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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丘脉朝东北方向前进,后来经过了一段长长的树林.到了第三天中午,我们越过星星国与月亮国之间的边界.眼前豁然开朗,从山丘的两侧向外延伸,一片开阔的平原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呈现在我们面前,我想起了那个被我们烧光的星星人的村子,心里有一点点发苦.但当我抬起头,一股暖烘烘的阳光就照在我的脸上,身上.好舒服,瞧,阳光毫不吝啬的把温暖赐给了我,并不因为我的罪恶而有所偏心.我转头的时候,目光遇到了张恒,她的心里也一定这样想.
“瞧,是月亮人的村子.”梅迪亚从马背上站了起来,这样显得他修长的身材更高了.他向前面迎来的一群人挥着手.大声的呼喊道.旁边的阿亚克告诉我,这是卡罗人的村子.于是一群热烈奔放,有着粗旷线条,和优美体型,容貌俊美的卡罗人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那是一个平原上的大村子,一摞一摞高高的谷堆和草料堆,以及在阳光照耀下,麦穗发出的金黄色的光芒,在附近的小丘和树林的点缀下,显得那样富饶.卡罗人是月亮西部山区里的民族.民风纯朴,卡罗人是月亮人迁移到森林原野之北的一部分居民的后裔.他们世代居住在与兽人族交界,野兽活动频繁的莽林原野里,因此造就了卡罗人强悍的体格和开阔的心胸.卡罗人居住的地方,平原极少.像这样一个规模的村落也许就是卡罗人一个部族的领地.
当人们看到空中迎风飘扬的月亮女神的战旗,立刻就有好多热情的村民迎了上来,他们捧着肉汤和果盘,漂亮,健硕的卡罗姑娘们向着我们飞抛媚眼.不过,我的大军依旧保持着严整的军容,缓缓的开向村庄.村长是一位四十几岁,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撇大胡子显得既亲切又和蔼.姑娘们紧跟在我们的后面,一大群卡罗人的小伙子对我们露出羡慕和向往的神情.”尊敬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塔雅.我叫特西斯,是这里的村长.”大胡子叔叔介绍着自己.一边把我和几个首领级的人物领进村公所.那是一间不大的却非常整洁,布置典雅的房间.我们坐在一张椭圆形木桌周围.由我向特西斯胖大叔一一介绍.特西斯身边有两个人.一个三十几岁,个子瘦瘦的,眼神很精明.特西斯介绍他:”他叫罗昂里斯,是我们村公所的会计.是个很会算帐的家伙.”然后又拉过旁边的那个少年.那个少年长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清秀明媚的脸庞,我一开始就以为他是女扮男妆,但我发现了他有喉结之后,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差一点就产生了非份的联想.
“他是莫雅,我们村里最受姑娘喜爱的小伙子.”莫雅红着脸,埋怨道:”特西斯大叔,别拿我开心了.”特西斯拍拍自己胖胖的肚子,笑道:”好吧好吧,让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莫雅是最漂亮的年青人,也是我们村里战技最优秀的民兵队长.莫雅的脸更红了.我看着他的一头绿发,又开始想入非非.糟了,我不是喜欢上男人了吧.我连忙把目光转向张恒和徐娜她们,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留下了莫雅的影子.大家的关系融洽了许多,所以谈话更加的热烈和亲切.”特西斯大叔,我们想知道穆沙塔在什么地方?”我抬出了正题.特西斯忽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不是在套他的话后,才说:”别怪我多心,有人说,老国王的长女希里迦公主就被关在穆沙塔.你们打听那儿干什么?”
“我们要救女王.”我直言不讳的说.除了我的十位战友,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特西斯等人的震惊是出于对我们此行的目的.而斐龙娜等人的吃惊则完全是因为我的直率和坦白.斐龙娜慌忙跟我打眼色,我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说:”特西斯大叔绝不会出卖我们.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力,我是不会错看人的.”斐龙娜被我此刻的表现怔在了那儿,倒是特西斯出于对我信任的感激,激动的说:”朱丹大人说得没有错,我是你们的朋友,绝不是敌人.你们放心.其实我们早就希望女王登基了,只是苦于没有人带领我们.现在好了,你们有任何需要,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莫雅听完我和特西斯的对话,插话进来说:”抱歉打断你们.大人,如果你愿意将我和我的战士们编入你的军队,我将为你和女王战斗.”几句话就增加一支强大的援军,我脸上闪过一阵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笑容.“仅凭我们这里的民兵和大人你的军队恐怕难以完成女王登位的大任.我想派人去布吉维坎,请求那里的卡罗长老院支持我们.有了长老们的支持,我们的力量将会大大加强.”此时的特西斯俨然已经是我的亲密战友了.我侧过头,看看若霖,同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全副武装的月亮女神的士兵和温泉帝国的士兵在塔雅村的西南方向的丘陵上建立了两座风格不同的营垒.东面的这一座是温泉人的,西面的那一座是月亮人的.比较起来,月亮人的营垒别致精巧,颇费了一些心思.而温泉帝国的营垒便显出霸气和宏大.我带着我的十个战友,骑着马绕过两座营垒,我忽然扬起马鞭指着山丘上的营帐向身后的战友们问道:”你们喜欢哪一边的营帐?”
若霖和杨扬不约而的说:”月亮人的.”紧接着曹灿,梁健,徐娜和张恒都说月亮人的营帐比温泉人的好,美观,整齐.透露着严整的军容和优雅的民族风格.宋姣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不好意思的转开头,似是而非的问:”你呢?”别人都不知道我在问谁.宋姣说:”我喜欢温泉人的营帐.”我回过头,目光闪闪的望着她.示意她说出理由.
“温泉人的营帐才是帝国应该有的规模,月亮人的太小了,根本就不够驻下更多的军队,而温泉人则不同,他们的胸襟应该比月亮人更宽广才是.”宋姣说出了她的理由,她仿佛看到我的心里在想什么.不错,我也喜欢大气和恢宏的温泉人营垒,如果有第二的话,那才是月亮人的漂亮帐篷.村庄里的卡罗人热情极了,一听说我们是为了女王而来.他们立刻拿出自己家里储藏的所有食物.虽然并不是十分精致的食物,却非常丰富和充足.特西斯张罗着男男女女的卡罗人忙前忙后的布置着.他告诉我,已经派了快马去布吉维坎,同时还通知了附近村子的卡罗人.这样,到黄昏快要淹没大地的时候,成十上百的从其它村子赶来的卡罗人便背着坠落的夕阳向我们走来了.他们的手里捧着丰富的食物,还有酒.姑娘们把一束束月桂的花环套进战士们的脖子上.此时,我才感觉到荣誉对人的吸引力,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诚实的幸福.但我立刻又想起了死在我剑下的那几百个星星人,我努力迫使自己挣扎到现实中来,脸上出现不太自然的笑容.
隔壁村子的村子也来了.还有好些带着武器的卡罗人,他们听说我们是为了拯救女王而来,纷纷要求加入我们的队伍.我热情的欢迎他们,并把他们暂时安排在温泉人的营垒中.还没有到晚上,一堆堆花一样灿烂的篝火便在原野和旷谷中燃烧起来,人们开始纵情的跳舞和歌唱.我的军队就混杂在卡罗人的中间.而我也很乐意享受这夕阳黄昏下的懒洋洋的舒服.
看着挥手欢呼的人群,是自豪还是感动,我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认真的帮助女王殿下登基,在一开始只为了报答女神而答应她的情况下,我有了新的想法:我要为这一群人民而战,为他们对我的崇拜和尊敬而战.我不停的被热情如火的卡罗姑娘邀请,只好一次次坐下之后又站起来,向着欢呼雀跃的人群挥手致意.他们热爱我,我笑了.“每年,只有谷神节和女神诞节才会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可见你们是多么的受欢迎呐.”特西斯来到我的身旁,若霖给他挪出一个位置.这位胖胖的大叔就用他那肥厚的手掌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我点着头,嘴里吃着烤野山羊肉,虽然很骚,但我却觉得那是异常的美味.
女孩子中间只有徐娜还稍稍吃得惯这里的野味,张恒和宋姣只能选一些水果和蔬菜做的食物.不过酒却是非常好喝的,葡萄酒酸中带甜,味道醇厚,回味悠长.有一次在家里喝”长城干红”葡萄酒.那时候是非常贵的葡萄酒,可我觉得味道比今天喝到的这种酒差一点.我连喝了四杯,脑子开始有些晕晕的了.特西斯说这酒是很地道的波的良酒,只要喝一小杯就得睡上半天,我一喝就是四杯,看来不到后天落日时分我是不会醒的了.我笑了笑,觉得虽然有些晕乎乎的,可是还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子.山岗上的牧民们把一群群的牛羊赶到火堆旁,要吃就立刻宰一头,又鲜活又肥嫩.这一带叫做坎普,是一片广阔的夹杂着平原和峡谷的山脉.肥大的主脉从东向南,斜贯而下,像一条肉虫子,懒散的趴在地上.篝火晚宴是卡罗人最热衷的娱乐,同时也是他们公共交际最频繁的场所,但卡罗人绝不像我想像中那样开放,姑娘们虽然热情大方,可是都是点到为止,绝不会轻易做出出格的事情.好在我被热烈的气氛和战友们坐在身旁的那股暖融融的空气包围着,来不及想其它的事情.
离塔雅最近的月亮城市叫做布吉维坎,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是卡罗人,百分之十五的人口是月亮族最重要的一支:迦南人.在布吉维坎,有卡罗人的长老院,那是一个非官方的却在卡罗人地区有着比地方官还大的权威的机构.到布吉维坎去,需要翻过一座叫克里克特的山脉,最快的马来回需要半天时间.我们来到村子时间是这一天的中午,特西斯马上叫莫雅骑了最快的马去长老院.在天擦黑的时候,几匹快马像闪电般穿过黑寂的夜空,向我们奔来.那时候,渔夫们收了网,扛着渔叉,拎着几尾漂亮的鱼儿回来了.那是一天中最后一批返回的人,他们唱着朴实的卡罗山歌.转眼间,快马驰进村口,我看到艾比库俄斯布置下的岗哨拦住了马队.很快,一名温泉军官带着莫雅和另外三个全身被袍子裹住的人来到我的面前.
“大人,我从布吉维坎请来了三位最最尊贵的长老.帕得夏长老.”莫雅躬身道,三个陌生黑袍人中间的一个最瘦最高的人掀开了他的斗篷,那是一张多么苍老而又慈祥的脸,一张被银白色的胡子点缀得无比亲切的脸.帕得夏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连忙站起来,想要握手.可是帕得夏却出乎意料的给我一个宏伟的拥抱.我对的好感更加深了一层.我带着欢喜的表情看着老人.他自我介绍道:”敝人帕得夏,黑袍长老.这两位是我的助手:拉西金,隆登.拉西金是一个女人,一个一眼看去就知道她有很强法术的女人,让人又敬又畏的女人,不过凡是这样的女人都有一双非常挑逗人的眼睛和一双修长的足以让男人掉口水的美腿.隆登非常的英俊挺拔,像个剑士,更像一个军官.
帕得夏的目光扫过我的战友们,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我眼中闪着最自豪的火焰,向帕得夏一一介绍了我的战友,帕得夏眼中放着异彩,兴奋的说:”太好了,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救出女王.””不,我们还要帮助女王重登王位.”我补充道.帕得夏肯定喜欢我了,他点着头笑道:”对,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盟友了.“帕得夏大人,我想要一万名士兵,你能够征集到吗?”我坐下后直入正题.帕得夏一点没有我预料中的犹豫和不安,他立刻说:”十天之内,我可以想办法凑足七到八千人.”我满意的点着头,看篝火里的火苗像妖艳的女人一样跳舞.
“我们要进攻穆沙塔,那里有多少驻军?”我拾起一根干柴丢进火里,目光被深深的锁在火堆的中心,我想起了前天早晨把一个星星人的村庄烧光的那场大火,想起了火光中化为灰烬的尸体.我的脸抽动了一下,却发现火光映出了自己的容貌,竟然是那样的清秀,俊俏,宛若女孩子般的灵秀稚柔.我突然发现我不在害怕,也不在歉疚,望着火焰,我心安里得的笑了起来.别人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而笑的.但那清脆的笑声中却透着几分诡异.
我一边手指玩着剑柄上的宝石,一边听帕得夏讲述有关女王被囚禁的情况.也许是由于女神的暗中保护,罗比留斯几次想派人暗杀女王都失败了.国内的人民因为他的暴政越发不满,女王的旧部已经在好些地方发动了起义,再加上神庙的祭司不止一次的警告他,如果杀害女王,会受到女神最严厉的惩罚,于是罗比留斯不敢再轻易的向希里迦下手.而是在穆沙塔神庙外驻下六个大队的重兵,约三千人的精锐近卫军防止有人劫走女王.火花跳动着,我喝了一口葡萄酒,听帕得夏继续说.罗比留斯是个非常自负和贪婪残暴的人,正直的大臣和将领要么消极的抵制他,要么告老归隐,更有一些对女王忠心耿耿的人投奔了起义军.现在,围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小丑.只有他原来收买的近卫军将领,月亮八将军之一的苏兰曼德还在为他卖命.这个人阴险毒辣,手段残忍,而且战技高超,不好对付.我心里冷笑:他很阴险,有我阴吗?我仰头喝完杯里剩下的酒,特西斯立刻又给我倒上了第五杯.
“被罢去官职的人大多是忠于女王殿下的.其中有龙族的将领安欧格.根和安欧格.宝兰.他们是两兄弟,同是月亮八将军.一个沉稳冷静,一个勇敢冲动.他们现在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峡谷中,稍后我们可以去拜访他们,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加入,我们的战斗力将大大提高.”帕得夏说完也喝了一口我递给他的酒.我问道:”月亮八将军是哪些?”
“除了苏兰曼德和龙族兄弟,还有异风将军,传说他是风族的战神,有着风一样飘动的长发和永远不会变老的脸,最厉害的就是他的速度和攻击的方向.在八将军中,他是与战神欧格朗齐名的人物.但自从先王去世之后,异风将军就失踪了,有人说他化成一阵风守护在先王的墓前.”我听着帕得夏讲故事一般的娓娓道来,有些兴味盎然,但有些困倦了.我靠在若霖的大腿上,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已经是天黑了.篝火晚会还在热闹的进行着.我都不知道这么吵,我是怎么睡着的.但我的枕头却不再是若霖的大腿,而换成了张恒的肩甲.我扬起头,腼舔的看着她轻轻的笑.她的手柔软的拔弄着我的短发.轻声说:”从没发觉你这么漂亮,比女人还要美.”我从她眼里看到妒忌和炽热卷在一起,发出灼人的目光.若霖在一大堆卡罗姑娘的簇拥下享受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的感觉.那小子把我们在地下城的经历添油加醋的吹上了天.梁健却偷偷摸摸的去碰一个坐在他身边的清秀苗条的姑娘的屁股,人家看了他好几眼,因为他的身份不好给他难堪.小眼镜还以为人家默认了他的无礼呢.终于把人家弄叫了起来.火焰中有一瞬间的停止.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梁健胀红了脸,又愧又羞的盯着那姑娘.特西斯突然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说:”好啊,你看上了我的女儿,爱丝达美?你喜欢这小伙子吗?”为了给姑娘一个好印象,梁健把他那副又土又旧的眼镜摘了下来.姑娘看着他红扑扑的瘦脸,吃吃笑了.说:”还是戴上好看的啊.”梁健一听,立刻忙不迭的把眼镜重新戴上,还故意像个有学问的人一样把眼镜架子扶了扶.特西斯大笑着说:”哈哈,好极了.等女王重登王位,我就给你们举行婚礼.”梁健喜欢得差点跳起来.我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像个傻瓜似的手舞足蹈,也为他高兴的笑了.我问张恒帕得夏后来说什么了.张恒撩起一摞自己的短头发,说:”你问的那八个月亮将军.”我让她说后面四个人.她就一边回忆一边说:”后面四个人…一个叫达克,他说是个老将军,老得快要走不动了,但据说他以前是很厉害的.还有一个叫博顿,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凭着出色的战技和良好的人缘在八将军中占有一席.还有…对了,战神欧格朗.最厉害,最漂亮,最华丽的男人.让所有女人动心的男人.他有一半人的血统,一半神和精灵混和的血统.据说他母亲是一个神与精灵的混血儿.月亮战神这个无比光荣的称号,只有欧格朗家族的成年继承人才有可能得到.欧格朗是家族中最出色的男人.”我忽然问道:”你会被他迷住吗?”她显然被我的问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是女人的梦想,不过他已经有妻子了.”我笑了,她很坦白.我也知道她故意把欧格朗放到第三个说出来,想让我不会发觉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迷惑.
“还有一个叫卡恩的将军,他是女王最忠诚的卫队长,帕得夏说他被人暗杀了.可是至今都没有找到尸体.””八将军之一会被人暗杀了.除非暗杀他的人是八将军其中之一.而且没有尸体的人往往还没有死.”张恒看着我的眼睛,说:”即使欧格朗没有妻子,我想我也不会选择他了.”她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我问帕得夏人呢?张恒也不知道,她问了不远处坐在人堆里的特西斯,胖大叔带着他那亲切和可爱的笑容说:”帕得夏已经走了,他说他要赶回布吉维坎向长老院汇报,同时加紧准备答应您的事情.”我懒洋洋的在张恒的肩甲上翻了个身,头滑到了甲片下面,软软的,有着处女的芳香,那是张恒的大腿吧,我一抬头,无比惬意的笑了一笑,又接着睡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张恒被人们拉走了,她离开了我的身边,在人们围成的圈子里跳舞.这一刻,我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张恒不算漂亮,甚至她那白析的脸像没有血色一般惨白.细细的眼睛上也没有长长的睫毛,但我知道我心里的感受.我的嘴角挂着一抹甜蜜的微笑,那是我在睡梦中的向往.若霖真的被姑娘们簇拥着来到中间,人们围成一个好大的圆圈,开始翩翩起舞,若霖很快就学会了卡罗人的舞蹈,他跳得很好,只听姑娘们的喝采和热烈的掌声就知道他有多么受人喜欢.他像一个大众情人般在花丛中穿梭.若霖并不好色,他的风度翩翩与我的渴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梁健和爱丝达美,特西斯的女儿两人反而害羞的彼此不说一句话.梁健局促的徘徊了好久,终于去抓小姑娘的手,可是却抓到了她的裙子边上.让程炼把一口刚吃进嘴里的肉都呛了出来.那时候,程炼还在大口的喝着免费的葡萄酒和鲜美的烤肉,他不说话,只是高兴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欢呼热闹,我知道他在人群中没有朋友,他的朋友除了我和若霖他们,更多的还在我们自己的那个世界里.但他那深遂的眼神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练和成熟.
杨扬和他的那个小队的人坐在一起.他们刚刚从人群的舞圈中挣扎出来.龙兵说想喝酒了.这里没有人管他喝得烂醉,但杨扬对他说:”别喝了.这是第三壶了.”龙兵涨红的脸讪笑着从杨扬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整杯,”好,就这一杯.”然后他转过身去和赖翔划拳,这是他们在外面混的时候学会的.我不喜欢他们从外面带来的那些习惯和话语.杨扬和其它人已经在很认真的改变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觉得应该很好的把握,他不想再沉沦下去.龙兵是个很耿直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方向,但这个时候需要放纵和狂热.划拳并不是唯一的外面的习惯.谁都可以划,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也会划拳.
我的脑子热烘烘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我已经忘记了是第几次醒了.这酒果然很有后劲,我的头过了这么久还是晕乎乎,涨涨的.歌声和吵闹声也渐渐听不到了.一会儿,我又醒了,是被尿涨醒的.我轻轻从张恒的腿上爬起来,尽量不吵醒她.把她的身子轻靠在旁边的一棵树干边.我一站起来,就差点跌倒,那厚重的盔甲平时不觉怎样,现在却像千百斤的巨石压得我直打颤.我把盔甲脱掉,扔在地上.然后摇摇晃晃的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撒尿.人们都睡着了,战友们也都睡着了.天空一下子变得那么的安静,静得让人不安.我是这村子里唯一醒着的人,不,还有站在兵营里的岗哨和巡逻兵,他们还没有睡.
我走到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掏出来痛快的撒水.憋得难受的地方立刻就松驰了,那是一种很过瘾的感觉,不过在我的脑海里还是朦朦胧胧的记不清了.忽然被谁拍了一下,我在这一瞬间有两个不同的反应,它们同时侵入我的脑子里.一个是我的战友在和我开玩笑,另一个我浸出一后背的冷汗,想到了一个字:鬼.我怕鬼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会来找我的.不过我立即镇定了下来,决定先不要回头.因为我一旦镇定下来就不再害怕鬼了.我轻轻一笑,自顾自的撒那断了流的尿.
我收起自己那件漂亮的艺术品,也想好了怎么办.刚才的那一声轻笑显然已经证明我不怕.所以对方暂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在我回头之前,一道剑光划破黑夜的死寂.但剑光突然停住了.那道剑光不是划向我的,而是我划向背后的那个人.可当我看清他的容貌时,剑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住了.我脱掉了盔甲,唯一留在身上的只有一副腰带和上面悬着的佩剑.我醉了,可是没有忘记在任何时候留下保护自己的武器.但我身后的那个人不是敌人.“莫雅.”我轻叫一声,看了一眼他漂亮的几乎可以与我媲美的脸.他带着羞怯的笑容,在夜幕下是那样的可爱,他说:”我有个朋友想要见您.”我点点头,我相信了他的眼神.我跟着莫雅来到村子东面尽头,在一片低矮的山岗前有一间小小的破旧木房子.我下意识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没有杀气,也没有异常.我跟着莫雅走进那间房子.
主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颓唐,当他抬起头来时,我有了新的看法:他是一个酒鬼.那双被酒泡得永远都像没睡醒似的眼睛已经黯然无神.整个空间都被一股窒息的酒味弥漫.他看了我一眼,又无精打采的低下了头,好像不是他请我来的一样.莫雅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给他擦拭着被污秽的呕吐物弄脏的嘴.漂亮男孩很小心的做完这些,转过头对我说:”他以前是个英雄.”我微笑了一下,问:”他怎么了?”不等莫雅回答我的疑问,那个颓唐的男人已经先开了口:”你叫朱丹吧?”他的口吻并不十分恭敬,这是我在塔雅听到的最不动听的一句问候.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光扫过屋角挂着的一把剑.那是一把曾经很好的宝剑,两尺七寸的剑身,黑黝黝的闪着凌厉的杀气,但现在这把宝剑却寂寞的躺在那个角落里面.男人像是发觉了我的疑惑,说:”它是我的伙伴,叫艾格力斯.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他懒散的笑笑,看了一眼我腰间的佩剑:”你的剑也是一把好剑.”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但这话本身就代表了我的不悦.莫雅静静的站在一旁,显然他很尊敬这位男人.
“我听说你要去救女王,是这样吗?”男人吃力的站了起来,踱到放剑的地方,从墙壁上取下那把:艾格力斯.我点头道:”是的,我受女神的请求,要帮助女王夺回本属于她的王位.”我的话音刚落,一道犀利的剑气夹着劲风破空而来.这一击必定是集蓄了那个人的最精锐的力量.一切在一瞬间化为停顿的沙漏.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不能想.我的思维被卷进这剑气中间,但我却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剑气的来路和它的去向,在我的心里,那把剑劈来的时间和位置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只一刹那,电光火石的交击.周围响起一阵破碎的声音,像是整个木屋被人从中间一分为二.我缓缓收起自己的剑.那个男人眼中闪着激动的光采,也把自己的剑收回了鞘里.
“你的剑法很好.能挡住我卡恩’拔剑斩’的人,除了欧格朗和异风,你是第三个.”我微笑着说:”原来你是卡恩将军,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莫雅怔怔的呆在一旁,他不知道自己照顾的这个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月亮八将军之一的卡恩.卡恩露出亲切的笑容对他说:”莫雅,你是个好孩子.跟着这位朱丹大人,去拯救女王吧.”卡恩请我坐下,我接过他递来的酒壶,一仰头喝了一大口.这酒显然不及宴会上的酒好喝,而且我的头疼并没有完全恢复.
“我已经快忘记怎么用剑了.月亮的光芒被乌云遮住,但总有一天会重新焕发出它的光芒来.可惜我已经不能看到那一天了.””为什么?”我想请他一道参加我的战争.可是卡恩淡淡一笑道:”刚才那一击,我已经把我毕生的精华都用剑气给了你.现在我已经是油尽灯枯,没有力气再去打仗了.”
“不,你是个勇士,很好的勇士.勇士的归宿应该在战场上.你不该退缩.”我激动的站了起来,虽然我很感激他把自己毕生的心血传给了我.但我还是很瞧不起他现在的样子.
“我的剑钝了.”卡恩默默的说着,把他的好朋友:艾格力斯交到我的手里,说:”我希望他在新的主人手里焕发生命力.”我接过了剑,转身离开.忽然他叫住了我:”大人,请答应我.好好珍惜它.”我深深的点了点头,走了.夜晚,我想着卡恩的话,心里反反复复的睡不着,昔日的英雄如今却如此落拓,真不知道我的将来又会是怎样的?我枕着草坪,仰头望天,天上确实没有月光,我衔了一根草,嚼着它的滋味,自言自语的问道:”我真的能拔开乌云吗?”山边的火光诡异的闪动了一下.我听见远处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虽然在很远的山丘上,我仍能听到哨兵被刺穿胸膛,被捂住嘴,临死时的呻吟.我的听力很好,总未有现在这样好过.但我以为是自己心里的多疑.可我听到第二声哨兵的脖子被拧断的时候,我想那一定不是幻觉.有人偷袭我们来了.
我一跃而起.重新披上柯依林战甲,然后迅速的唤醒我的战友们.当大家还睡眼惺松的时候,我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大家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无声无息的穿好了盔甲,拿起了武器.我让若霖和杨扬,龙兵,程炼四个人去温泉人和月亮人的营垒,要他们准备战斗.让张恒和徐娜去叫醒村子里的卡罗人:敌人来了.黑暗像一条毒蛇宛延而来,在没有月光的天空底下,一切显得那样孤独和无助.当狂暴的袭击像旋风一样打在村子里,四周被火光映得通红,天空仿佛重新回到了白天.我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个可以成交的好买卖:如果我们帮助女王夺回王位,将会得到一大笔财富的奖赏,同时,我们还可以得到月亮王族的支持,这对于今后在异域的进一步行动非常有利.这个念头我以前也想过,而现在却是出奇的占据了我的整个思维.但万一失败呢,我们只好永远的离开异域,再也不来了.我脸上掠过一阵寒冷的笑容,咬紧牙尖啸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喊声就像战斗的号角一般在寂静的夜晚拉开了一场血腥恶战的序幕.
火光照亮了兵营,最先冲进营垒的一队骑兵遇到了若霖,程炼和艾比库俄斯带领下的刚刚集合起来的温泉士兵的反击.双方的激烈战斗在一刹那间像轰雷般炸开,那些穿着强盗的衣服,拿着强盗的武器的歹徒将火把扔到了温泉人的营帐上.顿时火光耀眼,从火焰中冲出一个个着了火的温泉士兵.他们厚重的铠甲此刻变成了一个蒸锅,凄厉的惨叫声比猫头鹰的鸣叫还要可怕.若霖连续的冲斩劈翻了乘马的七八个强盗.顺势跳上一匹夺来的战马上,长嘶一声杀入敌丛.若霖的剑光在夜空中不断的飞舞着,从左至右,从右至左,反复的砍杀着两侧的敌人.突然间一枝长枪奔他的胸口扎来,枪速很快,枪尖眼看已经贯进他的铠甲,若霖却以让人难以想像的灵敏向后一仰.让那枝长枪擦着他的胸口和下巴划了过去.若霖回手一剑,将偷袭他的那个长枪手砍下马去.若霖的战技经过这一系列的磨练越发的熟练应手.
与此同时,攻入月亮人军营的强盗也遇到了更加顽强的抵抗,神战士中间的精灵弓箭手把头几拔冲进营垒的强盗乱箭射倒.像一根根人桩似的插进了泥土里.后面的强盗骑兵再也不敢任意的冲进来.而是让没有骑马的强盗步兵举着挡箭牌向营垒逼近.迅利的战斧劈向人群,阿亚克跳了出来.杨扬和他同时扑向强盗的队伍.只见一阵阵向四周溅起的血沫和残飞的肢体,但越来越多的强盗攻进了营垒,还没有来得及从睡梦中惊醒的神战士纷纷被刺死在梦中.
月亮人的营垒比温泉人小了一倍,因此火势一下子就把整个军营笼罩了.杨扬一看大火太猛,就急忙命令所有人向山丘底下撤退.阿亚克留下来断后,他手边的一百多名巨人族神战士顽强的抵挡着成千个强盗的猛攻.战势向风火一样袭卷,就算是再强的人也阻挡不了它的来势.我和梁健,曹灿,赖翔,宋姣以及在近处的几百个卡罗人径直面对从另一侧山岗扑来的上千名强盗.卡罗人虽然勇敢,但他们显然不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强盗的对手.在我面前倒下的卡罗人把我的心都震动了.宋姣的魔法在近距离的与强盗纠缠着.赖翔在一边掩护着她.曹灿却被十几个强盗围在背靠村子的土墙边,我奔跑过去,用剑为他划开一条血路.那时候,蜂涌的强盗已经从另外两个方向攻进了塔雅村.四处被火焰包围,人声嘲杂混乱至极.
我带着曹灿,杀退了面前的一路强盗,奔向我们的人比较多的地方.可是火光被一切都隔绝了,我听不到任何清楚的喊声,耳朵却被一团噪声塞满了.我看了一眼身上被血染红了披风的曹灿,他黑黑的脸迎着我显出一个艰难的笑容,他受了伤,手臂不住的往外淌血,我很奇怪为什么在地下城与魔族交战,我们都能轻易的取胜,而此时我们却被一群强盗打得如此狼狈?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解释,那就是当初是有女神在暗中帮助我们.而现在,似乎女神已经抛弃了我们.我想到这里,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我劈开又逼来的一群强盗的刀剑,狞笑着向天空喊道:”没有你的帮助,我一样可以.”说完,我的展开自己的佩剑和卡恩送给我的剑,两把剑像两把毒蛇在人群中荡下一阵阵死亡的涟漪.剑光化作一圈圈光环在我周身旋绕,曹灿在我身后,拼命用最后的魔法掩护我的后背.忽然一声奸笑从背后传来,紧接着,通的一声,我心里一震,曹灿…就在我发颤的同时,我的剑横扫眼前,却在结尾的时候把剑弧拉向了身后,一条炫目的光从身后带过,那人出奇的敏捷,腾的一声,已经从我的剑圈中跳走.我逼开他只是为了救曹灿,我托起已经晕迷的曹灿,怒啸一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撞出一条血径,背起曹灿直往人声消迹的地方狂奔.
几杆长矛从火堆里扎出来,我一抬手把长矛全抓在手里,咔的一声掰断.反手向长矛刺来的方向抛掷,一阵惨叫声从火堆那边传来.曹灿的血从我的肩膀像水一样流下来,他喃喃说:”放下…我吧.”我使劲的摇着头,叫道:”不,绝不.”我知道他此时已经有了死的准备,因为那个男人的剑割断了他的颈动脉,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止息的流下来.我的眼泪和这血混在一起,把眼睛都蒙住了.
我不理他,他只有呼气没有吸气的软软的搭在我背上,像一条没有生命的披风.如果放弃了,他立刻就会死,他用最后的意志力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我为将他的生命之火燃得旺一些,就说:”放心吧,有女神在呢,她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可她已…已经抛弃…我们.”曹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迎面又冲来一队人马,我眼中闪着叫人害怕的紫光.”朱丹.”听见前面的人中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才稍稍解去了敌意,当那队人冲近我时,我才看清是若霖和一队温泉士兵.看到战友来了,我的泪水在脸上冲出两条清澈的痕迹,把被血浸透的脸露在了他的面前.我把曹灿放平在地上.大声叫着:”快来人给他治伤.”从另一个方向又冲来一队人马,我还来不及把剑刺过去,斐龙娜的身影一下子窜到我的面前,她看了一眼曹灿,冷冷的说:”他救不活了.”我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立刻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我想这一次我一定发怒了.我也不看她,重新背起了曹灿,怔怔的说:”我们来的时候是十一个人,回去也要十一个人.”若霖带着温泉士兵跟在我的身后,把斐龙娜和她的月影战士留在了火光背后.
终于看到张恒和徐娜了,她们正领着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在掩护卡罗人的女人和小孩子撤向树林深处.这里的战火显然是所有地方中最轻最弱的.强盗只顾在村子和营垒里进攻抵抗他们的人.我发现了她们,一路扑着跑过去.张恒只看了一眼我背上的曹灿,立刻丢下手里的弓箭,不知从哪里扯来一截纱布,先帮曹灿的颈子裹了起来,把动脉压紧防止血更多的流出来,曹灿的脸已经因为失血而惨白惨白,我想起他平时那张黑黝黝的脸,失声痛哭起来.若霖站在我的身旁,不知道怎样安慰我,他自己也很难过.
张恒给曹灿暂时止住了血,一只手抓住他伸出来想要找什么的手,说:”放心,你不会有事.血已经止住了.”曹灿微弱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张恒对我道:”去看看其它人吧,曹灿留给我了.”我深情的用眼神凝视了他几秒钟,拖起若霖重新杀回被血与火弥漫的山谷.
一队强盗骑撞进我的视野,我眼中闪铄着喜悦的笑,伸臂一拦,把一匹正在狂奔中的马硬生生的挡了下来,那马上的乘者因为惯性被抛了出去.我跃上马背对若霖道:”这里给你了,我去找那个伤了曹灿的人.”若霖点点头,领着手下的士兵砍杀那队强盗.我策马疾驰.在马上,风从耳边擦过.那种感觉真是很舒服.转眼我来到村子东面的尽头,我忽然看到了卡恩的那所房子.我连忙夹马过去,却看到了悲壮的一幕.卡恩死在几十具强盗的尸体中间,他的尸体在最上面,全身被插进了至少十把剑.他的尸体仰面朝上,眼睛睁着,仿佛在等着有人来为他合上.这双眼睛是那么的炯炯有神,比我与他相见的最后一面,这完全是一双不同的眼睛,一双勇士的眼睛.我跳下马,走近卡恩的尸体,默默的为他合上双眼.他的眼睛真的就合上了,我微笑着看着他,说:”你放心吧,你的遗愿我会帮你完成的.”我把这句话留在风中,人已经策马飞驰在数十步外的地方.
一路上,我挑死了多少强盗,我已经不记得了,这些强盗我已经断定是罗比留斯派来的真正军人.他们的战技和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的强盗可比.在拍马跃上一个小岗时,我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中等身材,有着一双锐利目光的男人.他披着一件腥红色的披风,像喝尽了曹灿的鲜血.我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也不急于进攻我.四周的人喊马嘶仿佛也与我们无关.“你叫什么名字?”那男人看着我,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浑厚而有力,他的脸大约有二十来岁.他的头发是微卷的栗色,虽然他穿了一套强盗首领的衣服,但我却看到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我没有回答他,黯然的问道:”你是叫博顿?”他很惊异我知道他的名字,在短短的一怔之后,他说:”如果不是各为其主,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我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叫道:”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当最后一个”了”字吐出时候,我的剑和他的剑在空中相遇了.一片金星闪过之后,我们各自的马驰到前头,我拔回了马头.但博顿仍旧背向着我一动不动.我冷笑着望了望天空,对女神示威般在心里说:”瞧,没有你的支持,我一样可以赢得胜利.”从对面的马背上,博顿摇晃了一下,咚的栽倒在地.
我把卡恩教给我的”拔剑斩”稍稍改动了一下,创造了自己的”过马斩”.在两马相错之时,人影乍合即分,两剑相交原只一击.我却在短暂停顿的一瞬间,将交击中的剑抽出,在博顿的脖子上抹下一条细丝般的剑痕,这一换剑的时间必须精确到极点,否则便可能自己被人削首.我感觉剑是用心眼,而非肉眼,所以剑的速度,角度,虚实我都能掌握得非常清楚,这在高手单对单之时尤为重要.我拔马走过博顿的尸体,冷声道:”如果你不是伤了我的战友,我不会杀你.”在这之前,激发潜力只能维持一时,一旦激情过后,潜力就会消失,但我现在却要让我的潜力永远的苏醒,同时在我的潜力槽中留下足够的空间储蓄新的更强大的潜力.
当我重新杀回强盗的人群中时,我的剑就像死神手里的镰刀,每一次从手里扔出去,就能勾去一个灵魂.剑光夹着寒芒在黑夜里闪动,一具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被他的马驼着在原野上乱跑,这一景象是让人恐惧的.而我,就是制造这一恐惧的人.这天早晨,我和杨扬正在神庙里的教练室里进行剑法的对战练习.窗外的阳光被窗条格成一道道细碎的光线照进房间里面,一滴滴的汗水从我的脸颊上滴落地板.杨扬喘息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他的双手紧握着十字星战剑,剑刃上被噬了七个小缺口.
我面向他站着,剑斜指着地面,剑身上同样有七条伤口,不同的是,我的剑的伤口都在剑背上.杨扬嘿嘿一笑,放低了剑,说:”你赢了,如果你不是存心让我,十五招之前你已经可以砍下我的手臂了.”我轻轻一笑,揽剑入鞘道:”你的剑法很好,我的也不错.”杨扬格格的点头头,脱下了厚重的盔甲.坐在墙壁边的长条凳上休息.我走过去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我们来了多久了?”他忽然望着我的脸,问道.我躲开他的目光,说:”也许半个月了吧.””不知道家里和学校会发生什么,不见了我们十一个人.会不会是个大轰动呢?”杨扬抹去头上的汗水,一股清凉的风吹拂着他的脸.”这一次我们回去,就不回家了.”我望着对面空洞的墙壁,冷冷的说道.他推推我的肩膀,”我也这么想,我们不能再回去了.”杨扬说.我回过头,两双眼睛注视在一起,会心的笑了.若霖走进来,他全副武装的穿着铠甲,系着披风,腰里挎着宝剑.”要走了吗?”我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是的,努米亚请我们到偏殿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你下令出发了.”他高兴的抹了抹自己的中分头发.我拿起剑,拍拍杨扬的肩膀:”走吧,该出发了.”
在偏殿的桌上,我要了一杯葡萄酒,对,是葡萄酿的酒.在永恒岛上,这种酒是非常珍贵的,只有每年一次出海的祭司才从千里之外的月亮国带回一瓶这样的酒,不到最盛大的节庆和女神的生日,是不会把酒拿出来喝的.而我,却口渴了,于是努米亚拿出了他珍藏了十三年的杜古鲁尔葡萄酒.
若霖坐在我的旁边,脸上带着永远那样灿烂,那样愉快的笑容,即使发怒,他也会笑得很可爱.他是那种只会笑的男人.我轻轻贴在他的耳边说:”昨晚我梦见女神了,她还对我笑呢.”若霖转过头,笑着对我说:”我也梦到了,我梦到张恒对我笑呢.””是吗?太好了,你喜欢她.”我瞥了一眼坐在程炼旁边的张恒,她正看着我,我连忙收回不怀好意的目光,继续跟若霖开着我们无聊的玩笑.
“有一点哪,不过我知道她喜欢你.”若霖笑着,轻轻的对我说.我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笑道:”好啊,若霖喜欢张恒.”我的声音故意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努米亚和梅迪亚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们话中的猫腻,可是我的战友们一下子全都笑了,张恒红着脸,怒冲冲的盯着我和若霖,若霖连忙推开我,站起来说:”不,不,我和朱丹开玩笑呐.”他一解释,大家笑得更起劲了.我看着他那副窘迫的不好意思的样子,笑得捧着肚子把一口酒全呛进了胃里.旁边的祭司和守护者以及那些侍奉我们的贞女都被这欢快的一幕感动了,只有一个人,她稍稍的露出一丝笑容之后,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冷冰冰的甚至带着恨意的目光.
我看到她,想拿她开个玩笑,于是我喝了一口酒,大声的啧啧道:”哎…哎…”努米亚连忙问道:”怎么啦,神侍大人,是不是这酒不好喝.”我摇摇头,望着斐龙娜,轻轻的说:”这酒就像这位美丽的姑娘一样…”我欲言又止,斐龙娜恶狠狠的盯着我.”什么?”若霖知道我要耍宝,连忙接过我的话茬问道.”味道好极了.”我深深的呷了一口,突然大声的说道.一阵暴笑声从偏殿里炸开,斐龙娜瞪了我一眼,虽然她还没有完全明白我嘲笑她的意思,但她从人们的笑声中知道那一定是很下流很恶毒的笑话,她甩开披风,起身出去了.
我想现在的守护者里,除了斐龙娜还是很讨厌我之外,其它人绝对都把我当成一个非常幽默,爱说笑,和蔼可亲的神侍官.我喜欢这种气氛,也喜欢别人这样看我.斐龙娜一个人悠怨的倚在长庭外的石栏上,看着院子里的树木和花草,想着自己心爱的勇士:月龙星爱格尼亚达.他那宽阔的肩膀和英俊的面容还有那充满男子汉的笑容怎么也比这个坏小子不阴不阳的强吧.为什么我要生这么大气呢?她想着,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曾听月影族的巫女说过,如果越是讨厌一个男人,那么今后成为他的妻子的可能性就越大.斐龙娜惶惶的想:我不恨他,我不讨厌他,我想都不要想他.可是脑子里总是我坏坏的笑,挥也挥不去.最后她甚至想要杀了我,可是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女神的神侍,我不能杀他.斐龙娜心烦意乱的拔弄着脚旁的草叶儿.
努米亚来到她的身旁,”你还在生神侍大人的气?””不,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想他,我不想他.”斐龙娜自觉失态,连忙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欠意的说:”也许我有些累,我先回房休息一下,出发前您派人叫我就是了.”看着斐龙娜转身离去,努米亚叹了口气.
帕修丝神殿外的训练场上,一千四百名温泉士兵和一千六百名月亮神战士分列在广场的左右两边,这一千四百名温泉帝国士兵都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高大而英俊的温泉人穿着威风凛凛的铁盔甲.高高飘扬的月亮女神的月光旗随风而动.温泉士兵列成他们习惯的梯形方阵,第一排是用宽大盾牌掩护起来,手掩短剑的精兵,第二排到第九排是用长矛武装起来的重装配步兵,而且每一排的长矛都要比前一排的长矛略长几尺,这样有利于迎战敌军时,前九排的武器都能发挥作用.
“看吧,若霖,温泉人的战阵最适合防守了,如果说到进攻,可就差劲了.”梁健站到若霖的身边,看着温泉士兵布下战阵,对他说.若霖点点头:”我知道,艾比库俄斯对我说过,温泉军擅长稳守反击,以密不透风的防守阻滞敌人,当敌军士兵下降时,再投入反攻,虽然他们的战阵移动缓慢,但确实是坚不可摧的.”
两人议论着温泉士兵布下的阵形.这边,月亮女神的战士们也开始列下自己的阵势.
女神的战士们并不是像平常的军队那样列成密集的战阵,而是以守护者为核心进行配置.一千六百名月亮神战士中,巨人战士六百名,月影战士五百名,精灵战士五百名.分别以阿亚克,斐龙娜,梅迪亚为核心.神殿外的广场上此刻集结着三千名精锐的,由不同的盔甲服色和兵器武装起来的战士.
“要想让他们有协调的战斗力,恐怕还需要一段日子的磨合吧.我们要面对的将是月亮国的正规军,我想这三千人是不够的.”我对旁边的努米亚说道.
“神侍大人,您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在月亮国境内召集到更多的战士.”我把目光转向他,努米亚继续说道:”在月亮国境内有很多不受国王控制的部落,但他们都是女神的子民,只要我们有女神的允许,就可以在他们的部落里召集到战士.”海风吹拂着般桅上的风帆.海鸟贴着水面掠起一层层海浪,忽然一只海鸥飞快的划过海面,当它再次飞扬时,爪上已经抓起一条大鱼.我向张恒要来了弓箭,飕的一箭,那只海鸥被羽箭穿透落入海中,倾刻间葬身鱼腹.
“你干嘛射死它.”张恒接过弓箭说道.”因为我喜欢.”我微笑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内疚,她转过脸去,忽然低声的说:”我真不知道家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愿那不是地狱.”她的声音很轻,但我仍能听得到,我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沉,转瞬笑道:”不会的,一定不会.”虽然我没有和她上过床,但我也朦胧朦胧的知道一些女孩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她会流血,而且不让人知道.女孩子尿尿的地方有什么好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我转过身,望着天空,洗蓝洗蓝的天空,我想我是不是很坏呢?对着阳光,我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海上的向导告诉我,离月亮国最近的海岸大约还有两千多里.照我们这样的速度,大约要一个半月后才能到达.我皱了皱眉头,道:”要这么长时间,我有些晕船,可不想再耽搁这么久了.”我转过头,目光扫过战友们.希望能有人提出建议.
“我可以试试,用风的魔法,在海上制造一阵顺风,让我们的船航行得快些.”曹灿黑黝黝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出古铜的颜色.他小小的个子却在甲板上投下高大的身影.他的话提醒了宋姣,宋姣道:”光是用风魔法还不够,我可以试着用转移魔法,虽然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但我想,合我和梁健两人的力量,可以在两天之后将我们的船队送达月亮国的海岸.”我的眼睛转向梁健,他嘿嘿的傻笑一下,说:”是,我们可以试试.”几十艘三桅大帆船,航行在碧空如洗的海面上,四周云卷云舒,慰为壮观.海天一色的海平线上,没有任何陆地的影子,梁健和宋姣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两人都静静的闭着眼睛,调整着彼此的频率,要想心神合一,两人必须有足够的默契.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两人的心灵能够连在一起.任凭海浪打在船头,水湿了他们一身,两人浑然不觉,仿佛身体和灵魂已经分开.我和若霖,以及其它战友紧张的注视着他们两人.
忽然在宋姣和梁健的头顶各自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球,这光球越来越大,当两个光球相遇在一起时,就像两个巨大的泡泡被融合在一起了.这时,那光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光球的四周聚集着无数的闪电,在光球里仿佛有一片炫烂的彩霞正浮悬变幻着它的样子.那光球越聚越大,天色开始转暗,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立刻走进了黄昏中,这黄昏是暴风雨前的黄昏,阴沉而昏暗.
那天边铅云低沉,光球却毫不停息的继续它的扩张.曹灿站得离两人最近.我轻声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他并不转头,只淡淡说:”快了.”
铅云伴着低吼的怒雷越滚越近,海鸟早逃离无影无踪,海浪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我也知道那是灾难来临前的平静,我想让两人停止,但此刻却停不下来.
忽然天空被装进了那个巨大的光球里,就连我们也一起被装进了光球,宋姣和梁健的脸绷得紧紧的,正在作最后的努力.两人的脸人早已被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浸得湿透了.就在我们四周被彩霞包住的一刹那.天全黑了,就像我们掉进了一个永远黑暗的世界里.实际上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我却是刻骨铭心,这黑暗包容了一切,让人窒息,让人透不过气.我再也不愿想起这可怕的一幕,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被黑暗禁锢时的感受.当我把目光重新投向海面时,我看到了陆地的影子.梁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摘下他的眼镜,擦拭着发雾的镜片,说:”有些不熟练,差点在最后关头失败了.还好宋姣聪明,穿透了黑暗幻象的包围,不然我们可都要被困在那里面了.”
“刚才很危险吗?”若霖问道.他站在船舷的栏杆前,趴在那儿和梁健聊天.”是啊,这是一个大魔法,凡是魔法都有危险,对施法者而言,不能控制好自己的魔法,就会被它反噬.我们刚才差一点迷失自己.那样,不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困在幻象里.想起来真是后怕呀.”梁健又在擦汗,他大部分的汗是后来才出的,那是后怕的吗?
“现在没事了,你们也有了经验,下一次一定不会有危险了.”若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梁健重新戴上眼镜,望着依然灿烂的阳光,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可以吧.我想是.”既然看到了陆地,我们很快就能到达彼岸,此时我反而有些舍不得在大海了.我依在船栏上,手遮在眼帘上看远处的落日.海鸥在飞翔,又一只抓起了一条大鱼,我听到远处的天边有笛子的吹奏声,那样的婉转悠扬.我想找张恒要弓箭,可我知道她会不高兴,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喜欢现在的心情.一种淡淡的舍不得却又对未来怀着极美好的憧憬和期待.还有最好的朋友们,还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儿,还有那么多大船和那么那么多战士,现在他们都听我的指挥.我的心情忽然被锁在了身上的铠甲上.那是一套英雄的铠甲,现在它是我的,如果它有生命,它已经承认了我是它的主人.我轻轻的抚摸着冰凉凉的铠甲,从剑鞘里拔出剑,向着空中虚劈几下.
“你在干什么?”杨扬正走近我,差一点被我劈到,还好他闪得快,我也及时收住了剑势.但他还是惊诧诧的问道.”看我这个造型,帅不帅?”我把剑尖斜指向天,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让披风在身后不休的飞动.
“我呕.”杨扬嘻嘻一笑,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我收起造型说道:”好吧,好吧,我不摆了.”杨扬走到我旁边,趴在栏杆上,深情的注视着大海,说道:”朱丹.你看过大海吗?”金色的阳光撒在海面上,那是一种多么浩大和壮观的景象.炫丽的阳光在风静云止的天空中点缀着那些美伦美焕的云边.像曼妙的少女,变幻着奇异的舞姿.我张大着眼睛,欣赏着,心里有些害怕,再也不能看见这美丽的大海.杨扬抬起头,任海风吹拂他的头发,他闭着眼睛的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那份潇洒,那份迷人.我骄傲的欣赏着大海,欣赏着我的战友.忽然听到不远处梁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要写诗.”他诗兴大发的整理着思绪,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脸色越变越红,他忽然在我们等待的目光中,一脸无辜(或者叫无耻)的笑着说:”呀,我忘了开头几句了.”甲板上立刻一片倒地声.
倒是那悠扬的笛声一直伴随着我们,直到夜幕降临.第二天清晨,曹灿用风系魔法唤来一场大风,将我们的船加快送向海岸.可也许是他的风吹得太大了,也许是他还没有掌握好控制的技巧,我们的船队被吹向了南方.在一处伸出陆地的半岛上靠了岸.那是一片柔软的沙滩,是一个不错的登陆点.梅迪亚和阿亚克带着一半的神战士去把战船掩蔽在附近的山洞里和海崖下.用巨大的树叶将整艘整艘的战船遮盖起来.我站在沙滩前一块隆起的小丘上,看着遥远的大地,眼前平坦的沙滩延伸向内陆,一左一右两个小丘陵像一对女人的乳房,一直通向遥远的东北方向.
我没有等两个守护者和他们的军队赶上来就下令出发了,只是留下了斐龙娜和另一半神战士.我带着艾比库俄斯的全部军队向东北方向前进.在一片山丘的谷地里,居然有一个中等的村落,那些村民身材高大,健壮.长发披肩,像古代的高卢人.他们看到我们这样一支不属于他们的国家的军队出现时,男人们纷纷仇视的聚集起来,看得出他们随时可能向我们开战,我让艾比库俄斯把大军开到离村子几里远的山边扎营,带着若霖,杨扬和两个小队的战士走进村子.准备和他们的村长谈谈.
我留下了军队,代表着我的诚意,我不想和他们打仗.可是那个长满络缌胡子的老家伙,一看到我就大声的吼起来.”喂,外来人,这里不欢迎你们,赶快离开这儿.”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无礼和粗鲁,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笑道:”尊敬的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请问…”我话还没说完.老家伙就抬起手杖打断我的话头,恶狠狠的说:”快走,快走.陌生人,别惹我发火了.”我瞥了一眼这个恶声恶气的老东西.用嘲弄的口吻问道:”如果我们不走呢?”老家伙被我的轻蔑激怒了,他扬起手杖向我打来,一边雷鸣般的大声叫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小崽子,你可是在跟星星国的前任长老阿格尼亚斯讲话哩,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可有你的苦头吃了.”他的手杖夹着劲风向我砸来,看得出他曾经是一位带过兵的人,非常的孔武有力,即使是现在老了也还有些当年的影子.不过我冷笑一声,在他的手杖离我的面前还有几寸的时候,锵的一声.他的手杖被我迎剑格住,再也进不了半寸.那的确是一根非凡的手杖,居然只是被噬了一道口子.但阿格尼亚斯的惊讶显然在我之上,他瞪着眼睛怒视着我.我邪邪的笑了笑,在他的脸与我只有数寸相隔的位置上,冷冷的说:”一只掉光了牙的老虎,干嘛还要这么凶巴巴的呢?”他的眼睛忽然放大,像是要一口把我吃掉,但那已经是他那张老脸上最后的表情了.我的佩剑向上扬起,斜拉过他的脖子,一道鲜血在我的剑离开几秒钟之后从那条细小的血逢中蹦射出来,溅向半空.咔,咚.血裹住我剑的锋刃,一颗斗大的头颅落入灰尘中.
咆哮的星星人愤怒了,他们向我们发动了进攻.虽然他们没有武器,但那些几乎全都曾经当过兵的男人都用农具武装了自己.他们的勇敢让我在狂杀乱砍飞溅起的血花中有了一丝对勇敢的怜悯.但我的剑却不能停下.村民们的锄头,铁叉,链子和斧子像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墙包围了我们.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艾比库俄斯会说星星人是一个尚武的民族,他们普通男人随时都可以上阵作战,普通的农具在他们的手里变得像武器一样锋利.但他们注定了悲惨的命运和结局,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一群才从地下城杀出来,浑身沾满了魔族鲜血的奇异的年轻人.在刚刚来到地下城时,我的潜能只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爆发,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那就是当自己的情绪燃烧起来,就能发出生命力中最强大的能量.在与骷髅兵的巷战我,我爆发过一次那样的能量.后来在与米隆牛的决战中,我也爆发过一次那样的能量.我回忆那时候的心情,渐渐的领悟了激发潜能的窍门.所以,当我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时,那么可怕的事情就将会发生.这一次,黑色覆盖了我的眼睛,我的心里燃烧着变态的火焰,所有的善良和正义都被我抛弃了,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戮.
男人们的拼死抵抗只是延长着他们覆灭的时间.后来,当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越来越多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刚开始的时候,张恒和徐娜,宋姣三个女孩子不忍心杀死,但时间一长,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围拢来的村民,她们的心情变得恶劣和烦躁,尤其是在连续受了好几处轻伤之后,她们也终于开始杀人了.这不是一次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星星人很勇敢,他们死战不退,就像自己的生命是捡来的一样,但无论在武器上,还是技战术上,我们都占有决定性的压倒优势.不到一个小时,村里所有的男人都战死在我们的手里.那些强悍的人的生命就像这渐渐落山的夕阳般永远的离开了.
当只留下女人和孩子时,我们停止了手中挥动的血剑.若霖看着那些无辜的失去了亲人的孩子,脸上显出同情的悲伤,”怎么办?”他来到我的身边,手里的剑垂向地面,仿佛不愿意再举起来.我想说,放了她们吧.可是当我把目光转向那些孩子时,我从其中一个漂亮的金发小男孩儿眼中看到了复仇的火焰.炯炯的目光闪动的怒火仿佛要把我烧掉,我微微颤栗了一下,摇着头,”格杀勿论.”这四个字不像是出自我口,而是出自魔鬼口中.
在纷纷溅起的又一阵血幕中,这一次只持续了更短的时间.女人们拼命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砍向他们的孩子的战刀.而那些小孩子都傲然的挺立着,带着不屈的目光瞪视着我们的剑.随着一颗又一颗天真的头颅从风中飞落.我扬起剑,苦笑着劈向那个漂亮的金发小男孩儿,他最后的眼神伴着溅开的血撒在我的眼中.我痛苦的紧闭上眼睛.极短极短的一瞬间停顿,一切静在默默无声中,时间在沙漏里滴嗒滴嗒的淌着.扑通,一个不太沉重的物体坠落在地上,我惨笑一声,张开血红的双眼.郁闷的若霖踩着满地的血走到我面前,他的双眼泛着从未有过的血红色,布满了杀气,连他那一贯的稚嫩笑容也变得诡异非常.他走了过来,我问道:”都杀光了?”他默默的点着头,目光扫过满地的死尸.我昂起头,面向远处,轻声道”杀得好.”我的声音随着空气在死一样沉寂的村子里飘荡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才渐渐黯淡下来.我想我被邪恶的灵魂穿入体内,控制了我的思维,但我忽然又产生了另一个更可怕却让我非常喜欢的想法:我开启了自己心灵里的邪恶,那是一种渴血的,将一切良知抛开的纯粹邪恶,对别人的死亡和杀戮感到愉快的欲望.
我的心激荡着,外表却悠然得看不出一点痕迹,平静得像一片湖水.不起丝毫的涟漪.人总有两种个性,为善为恶,无疑我今天身在邪恶当中,可我感觉非常舒服,很过瘾,只是良心上有一丝隐隐的作痛,我杀了人,杀了这么多人,其中有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小孩子.我想忘掉这种不安和歉疚,痛痛快快的享受杀人的愉快,可是我不能够.大家都看着我愣在那儿发呆,好一阵子.
“朱丹.”若霖的脸上还是从前那样柔和善良的笑容,谁也不能想到他刚才也杀了人.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但我没有疯狂的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的乱吼,我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两秒钟,然后不由自主的问:”一个活人都没留下吗?”我看见张恒,徐娜,宋姣和梁健,曹灿都在一边呕吐.他们吐出的污物将血冲得更加狰狞.那时候,天快要全黑了.
“叫艾比库俄斯在村外扎营.”我向离村口最近的赖翔道.”那我们呢?”我旁边不远处的杨扬走过来,问道.
“我们今晚住在这个村子里.”大家听到我的命令,都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但立刻所有人都默默无声的散开了,一部分人去收拾村民的房间,一部分人寻找食物准备晚餐.
篝火在一片死尸中燃烧,显得有些怪异和不祥.夜里的风特别冷,今晚却没有月亮.我干笑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的说:”女神生气了吗?她也不理我们了.”我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做了什么?””杀人.”若霖的声音很冷,丝毫没有往日的欢快.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对,杀人.本来我想了好多话要安慰和开导大家,可是现在我一句也不说了.”大家都把目光凝聚到我的身上.
“对,不需要再解释了.我们都能明白.”宋姣拔弄着篝火道.徐娜擦拭着长矛尖上的血迹,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杨扬忽然尖叫道:”宋姣,你用什么在拔火?”宋姣一愣,看她连忙把那根拔火的棍子扔进火里,一边往手心里吐了口水使劲的搓着.
“是根骨头.”好一阵子,她才恢复了刚才的自信,重新笑着说道.寒冷的风刮进我们的铠甲里,吹动着树叶发出鬼鸣一般的声音.我站了起来,抖了抖僵硬的身子,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大声喊道:”从来干成一番大事业的人,哪一个没有杀过人,干嘛我们杀了人就要在这里受这种折磨.不公平!要么你劈死我,放过我的伙伴.要么别再让我们受这样的折磨.”我知道天是绝对不会突然飞出一条闪电来把我劈死的,但我在发誓时还是有一丝心虚,好在我是为战友们承担,心里就有一份暖融融的心情.天上没有落下闪电和炸雷,我安然无恙.
上天没有劈我,也就是说它决定放弃对我们的折磨.按照这种逻辑去推理的人都得到了这种解释,但其实大家是并不相信命运和上天的.仅仅是因为对我的友谊,所有人都把自己从恐惧和良心的责备中硬拖了出来.“明天我们一把火把这个村子烧掉.”我坐在若霖和杨扬之间的位置上,说道.”好,不过烧之前,是不是应该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带出来呢?”曹灿黑黝黝的皮肤在火光中一闪一闪亮晶晶,我笑了,烧掉村子只想把这段记忆抹去,但其实这是一种逃避,曹灿看穿我心里仍有的一点顾忌.
“呵呵.”我轻笑两声,就躺到地上.双手叠在脑后,仰望无月的天空.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上路了.因为后面的部队已经赶到这个村子,我叫人搜出了所有还算值钱的东西.然后把整个村子付之一炬.这一次的焚烧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为了不给星星人留下把柄.对于后来赶到的斐龙娜等人,和一直不知道真相的艾比库俄斯,我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话:当我们来到这个村子时,一群山贼正好冲进了村子.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我们出手赶走了山贼,这些尸体就是那些山贼和村民的.艾比库俄斯对我绝对的忠诚使他毫不怀疑我的话,而阿亚克和梅迪亚出于对我的尊敬也丝毫没有说什么.只有斐龙娜把那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为什么会这么巧,我们一进村就碰到山贼.而且这村子里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另外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些村民的财物,还要烧掉他们的村子.
我看了她一眼,只是看了她一眼.从我的眼神中,她一定看到了一些什么,她低下头去,再也不说什么.而我骑上一匹从村子里掳来的马,背着阳光高扬马鞭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