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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者是魔剑几F的啊。
九州……科幻作家……兄弟你到底看过九州的作品没有啊。
七、逃亡
屠杀在片刻的惊诧之后开始了,一边是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骑士,一边是放下武器向皇室成员跪拜的个位数士兵。骑士们作得干净俐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满足了主君的愿望。血腥味充盈刺激着腓力的鼻腔,他得意的注视着考克伯爵脸上无法置信的神色。格兰胆怯的后退了几步,随即因为双腿忽然间的无力感瘫倒在地上,“你……你作了些什么?”他孱弱的责问着面前冷血的疯子。满眼的鲜血的让伯爵不停的呕吐。
佩姬跳下马,拼命的想把哥哥拉起来,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兄长瘦弱的身体是多么的沉重。“大公,请饶了他吧。”她带着哭腔哀求道。
“多么美丽的兄妹情啊,真是叫人感动。”腓力频频咋着嘴,猫捉老鼠的狩猎游戏让这个癫狂的人充满成就感,决定额外延长这种享乐,有个想法跳进了他的脑海。
“你可以拿什么来交易?我的小野猫?”大公上下打量着佩姬,不等她回答就接着说道:“如果用你美妙的身子来表演个有趣的节目,我还可以考虑宽恕格兰伯爵那不值钱的性命。”
佩姬平静下来,无论腓力事后会不会变卦,有机会总要争取。“是和尊贵聪慧的您呢?还是和您那些骁勇不畏强敌的战士们?”她努力制止住兄长愤怒的吼叫,不甘心的嘲讽道。
“不不不,这样太没有乐趣可言了。”腓力从坐骑上跃下,朝马儿的臀部狠狠打了几下,战马嘶叫着走到金发女子的身边,“收敛好你带刺的舌头,来慰劳我辛苦了数日的骏马。人尽可夫的婊子跟畜生,真是绝配啊!”说完腓力为自己的好点子乐不可滋起来。
仿佛挨了一拳,佩姬的身体摇坠了数下,她面容苍白得吓人,牙齿将线条轮廓优美的嘴唇咬得渗出了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家伙竟然会有如此龌龊让人难以承受的想法。
腓力对佩姬的表情变化相当满意,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怎么呢?你对哥哥的爱就这么不值钱吗?快些决定吧,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他逼迫着。
“殿下,没必要在这里耽搁时辰啊,我们的军队还等待着殿下。”扈从的进言换来的是火辣辣的一巴掌。“什么东西,敢命令我?都给我滚得远远的。”腓力吼道。
“大……大公阁下,我会……会做的,希望您可以遵守承诺。”屈辱的泪水顺着被胁迫女子的脸颊不停淌下,她动作僵硬的开始褪去衣裳,婀娜的身姿渐渐裸露于空气之中,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在单薄的内衣力不从心的掩盖下,散发着诱惑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坠入了失神的旋涡。
对于失去理性和判断力的人而言,腓力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于危险之中。兴奋和狂燥让他向前迈进了数步,拉开了与部下的距离,而扈从们仍处于努力遏止男性生理反应的状态。也许等他们发现应紧紧跟在主君身侧只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但这点时间,做某些事情已经足够了。
格兰猛然间冲了上去,用力掐住没来得及防备的腓力的喉咙,和他一起摔倒在地上。格兰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但在那之前,他一定要狠狠给上这个侮辱妹妹的家伙几拳头。但拳头还没来得及落下,佩姬挡住了他。一直藏在内衣里的匕首迅速挑断了腓力的手筋,随即抵在他的脖子下,猎人和猎物的立场瞬间调换过来。
“运气站在我这边哟,亲爱的腓力。”佩姬甜笑着说道,刚才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单纯的演技。她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比起文不成武不就的哥哥,她的匕首技具备相当的水准,这可是她数年前和某位骑士交往之时,对方额外传授的小礼物。
格兰手忙脚乱的捡起妹妹褪在地上的衣服,想让佩姬穿上。“大白痴,别给我穿,先用衣服把人质捆起来!”佩姬示意道。
“婊子,放开我!”腓力挣扎着,面容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但脖子下的刀并没有因大公的叱呵而畏缩,锐利的开口划开了肌肤的表皮,血色的液体涌了出来。
“想让我放了他,就把自己的马都杀死,把弓箭的弦扯断,然后后退。否则下一刀我会割得更深!”佩姬对着将她和哥哥团团围住的骑士们吼道。骑士们犹豫了好一会儿,仍然保持着迟疑的姿态。“不照办吗?”佩姬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腕轻轻挥动,匕首狠狠地从腓力的下巴割到脸颊处,大块血淋淋的肌肉滚落到泥土里。
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令所有人都觉得恐惧,谁也没想到,一个低贱的情妇会这般心狠手辣。
“快照她的话去做。”腓力呻呤着叫喊着。等战马纷纷毙命后,佩姬让格兰骑上腓力的坐骑,自己押着人质缓缓后退。拉开了相当的距离之后,“放了大公阁下,你们现在可以安全的离开了。”扈从们叫道。
“我说过会报复的。”佩姬在腓力耳边低语,然后匕首用力一划,伴随着气管处涌出的血泡,大公失去生命的身体如断裂的朽木般直挺挺倒下。
“你,你杀人了,不是说过要放了他吗?”格兰慌乱的叫喊。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佩姬跃上马,搂住格兰的腰间,把匕首刺入马的臀部。吃痛的战马拨足狂奔起来。将追上来的骑士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暂时脱险了,以后该何去何从呢?去波恩吧,我认识那里的几个贵族。”佩姬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哥哥的背上。直到这时,她的身体才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头昏得厉害,恶心呕吐的感觉在胸腔和喉间翻滚不息。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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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西尔凝视着兄长的尸体,绝望的捂住脸。她并不是万能的神,无法预知事情会这样发展。其实她阻止得了,只要将兄长可能叛乱的消息提早透露给父王,在半路上截住腓力就行了。但这么做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他皇太子的身份。只
在王都附近调兵遣将,传密函给仍驻扎在白石郡的军队。她已经设计好笼子等腓力的叛军来钻。如果事情朝她预想的轨道运行,她离王位又迈进了一大步。帝王的家庭没有同情和懦弱可言,失败就意味着万劫不复。娜西尔对兄长的死并不感到悲痛,本来她就为腓力设计好了战死沙场和终身监禁两个结局。但令她懊悔的是,格兰却在这之前,成为了杀死皇族的凶手。
娜西尔心中唯一的圣域,偏偏是这个无能的伯爵。现在,她已经救不了他了。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和佩姬永远别在回到这个国家了。”娜西尔将白布掩上腓力的面容时,在心底自语道。
清晨,安卡拉的臣民们并没有盼来押送回都的考克伯爵。令他们吃惊的是,本可以带来欢乐的囚犯残忍的杀死了和他狭路相逢的皇太子腓力后潜逃,还有纷纷出动的搜捕队和悬赏5000个金币的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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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二十七天了,马匹早在第八天,就为了主人饥饿难耐的肚子而奉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在荒芜的山区日夜兼程的逃亡。现在,只要趁着夜幕穿过铁剑平原,再走上不到三天的路程,便可以穿过边境进入波恩帝国,重新回到美酒、权贵、聚会、交际、欲望这些佩姬所熟悉的事物之中去。
逃亡的脚步却被迫停了下来。格兰病倒了。兄妹俩并不具备野外生存的能力,仅仅靠一点点尚未吃尽的马肉和浆果维持体力。但他们无法辨别野生的浆果是否有毒,身为男性、哥哥、家主的格兰义不容辞的担任起试吃的任务。初冬日渐寒冷的气候、疲劳、无法果腹的食物再加上几颗误吃的有毒浆果,彻底打倒了格兰称不上强健的身体。
他们已经在一个窄小的山洞里停留了三天,格兰的高烧仍没有退。如果再拖延下去,就算不被搜捕队逮住,也会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何况现在这种季节随时会下雪,一旦大雪封山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在拖下去了。”把蕴满溪水的布条放在哥哥滚烫的额头上,再将水和嚼烂的马肉嘴对嘴的渡到他的口中。忙完后,佩姬将疲倦不堪的身子紧紧靠在粗糙的岩壁上。拖下去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没有命。她无法带着一个全身无法行动的人穿过铁剑平原。佩姬已经企图放弃兄长很多次了,每次都在最后关头忍不下心来。这次,她又要面对痛苦的抉择了。
“哥哥。”佩姬低声叫唤着,格兰只是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呻呤。他烧得厉害,嘴唇干枯、浑身的皮肤赤红,已经神志不清了。似乎随时都会被召入冥主的国度。
不知过了多久,佩姬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她默默的直起身来,将皮袋中的食物捡出一部分,放在了格兰的手边。走到洞口,犹豫了片刻,佩姬终于坚定的迈出第一步。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直到小小的山洞消失在视野之中,佩姬仍没有停下脚步,她的牙齿已经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
某种莫名的兴奋之情逐渐压倒了背叛亲族的自责。在布满石砾的泥土上,佩姬奔跑起来。她前进的方向,山脉下铁剑平原的另一侧,名为波恩帝国的土地,将是女子展现能力的新舞台。她失败过,所以,这次她将做得更好。
“妹妹?”也许冥主不愿意让白痴之人过早踏进他的领域,在佩姬走后的第二天,格兰的烧奇迹般的退了。他努力忍住全身肌肉的剧烈疼痛,站了起来,还没有走两步,就因为眩晕而跌坐在地上。看看了手边的食物,“也许妹妹出去找吃的了,真难为她了。”格兰慢慢挪动到洞口,将身体托付给可靠的岩壁支撑。他开始耐心的等待着妹妹回来。
天幕慢慢的暗了,又慢慢的亮了,一夜的时间在等待者的感知中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格兰一动不动,仿佛和石头溶为了一体,只有眼中的希望之火还表明这仍是个活着的人。
“等到了波恩,我就去打工,什么都做,如果有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那就更棒了,呵呵,如果妹妹在,又会说我挑剔了。”
………
“有点钱,我就去学武,一定要成为个了不起的男人。不然妹妹会受欺负的。”
………
“再过几年,我要把妹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要找个忠厚的人家,不能叫妹妹吃苦。哦,妹妹很挑剔很自主的,还是让她自己选吧,我把关就行了。”
………
“妹妹怎么还不回?她……不会回了吗?”
天再次黑透了。四周的景象在夜色中死寂了下来。寒冽的初冬冷风在荒芜的山脉间撞击、哀号。有一个念头不停在扩大,直到包裹住格兰全部的思绪,熄灭了所有的希望和期盼。也许他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面对。他苦痛的想着:
“妹妹……把我抛弃了。”
六、大罪
“调动起人民的消费情绪,最高级的手段就是刺激他们自身的消费情绪,方法之一就是让消费的过程充满娱乐性,如当年的考克.格兰事件就是一个在好不过的例证。
――摘至王都学院商科一年级《消费学概叙》“白石郡免税三年;军统领考克伯爵押回王都公开审判;皇太子腓力大公亲征。”一系列决策的迅速出台让王都充盈着兴奋和期待,年末的寒冷让人们不能出门郊游,斗兽场也在这个季节停办,而恰好出现的闹剧将沉闷无趣的空气一扫而空,让大家兴奋无比。他们不关心乡下人――都城的居民向来如此称呼任何外地人――的愤怒,不关心国家是否会为此付出代价,他们关心的是自己如何在这场现实的滑稽剧中获得最大的快乐,并尽可能的维持下去,直到厌倦为止。
老实说,格兰带来的不全是坏结果,根据商会统计,常年滞销的西红柿、土豆等农产品被纷纷抢购,鸡蛋的价格更是一路飙升。当犯人被游街时,围观者如果没准备这些,就好比参加舞会不穿礼服,拜访朋友没带礼物一样,实在是种失礼的行为。看到农业的好景气,手工业也不甘示弱的推出了抛投形水包、便携式竹筒水枪等产品,纺织作坊日夜赶工,制作着绣有“王都东区居民声讨会”、“安卡拉商会全体员工热情支持白石郡的同胞”等文字的旗帜和大型横幅。这种消费热潮引起的王都经济大幅度增长持续了整整半年才逐渐消退。
有好几位日后闻名全国的大商人,就是借这次机遇奠定了基业。“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个方面”,此话果然不假。
比起民众对即将开始的公开审判伯爵的热衷程度,腓力大公离开王都的事情则显得无人关注。在王宫举行了简短的授命仪式后,腓力带着数十名扈从前往边境战场,在中途将与他麾下的一万五千名亲军会合。送行的除了几名军方代表和亲信贵族,还有王弟王妹们。
虽然不情愿,但在礼仪上亲自送行也是必要的,私人恩怨没必要表现在公事上。娜西尔纵马行驶在队伍中间,她的骑术虽比不上由沙场中磨练出来的战士,但也经过名师指点,称得上娴熟。沿路经过的人们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马背上那英姿勃勃的美丽身影,心中自豪的感叹着“这就是我们的尊贵公主,整个国家最耀眼的珍宝。”并脱下帽子朝她深深鞠上一躬。女亲王广受国民爱戴的程度可见一斑。
让娜西尔觉得诧异的是,为什么佩姬也要跟去?虽然她的官方身份是腓力的书记官,但总觉得有些奇怪。对于考克家的兄妹俩,公主殿下一直抱着无可奈何的感觉。作为心上人的哥哥是个不成器叫人操心的家伙,而妹妹则是让卫道士连连摇头,学坏了的小女孩。虽然只大佩姬几个月,娜西尔总有着自己是应该教导她成长的姐姐的自觉。只不过对方并没有理会娜西尔的忠告。
“任性的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起来。”娜西尔小小的叹了口气,伸手抚开搁在眼上的头发,在心中长辈般老气横秋的想道。
佩姬是腓力的情妇一事,几乎安卡拉人都知道,看来腓力在处理军事之余,也没忘了床第之间的欢娱。嗯,那位的脸上还带着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似乎玩了什么激烈的“游戏”。送行的诸位男性互相对视了一下,嘴角挂满“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笑意,只不过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来。
穿过安卡拉城足以让十匹战马并驾而过的宽阔城门,队伍停了下来,在说上几句“祝兄长武运昌隆”之类不痛不痒的祝福语后,娜西尔想回到议会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却看到佩姬掌心朝内,弯曲着手指,偷偷朝她做了几个怪异的手语。
久违的童年记忆涌上心头,那是幼年玩耍时她俩之间的小秘密,某种微妙的默契。用自创的手势来代替语言,用这种只有俩人才明白的事情来体现友情。比如把中指压在食指上,顶着下额,再将拇指滑过嘴唇,就是代表“今天我带了小点心来,你要吃吗?”虽然麻烦而且常常词不达意,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曾乐此不彼的运用这种方式来交流。
现在显然不是追忆往事的时候,佩姬要对自己说什么呢?那几个手语的意思分别是“狐狸”、“狮子”和“砍材人”,又代表何种涵意呢?而且非要这样来告诉自己,又是不是说明她的自由被禁锢了,无法亲口述说?
由嘴里呼出的湿润热气形成白烟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消散,望着腓力和佩姬崛尘而去的背影,娜西尔陷入了沉思。直觉让她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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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双驾马车在六名骑士的守卫下,沿着林中大道缓缓前行,半人高的车轮让路面上的枯叶不断发出“咯哒咯哒”清脆的破裂声。车厢内豪华舒适,座位和地板都铺有柔软的皮毯,正中摆有小巧的桌子,内壁还悬挂着木制酒橱,里面放满高档的酒类饮品。按理一个待审的犯人不该享受到如此的待遇。这出至娜西尔的授意,让格兰在路上得到较好的待遇,并尽量延缓回到安卡拉的日期,使她有足够的时间在贵族中周旋,拉拢陪审的议员,冷却公众焦躁的情绪,以降低对格兰的刑罚。
也许这次难得的徇私会让娜西尔在日后后悔不已,两条本可以平行而过的直线因这小小的迟缓产生了交集,其导致的后果令她所有的心血和奔波化作了泡影。
硌到石头而产生的颠簸让格兰伯爵从昏睡中惊醒过来,他轻轻抚摩着肩膀隐隐作痛的伤口,面容枯槁苍白,头发杂乱。几天来,妹妹、娜西尔、成矫、军官们,白石郡愤怒的人群如走马灯一般霸占着他的思绪。这些形象不停的责骂他,蔑视他。自我的谴责更使他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比谁都卑贱,都可耻。这是格兰伯爵人格中最可悲的弱点,遇到无法面对的事情不是逃避,就是缩回壳中艾艾自怜。
他渴望得到认同,被别人赞许,可努力所换来的是更大的屈辱,让无辜的平民丧命,让部下们前途尽毁,可怜的人儿变得更加自闭、敏感起来,他甚至不想看到押送他的士兵,害怕察觉到他们流露出来的不屑一顾。
马车停了下来,“谁?赶快表明身份。”他听到士兵们在车外叫嚷,“放肆,这是腓力大公的队伍,还不快让开。”对方回答道。
伯爵梦游般的从车厢里走出来,他低着头,不与任何人的目光接触,颤抖的把手臂横置在胸前,半跪于地上,干巴巴的声音将窠臼的台词从嘴唇中挤了出来:“罪臣考克.格兰参见大公阁下,实在惶恐之至。”
“噫,哥哥?”女子惊慌失措的惊呼传了过来,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声音,“佩姬!”格兰抬起头喊道,他那疼爱无比的妹妹,正手忙脚乱的想把头盔戴上,来掩盖住脸上尚未消退的伤痕。
一直神游于天外的思维和感性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回到了现实,“是谁打了你?”格兰猛然直起身子吼道,此刻的他不是无能的统帅和导致流血事件的刽子手,而是见到妹妹被欺负暴怒不已的哥哥。也只有这样的事情可以让他暂且振作起精神。
“考克伯爵,能见到你太叫人高兴了。”腓力冷笑着说出与内心截然相反的言语,他面部布满病态的绯红,手无意识的抓扯着坐骑脖子上的鬓毛,佩姬拼命朝激动的哥哥使着眼神,她深知一个疯子远比正常人来得可怕。
“是你打了佩姬?”格兰完全没顾虑对方的身份,他恶狠狠的问道,如果能保护妹妹,即使是面对传说中会喷火的巨龙也不会退缩半步。
忽然间腓力狂笑起来,甚至笑得趴在马背上不停喘气,似乎觉得格兰的怒气多么的滑稽有趣。扈从们用担心的眼色凝视着自己的主君,一路上他经常作出如此的行为,已经缺乏足够的自控力来阻止思维继续滑向絮乱的深渊。
半响之后,腓力抬起头,冷酷波澜不经的表情让人产生先前那失态的举止只不过是个错觉的感受。“除了那个垃圾,让其他人好好休息一下。”大公命令着部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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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放下手中的瓷杯,好闻的茶香气仍在室内的空气中流淌,娜西尔望向沙发一隅端着长颈银壶的女佣,“殿下,还要吗?”察言观色的仆人急忙询问道。
“不用了,你退下吧。”娜西尔用手轻捶着脑袋,仿佛想把盘旋在脑海中疑问的外壳敲碎。仔细思索却全然摸不清要领,某种程度的焦躁情绪让公主不耐烦起来。但作为一个精神状况健康的成年人,她努力在旁人面前保持着优雅智慧的形象。
在佣人收拾完茶具准备离开之际,娜西尔不经意的叫住她:“你知道狐狸、狮子、砍材人是什么意思吗?”与其说这是寻求答案还不如说是发泄些许烦恼。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女佣困惑的睁大眼睛,“我……我不明白。”她喃喃说道。娜西尔微笑的说了声谢谢,挥手示意她离开,没想到女佣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说:“好像小时候听过一个的寓言故事,里面有狮子,有狐狸,还有个樵夫。”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娜西尔连连催她讲下去,女佣放下茶具,回想着她所知道的故事。幼年的记忆碎片慢慢浮上水面,娜西尔努力辨别着故事本身是否具备象征意义。可惜她所听到的只是妈妈在床头哄不听话的女儿睡觉时才会说的童话。剧情幼稚不值一提,说的是聪明的樵夫利用贪心的狐狸打倒了危害村子的狮子,最后又杀死了狐狸,独享狮子洞里的财宝,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看来是想错了方向,娜西尔自嘲的笑笑,但女佣接下来的话让她脸色大变,“我记起来了,故事的名字叫《叛变的狐狸》”
叛变?极为敏感的字眼让公主殿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虽然这只是个毫无根据的推测,但她和佩姬的手语中并不包括背叛、叛变等与小孩子思路不合拍的语句。如果佩姬想表达这个意思也只有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何况腓力最近的动向的确古怪。
任何事情都得防范于未然,洞察力不够敏感的话是无法在你讹我诈的宫廷之中生存下去的。所谓君王会因为荒谬的流言处死大臣就是如此。
应该去和阴影团的首领爵士联系联系了,虽然明知道那是个无节操两面讨好的家伙,但只要给予足够的利益,爵士是不会拒绝金币的诱惑。当然,如果自己有登上帝位的那天,一定会把这群阴沟老鼠的存在抹消掉。
某种程度的兴奋感让娜西尔急促的深呼吸了几次,她倒希望这推断是正确的,即便不对,也要想办法挑逗起兄长的野心。比如将“父王突然病重,时日不多,宫廷里正在为谁是继承人争论不休”的流言迅速传进腓力的耳朵里。说不准他会作出何种可笑的反应。
用叛乱来得到王位的方式是娜西尔最不屑的。与对手暗中较劲,没必要用大招式,一点点的小伎俩来慢慢削弱竞争者的实力。比起几位兄长,娜西尔脑中分别名为阴谋、冷酷的容量和质量都要高上一筹。她温情的微笑,只要给某个人欣赏就足够了。
三
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从四周传了过来,抬头望去,以打为基数单位的带翅妖物如深夜的梦魇般在我们的头顶上方盘旋,蝙蝠状的脸上那棕红色的眼球正放射着叫人心悸的冷冷光芒。带叉的细长舌头在长满尖牙的口腔中来回吞吐,凌厉高昂的吼叫声回荡在广阔的厅内――也许那是石像鬼们的语言,但对没多少外语基础的我来说同鸭子听雷没什么区别。雕像活了过来,看样子是这座墓穴的守卫者。“快跑!”位诸狠狠拽了我一把,不用他说,我撒腿就朝门的方向跑去,留下来与西边有敌意的妖怪交涉以免产生恶劣影响可是政治家、和平大使们的工作,实在不属于普通商镇员工能够完成的事情。
石像鬼似乎生气了,咆哮着紧追在我们身后,追过了大殿,追过了回廊,甚至还追出了陵墓。老实说,我最讨厌像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又没偷什么陪葬品,也没有做出亵渎了亡者的举动,只不过不小心进错了地方,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
当然,上面那些话都是自己在心里嘀咕,我可没勇气停下脚步同身后的追逐者讲道理。话说回来,它们是妖怪,我们也是呀,没必要逃得这样狼狈吧。热血的火苗燃烧起来。
“位……位诸,你用点法力吓吓它们也好,我都要跑不动了。”
“如果是在山里,我能用天赋在岩石间传送,可在草原上无法使用。饕餮可是上位的魔兽,有这血统的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除非训练有素的战士,并不是所有妖怪都会法术,好比武术是人类的专利,但会武术的人类只占族群中很少一部分。像我们这些普通妖怪能随便运用的唯有与身俱来的天赋。
位诸的天赋指望不上,我的更加靠不住。灵力强大的母亲遗传给我的天赋竟然是:惊人的大胃袋和怎么吃也不会发胖的身材。即使母亲每天吃上半吨甜品和冰淇淋,苗条的身材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形。大概女孩子们会对这羡慕不已,可让身为男性的我继承到,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热血的火焰在半刻种后自动熄灭了。
我和位诸在前面拼命的跑,大群石像鬼在后面以“不逮到他们决不罢休”的气势拼命的追,以旁观者的角度远远望去,象极了人类电影里某些惊险片的镜头,我平日很喜欢看类似的影片,但当自己成为主角时,不禁开始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好好琢磨琢磨电影里的角色逃跑时的伎俩。
“救命呀,谁来帮帮我。”位诸跑不动了,一屁股瘫坐在草丛里,我想拉他起来,可一个全身失去力量的大胖子重得可怕,眼看石像鬼要追上来了,我唯一能作的事情就是和位诸一起大声喊:
“救命呀,谁来帮帮我们。”
“你们两个给我趴下。”奇迹出现了,玉瑶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来得及俯倒在地,一股炙热的气流就擦着我的头皮席卷而过,不少头发被烧成碳粉,落得衣领和肩膀上满处都是。虽然及时伸出援手叫人很感动,但拜托稍微瞄准一点好不好。
“得救了,我的玉瑶可是只当扈鸟。”位诸高兴的说道,话刚出口,就被玉瑶姐狠狠踹了一脚,“谁是你的?”她很生气的斥喝道。
当扈,居住于上申山的种族,可以自由操纵火和气流的强大灵兽!玉瑶姐又给了胖子几记重拳,然后望向石像鬼。刚才她的灵力把一大片草地烧得黝黑,几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身上冒着烟,躺在地上直哼哼。石像鬼们大概被吓住了,离得远远的不敢拢近,又不肯放弃。对方数量太多,玉瑶姐也不好妄动,我们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着。
一会儿后,嫡先生跟贺藤小姐也赶来了,位诸好象万事通般,开始跟我介绍:嫡先生的本身是羝蛇,贺藤更是赫赫有名的九尾狐狸!我们这一国的实力大大增强了。
“乖乖,个个都来头不小,连灵兽级的妖怪都只能当个小职员,可见当今就业形势的艰巨。象我这样的半妖在社会上就更难混了。”嗯,为什么我就无法控制这种小人物的惯性思维呢?
因为看到我们这边人数的增加,石像鬼开始慌张起来,玉瑶姐一作出要施法的举动,它们就飞得远远的,我们要走,它们不依不饶的尾随在后面,不知道西边妖怪是不是都拥有这么执着的欲念。
直到我们顺原路返回到中式庭院里,石像鬼才停止了追踪。似乎被某种强力屏障阻止住了脚步,只能一边发出不甘心的叫声一边看着我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其实它们鼓起勇气一涌而上的话,我们未必可以应付。
“刚才真是多谢了。”我把脸上的汗和脏兮兮的泥土草屑擦干净,很衷心的感谢着玉瑶姐。
“没关系,没关系,”玉瑶豪迈的摆摆手,接着说道:“你还要谢谢小嫡啦,如果不是他看到你俩一直没消息,用感应术和远视术来寻找。我们也不会及时赶到。”
听起来嫡先生会很多法术的样子,这也难怪,羝蛇最著名的天赋就是很容易的学会法术,别人要特训好久,他只要稍加练习就能领悟。如果不是羝蛇一族无法弥补的脆弱体质无法承受攻击类的法术对自身的反噬,在蛮荒的神话时代早就可以征服各族了。
“小嫡?干嘛叫得这么亲热?”位诸一脸的酸味,真是个不懂感恩报德的家伙。听到这话的玉瑶用漂亮的丹凤眼横了他一下,遇到克星的位诸心虚的退到了一旁。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摆脱了石像鬼,但我们的窘境没有改变,依旧被困在大宅子里。玉瑶不耐烦的在前庭里走来走去,位诸傻傻看着她洋装下纤细的腰身,脑袋随着步伐的节奏来回摆动,真是的,人家散步有什么好看的。贺藤坐在井边上嘀咕着“时间就是金钱,又少了好多业务”之类的话。嫡先生一直试图施展法术想把我们传送出去。据他说灵力被干扰了,局限于这个空间中,无法同外界联系。
我满屋子乱窜,想找找是不是有隐藏的密道或者机关,甚至还把头伸到井里,结果抬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贺藤露出井沿的臀部,她很亲切的跟我说:“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道歉,就去起诉我非礼。”然后我含着泪买了升山坊推广的大额意外伤害保险。
没头绪的瞎找不是个办法,我努力不去想金钱上的损失,把得到的线索仔细整理了一番。
除了我是被上司委派来的,其他人都接到了主人亲自打来的电话。从声音上来说应该是个女子。根据到达这里的顺叙依次是:嫡先生――贺藤――玉瑶――位诸,最后是我。中途贺藤小姐离开了一阵子,此后出口就消失了。而早该出现的主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这家主人为什么要强行把我们留在这儿呢?她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即使是针对商镇作出的敌意行为,也犯不着为难我们这些下层的员工。而是应该把店长级的大人物引诱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主人因为某种目的把我们禁锢起来。不过这结论跟废话没什么区别。看来我没有半点灵界侦探的资质。
玉瑶姐越等越火大,她非常暴躁的吼道:“你这个缩头缩尾的混蛋,再不出现,就别我不客气,只要你敢出来,我要扁到你吐血为止。”不过这话听上去很是矛盾。
似乎威胁的言语起了作用,话音刚落,先前还乖乖待在贺藤小姐屁股下的古井像变得透明般逐渐在我们眼前消失,只剩下一块呈圆形的光秃秃泥地。玉瑶也不甘示弱,她身旁的空气瞬间升温,热浪滚滚的,以她为中心半径二十尺的地面被热气抽干了水分,龟裂开来。围绕在屋粱下朱色柱子上的爬山虎也变得枯黄萎缩,裹在窗户上的绸子着起火来。
整个宅院剧烈的摇晃着,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栋栋房屋如同表演魔术一样开始消失,仿佛有张看不见的大嘴一口口将它们吞掉,先是很远处的房子看不到了,再是稍远处的主屋,然后离我们只有几米的灌木和花架的一部分不见踪影。
“这儿的空间扭曲了!赶快离开。”嫡先生叫道,新一波的逃命行动又开始了。我亲爱的双腿可真是任劳任怨啊。看到玉瑶不服气的站着不动,位诸一把将她扛在肩膀上,“放下我,谁要逃了,我才不怕呢。”玉瑶尖叫着,不停拳打脚踢的乱动,还把位诸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抓扯下好几把,血直往外冒。胖子也不理会,埋着头只管跑。
真是惊心动魄的大场面啊,庞大的庭院被虚幻的空间不断吞噬,偏偏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好象一副被橡皮轻轻擦拭干净的铅笔画。跑呀跑呀,我脑里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粗粗的喘气声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前方出现了好多人影,我高叫着提醒它们危险,长了脚的就快跑呀,长了翅膀的赶紧飞走……咦,翅膀?
急忙煞住飞奔的脚步,大家苦笑的对视着,那群该死的石像鬼还没离开!猎物的再次出现让它们兴奋的上下飞舞,还发出没礼貌的挑衅叫声。前有虎狼,又有追兵。怎么办?出去心平气和的跟它们交涉?可石像鬼们脸上的神情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偶尔改善生活吃顿大餐时就是这副表情。
倒霉,为什么会这样呢?既然是守墓人就好好的待在陵墓里看护,既然是房子就好好的扎根在地基里让人住,变出这么多花样,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要是因为玉瑶姐骂了你,我们道个歉就行了嘛,且慢,道歉?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眼看着物体消失的势头离我们越来越近,管它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不顾位诸他们吃惊的眼神,大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意料之外的管用,宅院不再消失,反而慢慢再次出现,我们闭住气等待着,直到它回复到原状。
“物灵!我怎么没想到呀。”嫡先生明白过来,急忙给我们解释:“没有生命的事物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发生奇妙的变化,产生魂魄,具备知性,这整个宅院因为岁月悠久,变化成了物灵。”
石像鬼失望的吼声越来越小,大伙已经返回到了前庭,嫡先生用灵力和大宅院沟通着,我松了口气,用力揉捏着酸麻的小腿。位诸被玉瑶骂得狗血淋头,半声都不敢吭。玉瑶骂了半天,停住了,她看了看位诸血迹斑斑的脑袋,忽然很小声的说:“谢谢啦,下次碰面时请你喝茶。”说完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位诸笑得合不拢嘴,还很得意朝我作出胜利的手势,真是讨厌。想想玉瑶姐的个性,以后有他受的。
“我知道了。”嫡先生结束了与物灵的交流,微笑着点点头,大家都围上去,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他清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始述说,随着嫡先生轻柔的话语,那段发生在战乱之年的故事穿过悠久的岁月,慢慢展现于我们面前。
二
“真是糟糕呀,这下放了客户的鸽子,到时该怎么向他们赔礼才妥当呢?”贺藤小姐露出一副伤脑筋的表情。这种敬业的态度是很值得学习,但现在还想着那些,真不知道她是过于冷静还是缺乏足够的危机感。
“我想目前应该考虑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客户业务就先放到一边吧。”位诸又在接话了,死胖子话真多,不吭声没人当你是哑巴呀。
“没办法,升山坊可不同于那些没什么信誉的小商镇,一丝一毫都得慎重对待。”语气很诚恳,可怎么听上去那么刺耳呀,也许这就是所谓业界第一的气魄吧。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点,我权当没听到这句话。位诸和嫡先生也别过头,似乎和我的想法一样。
“总而言之,老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我们应该好好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口。”我说道: “宅院很大,大家分头找吧。”
“我想分成两队妥当些,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大家都不要落单,互相有个照应。”嫡先生话不多,但办起事来考虑得很周全。
可谁跟谁一队呢?位诸正贼笑着瞄着我,不要说想和我组队呀,虽然玉瑶很野蛮,贺藤小姐有讨厌的优越感,嫡先生阴沉了点,但跟谁都比和位诸在一起强。
“嗯,这个,玉瑶姐,我和你一队吧。”我话音刚落,位诸就连连点头道,“也对也对,就我们三个人一队。”
“位诸!”我几乎咬牙切齿的半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三个人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缠着我就这么有趣吗?
“呼呼,难道你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哦,明白了,是不是期待遇到危险时,玉瑶会惊慌失措的投入你的怀抱?”位诸的笑容不止是贼了,完全可以用“贱”来形容。
不要把我说得好象花花大少一样,我可是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的纯洁……该死,该死,想这个干嘛。
“唐汉啊,没想到你如此薄情,如此喜新厌旧,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不管吗?”位诸又做出痛心欲绝,弃妇似的模样――虽然这么形容一个男性很恶心,但真的很像。
“哦,原来你们俩是……”玉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天知道她想到哪方面去了,“既然是这么一回事,干脆你俩一队吧。”
所谓天不从妖意,莫过于此。我沮丧的瞪了位诸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
穿过前庭的青石拱门和回廊,人工的碎石小路早已被满地的三叶草和蔓藤植物掩盖,越往前走越是茂盛,时不时还被纠缠在一起的草茎绊了几跤。蔓藤上的棘刺牵扯着裤子,挂出一条条撕口,这是我最好的裤子,可顶得上整整一个月的薪水啊,“希望补补还可以穿。”我欲哭无泪的想着,穷人如果不懂得节俭和持家之道,是无法在现今社会生存下去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开朗起来。这儿已经不能被称为后院了,而是无法望到尽头的草原。极目环顾,漠漠的草原上沓无动静,甚至听不到丝毫风声。几排残缺的木头围篱孤单的置立在远处,略微展现着昔日庭院的格局。
如果和一位美丽的姑娘挑个好天气在这里散散步,着实是件眷意和值得期待的事情,可目前的恶劣情形驱逐了这美好的幻想,何况身边有个喋喋不休的胖子。
“倒霉啊,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我的腿都走酸了。”
沉默、沉默。
“为什么我要和个男人组队,想调剂调剂心情苦中做乐都办不到呀。”
沉默、沉默。
“原以为玉瑶会来我才加入这队的,谁知道有个傻瓜连配合都不懂,真没默契。”
理智,要保持理智。
“万一玉瑶真的认为我们是同志怎么办?找机会一定要解释清楚,就算我要搞这个调调,也会找个更标致点的。”
脑中的理性咔嚓咔嚓裂出道道破痕,忍耐不住了,我要…………等等,他干嘛老提起玉瑶姐?哦,明白了!贼笑开始出现在我的嘴角。
“我说你呀,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啊。”
“知道搭理我了,还以为你变哑巴了呢。”
没理会位诸话中的不满,我满怀期待的接着说道:“你是喜欢玉瑶姐吧。”
如同滑稽剧中的搞笑场景,位诸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上,还打了几个滚,真是难看死了。“你……你……胡说,胡说。”他狼狈的爬起来,语无伦次的叫嚷着,手还很夸张的在空中挥舞,一张脸胀得通红。他也会脸红?可见一个人即使再无耻,脸皮也是有一定厚度的。
看来我没猜错,难得扳回一城,当然要趁胜追击啦。“难怪你老针对玉瑶姐,喜欢谁就去欺负她。嘻嘻,没想到你的情感还停留在小孩子的水平上。”
“你……你别告诉玉瑶呀,我自己会解决的,不……不是现在,还没准备好………呀,那是什么?”
“哼哼,想扯开话题,没门。”
“不是的,你看。”位诸指着什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物体,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看不清楚是什么。根据形状来判断,似乎是栋房子。
几刻钟后,我俩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目的地,耸立在面前的是如宫殿般典雅的建筑,由整齐方正的白石垒成的墙壁上镶着一排排顶端半弧的窗户,巨大的木头门似乎沉默的拒绝着任何来访者,长着翅膀的小妖怪雕像围在天台的外栏,长枪样的重重塔尖漂亮的伸向天空。不知为什么,看到它让我涌起了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似乎它的存在破坏了某种平衡。
“那是石像鬼的雕像,属于西面的妖怪。”位诸露出厌恶的表情,东西两方的妖怪向来互相讨厌,这倒称不上种族歧视,缺乏同种文化内涵的事物本来就难以沟通理解。
记得小时候妈妈曾向我举过一个例子:同样的掠食行为,东方妖怪会举出轮回前世因果等一大堆说辞,而西边的远亲们则嗤之以鼻说这是单纯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于是你说我虚伪,我说你野蛮未开化。为此还打了一仗,谁也没赢谁,结果就关闭了交往渠道,互不理睬起来。
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为何大家会以自己的想法作为准则来要求别人,就好象对青蛙说“你跳着走真是难看为什么不能像我们这样两条腿走路呢?”实在是毫无意义可言。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我也挺稀奇,毕竟我不是文人或者哲学家,只是个为生计奔波的苦命低层职员,考虑得再多也换不来一顿饭。“呵呵呵呵”傻笑了几声,我自嘲的想着。
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刚从东方的建筑群中走出来的我咋然看到纯粹的西式宫殿,有种一时间穿过两种截然不同文化的错觉,好比在一群身着唐装的人中看到一件笔挺的西服般,难免产生微妙的不协调感。
“旁边有道小门,要不要进去看看?”听到位诸的话,我才注意到那巨大木门的右下方另开了道恰好一人高的侧门,原来是由此进出的,我先前还纳闷,这么大的门打开关合多不方便呀。
伴随着腕部不断加重的力道,有些腐朽变形的小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逐渐打开,里面并没有常见的前院,而是经过一道小小的回廊之后直接通向内殿。东西两方的建筑思想就是不一样。
内殿深邃宽旷,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天顶,都绘满洋溢着宗教情结的壁画,一排排两人高的浮雕石柱罗布于厅内各处,上面蹲立着被称为石像鬼的雕像。也许是错觉,总感到这些雕像并非石制的无机物,似乎它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俩,“别神经质了。”我甩甩头,把这个不快的念头抛开。
就算几千人同时聚会也不会显得拥挤,我赞叹的估量着大厅的面积,脑里不禁把自己那不足十平方米的廉价租屋和这儿比较起来,“如果租下如此大的房间每月要多少钱啊!还有,要这么高的天顶真是浪费。不如改成几层楼合算。”看看,这就是丝毫不懂建筑艺术的小人物的想法。
顺着石柱朝大厅中央走去,那儿有一个高台,很是显眼,刚刚三十五级的台阶通往高台的顶端,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走上来的时候特意数过。
长方型俗称为石棺的物体静静躺在我的前方,与台阶同数,半身高的烛台如栏杆般围绕在高台的边缘,蜡烛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经燃尽,只残留下已呈黑色的蜡迹。地面上还绘有血色的五芒星图纹和奇妙的文字符号。
“糟糕。”位诸哑着嗓子沉声说道,我明白胖子的意思,这里显然是某位人物的陵墓,西方的文化风俗与东方有个难得的共通点:私自进入别人家的墓穴可是对主人最大的不敬!
五、夺权
“因军统领考克.格兰不理智行为,白石郡暴乱,同时,其受袭身负重伤,疑是波恩刺客所为。”类似的消息由各个渠道传向王都安卡拉, “殿下之荣恩,臣之心血,白石百年要镇的基业,皆毁于一人之手,可悲可叹啊!”白石郡长连同地方大小官员的上书,更是声泪俱下的痛斥格兰的暴行。在两国交战的非常时期,后方出了官逼民反的大事,各方面都要找个替罪羊出来,刚崛起的新贵考克.格兰伯爵不到六天时间,就“啪”的一声重新跌回了地面,成为众人的标靶。议会总长娜西尔亲王焦头烂额的审阅着宽大的黑漆办公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书,代表贵族、地方权势、自由民三方的议员一贯政见不合,几天前还在为是否临时加征战争税来支付军队在边境与波恩对持所消耗的费用争论不休,如今好像事先商量好了,纷纷抗议考克伯爵犯下的恶行。
有一位久不出席的白石籍老议员,老态龙钟的拄着拐杖来到议会厅,在议庭上痛心疾首,先是追忆童年时在家乡渡过的美好时光,再是述说自己如何寒窗苦读兢兢业业出人头地,而后宣扬白石郡对朝野内外做出的巨大贡献,最后愤怒的呐喊道:“我们决不姑息凶手!不要以为自己是大贵族就可以为所欲为!不为家乡人讨回个公道誓不罢休!”
整场演说用去足足一个下午,数百与会者皆昏昏欲睡,当他讲完时,全场同时起立,热烈鼓掌,发泄着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议庭的喜悦之情。老家伙热泪盈眶,不停的感谢着议员们对他们的支持,然后强烈希望总长娜西尔以议会名义要求皇帝殿下严惩残暴的考克.格兰。
一时间声讨格兰的行为在安卡拉城流行开来,游行的游行,静坐的静坐。仿佛这么做了就象征着自己亲民,爱民,敢于和恶势力做斗争。有几个贵族大声感慨:“早就看出那个贼眉鼠目的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了。”甚至路上两个熟人见面,连打招呼都是:“今天你抗议了吗?”
“才一个下午又收到了四十三封抗议书,那个白痴难道只会用膝盖思考吗?”娜西尔狠狠的将手上的文书砸回桌面,目前的局势叫调查真相公正审判变得毫无意义,为了让境内迅速安定下来,牺牲掉犯了众怒的人是最妥当的方法,何况格兰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没落贵族。”毫不淑女的骂了无数声大白痴后,娜西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考虑如何保护住她始终无法放弃的那个人。
考克伯爵并非只给一个人带来困扰,当佩姬看到利益上的盟友腓力大公如受伤的狮子般暴躁时,嘴角不禁浮现出苦笑的涟漪。
“多年来的策划布局,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无论成败,都会震惊全国,甚至改变整个大陆势力分配的谋略,到头来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只不过提升了某个家伙叫人啼笑皆非的名声。”腓力眼中喷射而出的怒气,即便是饥饿的狼群也会退避三舍。
“一旦事不如意,就无法保持冷静的心态。所谓谋略家,如果无法灵活的因现状随时调整决策,终究只是纸上谈兵的水平。腓力呀腓力,你就这点能耐吗?”不屑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佩姬用指头轻敲着白玉般的牙齿,静等着腓力继续说下去。
“父王让近卫军统领奥戈良伯爵带部下接管那四万军队,原军官全部撤职查办,军队原地整顿,而让我的亲军连夜出发,拨往边境,时机已失,我拿什么去谋叛?”
“哎呀呀,我是不是该替兄长向大公阁下赔罪呢?”揶揄的话刚出口,佩姬就狠狠挨了腓力一巴掌,步伐不稳的后退了几步,无法保持平衡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婊子,给我闭嘴!”腓力咆哮着,用脚不断踢踹多嘴女人的小腹,佩姬惨叫着,在地毯上一路翻滚,直到墙壁阻止住了身子。她勉强爬起来,惊慌的想逃开这个疯子,但还没几步,头发就被腓力满把抓住用力一扯,再次摔倒在他的脚边。随即衣服被撕裂的清脆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腓力满意的批上外套,转身从被砸烂的酒柜里破碎的玻璃瓶中,挑出一瓶尚是完好的葡萄酒,一口气灌下一半,剩下的伴随着他面容上扭曲的笑容,泼洒在佩姬赤裸的白皙肌肤上。
女人捂着肿得老高的青紫脸颊,剧烈的咳嗽着,血水从鼻子和嘴角不停淌下,她望着面前那个刚刚殴打虐待过自己的男子,眼中氤氲流淌着愤慨而又无力的怒气。
“别望了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以为对我作过这些就可以没事吗?”软弱的威胁连对方的一根毛发都伤害不了,换来的不过是无情的嘲弄。
看着佩姬可笑的努力想摆出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腓力鄙视的说道:“合作伙伴?你又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他侮辱着:“我是这个国家最高贵门第中的一员,以后也将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支配者。合作?你可以提供给我什么呢?金钱还是军队?不过是破烂户出身的女人,靠身子让我欢愉罢了。不要企图摄夺不配得到的东西,要时刻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你又配得到王位?你的计划完了,耗费大量军资而一无所获的波恩王会想办法让卡德罗知道你的背叛。好谋无断的家伙,我倒想看看你那可悲的下场。”佩姬不顾一切的吼骂着、攻击着,等看到腓力沉下脸,大步朝自己走来时,她不禁开始胆怯了、畏缩了。她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如此没用过,这才觉得,除了美貌,她的那点小聪明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在权势和武力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微。
“你听好了,”腓力掐住佩姬的脖子,语调中充满了狂热和混乱,:“事已至此,还能再顾虑什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计划拉回预定的轨道中来,而你,要一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这小小的挫折只不过是根刚好压断骆驼脊椎的稻草,让长年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断裂开来,大公阁下已经陷入了妄想和狂热之中。他并没有坚强和柔韧并存的个性来承受争夺权力的道路上那沉重难以负担的压力,而这恰恰是不可或缺的。
“他疯了。”这是佩姬在脑子里绝望的想法。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白石郡外的军营中,被迫拖着伤病之躯出席军议的白痴侯正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着众人,格兰开始后悔自己应该继续留在帐篷里养伤,这儿压迫的气氛叫人觉得憋得慌。
“那个……那个,大家不要不说话嘛,捅了篓子就想办法补救,我们多花点钱来补偿受害者家属怎么样?”如同扔下深井的小石子,格兰的话没有引起任何回响。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统领,他们已经缺乏表面上的尊重。
第三骑兵营都统力奥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朝地面上吐了口浓痰,大声嚷道:“补救?你不知道外面闹得多厉害?白石郡和周边的邻镇来了二十多万人游行,把军营围住,整个部队动弹不得。昨天有个副都统去劝阻,还没说两句,他妈的硬是活活被鸡蛋和西红柿给砸断了四根肋骨。”
“士兵现在连营门都不敢出,吃喝拉撒只有就地解决,你出去闻闻,营地里的味道和猪圈有什么区别?”
“堂堂帝国精锐部队,弄得跟难民似的,后勤队连补给都送不进来,大伙只能吃稀饭。老子中午喝了三碗,连半两米都捞不出来。这还是军官的伙食,底下的士兵,早就饿得有气无力了。”
在座的个个都是打起战来不要命,挨刀子不皱眉头的硬汉,此刻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们痛心啊,现在不但去不了前线杀敌立功,还大有在家门口被饿死的趋势。这样窝囊哪里受得了。而罪魁祸首,只会摆出副受了欺负的表情。如果不是看着他还有个统领的头衔,早就扑上去大刑伺候出口怨气了。
正当大家唏嘘不已,自叹英雄气短的时候,副统领成矫子爵面色苍白的拉开遮在门上的帷幔走进来,他环视了一周后,轻轻说道:“皇帝殿下的御书到了,都去接旨吧。”
王都近卫军统领奥戈良侯爵年过半百,两鬓花白,脸上布满如斧凿般的深刻皱纹,是个作风严谨颇负威望的老派军人,也是卡德罗皇帝最为信任的高级将领之一。他正在帐内来回渡着方步,当看到军官们进来后,一掌重重拍在会议桌上,掌力所及,坚硬的花岗石桌面竟深深凹了下去,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深吸了几口气,奥戈良缓缓说道:“诸位都是国家之栋梁,深受皇恩宠幸。如今外敌窥视,不思为国尽忠,反而闯下大祸,让大军进退两难。如果边疆因此有个闪失,你们个个都给我把脖子洗干净了。”这不怒而威的气势和严正刚厉的话语,让在场的军官大汗淋漓,手足无措。
奥戈良接着说道:“皇帝殿下的命令,副都统以上的军官全部革职,打入预备队待用,回家好好反省吧。自己动手,把军官服上的官徽摘去了。”
本来还怀着“上头会从轻发落,戴罪立功”想法的将领们仿佛被扔进了冰窑,心凉了一大截,谁都知道,连现役队的小兵都可以对预备队的都统挑眉动眼的,平时预备队除了训练,就只有下放到乡村里屯田。运气好点节假日还可以进趟城――那是去做清洁工。有个刚升上副都统才两个月的军官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后悔莫及的嘀咕着:“早知道上次出征时,我少立点功啊!”
“侯爵阁下,事情因我而起,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请阁下不要处罚我的下属。”格兰大声说道,无能也就罢了,至少自己应该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啊。
只不过他的话没引起任何反响。“现在说这些话有个屁用。”众人咬牙切齿的想着,奥戈良则是拿眼角的余光轻藐的扫了他一眼。“考克伯爵,帝国军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除了革去军职,议会厅将以屠杀平民的罪名公审判你。马车和监送队正在外面等着,你上路吧。”
在审判结果之前,格兰仍可以暂且保留爵位,不过这点小小的恩惠已经毫无意义。他甚至连带领军队安然开赴到战场的事情都办不好。这是因为运势太背还是能力过差,实在无法说得清楚。灰色和挫折感好象密不透风的全身铠甲包裹住年轻的伯爵,让他的人生更为黯淡。
马车趁着夜晚出发了,如果换做白天,说不准格兰会被因怨恨而变得狂燥的游行人群发现,落得五马分尸,撕得粉碎的下场。代审的犯人傻傻呆坐在车厢里,那短暂的、曾令他无比兴奋的成就感,如烈阳下的水渍,从他单薄的身体里不再回头的渗了出去。
四、刺杀
色泽暗淡的厚布帘严严实实的固定在窗户上,不让丝毫光亮溜进房间。木桌上昏黄的烛火映衬着四周简陋的装潢,营造出某种诡异的气氛,像极了三流呤唱诗人的诗词中,邪恶的阴谋家或者怪异的领主密谋议事的地方。“真是个注重形式的家伙,只要安排妥当,哪怕是环境明媚的街心公园也可以策划这些。”佩姬忍住灰尘和浑浊空气对鼻腔的刺激,不快的想道,但话虽如此,佩姬可不敢小瞧了坐在她面前,创建和统率着整个阴影团,以暗杀和斥候技能与权贵交易的秃顶男子。
“我亲爱的小姐,大公阁下又有什么指示?”男子将手中的嚼烟揉成一团,扔进嘴中,故意用懒洋洋的腔调问道。
“爵士,我带来了腓力的口信。”爵士当然只是个称呼,没人会知道,也不会关心一个刺客头子的真实姓名,“让您属下的密探行动,刺杀统领考克伯爵。”
“喔喔,在刚出发的支援军里引起混乱,想必就会推迟其到达边境的日期,大公再打什么主意呢?”爵士一直微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流露出似乎可以将人看透的精光。
“这不是我等可以知晓的,希望您尽快行事,不要辜负腓力的托付。”佩姬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考克伯爵是你的哥哥吧,让做妹妹的亲口下达行刺兄长的命令,大公还真是有趣得很。”爵士的话让佩姬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不关你的事。”佩姬愤怒的低吼道。
“其实我倒不介意卖个人情,比如让伯爵受个并不致命,只是失去行动力的伤,也足以达到大公的目的。当然,这是要得到报酬的。”爵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佩姬性感的身躯,慢悠悠的说着。
佩姬冷静下来,注视着爵士,似乎在考虑他是否另有居心。一会儿后,妩媚的笑容出现在佩姬精致的脸上,“我在郊外有栋别墅,刚存了几瓶上好的杜姆酒,不知您哪天有空光临,品尝几杯。”
爵士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事后那令人愉快的酬劳值得好好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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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有条不絮的沿着铁剑平原的官道前行,背负着“家乡人”嫉妒的眼神和“这个交了狗屎运的家伙最好出个大丑,死在战场上就更称心如意了”等期望的统领阁下考克.格兰无所事事的骑在马背上,带兵行军的要领他一窍不通,只好全权交给副统领成矫指挥。
“大人,再过一会儿就到要镇白石郡了,刚才几个营的都骑统都提议在郡外驻兵休整,明日再出发。”正昏昏欲睡的格兰听到了成矫的声音。
“啊,也好,让大伙都好好休息,我以前还是看过几本兵书的,比如《英雄王战记》、《勇士爱德华与恶龙》,里面都说体恤士兵才是名将的风范。”把一个呼之欲出的哈欠忍了回去,格兰赞同道。
“大人,你刚才说的那几本好像都是适合……8至14岁小孩子看的普及型低幼读物。”
“管它什么年龄层次,总之学得到东西就行了嘛。”
就职于一个军事知识来源于儿童读物的统领麾下,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头痛,成矫苦笑着纵马向全军下达了在前方休整的命令。
位处于要冲之地的白石郡规模虽远不如安卡拉王都,但也称得上繁荣,周遭村镇的居民们拿着自家出产的货物来到郡中的集市交易,远远望去,城门口人头涌动,显得热闹非常。
“没想到统领大人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尊驾多多见谅。”前来迎接的郡长肥呼呼的胖脸堆满了奉承。
“哪里哪里,看这里如此热闹,就知道郡长大人治理有方,贵郡的肥料名扬全国,也少不了阁下的功劳呀。”再不明白事理,这官场上的互相吹捧格兰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何况不久前还听娜西尔提起过白石郡的特产,不至于把话说得太离谱。
“让大人见笑了,只是些不入眼的小玩意,供应附近的大小乡村而已。我马上让人送一车去大人在王都的府上,供大人的花园使用。”郡长笑得合不拢嘴,暗想原来王都的大贵族都知道我们这里的肥料,看来要大大的注重这项产业。
格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不必了,不必了,我家小,没有什么花园呀,就不用阁下费心了。我以前还以为贵郡出产香料呢。”
“香料?”郡长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便问,“啊,是在下逾越了,大人乃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武将,当然不比我们这些文官,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的。在下备好了酒宴,如果大人不嫌弃,请到在下家中洗洗灰尘。”
“也好也好,没想到除了娜西尔,还会有人请我吃饭。现在的身份果然不同了。”格兰感动得连连答应,他并不知道将领不得擅离队伍的军规,不过没人想告诉他,成矫和都统们巴不得格兰离开,免得在一旁指手画脚累人。在一队近侍的保护下,伯爵大人趾高气扬的出发了。
被一群精锐卫兵围护着,有头有脸的地方官员又在一旁不停的大拍马屁,街边的小商贩和路上的郡民慌忙退让,生怕阻碍了他们。这种被人重视,被人巴结的滋味可是格兰在安卡拉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吧。”很舒坦的感觉让格兰的脑袋昏呼呼的。“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趁势提升自己的威名也是名将的权谋啊!”默念着从《英雄王战记》中学到的知识,格兰停下了马。
“富勒姆帝国的臣民们,吾乃考克.格兰,”第一次当着很多人的面讲话,声音有些颤抖,“吾代表皇帝殿下感谢诸位对国的热爱之心,吾军将士将用生命与勇气捍卫疆土,绝不让波恩的一兵一卒踏过边境,还望诸位继续为国家奉献自己的忠诚!”完美的演讲,格兰暗想着,还展开双手准备迎接民众们的热烈掌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手臂都有些酸了,可那期待中的欢呼和军民交融同心宣誓抗敌的场面没有出现,围观的人们默不作声,格兰甚至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敌视的意味。尴尬的看看身侧的郡长,格兰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和自己一样。
“不要慌,不要慌,大概我讲得太快了他们没听懂。”格兰偷偷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大声说道:“怎么呢?难道大家对国家,对皇帝殿下不够忠诚吗?”
“那需要多少钱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呢?”人群中不知谁讽刺的喊道,白石郡的官员们脸都变了色,但格兰单纯的认知似乎并没察觉到话语中的含义,在他脑中浮现的,是《勇士爱德华与恶龙》中,村民们踊跃为前去屠龙的爱德华骑士募集旅费的感人场景。“看来民众被我的话打动了,要志愿资助军队,如果娜西尔和妹妹知道这件事,对我的评价也会大为改观吧。嗯,现在不要太得意,应该积极响应这份热忱啊。”
“钱多钱少不是问题,关键是大家的心意,量力而行就可以了……”话还没说完,人群骚动了起来。
“我们是受宪章保护的自由民,不是奴隶,凭什么要交税收以外的费用?”
“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敛财,难道和波恩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的财产榨干吗?”
“狗屁军人,有种就上前线杀敌呀,在这里欺压百姓算什么。”
如此的语句被人们愤怒的喊着,自从开战后,每次军队路过白石郡,都要以人头税的方式收上一笔劳军费,且先不提这是将领们的本意还是地方官员假借名义拍马屁捞政绩的举动,大笔的额外税收已经叫郡民们苦不堪言,现在,竟然有人摆出副“为了国家”的面孔在集市上公开要钱,这无疑是在烧沸的水中泼进滚烫的热油,有些人甚至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和杂物朝格兰扔去。
“快……快保护大人,不要让刁民们把大人冲撞了。”郡长高声尖叫道,卫兵们冲上前去,和民众对持着,片刻间由臆想中受民拥护的英雄变成横征暴敛的无良官吏,巨大的反差让伯爵不知所措的呆坐在马上。
刺客将身体藏在宽大的灰色斗篷里,借着混乱叫人无从察觉的逼近格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利用这个机会来完成任务,那就足够了。手臂微微一抖,小巧的折弩由袖口滑了出来,涂有麻药的弩箭在机括和弓弦的双重作用下,狠狠的射在格兰的肩胛处。看到猎物堕马后,刺客满意的舔舔嘴唇,消失在人群中。
疼痛让伯爵清醒过来,迟疑的看看没入肩膀的弩箭和伤口处涌出的鲜血,他伸手想拔出来,但箭上的倒钩紧紧咬住肌肉,徒劳的动作只不过换来更为剧烈的痛楚。“我会死吗?不要,我不要死!”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让格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眼前的喧哗的人群让他觉得害怕。
“救……救命啊,把他们抓起来,我不要看到他们。”格兰绝望的哭叫,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完全不像个统率大军的将领,区区几天的军旅生活还不足以使人有所成长。毫无理智的下达指令后,格兰昏了过去――很大程度上是被吓昏的。
如同在涟漪四起的池塘里砸入大石头,混乱的旋涡越来越大。“有刺客,大人受伤了,一定是波恩的间谍。”,“ 大人的命令,将在场者统统抓起来。”卫兵中有人叫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民冲突了,而是追捕敌国奸细的军事行动,士兵抽出了腰间的配剑。当看到对方亮出武器时,普通的郡民们开始感到害怕,下意识的反抗被认为是攻击的举止,于是闪着寒光的刀剑猛的砍了过去,不时响起的惨叫声让人们更加惊慌。
“军队杀人了,大家快逃命呀。”恐慌迅速传遍了全郡,逃向城外的平民又恰好被闻讯赶来的部队挡住,“现在关闭城门,禁止出入,所有人保持秩序。”而一心要离开的人们完全不理会军人的警告,有的还主动袭击军人想把门打开,几个骑在马上的士兵在推攘中被拉了下来跌倒在地下,随即人流从他们身上践踏过去,同僚们为了前往救助被迫以暴制暴,新一波的镇压又开始了。
“停止搜查间谍的行动,把安抚平民放在第一位,各级军官坚守岗位,违令者以失职罪处罚!”成矫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努力把事态的影响抑制在最小范围内,当入夜时分,军队控制住全郡局势时,已经有近百名郡民和数名士兵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去前线打战还是在这里镇压暴民?”,“听说将军大人还受了伤,生死未卜。”下级军官们面面相睽,等待着上级能在百忙中抽空给予解释。
因为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导致的流血事件,又该如何解释呢?成矫明白,不少人的前途已经毁了,包括他自己。
考克.格兰伯爵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肉体上的痛楚远比不上心灵上受到的打击,“把事情给弄砸了,回帝都后少不了要挨娜西尔的骂。”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所造成的恶劣后果,那可远不是被责备几句就可以解决的。而“流血候”、“白痴候”等夹杂着耻笑和仇视的称谓,也由此在富勒姆国境内流传开来。
3.出征
在每年的迟暮之月里,安卡拉城的晚霞都如同仍在血脉中奔腾的鲜血般绚丽,大片的火烧云肆无忌惮的映红了整个天空,让全城一时间涂抹上了层奇妙的橘红色。这种惊心动魄的美着实叫人久久无法释怀。
“富勒姆王室的内乱通常发生在这个月份,知道为什么吗?”俊美得如同大理石像的男子半靠在窗边,一丝不屑的笑意宛如凝固在嘴角上。他正用淡蓝色的眼珠凝视着天际,“这些晚霞就好象让饥饿的狼群嗅到了血腥味般,让人丧失理智,变得急不可耐起来。”
“哦,这意味着什么呢?我的腓力。”佩姬刚刚从凌乱狼籍,充分运动过的床垫上爬起来,随手理了理头发,把床单披裹在身体上,然后拿起桌上还留有残酒的玻璃樽,为里面重新注满晶莹剔透的浅黄色辛辣液体。
“尤穆明斯一族历来不缺乏天才,往往还呈现人才过盛的局面,而且个个具备与能力相称的野心,真不知是该拍手叫好还是抱之以苦笑。”富勒姆的皇太子,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的腓力大公嘲讽的说道:“我的弟妹们,又有哪个是好惹的,都握紧着匕首等待可以给我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且还要互相提防,谁都不愿意先动手,所以就形成了现在这种沉闷无趣的僵持局面。”佩姬走到腓力身边,用手指轻轻触摸着他裸露的背部,“在干柴堆上燃点小小的火苗,马上就能够欣赏到足已燎原的欲望之火。”
“恶毒的女人,魔鬼的娼妇,越混乱对你就越有利吗?”腓力低下头,迎上佩姬的双唇,享受着她富有活力的舌头和从嘴里渡过来的美酒。半刻的消魂之后,他继续说道:“别卖弄小聪明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你可爱的身子和阴险的小脑袋分开。”
“偶尔使用点我的智慧很过份吗?”
“无柄的剑在砍伤敌人的同时也会割破自己的双手,你还是待在一旁看我如何驯服不听话的弟弟妹妹吧。如果够乖的话,我会在后宫里留个黄金鸟笼来饲养你的。”
“自大会蒙蔽住眼睛,腓力。”佩姬露出讨好的笑容,心里却充满讽刺,“当火燃起来时,第一个被烧死的就会是你呀。不过,在那之前,让我先榨干你的价值,一滴都不要浪费。”
“你哥哥昨天去见了我厉害的三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吗?”腓力忽然转变了话题。
“那个傻瓜,不是去蹭饭就是借钱。有时候,娜西尔姐还真象个圣女耶。嗯,说起来,你的斥候效率很高嘛。”
“他想参加对波恩王朝的讨伐军,结果惹得娜西尔大发雷霆,真是个不懂女人心的家伙啊。”
“……哥又在搞笑吗?别给我找麻烦呀。”对兄长幼稚的作为,佩姬总感到头痛,试想下,一个连战争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丝毫不懂用兵为将之道的家伙忽然跑出来说我要从军上战场,虽说练过点武功,但也是普通至极的水平,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何况他还是个伯爵,肯定不能让他当个炮灰小兵,得给予一定的指挥权,这只能是拖军队的后腿而已。
“考克一族全心为国,家主欲亲上前线,实乃人臣楷模,让人感动啊。三妹不识忠臣之心,可惜可叹。为了奖励这种精神,我准备推荐考克伯爵任讨伐军总统领,即日开拨,支援边境守卫军。”腓力满脸的恶趣味。
“很感谢大公殿下对家兄的赏识,但家兄能力有限,只恐难当大任,已误国事。”腓力的决定实在是出乎佩姬的意料。
“我认为伯爵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
“让无能之人领兵出征,是断送我精锐之师的性命。边塞要地难容闪失。”对佩姬而言,格兰再无用好歹也是哥哥,总不能眼看着他去送死。
“我的小野猫,你还不清楚吗?边境军情真的吃紧?波恩王会无聊到派大军来打一场不疼不痒的消耗战?”
一瞬间,佩姬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支讨伐军绝对不会开赴到前线,而在半路杀回王都,是他谋叛的重要棋子。自从战争打响以来,别的皇子麾下的直系部队和将领都以需要援军的理由被调到了前线。自己早就觉得奇怪,双方几十万大军就这么僵持在边塞几个月,不断投入兵力,摆出副寸土不让大战一触即发的摸样,可就是不正面交锋,只是在局部小规模的冲突。
看来这都是腓力大公的预谋,先许以利益与波恩王结盟,让他牵制住大部分的军队,使王都防卫空虚,然后在连夜调回自己还未投入前线,养精蓄锐的亲卫队,一举攻下王城,肃清掉敌对势力。卡德罗是不会杀的,先做一段时间的傀儡,然后再宣布退位于腓力。名正言顺的就可以登上帝位。
因为卡德罗还拥有五万内城禁卫军,光凭腓力的兵力很难说胜算在握,所以整装待发的十万讨伐军就是个关键了,目前王都稍微有点权利的贵族都有各自的派系。用自己的人领军意图过于明显,又不能让别派的将领来带,否则到时候人家来个八百里星夜勤王就全完了。
而哥哥格兰倒还真是个适合的人选,既有高阶的爵位,又没有投靠任何派系(没人想过要拉拢他)。因为以往的名声和自身的能力也不会让人产生威胁感。让他打着领军的幌子出城,然后腓力安插在军中的亲信马上把格兰软禁起来,夺取指挥权。再振臂一呼,说某某某造反,已经控制了内城。大家赶快回师赴国难。何愁大事不成?没想到哥哥就这么卷入了阴谋的腥风血雨中。
“大公果然深谋远虑。”佩姬嘴里说着恭维话,暗想这条老奸巨滑的狐狸,自己是不是小窥了他?
“如果考克伯爵在军中作出些不理智的行为。我该如何处理呢?”腓力饶有兴趣的盯着佩姬。
佩姬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回答,可………那个傻傻的哥哥,感情纤细的哥哥,象个小孩子老哭的哥哥,很温柔的哥哥,自己晚归会担心得睡不着的哥哥,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的哥哥,害怕时会抓着他的手不放的哥哥……仿佛回到了过去,自己和格兰待在空旷的考克家大宅子里相依为命。那段日子,过得很辛苦,但…也很幸福。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絮乱的思维平静下来。佩姬不甘示弱的回望腓力,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冷冷答复道:
“若家兄不识大体,唯有当场格杀。”
有时候欲向前迈进一步,总要放弃点什么,如此而已。
隔天早晨,富勒姆王卡德罗正式宣布向边境调遣五个骑兵营,十五个装甲步兵营,共计十万之众,这也是王都及附近要镇拿得出手的最后一支生力军。叫人大惑不解的是,军队总统领,乃名不见经传全无行伍经验的考克伯爵。且先不谈格兰接到委任状后的感想,“为何让那个买不起晚礼服的小子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有勇有识的将才多的是啊,殿下在想什么呀?”,安卡拉城的大部分权贵全然摸不着头絮。而还有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议会总长娜西尔亲王和王都监控官腓力大公不知为了何事大吵起来,如果不是卡德罗赶到将两人叱喝住,差点当场翻脸,拔刃相见。
“你这个白痴,一定要给我完好无损的滚回来。”先前来送行的娜西尔忿忿不平的嗔骂道。甚至朝着格兰腹部狠狠给了一拳。
“这个丫头,几时变得这么暴力呀。如果是温柔的女孩子,应该默默献上祝福的香吻才对,没听过有人拿拳头送行的。”格兰抱怨的嘀咕着。一身戎装的他看上去颇增添了几分英武的神采。
“统领大人,该出发了。”同样是年轻人的副统领成峤小声提醒道。
“哦,再等等,你注意到没有。”格兰神情严峻的注视着四周。
“我什么都没发现呀,难道统领大人注意到了特殊情况!还以为他是靠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原来真有将材啊,光这份洞察力就是吾等望尘莫及。”成峤感叹不已,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妹妹怎么不来送行呀?我是上战场耶,又不是出门郊游。我视力不是很好,你帮忙看看,如果有白金发,乱漂亮的女孩子肯定就是我妹妹。”
“……大人,时辰已过,阅军台上的约翰亲王都等得不耐烦了。”崇敬感无影无踪,剩下的是对前途和交战后生存机率的担忧。
“多等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那个叫约翰的胖子吹吹冷风还可以增强抵抗力。”
“嗯,刚刚亲王派人传话说‘你他妈的拖什么时间呀,是在示威吗?你狠,有种,我就再拨五万石粮草,快给老子出发。’本来后勤物资被亲王扣下了一部分,有点不够使,现在问题解决了。原来大人意在于此啊,我都差点误会了,不过这么对着干不怕报复吗?他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还是出发吧,总不能为了私事耽搁全军的行程。”等了老半天,格兰也没找到妹妹的身影。只有无可奈何的拨出腰间的长剑,发出了他军旅生涯中的第一道指令。
“全军冲锋,用敌人的首级换取荣耀和功勋!”
“大……大人,喊错了,那是交战时的口号,啊,您的剑还指向阅兵台,不会要造反吧。”
“是吗?不过这句很帅耶。”
万幸麾下的军官们还没死板到严格执行上级的任何命令,在迅速理解了刚才的冲锋令是要全军出发后,随即向士兵们做出了指示。
“为了国家,为了吾王”,阅兵场上,十万名将士发出气势如虹的喊叫声,宛若平地上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炸雷。
最前列,格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莫名的感觉从骨子深处涌了出来,让他喘不过气来,那是种……充满战栗的亢奋。
(待续)二 傻瓜
黄昏时分的阳光仍然很灿烂,温煦得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懒洋洋的,在深秋难得的好日子里,安卡拉王都议会厅门前卫兵罗杰和卡尔此刻的心情却和天气呈现反比,两个人面容严肃,眼神坚毅,身上的金属软甲在太阳下反射着眩目的白光,手还有意无意的不时摸摸腰间的配刀,显得杀气腾腾,威武非凡。路过的民众无不扼首夸耀道:“连普通的侍卫都有如此的英姿,可想而知我们的军团是多么的强大啊。”“喂,那个可疑份子还没走吗?是不是该通知禁卫队?”
“再观察观察,万一弄错了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两人小声议论着,在今天一大清早,就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议会厅附近游荡,时而像通缉犯下定决心自首般毅然朝大门走来,但迈了几步又泻了气退了回去,时而象个进城赶集市的村人靠着墙角坐下,从怀中掏出个用纸裹了几层的烧饼就地吃了起来。上前一盘问,眼前的这个怪人竟然是有着伯爵头衔的贵族,虽然怎么看都不象,但家徽和印章又货真价实。恭敬的问他是否与议会长有事商议,他摇摇头,嘴里还嘀咕着“又没事先约好,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对方身份高贵,又没做出格的事情,两人只好以“贵族们本来就是一群大怪胎”这样的想法安慰自己,但还是放心不下,惟有暗中提高警惕。
“呵呵,罗杰呀,今天难得没有睡着,还看起来很有气势,恩,卡尔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难道敌军打到城下了吗?我不记得边塞已经失守呀。”朗爽悦耳的声音夹杂着善意的玩笑话在耳边响起,富勒姆帝国皇室的三公主,议会总长娜西尔殿下正站在身旁,满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娜西尔.冯.尤穆明斯,年二十一岁,皇族三女,富勒姆第七顺位继承人,精明达干,为王明主,为臣栋梁。唯资历不足,功绩过大,恐为人嫉。”这是波恩王朝情报网呈献给波恩王的评价。而在安卡拉城的民众眼中,集容貌,地位,才能于一身的娜西尔可说是值得狂热崇拜的对象。父亲卡德罗对她也赏识有加,不但委以重任,还赐给只有男性才能享有的亲王称号,大有培养下任继承人的意思。“说不定富勒姆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殿下就要诞生了。”如此的流言游荡在人们的唇舌之间,似乎谁都没有认识到第七继承权和第一继承权的区别。理所当然,在大量崇敬的眼神中,难免混进了几滴包裹着兄长们嫉妒的毒素。只不过在双方特意的忍耐下,表面上还维持着团结友爱的公众形象。
有着“帝国玫瑰”,“未来的女帝”诸多称号的女子此刻就在眼前亲切的跟自己打着招呼,何况还知晓自己的名字,罗杰和卡尔感动得都要哭了,以至于没有马上察觉到“可疑份子”正朝这边小跑而来。
“被骗了,他是刺客!”,这是罗杰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拔刀来不及了,正当罗杰准备悲壮的把身体做为肉盾挡到娜西尔前面时,行动力远胜于他的公主殿下早已迎了上去。
“呀,小兰,你怎么会在这儿,是来找我约会吗?”
“公主殿下。臣惶恐…………”
“嗯,这么客气,原来是来借钱的,这里不方便开口的话就去我的寝宫谈。”
“臣着实不敢打扰……喂,你别这样拽我呀”
看着娜西尔把那个被单方面认定为“怪胎”,“土包子”,“刺客”的家伙如同绑架一样硬拉上马车,“原来是殿下的朋友,殿下果然交友广泛”,紧张了老半天的议会厅卫兵才松了一口气,但新的不安马上又降临了。
罗杰:“听见没有,公主刚才说了约会这个词哟。”
卡尔:“难道……他是殿下的秘密情人!怎么会是那种白痴,太不般配了,皇室会承认吗?”
罗杰:“就是因为如此,说不定皇室会出面干涉,掩盖真相,知情者还会……咔嚓”,他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卡尔:“我……我们算是知情者吗?”
罗杰:“……你说呢?”
两人面带土色,继续陷入了悲观的妄想泥潭之中…………
地面铺满棕红编织有银色边纹的厚地毯,晶石灯恰到好处的光芒让室内气氛十足,长餐桌上的食物鲜美可口,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坐在桌边。
女子穿着随意,洁白的低胸丝绸睡衣上只披了一件褐色的短外套,亚麻色的长发湿漉漉的盘在头上,露出白皙的脖子,应该是刚刚沐浴过,纹理细腻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擦拭干净的水珠,再配上堪称倾城的容貌,面对着如此诱人的场景,就算是正人君子也会坐立不安,除非他是石头或者白痴。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不知是石头或白痴中的哪一种,对饭菜的兴趣明显要更大一些,边吃边感叹:“好久没吃肉了,不知道肠胃受不受得了。”
“考克伯爵,你的俸禄应该足够开销,很难想象拥有高等爵位,堂堂考克一族的家主会沦落到只能吃素的地步。”也许是因为被忽视的关系,女子的语气不悦起来,连称谓都从小兰变成了考克伯爵。
只不过这点微小的怒火很难引起迟钝之人的反应,“娜西尔你不知道,我把积蓄托付给一位商人投资,他去白石郡收集一种可以买个好价钱的香料,不过已经半年了,他还没有回来,奇怪,白石郡离王都只有五天的路程。”
“我记得白石郡并不出产香料,那里的特产是优质化肥……也就是说你的积蓄被骗子卷跑了。”
“是嘛,真是糟糕,那位商人看上去很亲切呀,”格兰尴尬的摸摸头,“其实还剩点钱,但前阵子不知哪个混蛋提高了贵族赋税,所以又没了。”
“哦,还真是对不起你”娜西尔抱歉道,只是“对不起”三个字的音调猛然加重了八度,“征收贵族税令是我拟订通过的。”
“…………今天很晚了,臣告退。”格兰起身告辞道。
“你这家伙,算了,赦免你的无礼,坐下把饭吃完吧,浪费可是万恶之源。”娜西尔苦笑着摇摇头,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呢?
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以为能够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侧的人,“我要把讨厌的哥哥们一脚踢开,到时候要帮我唷,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臣。”自己曾经这样对他说过。但年龄愈长,距离越远。如同携手攀登漫长台阶的两人,一人努力向上,另一人早已裹足不前。也许在下一个转角处,居前者回首望时,再也看不到拖后者的身影。
“你有什么事情?不会只是单纯的来打牙祭吧。”娜西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没想过来议会厅做我的副手吗?别老躲在书堆里,世界是很宽广的。”
“茶点丸了,哇席耳,呐袄半无一过蛮(差点忘了,娜西尔,你要帮我一个忙)”
“拜托把东西吃完再说话。”
“恩,听说波恩近日屡次犯境,吾王有意出兵讨伐,我想进军队,参加对波恩的战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格兰很难得的让娜西尔吃了一大惊。
“你在说笑吗?”
“身为富勒姆的一份子,为国效力是臣子们的本分,何况我考克一族乃武门世家,理应以战功夺回应有的荣耀。”这句话格兰练习了好久,说得激昂愤慨,大义凛然。
“是因为佩姬?”没有被演技所蒙骗,娜西尔直接的询问道,而格兰明显的沉默了一会儿。
“……希望殿下给我重震家族勇名的机会。”格兰单腿跪在娜西尔面前。
“想被妹妹信赖,想要保护妹妹,想成为让妹妹引以为傲的人,所以就选择了战争这条最容易立下功勋的道路,丝毫没有考虑自身的实际情况,难道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佩姬吗?这种殉道者般的行为真的只是为了兄妹之情吗?你对佩姬………”彼此间太熟悉了,娜西尔很快摸到了格兰的想法。而这叫她觉得胸口堵着慌。
“亲王殿下,请您答应,这是下臣唯一的请求,不然下臣只有面见吾王,向他请求了。”
“放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知从哪儿涌出的怒火令娜西尔吼叫起来,“你懂兵法谋略吗?有斩杀敌将的武勇吗?不要心血来潮就拿国家大事开玩笑,你在战场上只会成为敌人的战功,别妄想去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我明天赐给你五百本书籍,老老实实回去研究你的狗屁学问!”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再然后……是越来越高的呜咽声。
“难道……我真的是如此无能的人吗?我也想让自己有用一些啊。”格兰声音颤抖的说道,第一次,娜西尔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
“考克伯爵,你先回去吧。”娜西尔无力的摆摆手,让屋外的随从备好马车送他回去。
“我会保护佩姬,也会保护你的。”很久以前,还是孩童时格兰的承诺没有征兆的从记忆的水底浮了上来。那时候,为何会觉得他的身影是那么高大,让人觉得安全?而现在,外有敌军压境,内部王兄们咄咄逼人,谁扯起叛旗都不奇怪,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又在哪里呢?
“傻瓜。”把身子埋在柔软的皮垫椅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娜西尔抬起头,朝对面的空座骂道。
这段的感觉很好呀,我是一边笑一边看完的,的确有调节气氛的作用。
语言运用得非常纯熟。和上篇一样,文字间仍然笼罩着很悲伤的气氛。如果可以的话,在QQ上加我吧。28865831,有机会聊聊:)
是呀,是爱伦 坡的《呼吸停止》(大概是这样的名字吧,记不起来了)给我的灵感,可写出来后都说象卫斯理的风格,弄得我很郁闷,我很讨厌他的东西,就写不下去了。
这是个关于位面旅行的构思,最近准备重写,还希望大家给点建议:)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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