还是,你始终认为我是局外人?”
“我被该诅咒的家伙们抛弃了……”
宾布自言自语,沉默一会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宾布抬起头问珍妮芙:“既然阿洛尔这么说,你为什么还躲着我?”
没等珍妮芙回答,宾布自己就总结了出答案。
“我明白了,你觉得我不可靠,打算自己一个人逃跑是不是?”
珍妮芙只好点头默认。
“哼!我生平最恨别人瞧不起我,”宾布气哼哼地抓过珍妮芙的一只胳膊,“走!那个狡猾的圣武士把你这个累赘交给我,自己和拿慕鲁去拯救世界,让我来充当跑龙套的小角色……哼,等着瞧,我一定会去找他算帐!”
发过一通脾气后,宾布抬起一条眉毛对珍妮芙说:“好吧好吧,迷路的小女孩,现在告诉我,你的家住在哪儿?”
珍妮芙有气无力地回答:“亚西顿城。”一想到接下来要和面前的坏蛋一块上路,珍妮芙就觉得自己前途未卜。
“亚西顿?”宾布呆了一呆,似乎思绪正飘向远方。
“是啊,有很久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