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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夜
来自：七界真人魔幻游戏
地址：http://7thworld.yeah.net天籁
3.
坠落的感觉其实是非常好的。
尤其是，当什么都不想，甚至放弃了猜测坠落后的结果，而专注于过程中的感受的时候。闭上眼睛，让耳边盘旋的风声变得微弱，远去……渐渐地便脱离了其他感觉的存在，唯有飘荡的悠然，作为一种认知，形影相随。
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就此放纵着自己的意识在躯壳内，躯壳在空气中，甚至空气在凌厉的波动里，无限坠落。
此时忽然发觉，就这样摔倒在地的话，会，痛。
想得起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手脚都脱出了思维的控制，软绵绵地，没有半丝力气。
死定了――这样地告诉自己，只能，再次地任由，坠落。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正靠在什么温暖的东西上面，跳过了预期当中的冲击，而直接进入静止的稳定状态。
于是猛然费力地撑开泛酸的眼皮，因为告诉自己需要确定，现在在这里接住了他的那双臂膀，属于哪一个人。即使那种感觉熟悉得，不可能有意外发生。
血色长发，金色瞳眸。
果然，是你啊，菲力亚……凯……
苍白失色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清楚身体其实已惨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但还是，非常想笑起来。欣慰地轻松地甚或计谋得逞地笑起来。
无论如何，你还是来了。
菲力亚凯。“愚蠢！”斩钉截铁的语气配上铿锵有力的嗓门，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光是听着，就可以很明白地领略到，正大吼着的人积蓄了怎样的怒气，是以若不一吐为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愚蠢，愚蠢，愚蠢！蓝夜，你怎么可能愚蠢到这种地步呢？”
“我说了只是个意外嘛……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轻轻地咳了一下，真的是，好久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可是你就不能体恤体恤病人，不要那么急着发火？”
“我才刚能说话而已啊……亲爱的……凯。”注意到对方稍怔，而后变得缓和的趋势，蓝夜更重地咳了几声，又追加了戏码的分量。
“活该。”菲力亚凯因此沉默了片刻，然后金色华丽的眼睛随着血色长发甩起的动作，淹没在殷红的浪潮。再过片刻，听见他闷闷地，短促低哑地骂了一句。
“确实只是个意外，而已啊，你为什么总是不信呢？”更轻地嘀咕着，这个时候不反驳的话，无疑是默认了菲力亚凯所说的，“愚蠢”――那怎么行！
“肋骨断了三根，右手上臂骨折断，其它小伤无数，外加体力消耗过度，简单来说如果当时我把你扔下你就肯定要死了。这样的意外……还真是不错啊！”
“啊……”蓝夜半张开嘴，只能发出一个单音。不自在的手揉了揉发疼的耳朵，还有隐隐觉得麻痹的头皮，知道自己伤重是一回事，至于亲耳听见完整的叙述，无疑是种刺激。
还，满强烈的。
真是，这小子说话，也实在是不好听。这样想来，还是当初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娃娃，比较可爱就是了。
光界高级精灵，是非常稀有的生物。至今为止，蓝夜所能知道的，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便是沉睡了数万年才迟迟醒来的，菲力亚凯。而身为高级精灵，除了意味着近似永恒的生命，绝对强大的力量以外，同时也兼备着反复不断的失去，异于常人的生活，和，无法付出的情感。
什么东西若活得太久，便总会面对岁月的掠夺。而再伟大的能力，一旦与时间做起了抗争，往往立刻变得渺小，无所例外。
相对于太过脆弱的其他生命，自己所拥有的那种永远，最后也无非仅剩孤独，罢了。然后逐渐养成习惯，习惯了失去，习惯了孤身上路，习惯了，不再付出。
因此蓝夜和菲力亚凯的共存，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那是在已经走过了数万年的漫长时光以后，突然感应到菲力亚凯的苏醒，而后赶赴，目睹其正式诞生世间全过程的蓝夜，于刹那之间的感悟。那一刻纵使是对信仰一事并无好感的蓝夜，也不禁兴起了几分感谢上苍的慨叹。
同类，而且是绝无仅有的同类，注视着彼此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深深认定的情绪，油然而生，根深蒂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毋庸置疑，菲力亚凯和蓝夜对于彼此来说，是，唯一。
这种情况的持续，到暗界的概念，开始变得清晰为止。
西卡雷斯・梵缔那・冥、千槿・休兰茨・雅・罗严格、苍滟、新月……那些名字，据说在神秘莫测的彼界，每一个都有着非凡的地位。是习惯了占据天际的高处，俯视凡间的灵魂。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错综复杂，蓝夜通过菲力亚凯的叙述，及更多的自己的了解，全部都知道。但是知道，并不表示必须要关切。
直到忽有一天，菲力亚凯带回了名叫新月的女子，告诉他，他已娶了她。那时，他竟忍不住地让心头郁满阴霾……
“对了，我睡了多久？”拉回了思绪，蓝夜重新躺回床上，伸展开四肢，懒懒地问。
“十天，够久的了。”以高级精灵的回复力而言，必须卧床十天还未曾痊愈的伤势，确实算得极重，也难怪菲力亚凯要吼他。
“是够久的，”不很在意地重复着，然后堆起一脸故作暧昧的笑，“新月，没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金灿灿的眼珠子一瞪，尽是不屑，“新月是很聪明的女人。”
“但是你把人家都冷落了啊，小心，她要是选择离开你的话，我可是会去争取美人心的。”
“哼，还不都是为了照顾你！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救你了。”
“那个人……是那个千槿吧？伤势如何？”哈哈一笑，蓝夜话锋陡转，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反正你这回麻烦大了就是了。”
“麻烦更大的，是你吧，凯……”
新月，是，西卡雷斯最心爱的，女人。那便是当日他听见菲力亚凯新娶的消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真正原因。
“我想我该走了。”两人间的空气迅速凝结了起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时候还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一旦揭破，便无可避免地沉重。菲力亚凯可能招惹的麻烦，似乎，绝没有轻易能够解决的道理。
“记住，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找我，”走在菲力亚凯面前，直视着那双璨然的眸子，语气中透着难得一见的坚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忘记。”“瑞。”有着柔软的褐色卷发和同样深褐色眼睛的少年，听见身后传来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是你……”句子的尾音微妙地拖长了。瑞知道自己想说的其实是“你居然还活着”的――尽管这种话听起来并不悦耳――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蓝夜，竟然会再次地现身，一脸平静地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确实认为已经蓝夜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至少在他还能待在这个村子的时光里，绝不会还有相见的机会。所以他才放心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蓝夜身上。用蓝夜精灵态的尖耳作为证据说服了村民相信，他不过是那个阴谋的无辜受害者，真正身为妖魔的是，大家眼中的法师蓝夜。
铁证如山，亲眼见过妖异的精灵态蓝夜的村人，在瑞的言之凿凿和长老的竭力佐证下，竟然很快地纷纷扭转态度，相信了瑞的谎言。不得不说，人类这种生物对于“死亡”以及“未知”的恐惧程度，确实是匪夷所思的。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瑞甩甩头，压下了因面对蓝夜而起的慌乱，也没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动作。百年练就的沉稳，再次于脸上浮现。
“我是来履行我的诺言的。”似乎是玩味了一番瑞的反应，蓝夜在瑞镇静了下来之后，才终于开口。实际上也不过是等了短短瞬间而已，但时间就是恰好得让人不会有别的判断。
平淡的一句话，却使瑞立刻挺直了脊背，眼里期待的光亮，再怎么也掩饰不下。
“是……关于你父亲的，对吧……”蓝夜交叉着腿坐在了离瑞不远的桌上，略微调整坐姿，让自己更加舒服。而后，开始了叙述。
悠然低缓的语调当中，有岁月流过……作者：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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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在那个时候也在，与蓝夜和不幸被蓝夜盯上了的黑发青年，在一起。他站在那里，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其余两人，但他们似乎都正全神贯注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于是他只是继续静静地站着，听着蓝夜说出招惹祸端的话，然后不自觉地拥紧了怀中，他以为蓝夜会要用到的剑。
但是下一刻瑞的眼前突然闪过极亮的强光，瞬息凝成了刺目的球体降临在那个黑发青年身上――蓝夜的出手，极快。你是否曾经见过，盛放在夜空的烟花？
那个时候你是否曾经，为霎时交睫的绚烂，深深吸引；为短暂易逝的美丽，轻轻叹惋？
那个刹那的绚烂美丽，是否曾经，让你想到过，永恒？所谓魔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种运用神秘未知而又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的特殊途径。所以失控的事件往往产生，所以对此略知一二的人往往遭到格外的尊崇，或唾弃。
其实任何东西发挥到极致，都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只是普通人从未想过，素来环绕四周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竟然可能蕴含着这样大的威力罢了。而魔法基本的原理，本就是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让这种威力释放，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世人眼前。同时能够运用魔法的方式是有层级之分的，就像使用重剑的门道，是有两种很根本的差别的。惯常说来，用重剑的人不外是利用重剑挥动时引起的强大冲击，依着惯性让对手无从招架，由此取胜。但真正能够自如操纵一柄沉重剑刃的人，是能够自由随意地挽着剑花，进行贴身搏斗的。同样是使用重剑，却因为自身力量极限的不同，产生了巨大的差别。同理魔法的运用，亦是如此。
通常因魔法失控而造成意外的事例，无一例外地是由于施术者罔顾自身能力，运用了超出控制范围之外的强力魔法，所造成的。譬之如是臂力不够的人想握着重剑走一路轻灵的剑法，其后果必定为腕折骨裂，惨淡收场。施行魔力而不得其法终致反伤自身的事故，再加上少数不肖之徒的滥用，于千万年间导致了今日魔法被作为必须在聚会间悄悄地说起，又不过是在反复咀嚼着一些过时消息的无聊谈资，的无奈状况。
正因如此蓝夜施用魔法的方式，成为了万古绝密的禁咒。
光界里除了高级精灵以外，几乎没有人敢如此随便地，像游戏般地同时调用如此繁杂且强大的魔法。而光界里除了蓝夜以外，也几乎没有别人能够在这种时候仍笑起来，一脸轻松自若。
蓝夜是在笑着的，却恍然已非，平素温和淡然的微笑。说不清楚的转变，或许是笑意更内敛了些，或许是神情更专注了些，或许只是因为在这样光影奇幻的变换中，衬托出了某种莫名神秘的因素。或许，那本是，光界高级精灵蓝夜，最真实的表情。
蓝夜纯黑色瞳仁的深处，有闪亮跳跃的光。由光的骤起，至极限处稍停，然后眼前刺目的锋芒熠熠地褪去。略为和缓之时，忽然之间，风起，云涌，滔翻，电闪，雷鸣，山震……
忽然之间觉得所有可能造成振荡的元素被同时调动了，聚成回旋绞扭的光与影，乍隐乍现中，挟带着迫人窒息的压力席卷而至，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人不禁以为若腿一弯，便将被箝制其下，一败涂地。
瑞不禁屏住了呼吸，满眼的玄幻迷离，超乎想像的景象早已让他看呆，张大的嘴维持着一定的弧度，再也合不拢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的世界异常绚烂，如半空绽放的烟花。“给我用一下。”耳边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声音，瑞恍惚地扭头，怀中紧抱着的剑，已经被倏地抽走。瑞能够看到的，只是蓝夜的背影。右手持剑，极快地抖落剑鞘，然后顺势闪身，避开迎面砍来的一剑……
蓝夜的动作很快，剑法也很好。但是瑞觉得，若只比剑的话，蓝夜毫无疑问是要败在对方手上的。青年手中淡蓝色的剑以压倒性的气势挥动着，剑若其人般简洁严谨，且渐渐地，一层层荡开了强劲的气流，呼啸盘旋。
而后骤敛。
金色流光，黛青迷雾。在一个剑尖可以触及的距离以内，蓝夜用无比平静的表情看着，瞬息之前被自己斩断的青年的右臂，由墨色的光包围，转淡，苍白……
新的，手臂。和新的，意外的颜色。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瑞忽然想起了，这样的箴言。
然后当他的眼睛在减弱的光耀中终于得到平静，能够好好地看一看眼前的情势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倏地呆住了。
褪去的烟花，依旧微弱地闪动着，不死心地迸放最后一丝光亮。渐明渐暗缓缓淡去的天幕前，有一双坚定的，漠然的，严谨的眼睛――瞳仁细长。
瞳，细长；过腰的长发，是银色。魔魅的，梦幻般的银色，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光界的，银色。
瑞退了半步，僵住，更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剑。是……他……
肩上的伤无比适时地剧烈抽痛起来，提醒着瑞，是他。那个魔性之夜里，他在古老神秘的城堡里，邂逅，对峙，而后惨败其手的……
他，不是人类――和他一样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用剑用到，能够产生如此威力的地步。蓝夜暗暗咬牙，迅捷地闪避着，谋求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反击机会。实在不该让他有机会出剑的，心里有一丝懊悔，但是显然已没有时间。
更没有时间细想的是，何以对方竟能够安然挺过他的魔法包围。
暗界的生物，他实在是不了解啊……如果不是为了那小子，他也没有分毫的兴趣……算了，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认了就好了。
后退到足够远的距离，蓝夜一下将苍影插进土中，空出的双掌之间，骤然形成的华丽耀眼的银色光箭，随着腕翻，朝那漫天蓝影光芒最炽的方向狂猛卷去。魔法一直是蓝夜最得意的项目，也自知强到了相当毁灭性的程度，所以平时总是随意出手，玩玩罢了――但是此刻，蓝夜满脸皆是从未为外人见的，认真神情。
青年镇定地站在原地不动，感受着席卷而来的强大力量，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扬手，魔性的剑架上了疾射而至的银箭，淡蓝色萤萤的光辉奇妙地渗透进璨然的银光，并不快速地移动，却很稳固地，一点一点消弥了耳边尖锐咆哮的风声。
场面慢慢地安静下来，伴随着蓝夜信心的下沉，和瑞脸颊血色的消退。
“我就不信你这么强！”额际的汗沁出，沿着脸侧滑下，十分地不适。再次出手，凝聚着强大魔力的气流重新卷动起来。
“可恨……”咬着牙愤愤地说，蓝夜觉得自己，越来越火大！
他事先没有打听清楚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对没错。可他好歹也是代表光界最强的高级精灵，既然存了心要找茬，才碰面就败阵的话，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放？可恨，真的是，可恨到极点……
不知不觉盛怒的蓝夜，愈发毫无顾忌地动手。倾尽全力的感觉，很令人振奋。
横剑当胸，青年墨黑晶亮的眸中倒映了剑刃浅蓝的光，更加显得诡谲。身后银色长发尽数飞扬，衬得依然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平添了几分凝重。
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从来不曾想过正在面对的暗界族裔是如此地强。早知道的话，他也许不会贸然出手，也许……还是一样会走到这一步。实际上在他周密的策划当中，这样细枝末节的情况只能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罢了。
或者换个角度想想，他已经有很久没有遇见这样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小心应付的敌手了。难得到令他，不禁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宏大力量僵持对抗的中心，突兀地传出几声浑不搭调的动静，像是上好的玉石悄然碎裂的清脆声响。而后仿佛蔓延了开去似地，渐强，渐快，渐渐连贯起来。如不断跳动碰撞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