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随风飘摇

作为风云二十年的开场之战，很多人都评价它是多么的血腥、残忍，到战争的最后阶段，阿格拉城邦连妇女都参加了战斗，而城主寒霜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肉体激励士兵并诱惑敌人，可是有多少历史学家的眼睛能穿透这些迷雾看到这场战斗后的真实呢？——《诺亚杂记》

众所周知，阿格拉城分成两个部分，南高北低，中间由内城墙隔开，并将附近的阿格拉河水引出两条支流作为护城河用。这种后靠险山前有护城河的半城关式布局最怕的就是水攻，而当年建筑此城的矮人工匠也考虑到此点，将北部城区建筑的比城墙外部略高，而南部城区自然又高于北部，由此防止攻城者堵塞河道造成洪水。

轰隆声逐渐变大，还没等天湖城邦的军队回过神来，内城墙靠的护城河的一侧猛然崩塌！滚滚洪水倾泻而下，奔雷一般将北部城区淹没了！天湖城邦的几万人马转瞬间就在波涛中沉浮，由于南部城区地势比较高，再加上有内城墙保护，滴水未进。可以说天湖城主虽然计算全面，却忘记了关键的一条，这种情况发生，多半是因为他命人堵塞内外部护城河造成的，可以说是自作孽啊，城主来不及多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阿格拉军队没有恢复元气，立刻整理乱兵撤退。

这时，在南城区的城墙上，所有的士兵，市民，妇女，看着这一幕都欢呼起来！不断有人叫嚷着：“神迹！辛娜夫人感动了上苍啊！”，由于距离太远，即使是特制的弓弩也没有真正要了寒霜城主的命。铜条和几个带兵将领跪到在寒霜城主面前，看着侍女们匆忙的包扎着她的伤口。

“敌......敌人混乱了？”寒霜城主吃力地睁开眼睛，命令铜条，“马上集合士兵，不用等水退了，立刻开城门冲杀出去！”话音虽然衰弱，却如同醍醐灌顶般令众将清醒过来。铜条手下的将领凡是能动的都去集合士兵了，只有铜条因为伤势的关系留了下来。

‘辛娜夫人受如此重的伤仍然不忘杀敌，这份冷静我是赶不上的。’铜条默默无言，心中却已经收起轻视之心，决定跟随新的城主。可以说，在战乱中，寒霜城主终于得到了军方以及阿格拉各个方面的支持。

后来的军事家也讨论过，如果天湖城邦一开始就用水攻呢？这种方法有两个弊端，一、北部城墙的防水性能很好，即使能淹没北部城区，连城外的平地也必将被淹没，对天湖城邦攻城自然不利。二、在轻易占领北部城区后，天湖的将领并没有意识到有被水淹没的危险性，即使意识到了，也只想尽快拿下南部城区，激烈的抗战也让他们无暇顾及可能发生的危险。

事实真的如此么？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方的战斗，阿格拉城毁坏一半，而天湖军败退回城邦的军队不足一万人，少数是在阿格拉军队疯狂的攻击下阵亡的，而多数人在混乱中被淹死、踩死。可以说两个城邦的现状都不容乐观，唯一不同的是阿格拉的后勤——阿格拉盆地没有受到打击，只需要三到六个月就可以组织起一只有效的防卫力量，但是天湖城邦则需要数年才能恢复到往日的强盛。

民众的生命力是顽强的，无论遭遇多么大的打击，只要有适当的阳光，养分和水，他们就会向野草一样迅速从伤害中恢复过来。只要看见他们那一张张或奸诈、或淳朴、或悲伤、或欢乐的笑脸，任何人都会明白，英雄、权利、财富，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有民众是永恒的，也只有为了这样的民众，才有那么多从容付死的战士。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阿格拉城就开始恢复往昔的繁荣，商旅、农民、佣兵、以及杂耍团都陆续出现在阿格拉古老斑驳的石头街道上，即使有些地方积水仍未退去。清晨，一辆马车开出了城邦，是城主寒霜的马车——由于上次的神迹作用，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说出“辛娜夫人”这个名字，民众们已经迅速习惯如何称呼他们的新城主。

马车出城后直接驶往离城不远的幽明山，那里是阿格拉的墓地，所有战死的、病死的、老死的阿格拉市民，不论什么种族都埋葬在那里。寒霜城主的身体刚刚有些好转，就不顾众人的反对亲自前往墓地拜祭死去的将士以及前任老城主。

虽然铜条等人一再要求派人守护城主，但是寒霜城主却坚持让他们留在墓地外。理由很简单，她不想让安息者受到打扰，寒霜城主顺着小路慢慢攀登到山腰，那里是历代城主的墓地。站立在老城主的墓碑前，她静默无言，轻轻地放下一束鲜花。

叹息声响起，却被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你配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寒霜城主没有回身，用一种异常冰冷的声音反问：“你都知道了？”

“我虽然酒色不离身，可是却不傻，你可以瞒住那些愚民，却瞒不住我。”声音有些激动。

“继续”寒霜城主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兴奋。

“你怎么让天湖城邦的笨蛋配合你，我不清楚，但是你不该那么快下手杀了老将军铜块和总管月康。”声音又变的冷酷。“别用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当时藏在那里’那些屁话搪塞我。”

“证据不够。”寒霜城主似乎没兴趣听这个声音继续出现，打断了它。

“那个时候我只是怀疑，但是最危机关头，你和该死的女祭司所演出的神迹却太做作了，一想到你竟然恬不知耻地在那么多人面前脱光衣服装圣洁，我就恶心！”声音中透露出的厌恶与恶毒十分明显。“何况我在护城河上游找到了暗中制作水坝和爆破的痕迹，不得不说你做的十分高明，炸坝时间也掌握的很准确。”

寒霜城主却没有被激怒：“我到忘记你还算半个风系磁力师呢。”这等于默认了声音所说的一切。

声音却被激怒了：“你杀了老城主，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今天就是来报仇的！”

“呵呵”寒霜城主有伤在身却十分轻松，“当时我在表演脱衣舞，而女祭司在用风系魔法保护我，并且破开云层做效果，那谁炸的水坝呢？”

“我那管那么多！”声音的主人纵身扑出。

寒霜城主还是默默的站着，丝毫不被身后传来的搏斗声所惊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你还是幼稚啊，你以为我遣开所有手下就是为了拜祭那个夺走我一切的死老头子？”

打斗声停止了，寒霜城主优雅地转过身来，面对声音的主人。

“没想到豹人是你的手下，我认了，你杀了我吧。”这声音完全没有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

“不”寒霜笑了，“我怎么会杀你呢？恩？差点被我诱惑的小可怜儿？”她伸出手轻轻擦去暗杀者脸上的血迹。暗杀者想别开脸，却发现自己被豹人摁的一点都不能动。

“风星”寒霜城主往日那种熟悉的慈祥的微笑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狰狞。“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命总管逼我吃下绝孕药？不是为了防止我生下混血儿，而是为了可以随时玩弄我的身体！”

“而我，一个精灵族女人，就这么过了二十年，”寒霜索性一把扫掉老城主墓碑上的物品，直接坐了上去。“这二十年虽然对精灵来说不长，但是足够让我改变了。”

风星没有说话，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如此残忍。

“我变成了阴谋家，为了报复，更多的是为了权利，我不惜一切！”寒霜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一丝激动，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学习，学习一切可以得到权利的知识，学习一切可以报复的方法。知道么？本来和你大哥上床的该是我，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带着你出现。。。。。。”

“我的母亲？”风星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诧“难道，难道是你。。。。。。”

“你父亲的春药确实有效。”寒霜城主的话击碎了一切。“那个荡妇和你大哥应该感谢我的，当时他们兴奋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混蛋！混蛋！混蛋！你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风星的挣扎换来的是豹人的一拳，他痛苦的弯下腰。

“你还以为她真的是你的母亲？”寒霜娇笑着，“她不过是个骗子，你只是捡来的野种，要不是那个荡妇运气好和老混蛋有一次，你又是她选中的最象老混蛋的孩子，你怎么会成为二少爷？”

“你。你。。你胡说！”风星的信心动摇了。

“我要你的小命都很容易，骗你有必要么？”寒霜城主从风星的身边缓步走过。

寒霜城主目视着一排排新立的墓碑，脸色肃穆，这些都是战死的阿格拉士兵，如果他们知道这场战斗的真相，或许做鬼也不放过寒霜吧？

没多久，豹人从后赶上，默默站立在寒霜身后。

“阿水，你跟了我几年了？”寒霜问他

“十三年了，主人”

“你为什么不问我干吗要放过那个孩子？”

“属下不敢。只是。。。。。”

“说，无碍的”

“主人为什么要骗他？干脆斩草除根好了。”

“不论风家对我如何，当初要不是大少爷走错了房门，本该是我而不是他的母亲，就算便宜那老混蛋，给风家留下最后一点血脉吧。况且。。。。。。”

豹人看主人沉吟，不由得抬头一看，寒霜城主表情倨傲，目光远望，这那里还是一名受人欺凌的弱女子，这是要动荡诺亚大陆二十年的不世枭雄！

“不论是谁，想来挑战的话，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