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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一场
阿喀琉斯帐内
阿喀琉斯、特提斯[阿喀琉斯上
阿喀琉斯：谁能告诉我这慌乱的心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向无敌的阿喀琉斯这时却坐立不安、呼吸急促？天色渐暗，帕特洛克洛斯为什么还不回来？但愿他能平安！白臂赫拉呀，我愿意为你建立一座象牙白的神殿，如果帕特洛克洛斯依旧平安。我心跳得厉害，一种不幸的预感袭击我的心头。战场被暮光所笼罩，啊，多么鲜红的、血色的夕阳！但愿是敌人的血液染红了它，而不是我们的。吓！那角落里的白色人影是谁！
[特提斯上
特提斯：我亲爱的儿子，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啊，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阿喀琉斯：噢，母亲！
特提斯：可怜的儿子，你的脸色如此惨白！没有哪尊偶像拥有这样可怕的脸色。我能听见你急促的心跳。你必定是陷入极大的不安了。
阿喀琉斯：伟大的母亲啊，是什么事情让你从河神的宫殿来到这里，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是可喜的好事，还是悲伤的坏事？
特提斯：哎，我的儿子，无敌的阿喀琉斯。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人们纷纷预言你将是一位无人能比的英雄、一只黄金的苍鹰。幼小的你便显露出了与其它孩子的不同。你舞枪弄剑，仿佛它们是你与生俱来的伙伴。没有任何一个对手能够打倒你，没有任何一场比赛的桂冠不是属于你的。我为了让你更加强大，把你拿去火上锻炼。夜晚用炽热的火焰炼就你钢铁一样的身躯，白天用神圣河水为你沐浴。于是你有了金刚不坏的身体，任何刀剑都不能让你倒下，任何长枪都不能刺中你。但是，我的阿喀琉斯啊，你的心并没有你的躯体那般坚强。一个噩耗必定要将你打垮；让你坠入悲痛的黑暗空间，让你痛心疾首、泪流满面。你也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勇士，你还驻留着自傲和盲目的矜持。比起你的身体，你的心并没有得到更好的磨练。你的朋友试图挽救你，但是，阿喀琉斯啊，他也白白付出了自己。
阿喀琉斯：等等，你是说帕特洛克洛斯……
特提斯：听着，阿喀琉斯，我要发出预言。密尔米多涅斯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将要在你仍然活着的时候在特洛伊人手下离开阳世，到众神那里去。而他的死，将会带给希腊和特洛伊一个悲剧。神圣的预言啊，将在天神的注视之下应验。
阿喀琉斯：啊，母亲！这是个多么可怕的预言!
特提斯：唉，我的阿喀琉斯啊，这又与你何干？在可怜的帕特洛克洛斯劝你与阿迦门农和好的时候，你曾经亲口说过任何一个希腊人的命运都与你无关。
阿喀琉斯：不，母亲，那只是我一时生气罢了。请你收回你的预言吧！
特提斯：已经说出口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你的诅咒是如此，我的预言更是如此。你难道不懂吗？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噢，不，我对我所说的感到反悔。
特提斯：一切悔改之词都不再有效。阿喀琉斯，你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且，将要发生的结果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悔过。这是惩罚。
阿喀琉斯：惩罚！惩罚！众神既然会给我最仁慈的恩惠，也必定能给我最狠毒的惩罚。
特提斯：现在，阿喀琉斯，坐在这里等你的可怜的朋友吧。即使在他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指望众神会带给你快乐。
[特提斯下
阿喀琉斯：噢，母亲回到她的神殿去了。这个空荡荡的帐篷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即使在帕特洛克洛斯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指望众神会带给你快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在帕特洛克洛斯和我的军队回来之前，我将饱受不安的折磨。啊，战场上腾起一阵烟尘，是大军在撤离。战争快要结束了。看哪，军队离这里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们的旗帜，我们的军队回来了！他们将带来胜利的喜讯，还是败北的泪水呢？
[阿喀琉斯下第二场
阿喀琉斯帐外
阿喀琉斯、库洛斯、米洛斯、安提洛克斯[库洛斯、米洛斯上
库洛斯：嗬，米洛斯！希腊军队回来了。
米洛斯：精疲力尽的可怜人。他们一定经历了一场苦战。
库洛斯：要不是我们高尚的帕特洛克洛斯助战，他们一定完蛋了。这些侥幸生还下来的人们哪，帕特洛克洛斯和密尔米多涅斯人是他们的救星。
米洛斯：真是！
库洛斯：我敢打赌，阿迦门农肯定会俯首道歉的。
米洛斯：可不！
库洛斯：米洛斯，你这傻瓜，你就只会符合我的意见吗？没有主见的笨蛋。
米洛斯：什么，你难道要我反驳你的话吗？如果我反对你，你一定会骂我的。
库洛斯：天哪，你总是这么蠢。一如既往的米洛斯。
米洛斯：随你怎么说。呦，那是谁？
库洛斯：步履蹒跚的安提洛克斯。
米洛斯：他一定知道战争的详细经过。让我们问问去。
库洛斯：等他走过来，我们再问吧。他是来找阿喀琉斯的。
[安提洛克斯上
安提洛克斯：你拉我的袍子，奴隶。有事吗？
库洛斯：高贵的安提洛克斯先生，您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不是吗？
安提洛克斯：天哪，奴隶，那是多可怕的一场战争呀。
米洛斯：谁赢了？帕特洛克洛斯先生在哪儿？
安提洛克斯：噢，……
库洛斯：（旁白）你看他的眼神是多么悲伤！他听到‘帕特洛克洛斯’这个名字，失神地转过身子。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啊，你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吗？
米洛斯：库洛斯，你突然泪流满面。你总说我是蠢货，但现在，连蠢货都能猜出悲哀眼神背后的秘密，帕特洛克洛斯先生遭遇了不幸。哦，多么让人悲伤啊！库洛斯，你不让我学着你，但是我不能节制我的眼泪。我要跟你一起哭。
安提洛克斯：噢，奴隶，克制你的悲痛情绪。告诉我阿喀琉斯在哪里？
米洛斯：主人在帐篷里。哦，不，现在他走出来了。
安提洛克斯：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我看出了他内心极大的不安。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他。
[阿喀琉斯上
阿喀琉斯：库洛斯和米洛斯在为什么而哭泣？我是如此的胆战心惊，以至于已经不能移动脚步。嗯，那不是安提洛克斯吗？他走过来了。
安提洛克斯：伟大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显赫的涅斯托尔之子安提洛克斯？你的眼神看起来是多么痛苦。你带来的一定是可怕的坏消息。你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是什么样的不幸堵住了你的喉咙？
安提洛克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为什么没有跟你一同归来？啊，当我说出‘帕特洛克洛斯’的时候，你满含热泪。天神啊，求你们不要让我母亲的预言此时灵验！
安提洛克斯：伟大的阿喀琉斯，请你冷静地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可怕的消息，一件及其不幸的事情。最优秀的米尔密多涅斯人――高尚的帕特洛克洛斯死去了。
阿喀琉斯：啊，不！安提洛克斯，我多么希望你是个骗子！巨大无比的悲痛！我眼前发黑，心中抑郁着悲伤。我无法呼吸这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我感到自己被悲伤的黑云所笼罩，无法自拔。帕特洛克洛斯是我自幼的好友，他跟我一同玩耍、一同学习、一同战斗，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们比真正的手足还要亲密。我们之中一个人的毁灭，必将带来另一个的死亡。当帕特洛克洛斯停止了呼吸的时候，我也活不下去了。
安提洛克斯：奴隶！快跟我一起抓住阿喀琉斯的双手，不要让他取到短剑而自杀。他哭得这样悲伤，我真担心他会追随友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阿喀琉斯：高贵的安提洛克斯，请你坐在我前面，告诉我帕特洛克洛斯战斗的经过。在你讲述的同时，我或许可以渐渐平静，找回理智。
安提洛克斯：唉，可怜的阿喀琉斯！听了帕特洛克洛斯的故事，你会更加悲痛的。他是如此一个高贵的英雄！
阿喀琉斯：我求你，安提洛克斯，说下去吧。我急于想听到挚友的经历。
安提洛克斯：唉，那么擦干你的泪水，听我讲下去。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骁勇善战，英勇无比。他杀死了萨尔佩冬和赫克托尔的弩手。正当他想跟赫克托尔一决雌雄的时候，他的头突然被击中，头盔掉了下来。帕特洛克洛斯想站稳脚步，那套铠甲却阻止了他的行动。
阿喀琉斯：是谁杀了他，赫克托尔？
安提洛克斯：是的，赫克托尔用长矛总共刺了他两下――两次都是致命的。可是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致死也没有倒下，他真是个伟大的英雄！赫克托尔扒下了他的铠甲当作战利品。现在特洛伊人正在撤退。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你是英雄，你拥有最高贵的灵魂！你的死带给我多大的打击呀！啊，我双腿发软，简直要跪倒了。（跪下）帕特洛克洛斯，你临走以前，曾经跪在这里央求我放弃我盲目的自尊心，为希腊人的全体利益着想；请求让你代替我出战。这是多么高尚的请求呀！现在，我跪在了同一个地方。如果我能预料到这结果的话，我会立即亲自助战的。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和后悔，帕特洛克洛斯。你是一个高尚的人，而我却非常自私。你的死警醒了我，我要去向阿迦门农道歉，然后亲自率领军队为你报仇。
安提洛克斯：现在不要去，阿喀琉斯。天已经快黑了，这个时候不适于作战。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吃一顿饭、睡一会儿觉。你的脸色可怕得让人担心。
阿喀琉斯：不，谢谢你，安提洛克斯。可是在为帕特洛克洛斯报仇之前，我是不会吃饭睡觉的。给我准备一套铠甲，米洛斯。我要去找赫克托尔。
[阿喀琉斯、米洛斯下
安提洛克斯：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啊，你的灵魂还在注视着阳世吗？那就请你保佑阿喀琉斯，让他顺利地杀死赫克托尔，平安回来吧。希腊军如果没有了阿喀琉斯，那就毫无胜算。我们经受不起一天内损失两位英雄的打击。
[安提洛克斯下第三场
战场上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特洛伊士兵、阿喀琉斯、赫克托尔[两军交战中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伟大的帕特洛克洛斯离开了我们，去了众神之间。我们要抢回他高贵的身体，给予他厚葬。决不能让敌人把遗体带走，拿去喂特洛伊的狗。
特洛伊士兵：（合）我们的赫克托尔把敌军的统帅杀死了，我们不管这个人在临死前是倒下还是站着，不管他是英雄还是懦夫，他的尸体我们一定要带回去尽情蹂躏，作为荣誉的战利品。现在神灵们被我们的英勇所打动，纷纷抛弃敌人而去。
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远处有一个骑着马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的铠甲好像燃烧中的火焰，让人不禁赞叹连连叫绝。
赫克托尔：是谁来到了战场？身披耀眼的铠甲，手举结实的长矛。他径直向我冲来，仿佛要挑起一场决斗。
[阿喀琉斯上
阿喀琉斯：啊，是赫克托尔。他穿着我的铠甲，长矛上沾有帕特洛克洛斯的血迹。我要跟他殊死搏斗，为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报仇。我要带走他的尸体，为挚友陪葬。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我们为金铠甲的勇士让路，让他毫不费力地来到赫克托尔眼前。我们要看着他们决斗，看着他为帕特洛克洛斯复仇。
特洛伊士兵：（合）这个不速之客看来不好对付，他的长矛闪着寒光。我们要为赫克托尔祈祷，让他应付这厉害的对手，最终胜利归属我们所有。
赫克托尔：告诉我，穿灿烂铠甲的英雄。你是谁？
阿喀琉斯：我是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你在战争中杀死了我的朋友帕特洛克洛斯，他代替我出战，为了鼓舞希腊士兵的士气。他是一位高贵的人。现在你穿着我的铠甲，你的长矛上有我朋友的鲜血。我要与你决斗，为帕特洛克洛斯报仇。
赫克托尔：帕特洛克洛斯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我敬佩他。如果能够跟他成为朋友，我决不选择与他为敌。
阿喀琉斯：赫克托尔，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是我很感谢你能这么说。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因为你也是一个高尚的人。我欣赏你。
赫克托尔：阿喀琉斯，有一个能够让你欣赏的敌人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不是么？
阿喀琉斯：我赞同。
赫克托尔：我也欣赏你。因此我很期待与你交手的一天。要知道，死在敌人手上要比死在朋友手上幸福多了。
阿喀琉斯：那么，赫克托尔，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上。还是让刀剑说话吧。
赫克托尔：不管我们哪个死了，都会死而无憾。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啊，两个英雄之间的决斗！高贵的赫拉、无敌的宙斯，还有英勇无畏的雅典娜呀，请你们眷顾阿喀琉斯，让他凯旋归来。
特洛伊士兵：（合）愿神眷顾赫克托尔，他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希望。
赫克托尔：阿喀琉斯，跟你决斗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阿喀琉斯：我也这么想，赫克托尔。不过你说话的时候小心脚下吧，我可能会冷不防地拌住你，用长矛刺穿你的喉咙。
众士兵：（合）愿神保佑两位英雄！
赫克托尔：啊，我的长矛被打断了！
特洛伊士兵：（合）他的长矛被打断了！
阿喀琉斯：这是一个好机会，为帕特洛克洛斯复仇的时候到了。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复仇！复仇！
[阿喀琉斯刺赫克托尔
阿喀琉斯：我可以想象你是如何刺杀帕特洛克洛斯的。现在我就要想你对待特那样对待你！
赫克托尔：啊，但愿我也可以相帕特洛克洛斯那样宁死不屈。
阿喀琉斯：赫克托尔，我要让你尝到帕特洛克洛斯临死的痛苦。然后我要带走你的尸体，拿它去为帕特洛克洛斯陪葬。
[阿喀琉斯刺赫克托尔
赫克托尔：这尖利的长矛刺穿了我的心脏！死神在召唤我了。阿喀琉斯呀，如果能够为帕特洛克洛斯陪葬，我感到这是光荣。但是，我请你把我的尸体送还给我父亲。请你体谅一个失去儿子的老人的痛苦。
阿喀琉斯：不，赫克托尔。我已经向帕特洛克洛斯承诺要拿你陪葬。如果你不是赫克托尔，我就拿你的尸体喂狗。
赫克托尔：你这残忍的人，请你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阿喀琉斯：不，我不会答应的。
赫克托尔：我要死了。再见了，我的剑！
[赫克托尔死
特洛伊士兵：（合）啊，不，英雄赫克托尔死了！我们不能继续战斗下去了，撤退吧！
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合）赫克托尔死了，我们获得了胜利！感谢神！
一希腊士兵：看哪，昔日杀死我们无数兄弟的赫克托尔此时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嘿，我们终于为帕特洛克洛斯和所有战死的希腊人报仇了。
[希腊士兵刺赫克托尔尸体
阿喀琉斯：你在干什么！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尸体。他是英雄，是我的战利品，是为帕特洛克洛斯准备的陪葬。希腊人！你们已经得到了胜利，满意地回营吧！准备好眼泪，因为帕特洛克洛斯的盛大葬礼正在等着你们。
[同下第四幕
第一场
阿喀琉斯帐内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鬼魂阿喀琉斯：我的手上沾满了赫克托尔的血。我感到疲惫不堪，悲痛和疲劳打垮了我。我高贵的朋友，帕特洛克洛斯啊，你在哪里，在宙斯的宝座旁边，还是在这帐篷里？微微吹起了一股寒风，啊，蜡烛全灭了，现在这里一片漆黑。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是母亲吗？不，这个影子比母亲高大得多。这究竟是谁？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上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可怜的阿喀琉斯，你现在一无所有了。
阿喀琉斯：啊，我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吗？他竟然是帕特洛克洛斯？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无情的阿喀琉斯，难道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阿喀琉斯：噢，帕特洛克洛斯，你穿着出战前的衣服，你的容貌就跟以前一样。你复活了吗？走到我面前好吗？我亲爱的朋友，我要拥抱你。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不，阿喀琉斯，我已经死了。我不再是那个显赫的帕特洛克洛斯，而是一个漂泊的鬼魂。
阿喀琉斯：不，帕特洛克洛斯生前是高贵的，死后也是。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你迟迟不火化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坐船西去。冥河的摆渡人不肯把我送到众神那里去。我只好到出漂泊流浪。
阿喀琉斯：对不起，帕特洛克洛斯。这不应当是一个英雄死后的结局。明天我将为你举行盛大的葬礼，那个杀死你的赫克托尔已经被我打败，他将成为你的陪葬。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我不需要他来陪葬。阿喀琉斯，把他的尸体还给可怜的特洛伊老国王吧。体谅一下为人父的心情。你因为我的死去而悲伤，那老父也正在因为儿子的去世而悲痛。你的眼泪是我们友谊的最好纪念。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你有一颗任何人也比不过的高贵的心。我对自己感到羞愧。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不，我的朋友，亲爱的阿喀琉斯。我已经没有心了，心只属于在世的活人。或许我曾经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是现在，阿喀琉斯，我是阴间的鬼魂，而你才是阳世的人杰。
阿喀琉斯：我亲爱的朋友啊，你的死是希腊人多大的损失啊！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阿喀琉斯，请你听我的一个愿望。
阿喀琉斯：你说。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请你把我的骨灰装在你母亲送给你的那个金杯里。等你死后，把我们两人的骨灰放在一起。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我们的骨灰会见证我们不朽的友谊。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那么再见了，阿喀琉斯。或许你死后，我们还会相见。
[帕特洛克洛斯鬼魂隐去
阿喀琉斯：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啊，我要让人们永远记住你的英雄事迹。我要让他们谈起你的时候，总要说‘那个高贵的英雄帕特洛克洛斯’。我要为你举行盛大空前的葬礼，纪念不朽的你。
[阿喀琉斯下第二场
希腊军营
阿喀琉斯、希腊士兵、米尔密多涅斯士兵、奥德修斯、安提洛克斯、库洛斯、米洛斯[众人聚集在一起，高处放着火葬堆，远处是坟墓。阿喀琉斯站在火葬堆前
阿喀琉斯：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的葬礼将要在这里举行。在整个希腊阵营中，在也找不到比他更加高尚和勇敢的人了。我要你们永远记住他，每当你们提起他的名字，心中都应该涌起一种崇敬的感情。帕特洛克洛斯将是不朽的，他的名字会永远被诗人们传颂。你们赞颂自己的胜利的时候，应当想到帕特洛克洛斯用他的生命做出了牺牲。
众人：（合）显赫的帕特洛克洛斯呀，你的死带给我们悲痛，但也带给我们希望。你付出了生命，却化解了阿喀琉斯与阿迦门农的矛盾。高贵的人儿呀！我们齐声把你颂唱！你的灵魂将得到永恒，在极乐世界享受无尽的快乐。众神视你为英雄，你将得到他们的祝福。宙斯从宝座上起身给你带上花冠。
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你的鬼魂昨晚在我面前出现，嘱托我一件件的事情。我早已泣不成声，几乎无法回应。现在我答应你的请求，把赫克托尔的尸体送还给他父亲。希腊诸君，你们还能找到另一位比帕特洛克洛斯还要高贵的人吗？他即使是去生命、变成了鬼魂，那高尚的情操还是没有改变。他爱别人胜于爱自己。亲爱的帕特洛克洛斯呀，为了追悼你，我要用十二个特洛伊勇士的血给你献祭。
众人：（合）帕特洛克洛斯，没有人比你更高贵，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们赞扬。你的灵魂请安息吧，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英名。
阿喀琉斯：可怜的帕特洛克洛斯没有其他请求，他只要把我们的骨灰合葬。我们从小情同手足，一起长大。但愿死了，我们也能像活着一样，永远呆在一起。
众人：（合）可怜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与好友合葬。我们当然会满足他的夙愿，让他安心地安眠。他将会与朋友埋葬在一起，即使到了阴间，他们也会一起生活，一起遭受地狱之火的磨练，一起享受天堂的泰然。这伟大的友谊不会因为身体的腐朽而消亡。情谊永存，我们为逆流出感动的泪水。
阿喀琉斯：你们流泪了，谁不会被帕特洛克洛斯的高尚品行所感动呢？除非那个人的心是冰冷的石头。
众人：（合）现在请点燃木柴吧，让我们给风神宰杀牛羊，祈祷火焰烧得更旺。让这高贵的人儿得到永恒的安息吧。他的身体将被焚化，但他的灵魂永远不会消亡。我们要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他高贵的骨灰，装入金杯。阿喀琉斯亲自举着，送进墓室。连同二十个特洛伊勇士的血，和成群的牺牲牛羊。
阿喀琉斯：等等，让我来亲自点燃火葬堆。我要亲手火化我最亲密的挚友。但在此之前，让我先做一件事情。我要剪下一绺自己的头发，把它放进帕特洛克洛斯的手里。海神呀，我曾经向你请求，让你保佑我和帕特洛克洛斯一同平安地返回家乡，用我的一绺头发和无数牛羊作为祭品。但是如今，帕特洛克洛斯已死，就让他带走这绺头发吧。同时，我也要剪下帕特洛克洛斯的一绺头发，我要把它收藏起来，随时带在身上。
众人：（合）帕特洛克洛斯呀，让阿喀琉斯的头发伴着你走完通向阴间的道路吧。而你，阿喀琉斯，愿帕特洛克洛斯的头发能够代表他本人，带给你幸运和理智。这对阴阳相隔的朋友呀，愿你们有诸神相伴，不会感到孤独寂寞，直到你们重新见面的那个时刻。
阿喀琉斯：奥德修斯国王，请把火把给我。告别的时候到了。
奥德修斯：让高贵的帕特洛克洛斯的灵魂解脱尘世，去诸神的国度吧。
众人：（合）阿喀琉斯和奥德修斯泪流满面，眼睛哭得通红。他们在为英雄帕特洛克洛斯感到惋惜。我们也在痛苦流泪，泣不成声。
阿喀琉斯：再见吧，帕特洛克洛斯，我最亲爱的朋友！
[阿喀琉斯点燃柴堆
众人：（合）啊，木柴杯点燃了。这高贵英雄的遗体正在被焚烧。让我们为风神献上美酒，好使这遗体尽快焚化。香浓美酒被泼洒在帕特洛克洛斯身边，染红了柴堆和地面。正如那英雄的鲜血，浸染了战场的沙石；也好像无尽的悲痛淹没了我们的心。
阿喀琉斯：噢，帕特洛克洛斯，最高贵的人，再见吧！帕特洛克洛斯，再见吧！人们会把我们埋葬在一起，在此之前，你就在那乐土等待自私的阿喀琉斯吧。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随你而去的。
众人：（合）可怜的阿喀琉斯，他哭的这么厉害。他站在挚友的遗体旁边，定睛看着熊熊的火焰。他凄厉地喊着朋友的名字，仿佛要挽回朋友已经逝去的生命。唉，我们真怕他会纵身跳入火中。极大的悲痛让他头晕目眩。一个重大的错误让他失去了莫逆之交。众神用帕特洛克洛斯之死惩罚了他。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表现出比他还要深的切肤痛苦。
奥德修斯：阿喀琉斯正在承受无以复加的自责和愧疚。
阿喀琉斯：噢，神啊，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献出帕特洛克洛斯的性命。现在，请你们接受这英雄的灵魂，让他享受到应有的荣誉吧。
众人：（合）伟大的帕特洛克洛斯，你用生命换来了我们的胜利。我们将给予你无上的荣誉。你是不朽的，我们要永远传颂你。你的灵魂永远不死，你是忠诚的代表、英勇的象征。你的事迹将和众神的功业一起被流传到世世代代。永恒啊，帕特洛克洛斯！众神眷顾你！不朽啊，帕特洛克洛斯！你会受到永远的怀念！
[全剧终第二幕
第一场
战场上
众士兵[希腊士兵与特洛伊士兵交战中
希腊士兵：（合）我们的双手沾满鲜血，汗水从额头流下。啊，恶战！我们的腿开始发软，拿剑的双手颤抖，但这绝不是因为恐惧。我们精疲力尽，投出最后一支长矛。啊，惨败！挫败的情绪和敌人的嚣张气焰打垮了我们。连骁勇的狄俄墨德斯都负伤，躺在帐篷中。啊，从未经历过的悲惨局面！雷霆之父宙斯，还有他高贵的妻子，白臂赫拉呀，请帮助我们！难道祭司们献上的甜美的浆果和肥嫩的羊羔都让你们不满吗？援助！援助！否则我们就要完了！
特洛伊士兵：（合）啊哈，看哪，我们的敌人已经显出疲惫的神色，他们的双手颤抖，投枪不准，握剑不稳。胜利女神已然离他们而去。宙斯的儿子，美发的阿波罗眷顾着我们，他的银箭狠狠射向希腊人的阵营。啊哈，可怜的希腊人，他们没有援兵，他们完蛋了！
希腊士兵：（合）援助！援助！否则我们就要完了！
特洛伊士兵：（合）啊哈，可怜的希腊人，他们没有援兵，他们完蛋了！
希腊士兵（部分）：（合）阿喀琉斯的援军来了吗？
希腊士兵（另一部分）：（合）不，不，我们没有看到他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色马车，还有那让人眩目的华丽胄甲。阿喀琉斯还没来。
希腊士兵：（合）我们浴血拼杀，不顾生命，铠甲被刺破、护盾遭丢弃。没有人怜悯我们，没有人挽回我们的性命。阿喀琉斯与阿迦门农争吵，他再也不会用他的长矛保护我们了，我们将再也不能与他并肩作战。啊，铁石心肠的阿喀琉斯！我们的血在不停地流，从那越来越弱的悸动里，我们能感到生命在消逝。而你，阿喀琉斯，你坐在你那华丽的帐篷中，紧靠温暖的火炉，弹奏里拉。你置我们于不顾，你白白看我们送死，看着我们拿自己举行血祭。
特洛伊士兵：（合）敌人军心散乱，我们知道他们在抱怨。抱怨那自私的阿迦门农，还有固执的阿喀琉斯。这要命的争吵，正要给了我们机会。让他们分裂去吧！我们尽可以乘虚而入，在希腊人措手不及之时，赢得胜利。
希腊士兵：（合）狡猾的敌人！我们统帅的不合，必将导致灾难。
特洛伊士兵：（合）哈哈，哈哈！挥舞起我们的武器，长矛还有利剑。刺进敌人的心窝，让血喷溅我们的铠甲，作为英勇的见证。抢下他们的铠甲和头盔，拿他们的尸体喂狗。我们要得到战利品和荣誉，我们要抢走希腊人的所有。
希腊士兵：（合）我们没有盾牌阻挡敌人的弓箭，我们站在兄弟的尸骨上艰难作战。没有人来怜悯，没有人来支援。你，冷血的阿喀琉斯，你白白看着我们拿自己进行血祭。
特洛伊士兵：（合）敌人头盔的翎羽在我们眼前摇摆，看那身子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击，他的性命就归我们所有。
希腊士兵：（合）哎，援助！我们向天神祈祷。
特洛伊士兵：（合）哈哈！哈哈！天神对你们已经不再灵验。
希腊士兵：（合）哎，苦战！让我们流血！
特洛伊士兵：（合）哈哈！哈哈！我们是他们命运的仲裁！
特洛伊&希腊士兵：（合）拿巨盾的宙斯的女儿，胜利女神雅典娜呀，请把你的手臂放在我们的剑刃上，你游离的青色眼睛怒视敌人，让他们丧失战斗的能力和勇气。啊，高贵的马尔斯，挥舞起你的长矛吧，驱赶敌人，深深刺进他们的心脏。愿神赐给我们勇气，好让我们结束这战争。让我们看着敌军人头落地，收集起他们的铠甲，乌黑的血流沿盾牌淌下来。然后我们高举起战利品，拿它们为雅典娜献祭。因此神啊，请保佑我们，确保我们赢得胜利。
一希腊士兵：啊，我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吗？在阿波罗灿烂的光华下，我看见神样的阿喀琉斯驰骋而来。他驾驭神马，乘坐金色马车，那贵重的铠甲耀耀生辉。
希腊士兵：（合）我们确信你的眼睛没有看错，要么就是我们看到了同一个幻境。伟大的阿喀琉斯来了，他的眼睛闪着光芒。他带来了千钧一发的援助，骁勇无敌的密尔米多涅斯人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特洛伊士兵：阿喀琉斯来了？伟大的神啊，情况变糟了！
希腊士兵：看哪，阿喀琉斯进入我们的阵线了。
[帕特洛克洛斯带领密尔米多涅斯士兵上
帕特洛克洛斯：希腊人经历了如此一场恶战啊！我几乎要踩着尸体前进了。看那些战士的脸苍白而汗津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长矛被折断，盾牌被刺穿，到处都能听到濒死者悲惨的呻吟。让我驾着马车走近他们。啊，希腊士兵欢呼起来了，眼中放出光彩。他们把我当成了阿喀琉斯。哎，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帕特洛克洛斯，而是神样的佩琉斯之子，那该是多么让人惊喜的事情啊。骁勇的密尔米多涅斯人啊，挥舞你们的长枪打退敌人，举起你们的大盾为希腊人提供庇护吧！
[帕特洛克洛斯与他的士兵参与战斗
密尔米多涅斯士兵：（合）朋友们，搭弓上剑吧，射向那罪大恶极的敌人。投枪划出银色的弧度，从行阵中飞过，直射敌人脆弱的咽喉。哦，奋勇杀敌吧，让我们与希腊人一起，把敌人的生命献给冥王，只留下他们的尸体。
特洛伊士兵：啊，不。多可怕的话语。
希腊士兵：（合）米尔密多涅斯人，我们的救星来了。他们用巨大的盾牌保护我们免受敌人的杀戮。他们的武器让一个又一个死敌人头落地。
特洛伊士兵：啊，不。这让我们颤栗。
密尔米多涅斯士兵&希腊士兵：（合）让我们靠得更近一点，让密尔米多涅私人和希腊人站在一起，紧密团结好像从前。我们/他们摒弃前嫌，重新握手言欢。
帕特洛克洛斯：阿特柔斯之子阿迦门农的士兵与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的士兵站在同一战线。他们勇敢拼杀，用敌人的鲜血涂抹大地和沙滩。但是阿喀琉斯仍然不满，他傲桀不逊的心不肯接受阿迦门农的道歉。佩琉斯之子不会低头，即使用三倍的代价来偿还。我代他作战，穿上他黄金打造的铠甲，戴上头盔遮住脸孔，没有人怀疑我就是阿喀琉斯，他们的主帅。密尔米多涅斯人杀死敌人好似从前，阿喀琉斯此时正坐在火炉边。我站在他的战车上，心中的想法却没有人了解。我为阿喀琉斯感叹，过分的自尊心让一个睿智的战士盲目结仇，失去冷静和自制。为此我感到悲伤。一意孤行的他，再也不听我劝。
特洛伊士兵：（合）希腊人振奋了，他们的到了援助的力量，不再孤军奋战。然而我们却步入绝境，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我们的处境变得悲惨。
特洛伊士兵&希腊士兵&密尔米多涅斯士兵：（合）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至高无上的天神宙斯啊，请不要让天平上象征我们的一这端，滑向哈德斯的地狱深渊！
[同下第二场
阿喀琉斯外
阿喀琉斯，库洛斯，米洛斯[米洛斯上
米洛斯：我拿着刚刚温好的葡萄酒，按照帕特洛克洛斯的吩咐，准备给主人阿喀琉斯送去。
[库洛斯上
库洛斯：嘿，米洛斯，我看见有个奴隶把主人的黄金铠甲送进帐篷了，阿喀琉斯准备出战了吗？那可真是件好事。
米洛斯：这不可能，库洛斯。你瞧，我刚奉帕特洛克洛斯的命为阿喀琉斯主人温好了葡萄酒。你见过一个快要上战场的人还要费时间温酒吗？
库洛斯：得了，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米洛斯：我不跟你争吵，我要给主人送酒。
库洛斯：随你的便吧。
米洛斯：啊，阿喀琉斯从帐篷里走出来了。你看，库洛斯，我没骗你，主人没有出战。你的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
库洛斯：我还是不相信。
[阿喀琉斯上
阿喀琉斯：这是谁？米诺斯和库洛斯？
库洛斯：是的，主人。
米洛斯：我为您准备了温过的葡萄酒。
阿喀琉斯：葡萄酒？
米洛斯：帕特洛克洛斯先生吩咐的。
阿喀琉斯：把它送到我的帐篷里，然后你们可以走了，帕特洛克洛斯从战场上回来之前不要打搅我。
库洛斯：（旁白）天啊，他让阿喀琉斯代他出战了，真高明！
米洛斯：听您的吩咐，主人。
[库洛斯和米诺斯同下
阿喀琉斯：啊，为什么我向来无畏的心中此时却出现了不安与恐惧？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在深深地担忧。帕特洛克洛斯离开这里去作战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天色开始慢慢变暗，阿波罗的马车西去，日暮女神把橘色的光线洒在战场上。土地是红色的，希腊人流了很多血。这场恶战马上就能够结束了，只盼黑夜快点来临。帕特洛克洛斯穿着我的铠甲统帅军队，啊，我很想看看他现在是否安全，希腊人是否占了上风。我尽力望向战场，但是只看到尘土飞扬。万能的神，请你们保护帕特洛克洛斯，给他无比的勇气和力量，让他杀敌无数，然后平安地回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让我最亲密的朋友丧失性命。这样懊悔和悲痛将会伴我一生。啊，帕特洛克洛斯，我的朋友，原谅我原先的自傲吧。如果你胜利，我愿意听从你的善意的建议与劝告，与阿迦门农重归于好。
[阿喀琉斯下第三场
战场上
帕特洛克洛斯、赫克托尔、众士兵[两军交战中
特洛伊士兵：（合）我们快要低档不住了。阿喀琉斯的突然出现，给了希腊人无比的勇气。现在他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任意杀戮。我们要尽快撤军，离开这不祥之地。经过休整，我们才能重新振奋，继续打仗。否则我们全都要在这里完蛋。
希腊士兵：（合）多亏了佩琉斯英武的儿子，伟大的阿喀琉斯为我们带来了援军，我们才能避免战死沙场的厄运。
密尔米多涅斯士兵：（合）我们懦弱的敌人开始撤退了。他们脸色发白，双手颤抖，满是惧色，仿佛见到了死神。来呀，上吧，英勇无畏的人们。这是展示我们才华的绝佳机会。让我们趁着天黑之前，把特洛伊人全都歼灭，一个也不留下。
帕特洛克洛斯：我可不能让人们看见阿喀琉斯在这场战斗中毫无功绩。我要向我那骁勇的朋友那样，奋力杀敌，为自己赢得荣耀。
特洛伊士兵：（合）阿喀琉斯从队伍当中冲过来了！他赶到最前线，挥舞他无敌的长矛，我们看着一个个战友丧失了生命。啊，多么可怕呀！
赫克托尔：英勇的特洛伊将士！不要惊慌，不要因为阿喀琉斯的出现就乱了阵脚，这有辱我们无敌的威名。要冷静，有秩序地撤退。天色暗下来了，黑夜女神伸给了我们援助的手臂。希腊人不习惯夜间作战，他们的眼睛还不适应黑暗。我们可以趁着这黄昏的混乱撤回城里去，免得输得更惨。
特洛伊士兵：（合）我们信任你，英雄赫克托尔。我们照你说的办。
希腊士兵：（合）啊，是特洛伊英勇的赫克托尔，他杀死了我们很多人。我们惧怕他，如同看到老鹰的绵羊。
帕特洛克洛斯：我倒是很想跟这只老鹰交手，碰碰我的运气。如果我打赢了他，必将为阿喀琉斯赢得更多的荣誉和赞美。
赫克托尔：那是无敌的阿喀琉斯向我走来，头戴金黄的头盔。我想要得到那荣誉的铠甲，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阿波罗伴我身后。
神：特洛伊的赫克托尔啊，我的英雄。
赫克托尔：我听到一个庄重的声音在叫着赫克托尔的名字。是谁在说话？
神：我是太阳神阿波罗。我看到你的英勇，我在你面前显灵。
赫克托尔：伟大的阿波罗，我得你眷顾。请给我神谕，特洛伊的赫克托尔能不能杀死他的敌人阿喀琉斯？
神：站在你面前的不是阿喀琉斯，而是他的朋友帕特洛克洛斯。
赫克托尔：帕特洛克洛斯！
神：你尽管放开胆去跟他拼杀，他的命运已经滑向地狱，哈德斯马上要接他而去。你将得到阿喀琉斯黄金的铠甲。而我会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帕特洛克洛斯：赫克托尔，特洛伊的老鹰啊，举起你的利剑吧，但是它将再也不能为你增添荣誉。
赫克托尔：阿喀琉斯啊，你别做梦。相反，你的铠甲将是我的战利品。
帕特洛克洛斯：出言不逊的赫克托尔，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头。
神：时候到了，我要拿我的弓箭去攻击帕特洛克洛斯，打掉他的头盔，让赫克托尔轻松地赢得胜利。
帕特洛克洛斯：啊，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我的头被击中了，头盔掉了下来，滚进尘土里。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攻击我的敌人。一定有一位我不知道的神明不愿意我回到阿喀琉斯身边。我必定要死在这里了。
赫克托尔：这是个多好的机会，他的头盔掉落，眼前发黑。伟大的阿波罗把手掌放在我的敌人头上，让他站立不稳，失去了战斗能力。他还不能适应这铠甲的重量，他无法从战车上下来躲避我们的攻击。我要趁这时给自己立下功勋。
[赫克托尔刺帕特洛克洛斯
帕特洛克洛斯：啊，赫克托尔的长枪刺穿了我的身体。我的血汩汩地从伤口往外流。我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我快要倒下了。但是我依靠着我的长枪，勉强地站着。我不想倒在我敌人的面前。
赫克托尔：帕特洛克洛斯快要死了，他的脸色灰白，嘴唇失去了血色。我看出他身上弥散着死亡的黑暗阴影。让我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倒在我脚下。
[赫克托尔刺帕特洛克洛斯
帕特洛克洛斯：啊，致命的一记！我的身体在猛烈地摇晃，我要靠紧我的长枪，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赫克托尔：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喷出，他马上就会死去。可是天哪，他紧紧地依靠着长枪，痛苦地跪在地上，但是却不肯倒下去。
帕特洛克洛斯：啊，我眼前发黑，渐渐没有了知觉。我感到手脚冰凉，死神唱着悲歌欢迎我。再见了，阿喀琉斯，我可怜的朋友！请你原谅帕特洛克洛斯吧，他再也不能呆在你身边了。他为了你穿上铠甲来作战，他到死都在祈祷你放弃无谓的矜持，与阿迦门农握手言欢。我支撑不住了，我的双手发软。可是我仍然不想倒下。啊，我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弱的心跳。我就快要死了。阿喀琉斯，请你记住你可怜朋友的劝告，把誓言尊为一切的优先。但愿帕特洛克洛斯的死能够让你警醒，注意你的固执带来的悲剧吧！
赫克托尔：这个临死的人在呓语。
帕特洛克洛斯：再见吧，可耻的虚荣；再见吧，阿喀琉斯；永别了，人世的一切！
[帕特洛克洛斯死
神：他死了。我兑现了对你的承诺。现在你可以取得他的铠甲，作为你胜利的见证。
赫克托尔：啊，帕特洛克洛斯，他到死也没有倒下。他是个英雄。罗马士兵！
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罗马士兵的装备似乎有点出入附件:
组诗-夜
晚风
夜之女神落下轻吻
多温柔
拂过山坡青草依依
拂过溪涧流水潺潺
拂过月亮的脸带回了鸟儿啼鸣回巢
带回了星子升上山颠
带回了牧童伴着橘色灯光
回到母亲身边月亮
露娜，圣洁的女神呦
拨起七弦琴
把那古老的旋律
轻轻吟唱冥河静静流淌
玫瑰花儿多鲜艳露娜，美丽的女神呦
用星辰把黑纱装点
请看那遥远的天边
启明星光华灿烂
那是一枚扣针
别住她的长衫摇篮曲
听啊
听啊
温暖的烛光里
母亲在低唱美丽的公主
皮肤像雪
嘴唇像血
头发好像乌木窗框骁勇的骑士
身披锐甲
勇猛拼杀
宝剑耀耀闪光年轻的王子头戴金冠
住在长满蔷薇的殿堂母亲的宝盒呵
多奇妙
里面有美丽的公主
骁勇的骑士
还有年轻的王子
住在蔷薇殿堂星辰
旅者
在暮色中蹒跚前行
干瘪的手抓住拐杖
褴褛的披肩在风中飘扬
岁月无情
风蚀的脸颊刻满沧桑他跋山涉水历尽艰难
寻找
叫做“永恒”的宝藏星辰升起的时候
死神的使者降临他身旁
叫他放弃无谓的寻找
把灵魂交给天堂旅者放下拐杖
死神熄灭了他生命的烛光
离别时分
他终于发现了
梦寐以求的宝藏–苍穹茫茫
千亿的星辰
永恒的光芒好像拖稿了… – –
三马丽醒来的时候，整个房子静悄悄的，维埃理和莫尼都还在睡。天气很坏，天空中堆积着厚厚的黑色云彩，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窗外的李子树摇摆着它光秃秃的枝条呜咽，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影子，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马丽了解这种憋闷的天气是下雨的前兆。麦子需要赶快打，谷仓也得收拾出来，马丽想，否则未来的阴雨天会让他们一年的辛劳付之一淹。
她裹上厚厚的披肩，虽然才是初秋，但早上的空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她朝手上呵了一口气，把几块木柴扔进壁炉，点燃了炉火。木柴在炉膛里噼噼啪啪地燃烧，火光把马丽的身影印在墙壁上，形成一个比她本人大一倍的、跳动的黑色影子。
马丽听着手下盘子的叮叮当当，心里盘算着早饭的内容。冷盘火腿、三明治、莴苣沙拉，还有维埃理最喜欢的苹果派。平时，她是舍不得准备这么多种食物的。但是今天，她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从仓库拿出了苹果和奶油。
村子中心教堂的大钟敲了八下，厚重的声音提醒每一个人――该起床了。莫尼就是跟着这钟声下楼的，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礼服，――那件衣服只有在节日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穿。
“马丽，喏，把这披风拿去吧，现在就去，下午我就要带着校长先生回来啦。”他带着困倦的声音说。
“把它给我，莫尼，我这就去。早餐放在桌子上啦，还有维埃理的一份。”
莫尼把披风交给马丽。当他看到盘子里的苹果派时，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只是责备地嘟囔道：“没有必要把早餐做的这么丰富，我们是穷人。”便没有再说其他什么，把莴苣叉起来放进嘴里。
马丽拎着莫尼的旧披风穿过花园。一阵风叫她哆嗦了一下，把披肩裹得紧了一些。她要到老米勒那里去把披风当了，好拿到足够送维埃理上学的钱。
“马丽呀，今天出来的真早啊。”街边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个用头巾包着头发的女人探出头来。
“呦，安娜。”马丽匆匆答复着，“早上好。皮特还好吧？”
“咳，昨天他又去酒吧了，喝了一夜。”窗户里面的人叹声说，“回来倒头就睡，还吐了一大堆。他这种男人啊，家里的事情仿佛都与他无关似的。真够呛！”
“可是安娜，皮特除了喝醉酒以外，其他的时候还算是个好人，不是吗？”马丽耸耸肩膀说道。
安娜笑了：“我倒真羡慕你呀，马丽，莫尼又结实又能干；维埃理呢，虽然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他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呀，安娜，我爱他们两个，可是我却不能留住他们两个。”
“什么，马丽？”
马丽用手遮住脸，慢慢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对不起，亲爱的安娜，我没时间再说下去了。我得去老米勒那里当了这披风。”她把披风提起来给安娜看。
“啧，啧，是件好披风。当了可惜啊。”安娜关上窗户，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米勒的当铺是一间临街的小店铺，就在村子中央大街的拐弯处，离马丽家并不太远。马丽敲了敲糊着报纸的窗户，里面回应似的传出一串模糊的声音，然后门开了。房子里弥漫着皮革的味道，米勒老人坐在一张大柜台后面。他是一个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脸上泛着健康的红色，穿着方格的衬衫，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现在他正在翻弄着一张报纸，不时低下头去辨认报纸上小号的字。
“哎，米勒先生。”马丽小心地喊了一声。
“唔？”老米勒把报纸放下，眯着眼睛朝门口看。
“噢，马丽太太。”他认出了马丽，笑着招呼她，从身边拉出一把椅子，“请坐，请坐。”
当铺是对每个穷人都不陌生的地方，甚至是让他们感到有点亲切的地方。拿出一点他们暂时不需要的东西，经过当铺老板的手，就能换回几乎是等价的钞票。那可比皮大衣、钟表或者钢笔要来得实用些，毕竟钟表不能填饱肚子，而用钞票则能买回实实在在的谷子、马铃薯、红萝卜和黑面包。
马丽是米勒当铺的常客，他们家虽然拥有一点土地，但种出来的粮食还是要上交一大部分给庄园主，剩下的也只能勉强维持全家的一日三餐。遇到坏时节，收成不好，家里更是样样都要节省：马丽的裙子是自己缝的，三个铜板一米的布料；维埃理总是穿莫尼的旧衣服；而莫尼的酒钱有一部分是当了家里的东西换的，另一部分是他跟别人赌博赢来的。
拮据的生活让穷人们对当铺有了依赖的心理，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当铺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尽管他们的东西进了当铺就多半是有去无回。在马丽的村子里，你经常可以看见衣衫褴褛的女人为了一两个子儿向当铺老板歇斯底里地讨价还价。
“今天当什么呀？”米勒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叼在嘴里。
“一件披风，喏，是莫尼穿过的，一点都没有磨损，还跟新的一样呢。”马丽说，她把披风摊在柜台上。马丽知道，老米勒出的价钱通常都很公道，有的时候甚至能当到跟买的时候一样的价钱。
“嗯，一件披风……”老米勒伸手翻弄着披风，他一会儿拉拉披风的领子，一会儿看看披风的袖子，像在检验它的价值一般。马丽在一边紧张地盯着他，间或插上几句话：“米勒先生，您看，这披风的料子是皮的，多结实！而且这种款式，即使到现在也不会觉得它陈旧，反而显得很时髦哩。”
米勒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托着含在嘴里的烟斗。随着他嘴唇的翕动，白色的烟圈就一个接一个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升起，越变越大。当它们块碰到天花板的时候，就渐渐地扩散消失了。
马丽忍不住了，她轻轻地问：“值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米勒把烟斗从嘴里抽出来，看着马丽说。
“先生，这怎么行！这件披风至少值三十个铜板！”
米勒摇了摇头：“二十个。”
“哎，米勒，好先生，二十八个吧。”马丽低声说。
“不，不行，马丽。”
“那么二十七个。”
米勒叹了口气，他开始有点怜悯起她来了：“二十二个。”
“二十六个。”马丽的声音已经近乎是恳求了。
“二十五个。”
“再多一个吧，再多一个吧，二十六个，好先生，米勒！”
“二十五个，多一个也不行了。”米勒说，“这种披风最多出
到二十二个铜板，可是我给你加了三个。”马丽犹豫起来，维埃理上学需要这些钱，但是如果用二十五个
铜板就当了披风的话，怎么说都不划算。他们毕竟还是需要披风的，晚上管地的时候，或者冬天坎柴的时候，没有披风怎么行？维埃理吗，上学的事情可以搁一搁，找个好年份……“马丽，能出到这个价钱已经很不错了，今年收成不好，大家都来变卖自己的东西，却没有人来当铺赎回，我的生意也不好做呀，今天是这个价钱，明天可能就比这个还低喽！”米勒说，“日子都不好过，我体谅你，所以给你加了三个铜板，你也体谅体谅我吧，咳。”
女人把披肩又裹得更紧一些，低着头没有说话。米勒看了她一会儿，兀自从柜台的大抽屉里数出三十个铜板，把它们摊在马丽面前。
“要是你真需要钱，留下披风，把它们拿走吧。”他说，“五个铜板是我借给你的，下次记得还。”
马丽有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铜板，不多不少三十个。
“拿去吧。”
“谢谢您。”她说，除此以外她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米勒把披风叠好，放在货架的最上层，马丽则把铜板仔细地收进贴身衬衫的口袋里。
当马丽从老米勒的当铺里出来的时候，一地冰凉的液体滴在她脖子上，她打了个寒噤，加快步子朝家赶。
一阵闷雷从天边滚过，雨快要下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