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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落的女神:《阿法隆的迷雾》(The Mists of Avalon)

Waxlrose

 
看《阿法隆的迷雾》(The Mists of Avalon)时想起的是恩雅一部关于魔幻的MTV,古骑士,红袍女人,鼓与笛子的节奏。并不是新纪元音乐第一个想到了基督教以前的文明,不过,不论是chris spheeris或medwyn亦或者是“谜”,都令人们更多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在神秘和巫术盛行的年代,“野蛮人”也有着多么魅力的文明。

《阿法隆的迷雾》讲述了亚瑟王的故事,不是传统中的亚瑟王,而是根据著名魔幻女作家Marion Zimmer Bradley从女性角度改写的传说而改编的电影,作者变换了一些正邪人物,变换了一些故事的涵义。如果把它和男性化的亚瑟王电影《梅林》(Merlin)对照着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梅林》是瑰丽的爱与魔法,《阿法隆的迷雾》却更像亦真亦幻的历史。所以,《梅林》中湖夫人,是脖子上轻盈环绕着流动鱼儿项链的飘渺女人;《阿法隆的迷雾》中的湖夫人,却是心力交瘁死而后已的尊者。

电影中采用了新纪元味道的音乐,当兰斯洛特和摩根在阿法隆嬉戏,当摩根在五朔节与亚瑟的婚和,那些是电影中独特和美丽的部分。相比之下,圆桌骑士、亚瑟王反而没有如此印象深刻了。

五朔节上,作为猎人的亚瑟带着面具,在原始的激动节奏中野性追捕猎物,以获取赢得少女的资格;摩根也戴着装饰华丽的面具,全身绘画绿色树叶状花纹,等待与勇士同床共寝的一刻。乱伦的关系在双方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剩下诱惑与五朔节的放纵,而这节日,本就是个挥洒激情的、迷妙的时刻: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在北欧人的传说中,有山精和女妖狂欢的五朔节。人戴上面具就会变得神秘和威武,人们在假面下变得性感和坦诚,变得自然。那一段是电影中最美丽和诱惑的故事,难忘和引人唏嘘。摩根暗中希望五朔节的猎人是兰斯洛特,最后却发现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亚瑟。然而她忘不了那面具后的目光,就像亚瑟忘不了那面具后“永远望着他”的眼睛。尽管故事无意搞成会让人反感的乱伦爱情,可它仍然要让五朔节的场景时常出现一次,就如同观众也会难忘这场美丽与献身,最终也许记不住兰斯洛特,记不住加文,记不住亚瑟、梅林、湖夫人、摩根,可是却会记住阿法隆的仪式,面具,激昂鼓声下男人野性地追杀,神秘的交合,它们都是属于野蛮人的。

写这篇文章并非为了介绍此电影,只是从电影中,会情不自禁想到了古文明和失落的女神。整个故事不脱套路的框架,那德鲁伊教的巫术和神秘却成为电影中的亮点。

“男人们从此再也见不到阿法隆了”,阿法隆好像女人或是女神最后的居所,它是新旧文明交替的见证和象征,象征女性世界的权威地位,它令人着迷的讲述了旧文明。

英国古老文明的遗址,凯尔特人的石柱,它们大而无意义地耸立在那里,没有美感,没有特点,它们失去了应有的尊重,不过,当在电影中看到的时候,突然想,如果那是一个虔诚年代,人们敬畏如神的年代,它们一定是令人神往和崇拜的象征。

迈卡洛的《特洛伊之歌》讲述了旧教和新教,她写到了女神们。希腊神话中的古老神祗,从前总是被忽略的——因为光明优雅的阿波罗,因为轻盈灵动的阿尔忒弥斯,因为妩媚娇艳的阿芙洛狄忒,因为处女之身却代表了男人权威的雅典娜。他们耀眼夺目,他们掩盖了过去的古老神祗。但是迈卡洛意识到了那个时代,尽管她不能信服的把新十二神祗的忒提斯归到大母神的队伍中。

这里就有一个有趣的象征,大地和海洋是古老神祗的居所,而天空是新的。

如果把女神或是女神的祭司们概括成母系氏族,在年代上有偏差,倒不如说他们代表了一种更加原始的自然界的神。她们以母性的面目出现,就好像无论是希腊神话或是北欧神话亦或是其他大部分神话,大地永远是母神一样。非人格化的神甚至比我们熟知的神更加古老,也许还更加野蛮和残酷。被排挤到文明之外,然而也是被不公正的忽略了。

《阿法隆的迷雾》记录了女神失落的故事,因为她们是无可奈何中渐渐消逝,电影中湖夫人就如同不可逆转却竭力维护的女神的最后尊严。最终迷雾笼罩了阿法隆,一切归于沉寂。阿法隆的消失是必然的,并不是叛逆的摩根造成的,也不是野心的莫德里德造成的。当湖夫人死去时,有种美丽消失了。

亚瑟王扮演着一个结合旧教和新教统一的角色,这结合脆弱而危机四伏,他死去之后世界就改变了。摩根和皇后最后的见面富有象征意味,皇后有如百合圣母,金发碧眼,蓝色长裙的宁静;而摩根是黑发黑眼,红色长裙火焰一样张扬。两个女人,也是两种宗教,两种文明。她们拥抱。摩根以为世界完了,可是世界又活下去了,在没有阿法隆保护的岁月里,用慈爱的圣母接替大母神,给人们爱与仁慈的源头,以及——后来男性化的禁锢。

安徒生童话中有一篇《沼泽王的女儿》,维京人抚养长大的赫尔迦被“巴尔都一样好看”的基督徒的爱和舍身解除了魔法。基督教带来了秩序和道德,同时也湮灭了野性的美。湮灭了自然和人的和谐纽带,人脱离了自然,脱离了母性的大地。这是某种意义的进步,然而也许是退步,谁知道呢?人类毕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考虑文明进步。任何一种胜利的文化都有权利说失败的就是错误的。
阿法隆的迷雾升起来了,弥漫了。从不开口的女祭司怆然大叫,头发变成雪白。摩根拥抱着自己最爱的亚瑟,徒劳施展魔法,魔法,可是驱不散重重迷雾,阿法隆不见了,只有修道院的钟声,永远响彻在不远处。它什么被讲述的如此心动?仿佛提醒我们消失了的异教徒的美。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去忘记那些已经扭曲和遗忘了的故事。

那是我们失落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