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随风飘摇

权利，是世间最美味也最恐怖的毒汁，无数人为其疯狂，放弃自尊，爱情，甚至生命，只为了得到权利，因为他们相信，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通过权利获得世间的一切。——《诺亚杂记》

“俺决不答应！族长！你是被魔法迷惑了！竟然相信这么个糟老头子能带领熊族重振辉煌？”当一名熊族壮汉挥舞着拳头发泄怒火的时候，绝大多数种族都会聪明的躲开，只有一种情况他会被制服——周围都是同族。

“不准对族长不敬！”声音虽不大，却立刻让壮汉闭嘴。熊族的族会虽然可以畅所欲言，并无其它种族那么严格的等级限制，但是绝对不准出现情绪失控等容易导致混乱的现象。壮汉弓身致歉，两米多高的身躯却不失灵活，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族长没有说话，他自己也明白，将种族的名誉与命运押在一个老人家身上是多么的冒险，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熊族本身并没有人才能够胜任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这是种族能力的差异，很难改变的，而那些有能力在大陆上争一席之地的人才，就算清楚熊族当年的辉煌，也不愿意来这里过苦日子。本来么，古特里亚学院的毕业生每年最多十位，其中还有五六个是专业人才，比如磁力师，商人等等不适合作为城邦军事或政治方面的辅佐者。即使是没有毕业的人，只要在古特里亚呆过，就能够很轻易的当上一般城邦的辅佐者，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成为小城邦的代理统治人。

眼前这位老人，当年在古特里亚的成绩并不是最好，但是据说他的能力并不在学业上，他指挥的模拟实战曾得到当年学院院长的肯定，是属于实干型的人才，这就很难得了，人类的寿命正因为短暂，才比其它长寿种族燃烧的更剧烈吧。当然，族长没有忽略启用老人所带来的危险，或许明天一觉醒来，老人就已经在睡梦中死去了。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意见，”族长的声音低沉却不容质疑地响起“就交给元老会决定。”

本来还有些纷杂的会场安静下来，熊族元老会是由历届族长组成，由于熊族自古认为不能将权利交到一个人手中，这样会让种族致于危险境地，所以族长如能活到四十岁，就必须指定新的，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而自己将进入元老会。元老会的作用就是在熊族面临无法抉择的问题时，进行判断，一旦决定了，任何人不得更改。

那位备受争议的老人，自然就是屠村之役的幸存者，自称“拉达夫、肯特尔”的路特老师。他正坐在熊族族长的旁边，知道自己在这种族会上并不能说什么话，毕竟现在熊族还没有接受他，索性闭目养神，老人总是容易控制火气的，但是争霸的雄心一旦被激起，却也很难再平息。

熊族现任的元老一共五人，最年长的八十七岁，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九岁。在这五人中，六十六岁的迷梦元老最受尊敬，因为他有着一般种族都没有的能力——神预。他的能力和学院中以及大陆上流行的各种占卜算命不同，他可以从睡梦中的某些情况来预见未来的一些事情，虽然说不上十分灵验，但是在某些有关熊族生存的抉择上，总是能选择比较好的一面，因此被族人所推崇，他也是唯一一个四十五岁才不顾族人一再挽留而坚决辞去族长之职的长老，由此也能看出他在族人中的威望甚至超越了熊族自古以来最重视的族规。

等待元老会的决定竟然是出奇的漫长，从元老会开始商议一直到最终出结果竟然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最终，由年岁最长的暴怒长老出面宣布，承认路特老师为熊族未来的“领路人”，但是要在路特老师完成一项试炼后才能正式获得这个称号。“领路人”是熊族历史上的一个传说，传说第三代熊族族长也拥有梦预言的能力，他曾经在临终前预言，每当熊族的命运出现转折时，将有一个异族人成为熊族的领路人，带领熊族度过一个又一个危机，在诺亚大陆上生存下去。第一个获得“领路人” 这一称号的是一名精灵磁力师，由于那个时候熊族还没有真正的文字和统一的语言，他的姓名以及事迹已经泯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所存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些片段，据说是他创造了熊族的文字和语言。

第二名“领路人”就是诺亚帝国的皇帝，他曾经帮助熊族走出山野，建立自己的家园和城邦，可以说当之无愧。不过在以后的岁月，熊族再没有选择谁是“领路人”，一是预言并不一定全都成功，二是因为“领路人”的权利实际上比熊族族长还要大，一旦确定下来，就相当于将数万名熊族的性命交到了一个人手上。三是没有人能通过由元老会商议后决定的“试炼”。“试炼”只是个名称，每次的内容都不同，那么，今次是什么？

“路特老师必须证明他有能力带领熊族重振夕日辉煌，因此元老会决定交给他一百名最优秀的熊族战士，如果他能够用这一百名熊族战士占领白山城邦的话，就能够成为熊族的“领路人”！”话音刚落，会议的参与者们，纷纷交头接耳，虽然熊族的单兵作战能力是最强的，但是要以区区一百名士兵就拿下白山城邦的话，意味着要和数万城邦兵以及雇佣兵作战，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迷梦元老的出现，让会场暂时安静了下来，“那一百名士兵是祭品，”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会场又骚动起来，隐含着不详意义的话语，到底意味着什么？迷梦元老根本不多加解释，缓步走下台阶，期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路特老师一眼。

路特老师起身，用一种年轻人才会有的步伐和速度走向发言台，会场逐渐安静了下来，按照熊族的族规，作为“领路人”试炼者的他，即使无法通过试炼，也已经被熊族承认了其“贵宾”的身份，是有权利在族会上发言的。

老人家站在发言台上，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环视四周，那眼神中包含了坚定，勇敢，连这些一向以坚强、勇武著称的熊族也不得不被他的风度所吸引，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已经显露出一种王者风范，这种风范是那些毛头小伙子所无法展现的，即使年轻的领导者如何英姿飒爽，如何昂扬勇武，都不会具有这种风范。因为，这种气质是需要经历时间的磨砺，生命的苦难，才能展现出来，就如同浴火后的凤凰一般。

良久，路特老师开口了，“我曾经是个理想者，妄想用自己的力量拯救这个大陆，我曾经是个懦夫，被爱情的力量所击败就一蹶不振的懦夫，我曾经是个老师，一个不问世俗，一心逃避一切的老师。”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而现在，我是一个老人，一个以六十岁年纪，开始反抗这不公命运的老人！”

沉默，会场如死一样的寂静，等待着老者发言。

“谁能告诉我，以八百勇士力抗大军的熊族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们缺少力量么？不！是我们缺少勇气么？不！那么，”路特停顿了一下，“我们缺少什么？我们缺少视死如归的精神！看看现在的熊族，我们的孩子在没有希望的生活中沉沦，我们的土地在统治者的压榨下呻吟！难道我们这些钢铁般的汉子，还不如人类的猎户？他们宁可陪上性命，所要求的就是生存的希望！为了这希望。。。。。。”老人哽咽了。

路特老师擦擦眼泪，接着说：“为了这微弱的希望，他们视死如归！熊族的男人，是汉子的！跟我反抗吧！”

“噢！！！！！！”会场沸腾了！如同龙族的怒吼，不，比龙族的怒吼还巨大的声响在山谷中轰鸣！

路特老师高举双手，让这怒火烧天一般的会场安静下来。

“下面我宣布，”数百双眼睛都盯在路特老师的身上，老师却先看了一眼族长，熊族族长这样的硬汉子也眼含热泪，点了点头，示意老师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亲自挑选一百名勇士，并用我的智慧与勇气为熊族换回一片洁净的天空，一块丰饶的大地！”老师接着说：“如果不成功，我将用我的性命来补偿熊族勇士所流淌的鲜血！”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起来，“拉达夫、肯特尔！我们的领路人！”

接着，会堂里开始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拉达夫、肯特尔！我们的领路人！”，这声音宣告了一个令人沸腾的时代已经到来，历史的车轮已经加快了转动的速度！

在历史上，熊族是以骑兵著称的，而在名将拉达夫、肯特尔的手中，熊骑兵才真正演变成一种可怕的战争武器，当时连名将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百名熊族勇士，就是成为后来横扫诺亚大陆的怒涛骑兵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