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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奇幻资料>真实的世界>失落的千年纪>第一章


第一章 荆棘丛中的帝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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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是在古罗马帝国的丧钟声中兴起的。早在公元313年的时候,君士坦丁大帝就发布了米兰敕令,而这位大帝自己也成为了基督徒,随后迪奥多西大帝又于380年时声明支持基督教,罗马的大主教得到了帝国皇帝的支持,基督教的力量大增,从此无异于等同国教的存在。

说到这里不妨也顺带提一下东西罗马帝国的分裂,时间大约是四世纪末的时候,分裂之后的东罗马帝国以君士坦丁堡为都,而这个城市在古希腊时代,就被命名为拜占庭,故东罗马帝国又被人们称为拜占庭帝国,它于历史的变迁中历经沧桑,几乎见证了整个中世纪时代,直到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为土尔其人攻占,才宣告灭亡;另一方面,西罗马帝国则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在四处的蛮族如潮水般的冲击之下,它很快就分崩离析,当赫鲁利人的首领奥多阿斯将象征皇权的帝冠送交东罗马帝国的时候,辉煌的古罗马帝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我不想费神在这里去详述在帝国的余辉中,那些蛮族都来自何处,从哪里起源,最后又向哪里而去,这中间的多数仅是在历史的这片舞台上暂时露一下脸而已,而在以后的岁月中,相信他们也不会甘于默默无闻,在所有这些蛮族之中,现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之后历史走向的,是法兰克人。

从四世纪初,法兰克人就从斯凯尔特河入海口,摩泽尔河入海口及莱因河入海口出发向南迁徙,和这一时期许许多多其他的蛮族部落一样,这也是一个“永远在行军中的民族”,他们的男子永远全副武装,队伍中间的牛车里,则容纳着一族的老幼妇孺。这一情况在史家的描述中,被形象地称为“民族大迁徙”。到了公元5世纪后期,法兰克人在国王克洛维的带领下,征服了罗马帝国的高卢行省,克洛维这一词在法语中的发音就为“路易”,因此,他也是法国帝王史上19位“路易”的第一人,这位法兰克王国的建国之王在481年即位的时候年仅15岁,他一手建立的王朝则以其祖父的名字命名,即墨洛温王朝。

而事实上这时候法兰克人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是罗马帝国的重装步兵,分割蚕食古罗马帝国疆土的诸民族部落之间也并非可以信赖的盟友关系,在征服高卢的同时,克洛维也和高卢人,阿拉曼尼人,勃艮第人及西哥特人作战。公元507年克洛维在伏依耶大败西哥特人,后者当时征服了普罗旺斯,奥佛涅,阿奎塔尼以及比利牛斯山脉以南的整个西班牙地区,这一战后,西哥特人退缩到伊比利亚半岛上,征服了当地的汪达尔人和古罗马贵族,建立起有着独特文化的西哥特王国,一直持续到公元711年,阿拉伯民族侵占伊比利亚半岛时才灭亡,关于这点,以后还将涉及到。

法兰克的克洛维就凭此一战基本奠定了王国的疆土,而他的另一项功绩,就是通过自己的皈依基督教而同罗马教会达成重要协议:教会可以从事社会,文化和公共活动,但国王在选举主教和召开主教会议这方面保有进行干预的权利。"低下你的头,高贵的法兰克人。焚烧你曾经崇拜的,崇拜你曾经焚烧的。"这是莱茵主教雷米吉斯为克洛维洗礼时所说的话,这一转变同时也意味着基督教信仰“在西欧又建立起一个正统思想的坚固堡垒”,变的更加强大,也更加根深蒂固。

公元511年克洛维逝世,临终前按照法兰克人的传统习俗(即众所周知的“诸子分治”),将整个王国分成四份而传给四个儿子。虽然这之后其中三个王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死于疾病和意外(想也知道是某种程度的谋杀),王国暂时有了一小段时间的统一,但动乱的诱因却始终围绕在法兰克王国的身侧,不久之后,王国就产生了实质上的分裂,即后来所说的东西法兰克王国,东部是以苏瓦松为首都的奥斯特拉西亚,西部则是以后来的巴黎为首都的纽斯特里亚,分裂的同时也意味着动乱与战争,所以,在之后的两百多年间,法兰克的人民没有“平和”可言。法兰克王国要迎来下一时代的辉煌,还有着长久的等待,等待一个名为卡洛林之家族的崛起。

等待需要时间,所以,暂时让我们把思路从法兰克王国的诸公那里,从无修止的纷争之中收回,先来看看位于大陆边缘的一个小岛,帝国崩塌的余波也同时席卷了这里,这里有着瑰丽的巨石阵和神秘的德鲁依,小岛的名为——英格兰.





失落的千年纪 一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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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罗马帝国的统治下,不列颠岛安享了300多年的和平时光。

罗马的征服为岛上居民带来的,是前所未见的文明以及舒适和安逸的生活。和许许多多其他帝国行省的总督一样,不列颠总督也深谙刚柔并济的征服之道,他们减赋降税,励精图治,为各原住部落的酋长子女提供良好的教育,鼓励他们学习拉丁文,效仿罗马的生活习惯,伦敦这座城市也是在这个时候兴起的,随着联结帝国各地的公路网——罗马大道在这里的建立,小岛也融入了大陆的贸易圈,英格兰之文明,正是这样在帝国的影响下,一点点的确立起来。

安详的生活中,数百年的岁月很快过去,盛极一时的帝国终于日落西山,各处的蛮族蜂起侵犯帝国疆土,而居住在岛上的不列吞人等被征服部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感恩而反过来搅混水,终于在公元407年的时候,罗马驻军被迫全部撤离不列颠,宣告罗马统治在这个岛国的终结。

公元5世纪末至6世纪初,这被称为英国历史上的黑暗时代。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朱特人,这些日尔曼人中间最落后,最原始的民族开始入侵不列颠,征服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世纪,最终这些蛮族部落从不列吞人手中夺得岛国的统治权,四方割据,形成了七个小王国,这就是后来“七国时代”的开端。

而在这一个多世纪不列吞人对抗蛮族入侵的过程中,产生了“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传说。因为久远年代的关系,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夸大的,融合了诗人们诸多浪漫情怀的传说,不够确切,不够真实,却永远闪烁着独特魅力的传说。从诸多古老的故事中,我们大致可以整理出下面这些比较有说服力的内容:

亚瑟的父亲名为犹瑟,在诸多不列吞人的酋长中,是具有相当实力的一个,然这一时期的不列吞人却是内忧外患,内部因为古罗马统治者的倒台,没有统一的号令以至内战连连,外部则还得时时防范来自岛国外部诸多蛮族的侵袭,或许为了锻炼亚瑟将来身为王者的能力,又或许有着其他的原因,亚瑟出生后,犹瑟就将爱子交与梅林——后世传说这是一个有着超凡法力的巫师,以我们今天的眼光看来,则应该是一个有着相当修为的德鲁依教徒吧,后来不列吞人为了选举国王而召开比武大会,已经长大成人的亚瑟打败了所有的对手,拔出石中剑而称王,成为英史上最伟大的几位王者之一。

成为国王后的亚瑟不断和入侵的撒克逊等蛮族部落交战,为了团结不列吞人,他提出“圆桌骑士”的构想,围坐于圆桌周围的人们可以畅所欲言,暂时不必理会身份等级的高低而享有平等的发言权,我们可以把这中制度看成现代民主制度的远古萌芽,“事实上,这和我们今天的议会制度,几乎没有不同”。

然而这样杰出的王者仍然无法阻挡整个历史车轮的前进,不列吞人最终还是退下历史的舞台,就如同亚瑟王传说的最后一样,步入神秘的“阿瓦隆”迷雾之中。盎格鲁,撒克逊等民族成为下一时期不列颠的主人,他们虽然贫穷落后,野蛮愚昧,却不乏改革的动力,于是,这个岛国的历史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迈入下一个阶段,即“七国时代”,不列颠同样将面临无止尽的内战与侵略,而在这一个阶段的历史轮回中,盎格鲁,撒克逊人也将戏剧性的成为不列颠新的捍卫者,与新的侵入者战斗。





失落的千年纪 一章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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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国时代可以称为英史上的战国时代,远离罗马文明的英格兰,成为西迁的各日尔曼民族新的家园,这些部族在征服了当地人之后,又把战争转向相互之间的蚕食与兼并,经过长久的战乱,在公元7世纪初,最终于不列颠形成了七个王国。

位于岛的东南端,是最早由朱特人建立的肯特王国,其西部和北部,则有撒克逊人建立的威塞克斯,苏塞克斯和艾塞克斯这三个王国,岛的北部,则还有盎格鲁人建立的东盎格鲁,诺森伯利亚和麦西亚王国。

和许许多多战乱的年代一样,七国时代亦是豪杰辈出的时代,在许许多多成名的君主中,首先是肯特王埃塞伯特,他的首要功绩则是在诸王国间普及基督教运动及振奋国力,到他的女婿爱德温统治的时候,“凡是爱德温国王在不列颠统治的地方,都是一片太平景象,妇女可以抱着她的新生婴儿走遍全岛而不受伤害……”至于基督教,也是在这个兴盛时期于岛上轰轰烈烈地发展壮大起来,公元668年的时候,罗马教廷的特派主教来到不列颠,“当他们登陆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遍布雾霭的蛮荒之地,而当他们离去时,这里已经成为上帝眷顾之土。”

之后霸权转移到麦西亚王国的两任国王手中,那就是埃塞尔伯德和奥法,特别对于后者,他正是与我们以后将叙述的法兰克的查理是同时代的人,这位英格兰的奥法甚至曾经要求和查理大帝平起平坐,可见其当时在欧洲的影响力,查理大帝宫廷中的编年史家如此评论他:“你是不列颠岛的光荣,也是对付它敌人的刀剑”。另外,奥法政绩之中最能让其留名青史的,就是众所周知的“奥法墙”,这是在皈依基督教的撒克逊英格兰地区和尚未征服的不列吞人地区之间修筑的一堵长墙,从塞文河口一直延续到默西河附近,与其说这是防御工事,不如说是某种象征性的疆界一般,这是在与不列吞人协商的情况下修建的,划定双方互不侵犯的区域疆界,正因为此,奥法才能免去不列吞人这个后顾之忧,专心的和那个欧洲大陆的征服者,法兰克的查理周旋。

也许是其过于杰出的缘故,奥法死后麦西亚即开始衰落,奥法虽然自称“全英格兰的国王”,然真正记载于编年史上,“英格兰的建国之王”,则是西塞克斯的艾格伯特。9世纪初,西塞克斯在艾格伯特的统治期间迅速强大起来,公元823年艾格伯特击败麦西亚,829年又征服了诺森伯利亚,最终统一七国,这个统一的国家,就被命名为英格兰。然而,动乱的时代却远未离人们而去,正当人们为疆土的统一而祝祷时,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寒风,已经席卷全岛。

丹麦人,他们自称为“维京人”,早在撒克逊人尚未征服这个海岛之前,便常常飘扬过海而来,焚烧抢掠之后又乘风而去。渐渐的,他们留在这块气候宜人,草木繁盛的土地上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而在下一次的光临中,他们又会带来更多的家眷和朋友,那些阻挡他们去路的地方,他们就用手中的长剑和战斧和战斧开道,而这里的主人,则因为其民族本身还没有实质性的团结起来而陷入困境之中,一个又一个撒克逊王国被淹没在角盔与兽皮的大军之中,后世的人们称这一时期为“英格兰最大的考验”。但最终撒克逊人通过了这个考验,因为一个伟大的人物诞生于这个时代。

在英史的帝王谱中,阿尔佛雷德是唯一有资格被誉为“大帝”(The Great)的国王。他不仅领导人民抵抗了外来民族的侵略,更是让独特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得以发展和完善的首要功臣。他组织编撰了《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又把摩西十诫,基督教原则和传统的日尔曼道德观结合起来,编撰了《阿尔弗雷德法典》,被后世的国王们不断充实和改进后,《阿尔弗雷德法典》最终成为现代英国习惯法的基础。阿尔弗雷德修改《圣经·新约》中“己之所欲,施之于人”的待人原则,而提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除了身为王者之外,他本身亦是勤勉的学者,曾亲自将几部重要的拉丁文著作译成当时的英语(盎格鲁-撒克逊语)。

肯特,诺森伯利亚和麦西亚等王国相继衰亡之后,苏塞克斯成为唯一的撒克逊王国,公元871年1月,丹麦人的军队推进到伯克郡的丘陵地带,和撒克逊军队相遇,这就是闻名后世的“阿什当会战”,这一战中,当时身为王弟的阿尔佛雷德和兄长,苏塞克斯国王艾塞尔雷德并肩做战,大败丹麦人的军队,以其对历史的影响而言,这一战毫无疑问的能被列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战役之一,因为“侵略者第一次败北,最后一个撒克逊王国顶住了进攻,基督教在不列颠岛得以延续”。阿尔弗雷德在这一战中令撒克逊人重拾信心,撒克逊人得以和丹麦人继续对抗,对于他自己而言,这一仗也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自幼身体不好的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同年艾塞尔雷德病逝,24岁的阿尔弗雷德继位,这之后,一直到公元886年,阿尔弗雷德一直在战场上和丹麦人周旋,这中间稍有平静的时刻,他则不忘努力的强化自己的王国,终于到公元886年,战争以撒克逊民族的胜利而结束,阿尔弗雷德用他的武力和智谋保卫了英格兰的基督教文化,与此同时他也培养出一批有能的后继者,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继承了他的业绩。这中间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公元909年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一双子女爱德华和爱塞弗丽达,后者当时亦为麦西亚的王后,兄妹二人联军抗击丹麦人的再度入侵,大有阿尔弗雷德大帝当年遗风,另丹麦人闻风丧胆。

在这之后,英国的政权统治渐渐加强,疆域得以扩大,政治制度也越趋完善,全国开始划分郡行政单位,部落王权开始向贵族王权转变。英国逐渐步上其漫长的封建之路。至于丹麦人,他们的愿望在阿尔弗雷德大帝去世的一百多年以后,也终于得以实现,公元1016年秋,勇武的丹麦王子克努特攻入英国,终于以武力取得“贤人会议”的推举,成为英格兰的国王,两年后他回丹麦继承王位,成为英国与丹麦共同的国王,在其晚年,甚至还将挪威与瑞典的王冠纳于自己的手中,可以说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40岁的时候英年早逝,随后其两个孩子也相继病死,英国的王位则再次回到了撒克逊王族的手中,这个人就是“忏悔者爱德华”。然而,这些都是预定之外的故事了,时间的标尺走得太快,我们得往回拨一点,同时回到欧洲大陆,进入我们这一章的正题,那就是法兰克的查理和他建立的神圣罗马帝国。






[史论]失落的千年纪 一章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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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林家族的查理·马特世袭奥斯特拉西亚,即东法兰克王国的宫相一职是在公元711年,在这之前,查理·马特之父,赫斯塔尔的丕平已经征服了纽斯特里亚王国,法兰克王国事实上已经统一,名义上卡洛林家族仍为墨洛温王朝的仆臣,而事实上却等同王族,现在的查理·马特唯一所缺的,仅是一顶王冠而已。

这个时候,也该让那些骁勇的阿拉伯人进入我们的话题了,任何一个中世纪历史的叙述者都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他们就是如此重要,更为甚者,如果我们是站在全世界的立场上来看,那么我们所叙述的这个时间段,毫无疑问的正是阿拉伯人的时代。

回溯到公元7世纪30年代,穆罕默德在八年的征战之后基本统一阿拉伯半岛,伊斯兰教空前壮大,随后,在安拉之名下团结起来的阿拉伯人,高举圣战的旗帜跨出半岛,向东,灭亡了已近垂暮之年的波斯帝国;北面,把拜占庭帝国逼迫得高筑城楼,足不出户;西面,阿拉伯的战士长驱直入埃及,在征服了整个北非之后,又于公元711年跨过直布罗陀海峡,灭亡了当年被法兰克王国的先祖克洛维击败后流亡到这里的西哥特王国,占领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并不时越过比利牛斯山脉侵入阿奎塔尼。后者在这个时候作为法兰克王国的诸公国之一而存在。

公元732年春,阿拉伯驻西班牙总督阿卜杜勒·拉赫曼·加菲基率军跨过比利牛斯山脉西麓,向北进军,在加隆河畔击败了阿奎塔尼公爵奥德,然后占领了波尔多,焚烧这里的基督教教堂后继续向北挺进,这一年的十月,在普瓦提埃与图尔之间,维埃纳河与克赖恩河的交汇处,穆斯林军队和应奥德公爵的求援而赶来的查理·马特率领的法兰克军队接触,世界战争史上著名的“普瓦提埃-图尔会战”,就这样拉开帷幕。

法兰克王国的宫廷记载中,这一战穆斯林军队有5万人,而宫相查理·马特的军队人数则稍多一点,很明显的这个数字被夸大了许多,因为当时整个法兰克王国的军队人数差不多也就5万,尽管如此,这一战的规模仍是空前庞大。阿拉伯军队的主力是北非的摩尔人,他们是沙漠中的游牧民族,装备着标枪与刀剑,几乎没有人着铠甲,整个军队几乎都由轻骑兵组成,但由于随军携带沿途劫掠得来的大批财物辎重,机动性的优势难以发挥;另一方面,法兰克军队则是以步兵为主力,辅有少量骑兵,这一时期法兰克军队的装备已经开始统一化,从对神圣罗马帝国士兵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大体了解法兰克军队的情况:他们批着兽皮的斗篷,多数是狼皮和熊皮,武器是长矛和剑,每个人都备有金属的头盔和护盾,其中一些精锐的部队还装备有皮制或是金属制的胸甲和护腿甲,至于这一时代的顶级防具锁链甲,则是只有大贵族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根据双方军队的特点,查理·马特定下了防守反击的总体战术,针对阿拉伯轻骑兵猛烈但欠缺持久力的冲击,法兰克军队用少数骑兵进行牵制和骚扰,主力步兵则依地形摆下密集的方阵,守住交通要道防止阵列被突破,在这样的对峙中,双方的前哨战持续了六天。

第七天,这是732年10月的某个星期六,双方的决战开始了。天刚亮,阿卜杜勒·拉赫曼·加菲基就集中轻骑兵对法兰克军队的阵地进行突击,法兰克的步兵肩并肩,用护盾和长矛排成密集的空心方阵,“象墙一样牢固,如冰一般坚硬”,阿拉伯骑兵发动了一轮接一轮的冲击,法兰克人的盾被击碎,长矛折断,最后连剑刃都砍卷了,但坚决不让路,两军激战了整整一天,阿拉伯骑兵的进攻一次次地被击退。暮色降临的时候,查理·马特从右翼开始反击,击溃已经士气低落的阿拉伯军队的阵列后,攻向本阵,这一战中阿卜杜勒·拉赫曼·加菲基阵亡,但因为夜色阻碍了法兰克军队的进一步追击,阿拉伯军队得以星夜南撤,避免了更大的损失。战斗以查理·马特和法兰克军队的胜利告终。

西方史学家们把“普瓦提埃-图尔会战”称为世界史上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之一,这一战终止了阿拉伯穆斯林帝国持续了近百年的扩张浪潮,“倘若阿拉伯人在这一战中获胜,那么今天我们在巴黎和伦敦看到的,会是那些清真寺,而不是这些大教堂;我们在牛津和其他学术中心听到的,会是《古兰经》,而不是《圣经》的讲解”。阿拉伯人也是由于这一战,丧失了向北方的基督教欧洲继续扩张的能力与意志,“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无力继续深入,他们离大马士革太远,甚至离北非也太远了,胜利的穆斯林已经达到了极限”。

此外,查理·马特这个名字中的“马特”,即是人们因他在这一战中的勇武表现,给予他的称号(意为铁锤),普瓦提埃-图尔会战之后九年,查理·马特逝世,接替他成为法兰克王国宫相,事实上也是国王的,是他的儿子丕平,因为其身材矮小,史称为“矮子丕平”,之后,查理·马特逝世后的第二年,即公元742年,另一个“查理”诞生于卡洛林家族之中,这就是丕平的长子,后来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曼。历史总有着无数的巧合,当数十年后,查理曼越过比利牛斯山挥军南征的时候,这次换成阿拉伯人阻挡了法兰克人的去路,而阻挡这一个查理步伐的人,同样名为阿卜杜勒·拉赫曼。

失落的千年纪 一章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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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之日开始,法兰克的查理实际上已经具有法兰克王国王储的身份,虽然在这个时候,那顶王冠还没有戴在矮子丕平的头上,不过早在查理·马特的执政时期,法兰克人就不断对意大利半岛进行军事干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因为这里有着不容被忽视的权威。

在渊源流长的基督教神权政治传统中,一直有着“君权神授”这一条核心的政治观念。《新约全书·罗马人书》就这样告诫教徒:任何权柄皆系神所命定,对世俗的的权威要和对神一样恭敬遵从,我不想费力叙述相关的基督教思想发展史,无论对述者还是听者,这都是相当枯燥和抽象的东西,简而言之,大约到公元四至五世纪的时候,深受罗马皇帝君权政治熏陶且同时又被当时帝国严重的统治危机所震撼的基督教神父们,通过对原基督教教义中“权贵神命”这一原意的阐发,提出了教会的“君权神授”学说,大意则是:因“sin”而堕落的人类,需要上帝设立的政治权威来加以统治和惩罚,因此,国家政权也是宗教机构的一部分,君主是“vicar of God”,暴戾苛刻之君是上帝给予人类的惩罚,仁慈博爱之君则是上帝赐予人类的恩惠,所以君主的暴政固然可憎,但其神性却不会因其暴戾而丧失,因为给予君主这个“职位”以尊严与权威的正是上帝。此外,这个理论中的另外一个核心,则是相对于世俗君权的“神权”存在,“天国”的权威高于尘世的王国,教会也是宗教机构之一,且因为承担“拯救灵魂”这一神圣职责而高于一切的世俗政权。这种教,俗权二元分立的核心观点,说其影响了千年中这片大地上的政治走向也丝毫不过分,在生产力促使近代民主政治萌芽之前,欧洲的封建统治就始终保持着“二元分立”这一显著的特征。

古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基督教的神权政治传统又开始影响“蛮族”们的政权统治,“民族大迁徙”之前,法兰克人作为日尔曼人的一支,有其古老的部族信仰。因为没有太多可考的典籍流传至后世,所以我们今天对古日尔曼神话的所知并不象其他的神话那样全面,况且这也不是我们要叙述的主题,所以,让我们一笔带过,之前我们已经叙述过法兰克王国的克洛维“皈依”基督的历史事件,抛开种种信仰的光环,或许这个在对战神“瓦尔丹”的跪拜中成长起来法兰克的战士,仅是觉得这种外来的宗教有助于他的统治才接受基督的吧。之后,基督教信仰潜移默化下的数百年后,法兰克的丕平又是如何之心态我们姑且不论,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坚信这个“基督”必然和对法兰克王国的先人一样,也可以赐予他那顶卡洛林家族梦寐以求的王冠。

从教皇格列高里三世(712-744)起,因为面对伦巴第人的扩张,教廷就一直求助于法兰克王国的军事援助,公元751年伦巴第王国攻占拉文那和彭塔波利,这意味着拜占庭帝国的势力在意大利半岛已经瓦解,这种形势下,罗马教廷为寻求新的保护者而与法兰克王国结为政治同盟。又丕平出兵替教廷抢回被伦巴第夺去的原属拜占庭帝国的疆土,作为回报,教会将协助丕平成为法兰克的国王,说白了,就是为他举行涂油加冕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不过,这正是法兰克的丕平唯一需要的帮助。

就这样,后世史书上记载的卡洛林王朝的起始年份,就被定格为公元751年。

法兰克的查理这一年9岁,在家族的英才教育下,这位未来的君王快速地成长着,不管军务与政务有多繁忙,丕平势必亲自过问查理的教育情况,家族的梦想,先辈的业绩,特别是祖父查理·马特的英雄传奇,自小就被烙印在查理的记忆深处,丕平虽然身材矮小,文治武功却一点不逊色于卡洛林家族的先辈,生活中的言传身教对成长中的查理来说,都是其日后远大抱负最厚重的奠基石.法兰克王族有外出巡游的习俗,这种时候丕平也会带上查理,指点江山之间,男孩子的骨骼渐渐变地强健,胸怀也渐渐的宽阔起来,“就在这样的巡游中,他成长着,日后的王者成长着,随着他访问过的王国领土一天天的增加,他正一天天地靠近那个终将属于他的至高之位。”

公元753年秋,教皇斯堤温二世(752-757)再次因为伦巴德人的侵犯企求矮子丕平的援助,并为此亲自前来法国,这一年11岁的查理前往迎接,在教皇华丽的法衣和神圣的仪容前,年幼的查理毫不胆怯,举手投足间王者的气度尽数流露,同时又不失对教皇因有的虔诚和敬畏,让斯堤温教皇惊奇万分。之后,丕平也赶来迎接,这次则换成让查理吃惊了,矮子丕平亲自下马,躬身牵引教皇坐骑的缰绳为之开道,后来的史书提到教皇的这次访问时,必定会说“受到了法兰克国王的隆重欢迎”,无论如何,“隆重”二字是必定不会被史家遗忘的。而对这个时候的查理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教权与君权,这两者之间存在着的那无法言传的微妙性。而这一点,正是日后奠定神圣罗马帝国的根本之所在。

754年7月,尚在法兰克的教皇为矮子丕平亲自举行了第二次涂油加冕典礼,同时接受这一仪式的还有丕平的两个儿子查理和卡洛曼,这之后,教廷给法兰克王国的公文题头,都必定是“致法兰克的三位尊王”,当然,这个时候的查理只是空有这“神授”的尊威之名而已,离他成为法兰克王国国王的时刻,还有着十数年的岁月,而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伟大的查理曼”之名被万人尊称,则是半个世纪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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