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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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红叶晚来急
      第一节
      红叶在风中起伏不定,阳光潮湿得淋漓尽致。已经是晚秋时分,龙噬国独有的玉碧梧桐树上的红叶开得灿烂极了,像是许多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在上面微笑地俯视大地。
      这是久违的清淡了,此种红叶可以制成龙噬国里最富盛名的红茶,茶香四溢,数里可闻,而今年的玉碧梧桐所生长的叶子却来的格外晚,许多期盼的人天天守望着那十几棵树――终于,叶子开了,像浸在月光中的波纹一样显得清爽、韵味十足。
      而此刻在一棵梧桐树下竟然有个盲人蹲坐在那里,他的前面摆了把古琴,上面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显得古旧,但饶是古旧,却在盲人的手流畅的拨动中显得生机勃勃。
      可是在他旁边却没有一个人驻足。
      许多狗经过他的面前,它们听不懂音律,它们在嬉闹着。公狗和母狗肆无忌惮地调戏着,它们没有尘世的忧虑,它们只会对主人忠诚就可以有骨头啃了。
      而人呢?每个人都有活着的忧愁,如生老病死,而更关键的是,穷人们如何在逆境中苟延残存。
      这个盲人约莫有四十多岁,脸上都是皱纹,他的古琴虽然活泼,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不由让人感觉到一种沉沉的死气。他似乎死了,像极了被风用力吹落的孤叶,无力地在风中瑟瑟发抖。
      忽然玉碧梧桐树前闪过一个身影,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他的眼睛清澈地像桥下的流水,让人瞧着总会觉得里面有吸引人的地方,仿佛甘露一样会赐给炙阳下的你。如沐春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他的腰上系着金色的腰带,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那是一种贵族的标志。
      他的腰带上还挂着一颗美丽精致的玉佩,显得晶莹透彻。然而和玉佩比起来,那少年却显得更加超脱,如同石头中的美玉一样,给人一种洁白无暇的感觉。
      那个少年只是淡淡地走着,淡淡地看着形形色色的世界和人群。当他看到盲人的时候他的眉头忽然皱了皱,目光落在盲人抚摩着古琴的手上。
      那双手,苍白无力。
      少年忽然长叹一声,说:“老人家,你不是本地人吧。”
      那琴声忽然嘎然一声停了下来,琴声里面诉说的无奈忽然似乎瞬间充斥了整个空气。
      盲人漠漠地说:“是本地人又如何?”
      少年摇头,刚想说话,可是他忽然沉思起来,空气也顿时沉寂。良久,少年才沉吟着说:“是本地人又如何,不是本地又如何呢?”
      盲人的脸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说:“我也知道龙噬国的龙噬城富庶一方,而且城里治安极好,所以绝对不会有像我这样的乞丐。没钱求生存而已,让你见笑了。”
      少年忽然感觉到他平淡的声音里有种奇特的威严,而且居然说出“让你见笑”的敬语,可见得显得颇有教养,或者可能是落魄的贵族吧。少年忽然怜悯地看着他,那盲人似乎感觉到少年看他的目光,长叹一声,说:“老了,老了,往事如花开云寂,活着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只为乞食,与死何异?”
      少年面色一改刚才的平淡,郑重地说:“前辈看破花开云寂,看破世事无常,想必经过许多浩劫,虽然沦落于此,可是前辈在此等情况依旧能弹出流畅的音乐,固然是心灰意冷,却足见自制极强。换作别人,只怕受了前辈这番大的灾难,已经寻死觅活,更不用说弹出如此音乐了。请教前辈称号。”
      盲人苦笑一声:“公子目光倒是锐利的很。可是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更不用说再留恋过去的称号了。少年人,乘年轻就不要游荡,把握自己,去和这个世界奋斗吧。”
      少年面露尊敬:“多谢前辈提醒,在下只是凭着祖上一些钱到处游荡,年少也不珍惜自己,如果真的去奋斗,恐怕势必栽了跟斗就一蹶不振,或者对着家业几个兄弟争风吃醋,甚至自相残杀,说到底,还不如前辈用音乐换得别人的宁静、如此行乞来得心安。”
      盲人动容说:“虽然是谦辞,却显得中肯之极,若不是大智大慧之人,焉能如此一语中地!当年我若是和你有一般看法,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了。”
      少年笑着说:“小子愚钝,能当前辈如此夸奖,实在汗颜的很。”
      这两人竟然像是知己一般,一见如故,说的投机至极。

      第二节
      少年忽然说:“前辈可否让我抚摸一下琴弦?”
      老人迟疑了一下,说:“你懂琴?”
      少年说:“略通一二。”
      老人说:“抚琴者意要诚,其实我已经不配弹琴了。”
      少年摇头说:“琴不过是心的一种表达,心如灿烂,琴必然如那流霞夺目。心如凄然,则琴声会郁郁寡欢,前辈心已经看淡,恐怕已经看得世事如过眼云烟,如果前辈不配弹琴,世上就不复有琴声了。”
      老人赞许地说:“你已经深得音韵三味了。”一面把琴递给少年。
      少年忽然闭上眼睛,轻声说:“弱月赧颜,怎教人魂削情灭。夜半烛冷阑干,复见月残风碎去。孤枕,枕湿。”说的时候他忽然像是沉迷入了一种意境,面色肃然,而声音带出了一种凄凉,凄凉中,他的琴声已经在他纤细的手指的拨动中显得异常忧郁。
      忧郁中,少年似乎看到了生命的一种卑微,看到往事里自己受别人欺负,可是却没有地方哭诉,旧事如飞燕一样掠过,终至不回。
      琴声如泣如诉,可是忽然像是完全停滞了般,少年没有看到几乎路过的所有的人都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在琴声如幽咽般停滞的时候,每个人忽然心都被揪到痛苦的渊源,似乎喘不过气来。
      少年犹自沉迷,但手指终于还是继续拨弄着,琴声再始,此刻却犹如拨开云雾重见晴天般,让人觉得如沙漠中追寻绿洲,感恩得天下甘露,所有得意往事历历在目,许多路人竟然沉醉地轻笑出声。
      琴声终于到了尽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在梧桐树下停止,一切似乎也静止了。整个喧闹的地方忽然完全沉寂,每个人都回味着琴的音调,那绕梁三日不绝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跳窜。所有的人似乎心久久都被琴声给控制住了。
      良久,良久。
      终于,盲人的声音割破了这个地方的宁静:“你是琴圣门下?你弹的是上古圣人南宫吟的《清月夜》吧?”
      少年摇头说:“我不知道谁是琴圣,是我的老师古真人教我的,他说我天生懂音律,所以就把一代奇人南宫吟的曲谱给我自己研究。”
      盲人像是完全震惊了,半天后才说:“你说你是自己研究出来的音律?”
      少年点头说:“正是如此。古真人就教我最基本的调子。”
      盲人喃喃地说:“古真人?难道就是他……”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跑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身粗布衣服,但一脸的坚毅,他拼命地对少年喊着:“九公子,东霸要霸占天香楼了,掌柜的让我到处找你。”
      九公子那目光忽然凝视着前来的少年,目光像是寒星,瞬间刺入了那少年的心扉,那少年怔了怔,说:“九公子,你……”
      九公子回头对盲人鞠躬,说:“前辈,在下有些事情,先去处理,有机会再来拜访前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币,轻轻地放在老人的面前。
      旁观的人面色都是一变:少年好大的手笔,平常人一个月的生活也不过六七个银币。
      但更关键的是,他不是丢给对方,而是恭敬的放在这个乞丐前面。
      受了他的影响,许多人也都把身上的铜币轻轻地放在这个盲人面前――
      有个人忽然惊呼出口:“九公子!难道是开了济贫坊、救济了无数人的九公子?”
      旁边人马上大声地说:“除了这个九公子,谁能弹出这样的曲调呢?三年前,我还在皇宫的一个平民参与会上听到他的琴音,据说他是代表着什么古真人什么的来弹琴呢。”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他,他四扫一圈,得意地说:“当时所有的人也像今天一样如痴如醉呢,你们知道,我因为读过几年书,才被邀请的……”
      有个人打岔说:“不要炫耀自己了,说说皇宫的情况呀……”
      那个人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那个皇宫呀,真是大呀,庄严呀……”

      第三节
      九公子在前面迅快地走着,他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显得更加单薄。后面的那个少年终于说:“九公子……”
      那九公子忽然一摆手,说:“叫我羽野吧。”
      少年怔了怔,说:“小的不敢。九公子的恩典,天香楼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感恩涕零,若非您的支助,只怕天香楼作为龙噬国的第一酒店早就倒了。”
      羽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些许小事,都过去几年了还提他作甚?其实我因为我自己嘴谗,才帮你们度过一个小难关而已,而现在我每天都在你们那里白吃白喝,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那少年说:“九公子说笑了,蒙您到酒店,反是篷筚生辉呢。”
      羽野忽然说:“小雷,东霸到底凭什么来捣乱?”
      被称为小雷的说:“他说掌柜十年前欠他一百两银子,到今天利滚利,到今天要一万两偿还!”
      羽野忽然怒声说:“岂有此理!分明是讹诈。”
      旁边的小雷看到羽野发怒起来,竟然让他觉得心都在扑簌地颤抖,虽然不是斥责他,可是羽野这一怒之威,实在让别人心寒。小雷喃喃地对自己说:好气魄,好气魄。
      虽然认识这个恩人数年,可是还第一次见到他发威。
      ★ ★ ★
      酒楼,喧闹的酒楼。
      黄昏的光线显得有些沧桑,更把这座金碧辉煌的酒楼照出别致的美。
      号称龙噬国第一酒楼的天香楼,此刻本该座无虚席,酒客们即使彼此不认识,却都会把位置坐得满满的,可是今天却显得空荡,像是一个本该健全的人少了一只手一样,空荡地让人觉得郁闷无比。
      酒楼固然空荡,可是上面却不断传来斥责声。
      当羽野走上酒楼的时候,争吵忽然停止了。
      那个四十岁胖得要命的掌柜马上跑过来,说:“九公子,总算把你盼过来了。”
      对面那个黑衣、一脸阴沉像是所有的人都杀了他家人表情的人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酒店店主?”
      羽野皱眉说:“我不是店主。”
      那个掌柜马上说:“九公子,三年前你支助酒店度过那道难关,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酒店下了毒毒杀文亲王,只有您挺身而出为酒店做证,最后找出凶手,去年酒店亏损几乎要倒闭,结果是你支助酒店才度过难关。天香楼大大小小的伙计都已经把您当成老板了,再说您平时慷慨解囊,龙噬国那里有些灾难,都是您出现处理的,谁不佩服您呢?”
      那个黑衣人忽然打岔说:“哦,原来就是建了济贫坊的九公子?”
      羽野也不理他,对掌柜一摆手,说:“这件事情容后再虑,你说说你和东霸十年前欠款的始末。”
      那黑衣人见到羽野不理他,忽然愤怒地说:“乳臭未干的小子,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羽野目光冷冷地盯着黑衣人,说:“你就是东霸?”
      黑衣人在那目光下竟然发现手脚冰冷,九公子的目光就像要杀人一样,让他窒息地喘不过气来。他虽然在龙噬国作威作福多年,可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骇人的目光!
      羽野又说:“东霸不过是城东一霸,什么时候想伸手到城西来了?难道上次卫亲王的事情还不够吗?”
      东霸忽然冷汗直流,半年前因为手下欺负了一个单身少年,结果那少年居然是卫亲王的亲戚,最后他只好动用了所有关系,而且把欺负少年的几个得力手下当场处死,才消减了这次风波。
      他忽然发现前面这个少年藏着无数的气质,而且可能身怀绝世武功,虽然看上去身体虚弱的很,可是刚才的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更似乎是种武功!

      第四节
      楼下忽然传起马蹄的声音,一些士兵呵斥的声音,东霸面色顿时一喜。
      小雷慌忙地从门口跑到羽野面前,说:“城卫军来了。”
      掌柜面色大变,说:“他们不应该会管理城市里的事情……”
      东霸忽然嘿嘿冷笑,那脸上又像是所有人杀了他妻子一样的阴险表情:“他们也是人,也会有价格可以收买。”
      掌柜忽然发现像是入了一个圈套一样,头上冷汗直冒,说:“你居然动用了军队,你……”
      羽野忽然淡淡地看着掌柜,说:“军队也要讲个理字,十年前……”
      东霸抢着说:“十年前他欠了一百银币,而且曾经说过,如果十年内不还给对方,就当一万银币处理,而且立了凭据。”
      掌柜像是全身瘫痪了一样,说:“当时我没欠你一百银币,何从谈起还钱?”他的声音显得软弱无比。
      羽野看着掌柜,说:“当真没欠?”
      东霸说:“当时他和别人下了这个这个赌注,可是他输了。”
      掌柜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不错,我是和蓝赌打了一个赌,而且赌注是一百个银币,虽然输了,可是他第二年就死了,他本来就是独身,所以我根本找不到人换钱,可是这个凭据怎么会在你手上!”
      东霸冷哼一声,说:“当时他垂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他刚说完了几个字就死了。”
      羽野忽然说:“什么字?”
      东霸得意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不到你这个天香楼掌柜作恶多年,会栽在我手里,蓝赌死的时候对我说:天香楼掌柜害我。然后他就把凭据给我了。想不到现在我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你吧?”
      这个时候楼下已经陆续走上来一些士兵,为首的是个偏将,嘴巴似乎可以和猪的嘴巴比拟,都嘟成圆圆的,而且大的惊人。
      那偏将瞥了他们一眼,也不理睬他们,走到天香楼一个角落的地方,对着两个酒客说:“好呀,两个小妞。”
      羽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酒店里居然还有两个清秀如水的女孩,很明显一个是丫鬟打扮,可是却颇有气质,另一个小姐却是长得婀娜多姿,像是从水里绽放开的瑶池仙女一样,羽野怔了怔,马上说:“你是城卫军何许人?”
      那个偏将不耐烦地回头看着羽野说:“老子是军官!你小子明白什么叫军官吗?就是可以管住你的人!”
      羽野马上说:“城卫军将军是李卫吧,他怎么没来?”
      那个偏将吃了一惊,说:“你认识将军?”
      他的鼻子忽然像是塌落了一下,然后像是有些惊恐。这个时候后面忽然转出一个人,说:“将军,他不过是吓唬你而已,我家绝对没有这样一门亲戚!”
      羽野看着那个说话尖锐声的少年,说:“你是什么人?”
      那少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敢直呼我爹的名字,当真是不耐烦了!”
      羽野忽然叹了一口气,对小雷说:“你马上到将军府把李卫叫过来。”
      他的话,似乎像铁一样,让那小雷感觉到是个命令。可是他的脚却迟迟迈不开。
      那少年哈哈大笑,说:“就想用一个平民叫我爹过来,我爹军务繁忙,这样的小事我可以代替我爹做主了,难道你们没看到偏将在这里吗?”
      那偏将忽然厉声对羽野说:“小子你在我面前还耍威风!我治你个乱军之罪!”
      羽野却连理也没理他们,自顾地对小雷说:“民为重,君为轻,何况将军。城里近来并无大碍,难道他连一点空也没有吗?”
      小雷看着羽野的目光,清澈如水,却又像有无数的火光,里面夹杂着一种简明的命令――小雷用力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没有人挡他。

      第五节
      那两个女孩从头到尾却一直看着前面的“风景”,似乎连话都不敢说,似乎呆了。
      那少年忽然担心地看着离去的小雷,给偏将使了个眼色,偏将嘿嘿冷笑:“就凭那个小子,楼下有城卫军,他绝对出不去的。何况,他根本无法见到将军,即使见到了,又有如何?”
      可是这个时候楼下传起了一些惊呼,随后有个士兵冲了上来,慌张地对偏将说:“他逃出去了。”
      偏将愤愤地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说:“你干什么吃的,几十个士兵连一个孩子都挡不住。”
      那士兵本来想争辩,可是忽然咬牙强忍住没有说话。
      羽野忽然说:“你也不问原因就打人?”
      偏将说:“需要原因吗?对方不过一个小孩而已。”
      羽野说:“如果你知道他会土系的缩土法,你就知道为什么几十个士兵挡不住他了。”
      偏将吃惊地说:“他会缩土?”
      可是羽野不再理他,把头转向东霸,说:“你确认那个蓝赌是说,天香楼掌柜害我?”
      那东霸说:“不错。”
      羽野又说:“你确认没有一点错误?”
      那东霸忽然犹豫了一下,说:“这……”
      羽野说:“他临死前就唯一说过这七个字?”他的目光如厉刀一样盯着东霸。
      东霸忽然发现背上一阵冷汗,但他最终还是说:“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他知道如果一犹豫他的计划就会完全落空。
      羽野冷哼一声,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做个凭证。”然后他对东霸说:“如果不是这些话,你将要为这负责。”
      东霸说:“反正他已经死了……”
      羽野马上说:“你可知道九年前天香楼并不叫天香楼,他叫梦香楼!”
      那东霸大汗涔涔而落,说:“我的确说错了,我……”
      羽野说:“哼。你不是说一字不差吗?”
      东霸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他的确是说梦香楼掌柜害我,这次我完全确认。”
      羽野的目光像是锋利的鹰的爪子一样似乎刺入了他的心底:“这次再也没有错误?的确不是天香楼?”
      在他的目光下,这个东霸忽然忽然全身说不出的难受,但他还是终于说:“没错了。如果再错,我宁愿放弃这张凭据。”
      羽野的目光似乎有了笑意:“你可知道天香楼堂堂正正成立十八年,从来没有改过名字吗?只因为你是六年前才到了龙噬城,你又怎么会在九年前拿到那个凭据呢。难道不是伪造的吗?”他的神色忽然阴沉下来,说:“想不到你在东城为非作歹还不够,居然还收买城卫军!”
      东霸说:“你怎么知道我六年前才来……我……”他把求助的目光望着那个偏将,偏将忽然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你们都听到了?”
      掌柜马上拼命地说:“我听到了。”
      偏将说:“听到就好。既然如此,我命令你三天内搬出天香楼,当作赔偿东霸的一万银币。”
      掌柜愤怒地说:“你!”
      偏将冷冷瞥了他一眼,他那猪一样的嘴巴张得更大,说:“怎么?一万银币换这个酒楼不够吗?难道刚才你没有听到所说的,天香楼掌柜害我几个字吗?我没抓你治罪已经不错了。”
      羽野忽然说:“可是这个酒楼虽然不值一万银币,可是龙噬国龙噬城的第一酒店的名称绝对不止这个数。”
      偏将忽然说:“把他拿下。”
      旁边的四五个士兵齐齐地向羽野走了过去,羽野嘿嘿冷笑,说:“我琢磨了半天,才知道城卫军原来是干这个的。”
      那几个士兵忽然面红耳赤,偏将厉声说:“抓拿叛军抓入大牢,直接充军,我有这个能力,抓到可以有奖励,如果抓不到,嘿嘿,小心你们的位置。”
      那几个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羽野走了过去。
      羽野喃喃地说:“这样就能被要挟吗?你们可都是血性汉子。”
      偏将马上说:“你们家里的人恐怕是要你们养活的吧?如果不能当士兵,在我所管辖的地方,你们还想吃饭?”
      有两个士兵停住了身体,其他三个冲向羽野,不再犹豫。

      第六节
      当那三个士兵冲向羽野的时候,那两个女孩里的丫鬟忽然要站起来冲过去,旁边的小姐拉了她一下,然后说:“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个九公子的一身武功吗?”丫鬟说:“他很单薄呀。”小姐说:“可他的目光单薄吗?”丫鬟怔了怔,不再说话。小姐笑着说:“想不到小妮子动心了。”丫鬟拼命地说:“我可没呢。”可她微红的脸却一直朝着羽野看。
      不过丫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回头要对小姐说,却发现小姐也紧张地看着羽野,手似乎还在捏着――那是随时使用魔法攻击的动作,丫鬟不由笑了。
      当那三个人冲到羽野面前的时候,忽然前面身影一晃,自己竟然被抢冲进来的一个还穿着睡衣的中年汉子打飞了!他们只觉得胸口巨痛,全身马上痉挛无力!
      那个偏将厉声说:“哪里来的臭家……”可是他的目光完全呆住了,他的“伙”字在口中转了转,却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他一脸的惶恐,忽然拜倒:“见过李将军。”
      周围的所有士兵和掌柜、东霸都拼命地跪下去,那几个被将军打飞的士兵面色更是惨白!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李卫忽然面对羽野拜倒在地:“李卫见过九殿下。”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撼了。那个掌柜呆呆地看着羽野,而别人的头已经都抬不起来了。那丫鬟和小姐也怔了怔,像是看着关在没有水的笼里的鲨鱼一样惊奇!
      羽野缓缓地说:“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已经身首异处了。我要谢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
      李卫连动也不敢动了,他说:“本将治军不严,教子无方,请赐一死……”
      所有的人悚然动容!
      羽野忽然扶起李卫,说:“将军是龙噬国的栋梁,不可轻视自己,如果你一死,虎视眈眈的暗黑国杀进来,因为城卫军完全瘫痪,你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李卫面色惶恐,说:“九殿下教训的是。”
      羽野又说:“可是你为什么一进来就认为自己是教子无方呢?如果是我犯了罪呢?”
      李卫垂手说:“不敢。殿下是万金之躯,更何况,九殿下的仁慈之心,龙噬国世人皆知,如果九殿下处事不公,天下间恐怕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情了,何况我的犬子本来就……”
      羽野一摆手,说:“东霸,你把事情全盘告诉李将军,如果有半句谎言的话,嘿嘿。”
      东霸哭丧着脸,那一脸的凶狠竟然早已不见,他说:“是偏将军让我干的。”
      那偏将的脸上忽然露出狰狞的神色,那嘴巴更是像猪嘴一样嘟着:“东霸,你敢陷害我!”
      羽野盯着东霸说:“如果你句句是实,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东霸马上说:“是。偏将军早就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不过我是六年前才来龙噬国的,不过因为偏将替我撑腰,所以我在城东可以耀武扬威,不过却没有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羽野点头说:“这几年来,如果你有一些过头的事情,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东霸这才发现背已经浸透了冷汗,比打完一场血淋淋的战争更惊险可怕。他说:“于是偏将军就伪造了纸条,然后命令我过来乘机拿下酒楼,以后分八成利润给他。”
      李卫冷冷地向偏将走了过去,说:“你十年前居然就有这样的计划,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发现呢。”
      偏将忽然用力地跪了下去,说:“将军,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将军念在我多年为国出生入死的情况下……”
      李卫摇头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治军之严,军法可以重于君王吗?”
      那偏将跪得额头上都是血,别人一时看了也觉得惨然。李卫走在偏将面前,说:“你放心吧,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偏将目光厉光一闪,然后左右手同时从衣袖里拿到一把小刀,闪电般地直刺向李卫胸口。
      李卫面色大变,说:“你……”他万万料不到偏将居然对他动手,他只是穿着睡衣,而且距离那么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颓然一叹,暗道:想不到我在沙场上未逢一败,今日居然死在同僚手中。
      可是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蛇一样的闪电打在偏将的胸口,那速度之快,让人吃惊不已,然而仅仅是这样的小蛇一样的威力,却把那偏将击飞一米开外,而他左右手上的刀早被震飞!
      这虽然是一级魔法的形态,可它的威力却和三级魔法相比拟。
      李卫回头看去,羽野正悠闲地看着他,说:“刚才你救我一命,我现在也还你一命,算是补回来了。”
      李卫感动地说:“刚才那三个士兵根本伤不了你的。”
      羽野淡淡地说:“将军身经百战,自然目光如炬,刚才那个贼人也伤不了你。”他忽然走出天香楼。
      楼下,小雷正拿崇敬的目光看着他,说:“你就是爱民如子的九殿下?”
      羽野说:“你今天叫我羽野,明天还得叫我羽野。”
      小雷点头说:“昨天我称呼你九公子,明天还是九公子。”
      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眼里都有了笑意。

      第二章 英雄末路,少年长歌
      第一节
      诡异的黄昏,血一样的花在四处绽放,像是一路的血迹一样把那个浓眉汉子的身上染出一身杀气!
      那个大汉全身至少有四十处伤痕,左手已经软绵绵地下垂,可是他的目光却生硬地盯着前方,前方的森林正是龙噬国的禁地,也是龙噬大陆的禁地――血池。
      据说血池里面藏着无数财富,也有人说里面囊括了无数秘籍,可是却从没有人听说过进了血池的人能生还的。
      无数的人在那个血一样的池里像鹅毛一样永远也浮不上来。而那血池里的血的颜色,据说是无数的人的血染成的。
      而这个黄昏里,这个硬铮铮的大汉一路逃杀三十里,从龙噬城的皇宫一路奔袭,闯城门,面对无数士兵的追击凛然不惧,尽管身上现在还插着几枝箭,他还是杀到了这里。
      他的目光都是血,像浓烈的酒一样散开。他的生命的顽强,让那些追兵头皮发麻。
      可是大汉的马终于撕声倒下了,疲惫的奔命,那马无力的走完了最后一程。
      那个大汉一时不防,身子向前栽去,可是他的身子在空中摇了摇,居然旋转了一圈,向前飞了过去。
      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还能施展出高级的飞行术,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可是这个时候,森林的前面忽然杀出几十个人,像是早有埋伏,那些士兵都冷笑着,他们从两边的包夹向那大汉杀去。
      而那些士兵为首的将领李卫正得意地笑着,尽管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点活着的气息,就像阎王殿出来一样。他平时固然爱民,可是在他杀气怒勃的时候,他甚至像地狱里的鬼噬,缠得对手无力反抗!
      而李卫忽然双手一扬,一股巨大的风暴凭空出现,向那大汉扑去。飞沙走石间,那大汉不防,全身像是僵硬了一样,几乎定在空中。
      仅仅在瞬间的变故,那后面追袭的士兵早已万箭齐放,而大汉那奄奄一息的马早被万箭穿心,发出刺耳绝望的声音像是鞭笞着大汉的身体一样,那大汉咬牙怒吼着:黑儿!
      敢情他平时极其珍爱他的马儿。
      他呼声未毕,那一圈圈的箭发着厉啸从四面八方冲来。那大汉忽然身体从空中再度拔起几丈,居然完全避开无数的箭支,落下来已经到了两边夹击的士兵中央,他左手一挥,像是如月的光华一样挥出一道闪电把那七八个人一起轰飞。
      那闪电又像是跗骨之噬一样还对着那七八个人的身体狂劈,瞬间,那几个士兵已经被劈成肉片!
      所有的人不由骇然,想不到大汉在重伤下居然还能发出了四级魔法!看着大汉双目中更浓的血色,黄昏似乎也呜咽哀鸣着。

      第二节
      李卫目光冷冷地射出杀机,他喃喃地说:“好壮士,可惜不是为我国所用。”他忽然人也飞起,向大汉的方位扑去。
      周围的士兵早就被那大汉这一杀戮吓呆了,可是后面追袭大汉的箭却源源不断射向大汉,那大汉一个不防,已经受伤的左臂居然中了一箭,那箭穿透了他的肉,露出个带着血色的狰狞的箭头,那大汉忽然觉得左手没有疼痛,反而痒了起来,于是清醒过来,怒吼一声:“死王八,居然下毒。”
      他吼的同时,右手如刀,竟然对准左臂砍了下去。那手像锋利的刀一样,还夹击着雷击术。
      在大汉说完“居然”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到了左手肩部,等到“下”这字时,却是那左臂却硬生生卸下来的沉重的声音,而在“毒”的时候,却是大汉闷喝一声,被飞过来的李卫击飞!
      李卫那掌像是把全身的力度使足,而大汉如离弦之箭般被弹飞,重重撞在了十米外的一棵木桩上!
      艰难晦涩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大汉被撞在木桩和他左臂落在地上的声音。
      仅仅一个黄昏的时间段,却把杀机显得淋漓。
      而那瞬间的变故,却更让别人措手不及,也更显得李卫的武功之狠。
      试想,手臂砍落,到掉在地上,居然和一个人被硬生生击飞十米外的过程里时间是等同的,那是何等的重量和威力?!
      李卫像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以他的武功,在对方疲惫外加一身重伤的情况下,这一偷袭,无疑是雪上加霜。即使那大汉再神勇无敌,即使他是龙噬大陆最勇猛的勇士雷怒,恐怕也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几个士兵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待到他面前三米,彼此对望了一眼,各个犹豫了一下,李卫忽然斥道:“你们是不长眼睛了,还是被他打怕了。皇宫大院就中了几十处伤,撑到现在,他难道还能耍花样假晕迷吗?”
      看着那个大汉双目早合了起来,那些士兵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个骂着:“居然相偷袭王上,当真是不想活了。”几个人争着去抓他,想拿个头功,等到一个士兵去碰那大汉的右臂时,却发现那手紧绷绷的,不由诧异了一下。
      那大汉忽然双目圆睁!
      那几个士兵吓得面如土色,全身痉挛,身上忽然发出一种饿臭让周围的苍蝇也觉得恶心。眼看着几个士兵瘫痪在那里,李卫面色更变,他身体一闪,像是无数个影子闪过,他的身体瞬间已经接近了大汉。
      那大汉左手的血一直在喷涌,可他却像是什么知觉也没有,又身体向后一拔,这一拔,拔飞出了五六米。
      落地的同时,刚好有两把枪向他背心刺来。
      那大汉厉吼一声,像野兽之王嘶哑着声音呼啸着黑色的死亡!
      尽管谁都知道大汉不过是强弩之末,可是后面的那两人仍心惊胆寒,枪不由缓了缓。
      仅仅这一缓,大汉半个旋身,把身体侧过来,把那两人的枪身用右胳膊夹住,再半个旋转,听到“磕擦”两个声音,那两把枪在大汉这样愤怒的一夹下,忽然被夹成了两段!
      而那两个士兵已经惊恐地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大汉刚才栖身的木桩,却已经被李卫摧毁的尸骨无存!
      李卫这掌击空,面色更寒,身体一转,向大汉扑来。
      大汉此刻知道自己已经处于绝境,他也知道自己的体力走到了极限,全身乏力,一直是凭着最后一口真气撑到现在。刚才李卫的那掌几乎把他的五脏都打得移位,只怕……
      然而此刻他的神色安详,丝毫没有惧怕,面对扑来的李卫,虽然没有力气再避开,可是他无畏惧地看着他,看着死亡。

      第三节
      可是这个时候异变却发生了。
      天空中忽然一股闪电像飞舞的龙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李卫固然知道自己能杀死这个大汉,可是自己也难免被劈成浑身碎骨,看闪电的气势,恐怕是四级魔法。
      李卫衡量了局面,马上煞住身形,向后退了四步,刚好可以等闪电劈在地上,他马上能回身再冲过去。
      可是那闪电劈完,天空中再度雷鸣,又是一道闪电夹着万斤之力向李卫停的那个位置劈来!
      李卫吃了大惊,那四级魔法耗了许多精力和体力不说,从来没有什么人能连续地把四级魔法当作普通的一级魔法使用。他忽然想起了九殿下的那闪电般的一击,虽然像蛇一样的形状,可是威力却也有三级魔法的实力,虽然知道九殿下肯定没有施出全力,不过此人的武功想必在神秘的九殿下之上。
      李卫忽然一个后仰,一个后空翻再度飞开两米,他这时便猜对方大概有两个四级高级魔法师在接应。可是他向后翻的时候,又是一道闪电,再度从天而降。
      那威力让所有的士兵都心寒,因为最先打的那道闪电劈在地上,地上忽然冒起一股浓烟,焦味几十丈可闻。那第二道闪电在地上却像是把大地上摇晃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地上依旧是一个大坑。
      那李卫固然身经百战,可面色终究变了,他瞬间咬牙施展瞬间移动,身体再度晃开无数影子,向后直接退了十米有余。
      所有的人都看着将会有几个高级魔法师的身影出现,各个戒备着,可是那弥漫的烟雾中,飘渺着一种淡淡的空灵的气息,把杀机忽然冲淡了不少。
      那烟雾更浓,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仅仅是一个少年,脸上蒙着兰巾,只露出两个犀利的眼睛,可是那眼睛却像是清澈的水一样,藏着深邃的东西,那少年一袭青杉,金色的腰带显得格外明显。腰带上,一个看不出什么的物品正被蒙着。
      黄昏虚弱的光线里,那少年在橙色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飘逸,渲染着那一抹生动,像是不染尘土,像是一种诗的韵味把少年写在画里。
      尽管少年蒙着面,可是每个人似乎都能感觉道少年嘴角的一抹微笑,那微笑中藏着一种自然的和谐,在肃杀的环境中少年拥有主宰的能力,然后淡淡地看着他所控制下的人而已。
      李卫忽然脑里直觉反应出,恐怕龙噬国的少年俊杰中,也只有九殿下能挡其锋锐!
      少年像是很缓慢地向大汉走去,可是所有的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少年像是迈出了五步般,正要仔细一看,少年的身影像是更快,已经到了大汉的旁边。
      可是士兵的眼里,少年却好象停在原地上才悠然走了一步般。
      那李卫手里忽然出了冷汗,他想不到这个少年居然已经练成了碎影的地步。
      固然碎影对于高级魔法师来说并不难,可是难就难在少年的悠闲,别人用起来速度固然快,却像磕磕碰碰一样,哪比得上前面少年的行云流水?!
      李卫手里的汗忽然惊醒了自己,他知道这次那个大汉居然敢埋伏在皇宫里出手,可见危险得很,如果不生擒,或者除掉,,恐怕皇宫不会安宁,而自己这次的失职将会让龙颜大怒!
      李卫忽然一挥手,向前走了过去,而那些前后包夹的士兵因为训练有术,早已经形成两三个圈子把少年和汉子包围起来。
      可是那少年却像是浑然不知,扶起了大汉后居然向血池的那个森林走去。
      李卫忽然怒斥一声,施展出瞬间移动,再度扑向大汉,而那一圈的士兵,也齐齐向少年杀去。
      那少年像是淡淡地看了他们出手,那目光中的清澈像是鄙视对手一样,他也不出声,像是怕泄露了什么,身形一转,在几个士兵的夹击中只是向旁边走了一步。
      可是仅仅就这么一步,就让几个人的进攻完全落空,而且兵器还相互打在一起。
      所有士兵都眼看着少年扶着大汉,而那几个先头的士兵居然在少年神奇的避让下屡屡击空。
      李卫这个时候已经冲到了前面,他看着少年飘逸的移动,又不觉想起了九殿下的温文尔雅,可是还不容他多想,少年忽然拇指一捏在食指上,一道闪电又威猛地在半空中炸开!
      李卫铁青着脸,那少年的出手居然如此之快,而且像是不需要咒语直接催动四级魔法的攻击!
      饶李卫经验丰富,此刻对那雷击也无能为力,那袭击的方位刚好把他的前路封死,而速度之快竟然不容他侧身向别的方向,他只能被逼着向后退!
      少年拇指再捏,又是一道闪电跟在前面的四级魔法后,而速度更快,像是两道闪电凝结在一起,向李卫扑来。
      李卫亡魂大冒,忽然一个懒驴打滚,就地移下两丈,回身后拼命施展瞬移,再度移下五丈。
      谁也没有发现那个少年嘴角淡淡的笑容像是动了动,少年只是喃喃地说:“李卫呀李卫,你可知道我只是多研究了魔法的融合和变异,只是把火,水两种一级魔法的威力融合成这样龙形威力,同时也只是把瞬间移动多了几个花样才让别人看起来觉得是碎影,你又可知道如果硬拼,我绝对不是你十招的对手……”
      少年思绪如电,忽然像是满腔豪情,李卫是龙噬国的大将,有负担着守卫龙噬城的重担,在武功远不及的情况下,能让对方懒驴打滚逃着,如何不畅快?!
      可是他又岂知,面对一个他熟悉的实力远高于他的人,又面对无数的军队,又有谁能做到他这般的镇定自若,也把镇定做出了那股飘逸空灵的气息?
      而那个李卫在迅速后退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看到这个少年就会想到九殿下――他的目光再凝视,如愿地看到了少年金色腰带下那露出晶莹玉洁的淡淡白光――即使是一点光芒,李卫也能分清楚,那是皇宫身份的代表。
      金色腰带固然代表着是贵族,可是却是钱能买的,而那代表着皇亲国戚的玉佩,却绝对没有办法冒充。
      而这个神秘的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十几个王子中最受宠爱,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他,九殿下冷羽野。

      第四节
      黄昏还在黯淡地看着这个血池前的凄厉,场景像无数的蟑螂蚂蚁在大刀挥舞着,人命似乎成了一种比花草还脆弱的东西。
      羽野手里并没有兵器,他的身形如轻絮漂浮,竟然在几十人的围杀中让对方全部击空。他的身形像是未动,却又像是一直在悠闲的飘动。
      而后面的李卫喃喃地说:好个瞬间移动,想不到居然能在瞬间看清楚几十人击向的地方,而轻易得避开,那份眼力,怕世上绝无的。而且九殿下不像是安排此人的幕后主使,看他不出手,也是不想伤害这些军队士兵的性命,莫非……他想深入虎穴?
      李卫思绪如飞,在瞬间居然判断了局势。
      可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李卫知道如果羽野不出手,只靠单纯的避开,恐怕是没有办法逃开那些士兵的围杀的。
      他一念未完,羽野忽然冷哼一声,身上的衣裳像是朵朵盛开一样,衣袖漂浮着,那几把兵器击到,却像是击在棉花里,软绵绵的不着力,可是那衣袖里却像有种魔力把那些兵器牢牢吸引,让那些士兵空拿着兵器,无法挣开!
      少年目中神光一闪,瞬间看到了负手的李卫看着他露出赞许的表情,心叹:果然不愧李卫,在关键时刻,还居然认出了我。
      羽野也不再存心去隐瞒身份,衣袖更紧,几把兵器被他一揪,都稀稀落落摔在地上,而羽野目光过处,早见到一把长约三寸的剑,伸手一挽,剑已经被衣袖反卷到了手里。
      而那手腕一挽就顺势把剑施展出了七朵剑花!
      那七朵剑花像是层层叠叠从羽野的手里绽放开来,像是百花争胜,那前面的六朵像是交相呼应,而那最后一朵忽然瞬间暴涨,那颜色像是血一样,把这个森林衬托地阴惨!
      李卫目光凝重,想不到羽野居然把魔法融于剑中,由此可见羽野对魔法的变异和融合相当有造诣,以他的年龄来说,居然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当真是匪夷所思。
      那最后一朵剑花出来后,那些士兵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而自己竟然失了兵器,最后又是一朵让人晕眩的剑花出来,士兵都像是呆了,身形再也移动不得。
      羽野乘势把大汉用左手轻拿,人居然凌空飞起。
      别人一见,更是心惊。此少年固然武功无敌,可是那一份单手拿大汉的气力,却势必至少需要两百来斤,是无法投机取巧的,加上少年身形的悠闲,更让人无法探测少年功力的深浅。
      凌空飞起的时候,那朵剑花还在空中飞扬,虽然不伤人,可那种气势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有人妄想冲进去,那遭到的反击则是致命的。
      少年凌空一啸,身形几个闪动,已经向禁地的血池扑去。而那些士兵沮丧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惟有李卫的目光凄冷的闪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说不清是赞许,还是杀机。
      如果说得清,那李卫就不叫李卫了。
      因为李卫原名李腾,暗黑国国王在他的小时候亲昵地称呼他小腾。可是这十年来,李卫却担负着龙噬国龙噬城的城卫军将领十年,还三次在关键时刻打退了暗黑国的进攻。
      如果没有李卫,可能龙噬城已经被沦陷,而现在的李卫,手掌大权,对百姓倍加呵护,口碑仅次于九殿下。
      李卫他是真心抑或别有图谋?
      羽野扑去的时候,在士兵中忽然拔起一个身形,向羽野的位置急追,羽野目光回处,居然发现那人有着俊秀的脸和挺拔的身躯,而且他居然是天香楼的小雷。
      想必一个星期前,因为是小雷去找李卫通报,而李卫看重他的胆气,就把他招进了军队,羽野还想起粗布衣服的小雷,此刻却显得生气勃勃,他忽然明白,小雷一直不过在他的庇护下,对他谦恭崇敬,可是如果当他可以主宰自己的时候,他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羽野心下一叹,看着小雷目光凛冽地冲了过来,羽野知道如果以他的能力再在军队混个几年,估计可以磨砺为一员大将。
      小雷手里拿着一个五六十斤重的大锤,举重若轻,大锤带起无数风声,像是鹤栗一般,招招击向羽野大穴。
      羽野左手半扶半拿着大汉,可是身形矫捷,在大锤攻来之前,轻然避开攻击。
      小雷虽然知道对方武功高明,但绝不肯知难而退,低低吼着,大锤不停,又是连续三招,反而向大汉击去。
      别人一见都是吃惊着,小雷天生神力,居然把铁锤耍得像普通的剑一样,谁都知道如果被他的兵器一磕,势必重伤!
      羽野看他丝毫不防守,知道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围魏救赵的手法去杀那大汉,让羽野无暇去攻击他,可是他的思想固然聪明,却忽视了羽野的武功。
      不过如果站在小雷的角度看,无疑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连远处正慢慢走过来的李卫也对小雷夸眼另看。

      第五节
      一片孤叶忽然从树下飘然而下,已经是初冬了,叶子在树上显得瑟瑟发抖,像是失去亲人的寂寞一样,让人更觉得这个冬天有更深的压抑。
      羽野冷裂的目光一闪,轩眉一扬,翩然又避开这连续的三招。
      李卫马上知道小雷要糟,因为小雷攻击落空已经全身破绽大露,可是这个时候小雷已经欲罢不能,他厉吼一声,明知不敌,但还是把这一锤注入全身力度顺势横劈向羽野。
      他的这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李卫都忍不住暗自点头,那招变式之快,瞬间弥补了他的破绽。
      而且这招力劈,似乎连风都能从中间劈开一般!
      远远的那些士兵还欢呼起来――这招的威力当然值得他们喝彩。
      可是他们声音还未毕,羽野忽然剑光一闪,像是一轮火烈的日光倾泻在他的手中,那把剑像长虹贯日反劈过去!
      众人的目光还在眨动中,那小雷已经被一种莫明的威力弹飞开去,而他手中的大锤,居然被羽野的这一招横击成两半!
      那实心铁铸造的铁锤,居然被那把普通的剑切成两段!
      羽野欣慰地一笑,他知道他已经完全可以把魔法注入剑法中双重使用了。
      他身形一闪,在士兵们的惊呼还在口中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李卫面色凝重,他阻止了想进禁区追杀的士兵们,淡淡地说:“他应该会有一个交代的。”
      没有人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只是小雷忽然想起那少年临走前挥剑后,他被轻飘地击飞,而那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传起:“欲人以立,必先衡量局面,以卵击石,焉能成为一代名将?”他忽然意识到,这少年就是九殿下!
      小雷看着李卫那嘴角的一丝分不清是什么含义的笑容,忽然感觉到一种心寒。

      暗淡的森林里,万籁俱寂。花儿,树儿像是完全枯死或者被这种的气氛弄得紧张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于是森林里的气息就完全死寂,把血池的传说衬托地更加阴森恐怖。
      羽野看着重伤的大汉,毅然咬牙,把大汉放在地上,然后取出那把剑,掂在手中,然后向自己左臂轻然划去。
      可是那把剑在没有碰到羽野的手臂的时候,竟然裂开,裂成无数碎片!
      敢情这把剑已经走完了他的历史使命,尽管是普通的剑,可是曾大发神威过,那已经够荣耀了,旧了,残了,老了,死了又何足惜?
      羽野知道刚才自己在里面把魔法注入,已经把里面的结构改变,而现在剑身终于无法承受这种裂变,而浑身碎骨了。
      羽野也不惊讶,从残落的剑的碎片中拿起一块,然后在自己的手臂一划,把伤口对准大汉的嘴巴灌去!
      那伤口虽然被划开一道,可是在滴出些许血后就自动愈合了。
      如果是阳光大陆上任何一人看道这样的情况,肯定会惊骇无比,谁也无法想象羽野居然有上古相传的帝王之血!
      据说帝王之血珍贵无比,如果几滴,任何伤口马上会愈合,只要不受到重创,内外伤也可轻易医治。
      帝王之血自古以来,也只有三个人有过,想不到居然羽野拥有如此珍贵的血统。历来那三个拥有帝王之血的人在他所处的时代无不统一大陆,也是大陆上惟独的三次让大陆久分为合!
      羽野拥有帝王之血,只有他的父王共享这个秘密。
      大汉身形轻轻摇了摇,羽野知道他刚才已经晕迷过去,此刻恐怕是帝王之血开始起作用了,羽野又从怀里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朵很小的莲花,看上去洁白无暇,可是又藏着一种神秘的红色血丝,羽野也不犹豫,就把莲花整个塞进大汉口中。
      瞬间,飘香四溢。
      少年左手探上大汉的右手穴道,摇头自语:“他的五脏居然完全移位,可是连哼也没有哼一声,真是硬汉子!”
      他再把双手放在大汉的背上,把魔法度了过去。
      良久,夜落了,连花上的露珠都睁开了眼,天边的朝霞像是被血镀红了一般。
      已经清早了。
      羽野松终于了一口气,收回自己在大汉背上的手,关切地说:“你现在怎么样?”
      大汉目光紧闭,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羽野忽然冷笑一声,说:“我深通医术,你既然已经醒来,就不用装哑巴迷糊了。”
      大汉缓慢地站了起来,也不回头,说:“你给我服了秋红莲?”
      羽野说:“你知道秋红莲?”
      大汉语音一字一顿地说:“天下间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人清楚秋红莲的重要了。”
      羽野忽然说:“我知道。”

      第六节
      大汉诧异地说:“你知道?”
      羽野淡淡地说:“雄心秋色莲红恳,两鬓佳肴冉冉稳。冷落去燕黄鹤腰,红唇千仞倦归偃。”
      大汉回头,目光如电一样刺向羽野,平时他的目光如此早把别人给骇倒,可是羽野却在他的目光下悠然地笑着。
      大汉喃喃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舍得?当年的冉冉稳为了求秋红莲升仙,守着那黄鹤崖三十年,直到两鬓白发苍苍,甚至他还放弃了他的妻子,最后依旧没有求得秋红莲绽放,终于隐居,而以他的武功,当时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羽野忽然说:“既然秋红莲可以救人一命,我为什么不去救人呢?”
      大汉摇头说:“而且秋红莲你根本没有时间把它化成琼液,你居然又用了一样绝顶珍贵的药水帮它化开,那种药水,不仅能去百毒,而且还能提高我的功力。你舍得?”
      羽野淡淡地说:“我不是冉冉稳。”
      大汉目光凝视着羽野说:“即使你摘下面巾,我也知道你是谁。”
      羽野说:“哦?”
      大汉说:“大陆上,除了龙噬国的九殿下冷羽野,又有谁会出这么一个大手笔救他素不相识的人,甚至是敌人?”
      羽野把面巾摘下,露出那俊美的面容,说:“看来我是掩耳盗铃了。”
      大汉说:“你为什么救我?你明知道我去偷袭你父王?”
      羽野耸肩说:“如果你遇到一个被几千人追杀,身上几十道伤口,而且自断左臂,自始自终没有哼一声,视生死为无物,那么你会不会救他?”
      大汉说:“你真的不认识我?”
      羽野说:“龙噬大陆我只知道最勇猛的勇士是雷怒。”
      大汉淡淡地说:“我就是雷怒!”
      羽野吃惊地说:“可是传言雷怒是巨人族,身高一丈,单手屠龙……”
      雷怒忽然说:“传言龙噬国九殿下身披金杉,目如碧玉,点石成金,身边有数不清的财宝……”
      羽野和雷怒相视而笑。羽野说:“我救你其实也不单是为了救你。”
      雷怒点头说:“如果你有一种隐秘要去杀一个人,你会不会把这隐秘告诉给一个你刚刚认识的人。”
      羽野说:“我不会。”
      雷怒又说:“那如果对方还是你所杀的人的亲人,你会不会告诉他?”
      羽野眨着眼睛说:“更不会。”
      雷怒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
      羽野忽然悠然地说:“好,那我们只论朋友。”
      雷怒把手伸出,羽野笑着握住,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松开手,羽野忽然坐在地上,说:“我今年十八,雷怒你十年前就已经二十五了,所以你比我大,我就尊称为大哥,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实在三生有幸。你单人屠龙那战,十年前就轰动大陆。可是都传言你已经退隐了。”
      雷怒摇头说:“我本来已经退隐了……果然不愧为九殿下,以朋友之交对我这样的仇人,”
      羽野说:“如果有遭一日,我们依旧敌对,那么我们这战势不可免。不过我们依然是朋友。”
      雷怒动容说:“义薄云天这个形容只怕也只能配得上你了。秋红莲恐怕你珍藏了三年了吧?”
      羽野点头说:“看来三年前秋红莲恐怕是你的所有,可惜被别人夺走给我父王做了贺礼。”
      雷怒说:“你心思缜密,居然马上判断出来……”
      羽野忽然截住他的话,说:“血池神秘无比,随时可能会有意外,既然你已经无碍,那我们就此别过。”
      雷怒忽然说:“你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受过别人的恩惠。”
      羽野微笑着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雷怒说:“正是。”
      羽野说:“朋友间的恩惠需要偿还吗?”他忽然身形一转,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后面,雷怒低声喃喃地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原因?”他看着羽野的身形如飞,丝毫没有停留,忽然想起这一夜羽野一直为他注入魔法,羽野甚至也不休息,身形像是憔悴的数叶般,雷怒忽然血气上涌,对自己责声说:“我虽然从没有过朋友,可是,以后他即使背叛我,也永远也是我的朋友。”

      第七节
      羽野忽然觉得心力憔悴,他瞬移了一段时间,忽然气喘吁吁起来,不禁叹了一声,倚在旁边的车道上休息。
      大陆的清晨并不冷清,不时有许多人来回,大多是村民,是早起到城市里赶集,大多都是拉着小车,都是自己摘种的一些橘子,梨子等。这个时候羽野忽然看到远处的另一道分岔上一辆马车肆无忌惮地冲撞过去,羽野一看,就看出那是二殿下的马车。
      行人都闪避不已,而马车上的车夫还大声吆喝,口中说着:“贱民们,走开!”
      一种愤怒油然而生,羽野轩眉一扬,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二殿下飞横跋扈,而且还把大殿下笼络起来一起对付他,平时他阴险毒辣,而羽野现在功力大损,如果起了冲突,二殿下可以乘机杀了他,然后把这里所有的村民灭口,羽野一想着,心头更寒,但也只有压下愤怒。
      可是那马车忽然在经过前面的时候,一个拿琴的盲人像是避让不开,眼看着马车要撞上他了,羽野却和自己相隔太远,无能为力!
      他鼻孔重重一哼,要冲上去,可是忽然一个少女斜斜飞出,把那盲人一托,凌空把盲人带出三丈。
      那盲人犹不知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羽野定眼一看,那盲人居然是他刚开始见到的那位,而那个少女英姿勃发,淡眉瑶鼻,不是酒店的那个大小姐是谁?
      那车夫像是看到了少女的绝美容貌吃惊了一下,然后像是对马车里说了几句,马车中忽然走出一个公子来,他腰上的金腰带闪闪发光,腰带上的玉佩更是洁白无暇。可是那个公子面色一直阴沉着,像是别人都欠了他的债一样,而且他的目光闪动着,像鹰的眼睛般犀利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恍惚。
      羽野目光一闪:如果他想对少女非礼,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
      因为他是羽野,即使他和二殿下的争斗矛盾到了极点。
      二殿下看了那少女一眼,像是吃惊了一下,然后沉声说:“我是二殿下,如果你从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我只听过龙噬国有个九殿下。”
      二殿下奇怪地打量着她,然后阴沉地说:“好极,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把你抓进宫去,想不到你自己惹上我了。”
      旁边也闪出那位秀美的婢女,站在少女旁边,怒声说:“不准对小姐无礼。”
      二殿下忽然说:“不错,这位果然也出色,看来晚上……呵呵,是等一下就可以享福了。”
      少女目光杀机一闪,说:“只怕你不敢动我们吧?”
      二殿下冷哼一声,说:“我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逃离开我的手掌的。”
      那个女婢说:“如果你前面的人是百合国的大公主呢?”
      二殿下忽然吃惊地看着那个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呵呵,公主果然容貌天下无双,今天刚和公主开了个玩笑,由此可以见得公主的巾帼风采呢。”
      他忽然厉声对那盲人喝着:“老吕,今天的表演不错,晚上去我的府内,我会赏赐你的。”
      那盲人像是没有听清楚,说:“你说什么?老头子我没听到,什么二殿下的,好象我只听过九殿下济人于危急中呐,其他几个殿下大多不是人呀……”
      那婢女扑哧一笑,二殿下目光更是阴沉,转身对少女说:“因为我和九殿下关系不错,所以老吕常常开玩笑呢。公主请上我的车吧!”他伸手准备去牵那少女的手。
      可是婢女伸手把他的手打掉,说:“公主可是你能碰的?大概上了你的车,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不会让别人知道吧?”
      那少女忽然对婢女说:“这种人,值得你和他说话吗?”于是回身走去,那二殿下目中凶光一闪,对那车夫示意了一下。
      羽野忽然远远地哼了一声,他知道,如果他不出面,恐怕二殿下一定会动手虏人,如果抓进车厢里,恐怕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克制住二殿下!
      果然,因为周围都鸦雀无声,所以他这一哼重重地响起,那二殿下和两个少女都回头看他。
      那二殿下忽然面色大变,然后走过来说:“九弟,幸会幸会。”
      旁边的路人百姓早看出那二殿下的身份,根本不敢过来,只好远远站着,看着二殿下对那少女嬉皮笑脸,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狼子野心,可是现在他忽然十分恭敬地走了过来,显然这边这个少年身份也不会比他低微。
      有几个眼尖的早说出:“是九殿下!”
      于是周围的百姓忽然轰地围向羽野,九殿下对谁都一视同仁,平和温暖的语气让任何人都想处在他旁边,加上他的仁德,这些百姓现在对那个二殿下就根本不惧怕。
      羽野远远地对二殿下说:“二哥今天做得好大事。”
      二殿下冷冷地说:“不客气,既然你现在有这么多的贱民朋友,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他看着那些对他不满的村民们,也有点害怕。谁知道那些对他怀恨在心的村民们会有什么举动,加上羽野的武功传言极高,他当然不会在劣势的情况下还过去和羽野打个招呼聊几下天的。
      他再回头,看到那公主和婢女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像是寻找那失散多年的恋人一样,他心头更是阴沉,不再理睬她们,他也知道,羽野的出现让他绑架这公主的计划落空,不免恼火之极。
      婢女忽然拉了拉公主的衣角,偷偷地说:“你说他还会不会记得我们?”
      公主忽然自信地说:“才过去七天另六个时辰嘛……”
      她怎么都觉得自己漏了口风,结果那婢女忽然甜甜地笑着:“想不到我们的公主居然动心了,才见过一面,把时间还记得牢牢的,这几天偷偷地老在酒店上,把老板都混熟了,和我说是为了第一酒店的名菜,我想呐……”
      公主忽然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个小妮子,我发现你看他的眼神一直带着欢喜、崇拜……”
      两人正打趣着,羽野正被那些村民包围着,向他嘘寒问暖。
      羽野当然也看到那个公主眼巴巴地看着他,既然是百合国的公主,那自然要上前聊上几句,而且那少女的容貌,也实在让他颇心动。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一一回答了那些百姓的问题,微笑着面对每个人,不让他们觉得自己忽视他们。羽野知道这是做人的准则,自己不过出身比他们好而已。
      可是这个时候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大汉,忽然去拍羽野的肩,羽野不防肩头已经被搭住,面色不由变了,他抬头一看,竟然是雷怒!

      第八节
      雷怒只是装做一般的百姓向他笑着,然后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羽野马上用魔法的传音,把他的话固定注入雷怒的耳边,而周围的人根本无法听到。他说:“如果是秘密,那又何必说?”
      雷怒摇头说:“如果一个朋友用了最珍贵的宝物无所报偿地救了你,而他的父亲有难,你会不会帮他呢?”
      羽野全身颤动了一下,但马上冷静下来,语气凝重地说:“请说。”
      雷怒看着羽野在心神乱后还如此镇定,也不禁佩服起来,说:“我不过是这次阴谋中的先锋,你的父王现在应该再开宴会,而杀手会借这个机会混进去。皇宫固若金汤,可是如果艺人……”
      羽野看着雷怒目光闪着真挚的光彩,而他的右独臂居然牵着一匹马,羽野忽然明白了,他身形如鹰般掠起,飞起的瞬间向雷怒感激地一瞥,而他的身形已经到了马上,一声呵斥,马忽然迅快地奔起来,旁边的人何曾见过九殿下如此凝重的表情,加上他忧虑的神色,以及他如电的飞奔,都惊呆了!
      那公主和婢女却见羽野从人群中飞出,临走前给她的那惊鸿一瞥,像是带着无数的忧虑,可是却表达对她的一种情思。
      婢女呆了,忽然说:“公主,他,他向你笑了,可是他为什么不留下和你打招呼……”
      公主忽然郑重地说:“他?难道皇宫出事了?”她把羽野的那回身一瞥永久地记了下来,不过她神思如电,马上想起了刺客的事情,加上那天看到羽野在酒店里镇定自若的表情,再回味刚才羽野的焦急,更加确定自己的念头,马上对女婢说:“快,我们也进皇宫!”
      羽野一路狂奔,他这个时候脑里只有父皇两字,一声厉啸,连连催马。
      不多久,就超过了那二皇子的马车,二皇子早听到马蹄甚急,他今天已经恼怒之极,气头正火,忖道:好呀,找个人发泄一下,让他尝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一面冷冷地笑着,掀开车帘,可是他却看到羽野一路狂奔!
      向来温文尔雅的九殿下何尝会这个样子?
      二殿下心下急转,眼看着羽野闪电般擦着马车而过,他忽然意识过来:皇宫有大变!他闪电般从车门冲出,忽然一脚踢开那个当了他五年车夫的中年人,单手一挥,把马后面的缰绳切断,马上跃到马上,奋力向远处的羽野追去。
      羽野一路狂奔,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事情,连续奔了十里多路,忽然看到前面有个集市,他心下一紧,忽然奋力把马调头,从旁边的泥泞地上穿了过去。可是后面的二殿下却冷哼一声,说:“愚人之见!”他直接穿过那个集市,惊扰起所有的人,撞飞两三个平民,估计非死即伤,他暗自哼一声:“撞到你们是给你们面子!”
      羽野从旁边奔过,速度自然慢了,等重新进了官道吼,二殿下和羽野距离只剩下十丈了。
      羽野早觉察到二殿下在后面跟他,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一路放马狂奔,风从耳边飞过去,嗡嗡响着,可是这又怎么及上他的心急?
      他遥遥看到城门,目光精芒一闪,也不减慢速度,从正门直接冲了进去,那几个士兵远远看着是羽野,早准备向他恭敬行礼,可是羽野却横冲直进!
      向来九殿下都会鼓励他们一番,甚至还有奖赏犒劳他们的辛苦,可是九殿下居然神情惊慌,据说九殿下是见泰山之变而神情自若呀!而且长驱直入,是任何人也不允许的!
      他们忽然意识到:皇宫有变!否则……
      而同时,那个二殿下也快马冲了进来,他忽然厉吼一声:“全城戒严,不准任何人出入,否则,杀无赦!”
      那些士兵像是吃惊着,看着前后帝国两个最有实力的皇子先后进来,一下懵了,不过听到二皇子的话,所有的人忽然清醒过来,当即关上城门,发布戒严令,并通报在皇宫中的李卫!
      如果不是羽野在前面奔走的惊慌,那些士兵势必不会听二殿下的话,因为这是越职,全城只有皇帝和李卫有这个权力!
      不过因为羽野的名望已经深入人心,几乎每个人都认为,羽野将是未来的皇帝。他们都彼此担心着,皇宫会发生什么事……

      #23941
      头像南宫吟
      参与者

        第三章 月下花,诡计谁栽
        第一节
        羽野策马长驱直入。
        见了一路上行人到处奔走避开他那匹卤莽的马,羽野有心责备自己,可是想到父皇,那心思却揪紧了。
        这一路的横冲直撞其实是许多世家子弟所得意的,他们嬉笑着看着别人四处惊慌还以此为乐,而羽野并不,他对那些被惊扰的人心中充满了歉意。
        有人眼尖,忽然大声说:“是九殿下!”
        “他从来不会如此招摇的,难道皇宫出了什么事情吗?”
        “九殿下一心为民,恐怕……”
        那些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各种消息忽然在平静的龙噬城传起。
        而羽野此刻已经策马,跃到皇宫前,皇宫里的侍卫虽然远远看着羽野匆匆过来,可是规矩所在,金枪双双一搁。
        羽野心如撩火,双手齐动,两道蛇形闪电爆发出去,那几个护卫猛地被打飞――只是可怜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传出皇宫紧令,还是不传。
        一犹豫,后面的二皇子也冲了进来,马不停蹄,一路忽然冷冰冰地说:“封锁皇宫大殿,不准任何人出入!”
        那士兵先后见到两个不和的皇子居然策马进来,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马上传出紧令!

        皇宫大厅。威严的皇帝正悠闲地龙椅上,他的目光像是收敛的野兽般,满鬓银发,胸前还垂着飘飘长须。龙噬皇虽然那样坐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欣赏着下面优美的歌姬表演,可是却绝对没有人敢轻视他。
        因为,轻视他的人最后一个结果,死。
        皇宫里太多的事情让他头疼,他难能有兴致想看别人的表演,可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有人扫了他的雅兴。
        第一道禁令响起,还在一分钟前,那是封锁全城的命令。
        龙噬皇奇怪地看着座下的李卫――是呀,李卫也累了,十年了,忙于政事,或者保卫城池,于是龙噬皇就让他也一起来轻松娱乐。可是除了他和李卫,居然还有人能封锁城池?
        半分钟前,紫金殿发出了一道信号,那是宣布皇宫封锁皇门。
        莫非在半分钟内,有人快马从城门赶到了紫金殿?
        李卫正想站起来,龙噬皇忽然示意他坐下,他的嘴角冷笑着,他倒想看看究竟什么人这么有本事劳动发出封锁的信号。
        可是这时,紫金殿的第二道城门居然宣布戒严。
        所有的人都像是坐立不安般,惟独龙噬皇和李卫稳稳地坐着,龙噬皇手里拿着一个龙杯,碧绿的茶水里面闪动着迷人的色彩。那是龙噬国最富盛名的碧玉梧桐茶。
        十秒后,皇宫紫金殿的第三道门也宣布戒严!
        这么快的速度,难道是说有人施展飞行术或者骑马?而这两样在紫金殿里都是禁止的。龙噬皇旁边的一个皇子忽然低声说:“父王,难道有人杀进来吗?”
        龙噬皇像是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慈祥地说:“既然是宣布戒严,肯定有人进来通报情况,而事情紧急才会命令他们戒严。看他们过来的速度极快,可见那人非常有面子,甚至实力,估计这样的人在皇宫里只有一个。”
        那皇子说:“那他是谁?”
        龙噬皇说:“他就是勒儿。”(二殿下冷勒)
        那皇子奇怪地说:“可是禁卫军会听他的命令吗?”
        龙噬皇忽然叹气地说:“这才是我担心的,禁卫军恐怕只会听三个人的命令。”
        那皇子又问:“哪三个?”
        龙噬皇目光盯住他说:“你当真不知道?”
        皇子犹豫了一下,说:“除了父皇,李将军,我想不出第三个人。”
        龙噬皇说:“把天下交给他也放心了,昨晚追杀刺客,他一个人陪着刺客或许获得什么资料吧。”
        台下的李卫忽然发现手心都是冷汗,无论什么大小的事情居然根本无法瞒过龙噬皇,他忽然后悔起来。这次计划难道会?

        第二节
        那些歌姬已经惊慌地停下了,她们也早听说昨日龙噬皇被人追杀的情况,惟独有个当中的歌女还冷静地看着周围的情况。她目光眨动中,忽然看到龙噬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猛地感觉到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那如野兽一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看上去很安闲的龙噬皇居然有这样厉人的目光?

        羽野和冷勒终于一先一后冲进皇宫大院。那上面的皇子看到羽野,忽然失声说:“我早该知道是九弟的。”
        龙噬皇忽然厉声喝道:“下面何人喧哗?”
        羽野目光扫视着周围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那个面色平静的歌姬身上,他一面扫视一面走,直到他和冷勒同时跪倒在地,齐声呼道:“父皇万岁。”
        龙噬皇忽然咳嗽了一下,话音苍老像是刚才厉喝把他的精力耗去一些般,可是羽野看着龙噬皇眼里一直闪着一种神秘的光辉,忽然说:“儿臣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些不安宁的事情,因为牵挂过重,怕父皇又受惊,所以特地赶来。”
        后面的冷勒忽然张口结舌,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羽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刚才他……
        龙噬皇说:“你说吧,做了什么梦?我不怪你。”
        羽野肃然说:“我梦到有人混到歌姬里面,准备暗杀父皇,可是看了这个样子,却发现我多虑了。”
        冷勒忽然说:“父皇,我是从……”
        龙噬皇伸手阻止冷勒的话,说:“野儿你说下去。”
        羽野说:“即使有人想安排歌姬暗杀父皇,也绝对不会得手,那么对方安排这支必败之兵,肯定有更厉害的阴谋。”
        冷勒目光一扫那些歌姬,忽然冷笑着说:“你倒真的觉得歌姬里有人要杀父皇吗?”
        那些歌姬像是惊慌至极,拼命地跪在龙噬皇前,说:“陛下饶命,不要听信别人胡言乱语。”
        冷勒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歌姬说:“父皇把这些人都杀了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羽野瞧了冷勒一眼,说:“草菅人命,如何服人?”
        冷勒哼了一声,说:“国家大计为重,舍小失大,后悔莫及。”
        龙噬皇长长叹了口气:“一个人如果做了二十年的歌姬,那么无论如何如,她都会带上歌姬的气息。然而这些人里面,每个人起码都做了二十年。”
        羽野说:“二十年并不短,它会磨砺一个人的斗志,可是一个人的杀气,却永远也无法遮掩的,即使做了二十年歌姬,可是她们也可以同时做二十年杀手。”
        冷勒说:“这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歌姬……”
        羽野忽然站了起来,向那个面色冷静的歌姬走去。
        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冷勒发现龙噬皇还饶有兴趣地看着羽野。
        羽野忽然对那个冷静的歌姬说:“因儿,是你吗?”
        然后他忽然又跪下来对龙噬皇说:“父皇,这位是三年前在龙山上救了我的因儿姑娘,我不小心摔下悬崖,幸好她搭救,因为怕父皇担心,所以我没有把那件事情告诉父皇。”
        龙噬皇展颜笑着说:“好极好极,那么呆会让你把她领回去吧。”
        谁也想不到龙噬皇居然会露出久违的微笑,每个人都吃惊着,忽然外边有个公公跑进来跪道:“禀告陛下,外边有百合国公主求见。”
        龙噬皇忽然说:“逗留了一周,也终于想到来拜见我了。”说着,他的目光扫了一下羽野,羽野正奇怪龙噬皇的目光,满是欣慰和得意。

        第三节
        如花香,如月的皎洁,百合国的公主楚萧就像不染尘土的仙女缓步走了过来,她的眼神顾盼神飞,走过来后仿佛带起了一衣的香味。
        竟然有些官员已经看呆了。
        楚萧亭亭玉立地在那里做了一个福,说:“楚萧见过皇上。”
        龙噬皇见她并不跪拜,也不生气,反而说:“楚公主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而且气度非凡,我见犹怜呀。”
        楚萧微笑着说:“能当皇上如此称赞,当真是楚萧的荣幸。”她忽然眉角一挑,虽然像是看龙噬皇,可是目光却是精细地向四处扫射一眼,像是留意地把目光放在羽野的身上。
        羽野颔首笑着。
        龙噬皇说:“野儿,勒儿,都起来吧。”
        冷勒这才觉得脚有些发软,他看着羽野看着那歌姬的表情,目光不由露出一丝杀机,可是那杀机一闪而逝,
        当他看到楚萧的时候,像是怔了怔,但见到楚萧此刻却已经穿上隆重的盛服,当真不知道居然能随后跟在后面的她们,有如此神速。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下令封城,可是楚萧居然换装后还进来了,他忽然发现背上一阵冷汗,他忽然看了看李卫。
        李卫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萧。
        楚萧忽然说:“皇上今日心情不错,不如楚萧为您奉上一曲吧。”
        龙噬皇抚掌说:“妙,霓杉羽衣,佳人又且神采奕奕,想必近日定是大有收获。”
        楚萧面没来由红了,这才说:“皇上取笑了。”
        看着她脸红,更如芙蓉被朱色点缀一般,连冷勒都发现心地一跳,他这个历来只想争名争利的人忽然发现楚萧这个影子已经深刻地印在脑海里。
        他强自压抑下自己的情感波动,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得到她,无论什么代价。”
        龙噬皇说:“野儿,那你就奏一首《梦蝶少年》吧,当年,梦蝶四绝楚听琴一曲箫声让无数人为之心碎,而你所奏之曲却绝不在他之下。”
        羽野忽然面上露出向往的表情,说:“楚前辈每一件事都惊天动地,他与那上古神兽一战,演绎着无数传奇,而他以一人之力,力掀狂澜,护卫大陆的和平。叶晗甘心受那一剑,南宫吟愿意为听琴自折三十年光阴这些传奇更是让所有的人津津乐道,楚前辈那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后自杀后,十年后又居然出现在大陆上,并且以一人之力摧毁了魔族,抱得美人归,大陆上又有谁能和他并立?!”
        楚箫忽然说:“《梦蝶少年》,谁梦,谁若蝶,如花,又谁如月?”
        羽野忽然手虚空一探,从自己的魔法空间里取出一把上面刻着美丽花纹的古琴,而古琴的花纹上却生动地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羽野单手用力在琴弦一拨,无数的弦声相互响动,先是一种澎湃的震动,可是忽然羽野又虚空一按,所有的噪音都消失,像是变得平静无波的湖水一样,可是却隐藏着更加空灵的韵味。
        龙噬皇抚掌说:“野儿把所有的崇敬之情蕴于琴中,先是肃然的气息,然后又站在楚听琴的角度上,看惯世间平淡,把梦蝶少年的心境表露的一览无遗,当真是听羽野之琴,回复听琴的心境呀。”
        楚箫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忽然清唱着:“长发稻浪轻笑禽,与君天下情成音。桃园独恋柔情下,恨海情天报答参。”
        歌曲里像是轻柔地把一种幽雅的气息化成楚听琴面对圣女、叶晗等少女的柔情,千丝万缕,缠绵不绝,像是一滴水荡漾开去,把整个湖光山色写出了淡淡的音乐氛围。
        羽野赞许地看着楚箫,手忽然拨动着琴弦,而这时楚箫又唱着:“凄凉坎坷难邀筒,燕子归时千宠虹。晨镜天伦万树世,悲歌松径泉声梦。”此刻羽野的琴弦却像是崩得紧紧的,把楚听琴曾经受过的挫折写的感伤极了,琴声几乎和楚箫唱的韵味完全一致,像是两人演练了千万回才如此的融洽着。
        而楚箫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永远留下了羽野的影子,他懂琴韵,可她知道,他更懂少女的心。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羽野,任那琴声的韵尾把整个大殿萦绕着婉转悠闲。

        第四节
        谁也没有注意到冷勒的眼神里充满了更多的愤懑。羽野和楚箫双目的交融,里面彼此的情意绵绵,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尤其是龙噬皇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羽野和楚箫,当真是绝配。
        羽野忽然琴声又转,一种气度,把听琴傲啸江湖的豪气写的淋漓畅快,而且把听琴那种淡淡面对所有的灾难,那灿烂的让无数人心动地微笑着的感觉弹得逼真之极。
        此刻楚萧只听琴声就已知道羽野的心境,她微笑着,继续唱着:“功名抚媚映红欲,不老独登不尽酷。无乃新姿山月茵,念君独钓江慵烛。”
        龙噬皇忽然抚掌低声说:“好一个念君独钓江慵烛,楚公主辩琴韵而知味,即兴之诗,能从当年圣女在江畔守着烛光的意境,把圣女的相思融入,而表达出听琴面对心上人的危险而依旧神情自若的气度,妙极妙极!”
        旁边所有的官员在琴声中似乎看到楚听琴的一代少年豪气,都像是热血澎湃,怀念着他的辉煌般痴痴着。
        楚萧又唱着:“凄凉坎坷难邀筒,燕子归时千宠虹。晨镜天伦万树世,悲歌松径泉声梦。”
        羽野像是心有灵犀般,把听琴那掌拍向自己的艰难坎坷的悲歌染入琴声,琴声像是郁郁寡欢般,然后忽然在楚萧唱后两句的时候把那松径上泉声的悠闲,把听琴最后成为圣者后飘逸地行走于大陆上,伴着花香美女,隐于人生的静谧表达了出来。
        当那句楚萧的“梦”里收尾时,羽野的琴声像是划破长空,噶然而止。
        可是在所有的耳中,心中,却久久激荡。
        楚萧也像是沉醉了般,整个大厅忽然鸦雀无声,良久,楚萧含情默默地看着羽野,而羽野也像是翻过无数荒漠戈壁,找到心中的爱人般,忽然感觉到楚萧在酒店里对他的关心,他自是目光如炬,焉有谁能瞒过他的眼神。而城外见到楚萧又为那盲人出手,羽野更是欣赏。
        这个时候冷勒忽然破坏了这个美妙宁静的氛围,忽然说:“父皇,刚才所说暗杀以及封城一事……”
        龙噬皇也像沉浸在琴音和楚萧的歌中,很不满意地被打扰,不耐烦地挥手说:“此事我自有定夺。”
        冷勒看着从来冷静的父皇今日居然露出如此表情,心下更是恼怒,愤愤地瞪了羽野一下。可是羽野却像是根本没去注意他。
        那歌姬忽然娇声说:“野公子,原来三年前是你呀,不知你三年内可好?”
        羽野展颜对龙噬皇说:“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他示意了一下那个歌姬,可是目光却深情地看着楚萧一眼,等经过楚萧的身旁,忽然低声说:“花梦公子,瑶池月下琴候。”
        楚萧也向他甜蜜地笑着,微微颔首。
        那歌姬忽然像是很亲切地去挽着羽野的手,羽野也不挣脱,自顾走出大厅。
        背后,龙噬皇忽然说:“李卫,通知封城马上解禁。”
        李卫颔首着,回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可是那抹微笑,却被龙噬皇注意了去。龙噬皇忽然长叹一声,说:“争名夺利,且换黄土一掊……”
        李卫和冷勒像是身形同时僵硬了一下。

        羽野走出皇宫大殿,然后把挽着他的歌姬的手打掉,说:“不要耍花样。”
        那歌姬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你刚才是救了我吗?”
        羽野很奇怪地看着她,说:“你说我像是救你吗?父皇安心把你交给我,只不过他不想用极刑逼供,不过如果你不知好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那歌姬花容失色,说:“你……”
        羽野淡淡地说:“我劝你还是老实地跟在我后面。”
        远处看去,那歌姬嘟着嘴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可是谁又知道歌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第五节
        忽然花园里传上一声娇笑,羽野目光一亮,走了过去。
        前面有两个孩子在彼此追逐着,像是抓蝴蝶,又像是捉迷藏,可是忽然前面那个男孩忽然像是被石块拌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马上哭起来。
        后来那个小女孩和几个宫女都吃惊地跑上去,去安慰那孩子,可那个男孩却拼命掰开她们,哭个不停。
        羽野淡淡地说:“怎么轻轻摔了一下,就这个样子,你自己觉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那孩子像是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马上站起来叫道:“九哥。”
        其他几个宫女都跪了下来,恭敬地说:“见过九殿下。”
        羽野皱着眉头,说:“我说过几次了,我不喜欢别人下跪。”那宫女都唯唯诺诺地说:“是。”
        后面的歌姬嘲笑着说:“说的轻巧,不是为难别人吗?这是规矩,谁知道你怎么想。如果别人不跪,你倒会拿她们大不敬之罪。”
        那个孩子忽然厉声说:“你是什么人?一个妇人,怎么会有你插话的地方?”他把目光试探地看了羽野一眼,羽野点头说:“骂的好。”他转过头,淡淡地说:“你仍是带罪之身,不要妄想口舌上战上风的便宜。”
        他虽然是淡淡地说着,可是语气中的杀机却让那歌姬觉得比那发怒的小殿下更狠,那歌姬全身不由起了一阵颤抖!
        羽野回头说:“十三殿下今日嬉笑也差不多了,该去做功课了。”
        后面那几个已经站起来的宫女彼此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九殿下在所有人的威望中仅次于皇上,她们即使怎么哀求十三殿下,他也绝对不会去做功课的。
        十三殿下点了点小脑袋,阴沉的面色马上换成了恭敬的神色,说:“那九哥什么时候陪我出去玩?”羽野看着刚才先是哭啼,又是发火,再是恭敬的十三殿下,不由暗暗摇头,说:“欲成天,事必躬亲,玩乐无端,焉能成事?”他回身就走了。
        那十三殿下喃喃地说:“欲成天?难道九哥知道我的志向?事必躬亲,就是让我现在就学治理大计吗?”他的嘴角里慢慢撇出一丝笑容,说:“九哥,你放心,我一定向你看齐。”
        羽野走过皇宫大殿的一个公苑时,忽然两个护卫齐齐跪下,同声说:“九殿下仁慈,卑职等无以为报,愿完全听从殿下差遣。”
        羽野奇怪地说:“你们是?”
        左首那个护卫说:“如果不是殿下及时赶到,家母恐怕……”右首马上接着说:“殿下化解病情,救得家母,又支助若干银两,虽没有留下姓名,但我们两兄弟回家后就猜测是殿下所为,天下似殿下如此气度,又肯支助不相干之人,决无别人。”
        羽野笑着摇头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安心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那两人怔了怔,那个歌姬哼了一声,说:“殿下的意思是说你们配不上他,级别不够当他的贴身侍卫。”
        羽野忽然单手一挥,那歌姬像觉得眼前一晃,这个九殿下居然轻松一招,范围却袭击她全身大穴,她虽然反应灵敏,可是却无从防守,身体正想后拔,谁知羽野的手晃了晃,忽然极快地打了她一巴掌!
        那侍卫忽然一起跪倒,说:“殿下,我们本来身份卑微,这位小姐说的对,即使她说错了,也不需要……”
        羽野冷哼一声,说:“你们去守院那里报个道,过几天到我这里来。”
        那两人喜笑颜开,一起恭敬地说:“是。”能服侍如此盛名的九殿下,当真是他们的荣幸。加上刚才为一句话居然肯打身边的女人,更显得他视任何人等同。
        羽野忽然对那歌姬说:“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杀手,或者说一个歌姬而已。”
        曲径通幽,小桥假山,玉池阁楼,显得生机勃勃,更显得幽雅。羽野向阁楼里走了过去,阁楼旁候着的四个人忽然下跪说:“九殿下。”
        羽野摆手示意,说:“今日抓着一个杀手,你们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卫,那么该知道怎么做了。”
        那四个人齐齐说:“是。”
        羽野补充了一句说:“她是想当成歌姬去刺杀皇上。”
        四个人同时一怔,露出感恩戴德的表情,最左边的那个说:“殿下如此信任我们,把这样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必浑身碎骨以报。”
        羽野说:“我只对朋友仁慈,对百姓仁慈,可是对敌人绝不手软。你们明白吗?所以你们今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逼供出来,明天早上前,告诉我一个结果。”
        四人唯唯诺诺地说:“是。”

        皇宫。皎洁的月,像是甜蜜地看着人间的旖旎。而皇宫里的瑶池亭上一个少年的身影显得如冷寂的月般,给人一种冷酷却又亲切的感觉。
        少年手里的琴一直拨着,像月光下灿烂的桃花,像亭外湖水的轻柔。
        月下,少年喃喃地说:“与君离别桂花冬,孺子夜雨憔悴容。千古魂归绿水识,江帆畅说轻垂从。”忽然亭外传起一声轻笑,一个少女娇嫩的声音说:“此句应该是我说才是,你怎么抢词了,憔悴容难道只为多候我一刻吗?魂归,倒形象的很,可是我让你为我跳湖了吗?”
        少年忽然惊异地看着前面那个刻意盛装打扮,肌肤如娇雪,嘴角嫣然微笑的少女,不是楚萧是谁?

        第六节
        那少年说:“楚公主……”
        楚萧甜甜地笑着:“冷公子……”她故意把声音拉长,然后摇头说:“好酸好酸。”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那少年正是羽野,羽野看着这个为他打扮的藏着春色旖旎的少女,忽然心头涌起万般甜蜜,此刻他的目光如火,竟把楚萧看得低下头去。
        她抓着衣角,连头也不敢抬起,羽野站起来,走到楚萧旁边,想伸出手去,可是犹豫了下,终究没伸出去,可自己脸也不禁红了,忙说:“公主应邀,是羽野的荣幸。”
        楚萧这才抬起头,看到羞红脸的羽野,脸更是通红,她低声说:“还叫我公主呀。”这句话像是准备过百遍一般,可是话音里却颤抖着,羽野更是心下一荡,差点把持不住,要去抓楚萧的手。
        看着羽野失态的样子,楚萧扑哧一笑。
        这一笑,把两人的尴尬气氛完全化解,羽野也回复过来,施然伸手说:“楚……楚公主请。”他脑里转了几百个念头,终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饶他平时冷静,运筹帷幄,此刻却手足无措。
        楚萧笑着,说:“叫我楚萧,或者萧儿。”她忽然补了一句,“父皇都是这样叫我的。”
        羽野怔了怔,像是欢喜着,叫着:“萧儿……”
        楚萧看着他欢喜的表情,心没来由砰砰直跳,然后说:“还不知你是不是个好人呢?”
        羽野笑着看她的眼神,说:“信不过我呀?”他似乎早看出楚萧这句话根本是向他撒娇。
        楚萧看着他狡黠的表情,忙说:“好呀,信你。我调查过你,你是个神童,三岁就能魔法,而且小时聪明无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且对魔法的控制,尤其是变异和融合,把小小的一级魔法都能施展出四级的威力。是不是?”
        羽野像是早有意料地说:“那又是谁出生就伴随着漫天云彩,又是谁知书达礼,小时一曲歌声,就被人称为圣女。崇拜追求者无数,可她心高气傲……”
        楚萧嗔声说:“你还……”
        羽野悠然说:“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要花费心思去知道她的资料,不是吗?”
        楚萧甜蜜地笑了,说:“你当真喜欢我?”
        羽野郑重地说:“明月当前,野儿岂敢欺瞒萧儿,更岂敢欺骗自己?”
        楚萧忽然把头偏向一边,说:“那你可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羽野忽然笑了,说:“萧儿请看。”他忽然手里变幻着,虚空从魔法空间里取出一朵洁白无暇的百合,像是还鲜嫩着,满是花香。
        楚萧惊讶欣喜地上前去接那百合,可是她忽然碰到羽野的手,如电一般,两人都触动了一下,羽野居然没有拿住百合,而楚萧也没有接住,百合向地下落去。
        羽野忽然手一挽,谁没料到楚萧的反应速度奇快,把百合接住,两人的手像是彼此用力抓着一般。
        两人齐齐呀了一声,可是羽野这次却不舍得放开了,他故意转移话题说:“我送你的可喜欢?”
        楚萧明知道羽野故意用问话来掩饰抓着她的手的惊慌,但少女的心自是矜持着,她把手抽了回来,说:“喜欢倒喜欢,不过最喜欢的你并不知道。”
        羽野看着她缩回手去,又说他的猜测错了,不由语气里含着一种淡淡的失落说:“那只怪我笨,不知佳人所想。”
        楚萧本想马上说“最珍惜的是自己的爱人。”可是看着羽野这个样子,不由准备逗他一下,也不说破,说:“那么公子今日见了你的救命恩人,看她对公子百般依顺,想必与公子关系密切了?”
        羽野忽然发现自己此刻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心忖自己是怎么了,他自是不知自己已经陷入情感之中。
        初陷入情感的人,正易盲目。
        所以羽野就怎么觉得楚萧口中的话充满了一种讽刺,他想去辩解,可是心下一痛,对方难道不相信他吗?两人在歌琴之中的配合,他自己认为定和楚萧两人心无隔阂,这回楚萧那种不信任的口气让他觉得异常刺耳。他忽然语气冷了下来,说:“我和她三年不见,自当是好好叙过,楚公主猜测的极是。”
        楚萧看到羽野面一沉,知道他是误会了,可是她听着羽野冷冷的语气,而且提起那女孩,却像是真的欢喜一样,她忽然心沉了下去。
        两人融洽的气氛忽然在月光下变得凄婉。
        楚萧再听羽野从萧儿的称呼又转成冷冰冰的楚公主,加上她原本就高傲,此刻被一激,便冷哼了一声,说:“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谁料羽野也是冷傲,也没思考就脱口而出说:“正是。”

        第七节
        楚萧语气酸酸地说:“既然公子有了心上人,还如此和别人约会,想必是个沾花惹草、见异思迁的人吧?”
        羽野面上一冷,目光露出一种可以称为火的颜色,说:“我羽野对感情忠贞无二,喜欢一个人必会和她终身厮守,今日来不过是替那个被公主救过的盲人向你道谢。”
        楚萧哼了一声说:“他和你有何相关?”
        羽野说:“纵使不相干,一个路人你救了他,我自是感恩的。”
        楚萧说:“那要是一只小狗,我若救了它,你自会感谢我?”
        羽野说:“正是。”
        楚萧忽然冷笑着说:“那么我佩服公子阁下的爱护之心,只是花儿想必也有生命的,你如此折下一枝还欣欣向荣的百合,看来是爱花无比了?”
        羽野轩眉一扬,说:“你……”忽然面色铁青,不说一句话。他从没如此愤怒过,只因为一向平和的心态这让他现在压抑着,并没发火。
        可是这个时候楚萧偏偏追问说:“那么你所谓的对天下百姓仁慈,只怕也是这般吧?”
        羽野再也按捺不住,怒声说:“我所为于你有何相干,楚公主凭什么干涉我?”
        楚萧像是全身触动了一下,她喃喃地说:“是呀,我岂敢干涉大陆负有盛名的九殿下呢?”她重重地把那百合向地上一摔,说:“我错看了你。”
        连告辞也没说,她转身而去,一地上留下她的苍老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得那么沉重无奈。
        羽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像是痴了,她最后一句“我错看了你”,那一脸露出的凄然,忽然把他震动了,他何尝看不出楚萧钟情于他呢?可是他高傲的性格,却始终让他不再说出一句话。
        而楚萧一步步缓慢地走着,她一直盼着羽野能上来道歉,或者抱住她,即使她会挣脱一下,她最终还是乖乖地躺在羽野的怀里,她的每一步走得如此之慢,可是又走得如此艰辛。她知道,她在情感面前是脆弱的,她又何尝看不出羽野眼里对她露出珍爱的表情。
        两人的距离一步步远了。
        楚萧忽然觉得憔悴极了,她像是踉跄了一下,人似乎要摔到在地,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哀伤过,可是旁边忽然有人拼命冲了过来,去扶她。
        她知道是羽野,她心中有无数的委屈,因为她爱着羽野,所以她受不了羽野即使是轻轻的呵斥――从小到大,又曾有人呵斥过她呢?
        在羽野抓住她手的那一刻,她几乎像是完全崩溃了一样,她所有的爱,几乎要马上倾泻出来,她想很温柔地对羽野说:“谢谢。”她想告诉他,她已经爱上了他。她感觉到羽野那手的温柔。
        可是从她的嘴里蹦出来的词却显得如此僵硬:“谢谢。”她在说出话的时候,又是一种少女的矜持涌了上来,她马上说:“别碰我。”
        她知道如果羽野更用力地去抓她的手,如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爱着你。”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交给他。
        可是羽野听到那冷冰冰的声音“别碰我”,心完全失落到极点,他缓缓地放开手,说:“是,我不配碰你。”他的心像是被刀刺过一样,说的话是那么痉挛:“对不起。”
        他转身缓缓走了回去。
        他原想楚萧会谅解他,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可是不解少女心事的他又怎么知道,楚萧正期待地看着他。他却终于回头走了。
        楚萧的脸上全是幽怨,她想拼命地喊着羽野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就情不自禁地顿住,她的声音沙哑地叫着“羽野,羽野……”
        可是她的声音却如花儿凋谢的声音显得微笑又绝望,少女的最后一道心事把她的喜乐悲欢完全遮掩。
        羽野终于远去,不再回头。

        第八节
        羽野失落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过久,此刻心中充满了无数怒气,从来没有如此压抑过,他只是麻木地走着。
        走过雕阑垂柳,走过玉河溪流,他在皇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走到了一个他寝宫的一个玉楼旁。
        玉楼里的一个少年正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然后回身挥手,一个面色凝重的女孩忽然说:“他来了?”少年说:“我算准他会走这条路。只不过今日居然这么晚才回来。”
        他哼了一声,那女孩忽然装作很惊惧的声音说:“不要,不要……”
        声音不大不小,虽然凄厉无比,可是她却掌握分寸地刚让羽野听到的范围。
        可是羽野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对身外的事居然一点也没有反应。
        那少年奇怪地说:“他怎么会如此失态?”旁边的女孩皱眉说:“九殿下素来稳重,绝不会如此样子肯定不是他……”少年哼了一声,说:“兄弟十几年,我还认不出他吗?”
        原来那少年竟然是二殿下冷勒!
        冷勒忽然说:“计划继续。”他忽然去撕少女的衣服,那少女原本就穿得不多,衣服一撕,那雪白的肌肤就露了出来,少女开始卖力地叫着,说:“二殿下,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那声二殿下的称呼把羽野从盲目中惊醒过来,他目光回望,忽然厉声说:“冷勒,想不到你居然侮辱父王的爱妃!”
        他说话的同时,人已经冲了过去,那冷勒鼻孔一哼, 说:“凭你。”他一出手去封羽野的手。羽野看到他那蓄力一击,吃了一惊,对方像是早准备这一出手,可是羽野还来不及思索,冷勒的攻击已到。
        可是羽野丝毫不惧,他忽然回身半转,一手去架冷勒的攻击,右手拇指一捏,一道蛇形闪电忽然诡异地向冷勒卷去。
        冷勒想不到蓄势一击,即使他能破开冷勒左手的防守,可是那右手施展的闪电让他忌惮不已,他一个回身,跳飞几米,落下草坪上,忽然一个瞬间移动,人居然消失了。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妃子像是身形不稳,踉跄着要倒在地上。羽野慌忙去扶,可是这个时候后面忽然冷冷传来一个声音:“冷羽野,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羽野忽然发现身体僵硬着,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的神阕穴被这个倒在他怀里的女孩重重一击。
        羽野拼命一推,把那女孩推出几丈。
        他勉强回头,看到眼波冰冷如水的李卫。
        李卫重重地哼着说:“想不到我和你父王特地过来关心你,也顺便问一下那个会暗杀父皇的歌姬,你倒在这里享乐!”
        羽野手脚冰冷,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李卫这个人一样,忽然说:“父皇他呢?”
        李卫说:“他随后就到,我不过是太关心你,所以走得快了点。”
        羽野看着那个在草地上啜泣的女孩,而自己的心口上一阵钻心的痛,让他全身乏力,他惨笑着说:“好个李卫,死在这样的圈套下,不枉了,可是父皇目光如炬,天下间没有什么能瞒住他,你们这些伎俩……”
        忽然后面一些官员走了过来,远远看着李卫过来了,为首的那个威武的老人,一脸冷冰,不是龙噬皇是谁?
        他看着地上的妃子,又看了看羽野,一言不发。
        那妃子忽然痛哭起来,说:“皇上,九殿下他……”
        李卫忽然厉声说:“你别急,他把你怎么了?”
        妃子说:“三年前,因为他喜欢上我,可是父皇却把我纳为妃子,他虽然表面仁慈,可是私下一直对我纠缠不休,今天他可能心情不好,就对我……”
        她那被撕破的衣服在风中诡异地笑着。

        第四章 风云再起,天外有天
        第一节
        龙噬皇忽然也不看那妃子,说:“那歌姬呢?”
        羽野领着他们走进他的阁楼寝宫,可是门口竟然没有人,他忽然心寒冷了一下。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二殿下已经来了,他说:“你一直说只要四个人守卫就够了,怎么,现在空荡的寝宫居然没有人吗?他们想必是那里逍遥快活去了吧。”
        羽野眉头一皱,他知道即使去逼供,也至少会绝对留一个人站岗的。他向寝宫的内院走去,推开那扇古旧的房门,忽然看到四个人正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显然遭人所杀。
        羽野一言不发。他目光扫去,忽然看到躺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的那个人拇指竟然缓捏向食指,羽野冷哼一声,双掌齐动,那人忽然把目光绝望地投向身后的李卫,可是李卫像是熟视无睹一般,那人被羽野一击,胸腹一阵震动,嘴角缓缓溢下一丝血来,然后身体抽搐了一下,终于气绝。
        别人看羽野的速度奇快无比,竟然没有人挡得住,可是里面也没有人想挡住他。
        李卫面如铁青,说:“想不到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杀了他们,而且现在发现有人活着竟然也不放过,你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羽野冷冷地说:“那歌姬不过是个小人物,想不到我的侍卫居然被人收买,其他三个人也受到暗算,否则以他们的武功,如非不是贴身的人下手,他们又怎么会如此惨死!其他三人衷心耿耿,我自是为他们报仇,这人既然混杂在这里,想必也无法逼供出,如果不杀了他,那他在这个圈套里必然有保身之道。”
        他回头看着龙噬皇,说:“父皇,既然这么大的圈套设下,想必非了许多心血,我不跳下去,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李卫冷哼一声,说:“想不到你居然是人面兽心之人,我们居然看错了你!来人,把他压入天牢。”
        忽然旁边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十三殿下,他忽然厉声说:“阁下乃何许人?”
        那李卫看了十三殿下,先吃惊着,然后才说:“我是城卫将领李卫,保卫城池安全,难道我没权力这么做吗?”
        十三殿下目如寒冰,说:“你不过是将军,九殿下岂是你说绑就能绑的?”
        李卫重重一哼,说:“天下又有谁不知道我李卫绝不偏袒,军法为重,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
        十三殿下嘴角一撇,说:“当今皇上在此,皇上仍未发话,焉能由你做主?!”
        李卫忽然发觉背上一阵冷汗,想不到这个只是孩子的十三殿下口舌如此锋利,他想反唇相讥,终于还是却缓缓后退了几步,走到龙噬皇的后面。
        龙噬皇目光忽然像是怜爱地看着十三殿下,然后把头转向羽野,说:“私放歌姬,调戏宫妃……”
        李卫忽然接着说:“说不定这只是暴风雨来的前夕,如果九殿下想造反?”
        龙噬皇说:“哦?”
        李卫忽然把手一挥,说:“近卫军把九殿下的寝宫翻一遍,我一直怀疑他只用四个人当侍卫,连宫女都没有要一个,说不定里面会私藏兵器。”
        那些军队冲了进去,转眼间忽然惊呼,说:“里面……”
        然后有个人忽然转身回了过来,说:“陛下,发现了大量兵器。”
        那个人竟然是李卫的儿子!
        羽野忽然笑了起来,说:“妙哉妙哉。”

        第二节
        羽野没有注意众人里面有个憔悴身影咬着嘴唇看着他,而那个身影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楚公主,想不到九殿下是这样的人罢。”
        那人正是楚萧,楚萧回头厌恶地看了一眼二殿下,忽然说:“这里怎么臭了起来?”
        她向旁边走去,可是二殿下紧跟后面,说:“公主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
        楚萧再也忍不住,推开他,冲到羽野面前,瞪着羽野,说:“你……”
        羽野忽然无声地笑了,说:“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吧?”
        他看着楚萧的表情里像是没有一点血色,楚萧拼命地说:“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你都没做过,好吗?”
        羽野长长叹息说:“如果我说,我没做过,你会相信吗?”
        楚萧说:“我信,我怎么会不信?”
        羽野看着她凄婉的表情,又长叹了一声,刚想说话,可是后面已经有人接口说:“你没看到吗,九殿下刚才去调戏陛下最疼爱的妃子……”
        楚萧颤声说:“真的?”
        后面那个妃子忽然走出来,泣着说:“二殿下没说错,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九殿下见到我就失神一样,然后拼命地说:我要你……”
        楚萧忽然怔了,说:“难道是因为我吗?”她忽然上前抓住羽野的手,说:“你居然真的……”
        羽野眼睛垂了下来,说:“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又何必多问?”
        龙噬皇忽然说:“刚才楚萧公主可是和羽野在一起?”
        楚萧说:“正是。”她瞪着羽野,终于缓缓说出来,说:“刚才我拒绝了他,怕他出意料,就跟过来看,想不到……”
        二殿下怒哼一声,说:“想不到只见过一面,就想去追公主了,嘿嘿。”
        楚萧忽然黯淡地看着羽野,身体摇了摇,后面二殿下上来扶住她,柔声说:“这种人你何必在乎呢?”
        她终于没有推开二殿下扶她的手,只因为她忽然发现生命的某种生机完全失去,她只是幽幽哭泣着。
        羽野看着二殿下缓缓把楚萧搂在怀里,可是楚萧却好似什么也没觉察,羽野忽然发现内心一痛,刚要说话,却看到楚萧已经软绵绵地倚靠在二殿下的怀里。
        二殿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就这般看着羽野,羽野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嘴动了动,却一言不发。
        楚萧此刻却是绝望地看着二殿下阴险的笑容,可是她全身像是被二殿下控制了一样,竟然软绵绵的,自己决然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聪明如斯的她忽然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而这歌陷阱就是针对羽野,针对龙噬国,她回头去看羽野,可是羽野却一脸心碎,把头移了开去。
        花落,花谢,花已经无法满楼了。
        龙噬皇忽然冷冷地说:“羽野,单独跟我去戒院。”他说完不再理睬别人,自行走了去。而李卫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一脸嘲笑地望着羽野。
        楚萧心下一寒,尽管她不是龙噬国之人,却也明白,如果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绝对不会被带到戒院去!
        她无能为力地看着羽野一步步艰难地走着,没有人跟在他后面,因为谁都知道龙噬皇的意思,也没有人敢违抗他。
        去戒院的人,似乎就没有活着出来过。
        楚萧知道,前生无泪,此生更无泪。

        第三节
        戒院。孤独的戒院。像是多久没有人去过,一切都变得苍凉和荒芜。
        龙噬皇转过身,淡淡地说:“你可知道我把你单独叫过来的含义?”
        羽野勉强一笑,说:“父皇神思如电,怎么会有人猜出其中含义?”
        龙噬皇忽然厉声说:“难道你就这样认命吗?”
        羽野一怔,说:“父皇的意思是?”
        龙噬皇摇头说:“我以为你如此聪明,怎么进了这个圈套依旧不思进取,反而自甘堕落,让奸人有机可乘呢!”
        羽野动容说:“父皇你知道我是清白的?”
        龙噬皇忽然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如果问我谁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第一眼会去看你。”
        羽野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说:“父皇,我……”
        龙噬皇轻斥说:“你今天的表现怎么会如此失常?难道你对楚萧动心了吗?”
        羽野发现龙噬皇的眼神里一直都藏着溺爱,而那温柔的目光前,他竟什么也无法隐瞒,他点头说:“是。”
        龙噬皇马上微笑着说:“年少轻狂,懵懂中的爱自然温馨,只是你竟然看着她为你心碎而无动于衷吗?”
        羽野张口结舌说:“我……”
        龙噬皇又说:“你连一个解释都吝啬给她,那又何苦,太倔强的性格终究会吃亏的。”
        羽野垂手说:“是。”
        龙噬皇眼里有了笑意,说:“想不到李卫等了十年,终于露出尾巴来了。”
        羽野说:“父皇原来早有觉察,可是那三次暗黑国的进攻,如果不是他一手回天……”
        龙噬皇说:“三次进攻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报告给我,如果他有丝错漏,那势必人头落地!”
        羽野恍然说:“怪不得。不过为了一件阴谋,居然能忍十年,当真不容易。”
        龙噬皇说:“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是因为我在暗黑国也有间谍而已。”
        羽野看着龙噬皇,忽然像看一座永远也无法越过的山峰。
        龙噬皇说:“我相信你,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有帝王之血,拥有帝王之血的人又怎么会背叛他的亲人呢!更何况,我就这样看着你长大,你的一举一动,我又怎么会不知晓。”
        羽野像是眼里有了泪,不过龙噬皇忽然沉声说:“不过此次他们居然如此大动干戈,我实在无法知道他们的秘密杀手在哪里?”
        忽然戒院外传来脚步声,羽野吃惊地看着龙噬皇,他说:“谁敢入此禁地?”
        龙噬皇颔首微笑,说:“除了你老师琴圣古真人,又怎么会有人这么快的完成我的任务?”
        羽野更是吃惊,古真人难道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而是个身怀武功的人吗?
        院门,面如朱玉,一脸红光的古真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向着龙噬皇跪拜,说:“古真人见过皇上。”
        龙噬皇笑着说:“真人勉礼,只怕眼下对我忠诚的人,也只有你们两个了。”
        古真人恭声说:“皇上神机妙算,那二殿下果然用了失功散,我已经把楚萧公主带过来了。”
        羽野再向门口望去,却看到楚萧正在院外的黑暗中以一种凄婉的表情看着羽野,羽野霍然发现,楚萧脸上竟似有了泪。
        楚萧曾自负地告诉她自己,她不会为别人而流泪。
        羽野像是心中有无数的痛,他看着楚萧那如水的眼眸,忽然走上去,把她抱在怀里。楚萧没有挣扎,她把身体完全交给了羽野,她知道,她心目中的爱人,带着无数委屈,越过无数艰难,终于走到她的面前,无论如何,她不会愿意再失去他了。
        楚萧就那样在羽野的怀里,一动不动,像乖顺的兔子,把自己轻快地,却毅然地交给羽野。
        羽野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幸福过,从在月下楚萧和他的分手,他的心已经失落到了极点,以至于一向聪明的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圈套还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而现在,为了爱人,他知道,幸福和幸运会永远陪伴着他!
        楚萧依偎在羽野的怀里,感受着羽野那一种男人的气息,此刻发现自己像是依恋上一样,再也不愿意离开羽野半步。

        第四节
        羽野展颜说:“萧儿,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楚萧娇声说:“那我们拉勾好不好?”
        羽野看着她小孩子气地把中指伸出来,不仅莞尔一笑,说:“好。”依然把她用左手搂在怀里,伸出右手把她的中指拿住。
        楚萧甜甜地说:“这下我就永远地套住了,你愿意吗?”
        羽野温柔地说:“我愿意。从今以后,被你套得牢牢的,不只是手指拉勾的承诺,而是今生我的承诺。”
        楚萧脸羞红了起来,说:“那好,我也会永远在你的怀里,生老病死,决不会离开你。”
        可是门外忽然有人冷冷地说:“只怕等一下你们就永远分开了吧?”
        龙噬皇忽然诧异地说:“勒儿?!”
        羽野惊讶地说:“二哥,你……”
        冷勒得意地说:“死还想作鸳鸯?可惜今晚楚萧你就一定会只抱着我了。”
        龙噬皇厉声说:“勒儿,你是什么意思?”
        冷勒面色一寒,说:“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既然你如此信任羽野,想必你的这个位置不会让我做,所以我只有下手。今日便是你们两人的死期。”
        龙噬皇不怒反笑,说:“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只是以你的武功,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你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杀手,我倒想见识一下。”
        那个古真人忽然说:“传闻大陆上二十年前有个龙皇,他有两个儿子,可是其中一个儿子却被另一个暗杀,你说这残忍吗?”
        龙噬皇那镇定的表情变了,说:“莫非你……”
        古真人长笑一声,说:“不错,我还没有死,我被人所救,学了一身武功,你可知道百变兽的称号?”
        龙噬皇惨然说:“百变兽行走大陆十数年,无人知他的真正面目,只因为他在一分钟内可以变化十种容颜,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在我身边。可是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救了我?”
        古真人忽然把脸一抹,居然和龙噬皇变得一模一样,说:“十年来,我一直模仿你的各种动作形态,直到今天,才终于可以把你的任何神态模仿地逼真,以假乱真。”
        龙噬皇说:“十年来,你一直在我身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我,可是你终于忍着,连杀气也没有暴露出来,你实在是我今生见过最聪明的人。”
        古真人微笑着说:“能得你这句夸奖,十年的忍耐实在值得了。”
        他的微笑居然和龙噬皇一模一样,惟独多了几分秀气,而没有龙噬皇的那种雄霸。
        在怀里的楚萧已经瑟瑟发抖,可是她还是微笑地看着羽野,说:“既然是个圈套,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不过我能在你的怀里,我已经满意了。”
        羽野缓缓把楚萧放了下来,对古真人说:“十多年来的教导,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忽然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马上站起来,说:“师徒之恩,就此一刀两断。”他忽然冲上去,双手齐动,速度居然快如流星。
        瞬间他已经含蓄了全身功力,而且双手同时发出像龙一样狂大的风暴。
        羽野居然不惜消耗全身魔法发出五级魔法!
        一片落叶,冉冉从旁边的树上落下,可是在刚好落到羽野头上的时候,竟然马上变成了碎片。
        古真人忽然说:“你的融合和变异根本是从我这里学过去的,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龙噬皇长叹了一声,说:“野儿……”
        可是羽野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眼前的古真人像是身体动也没有动,他巨大消耗能量的五级魔法忽然凭空消失。
        羽野面色死一样苍白,可是他依然不屈地站在那里,挡在龙噬皇的面前,用全身的魔法和速度攻击出五掌四脚!
        这些夹杂着魔法的武功像是无数流星闪烁过过,楚萧和二殿下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可是在古真人面前,那攻击的威力实在少的可怜。
        古真人轻松一掌,不知怎么,居然透过羽野那几招连结出来的全部威力,轻飘飘地向他胸口打来。
        羽野看那一掌飘然无力,可是自己竟然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避开,他怒吼一声,竟然不再防守,一脚带起一种飓风扑向古真人。
        楚萧看了不觉一种惨然的感觉,他这招竟然是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式。
        可是古真人冷笑一声,那掌忽然加快了不只一倍,羽野的腿还没踢到他,忽然胸前被剧烈的撞击,不由一阵巨痛,吐处一口血来。
        古真人自然知道自己的下手有多重,可是他看到羽野在被击飞后,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第五节
        羽野站起来后,竟然吐出一口血,身体不稳,又栽在地上。
        楚萧拼命跑过去,想扶起他,可是羽野忽然声音如裂帛般,说:“好贼人,我要杀了你!”
        看着眼前那个和龙噬皇长得一样的古真人,羽野的胸中充满了无数愤懑,他忽然想起了雷怒的气度,和他毅然断自己手臂的豪放,于是这支持着羽野又站了起来。
        羽野又向古真人冲了过去。
        古真人狞笑着说:“很好很好。”他笑起来虽然很像龙噬皇,可是却如狰狞的野兽般,让人觉得全身寒冷。
        羽野双掌一合,运出一种火的光圈在手里,招招出手,竟然一点都不防守。在他眼里,只有进攻!
        古真人身形漂浮在空中,像是踩着什么步伐,羽野那不要命的进攻居然一一落空。
        楚萧痛哭着说:“羽野,这和生命同行的三昧真火,时刻可能被反噬,而且甚至会消耗你的生命,你……”
        可是羽野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感觉到手脚渐渐麻木,而左手已经有了三道伤口,血不住地涌出,前面的古真人偶尔给他一击,却马上击到他的身体上,让他的行动更加迟缓。
        那些象征着帝王之身的血苍白地落在地上,瞬间渗入了地面,而那些伤口只流了一些血,伤口就愈合了。
        如果古真人细心一点,也可以发现这个秘密,可是他根本不屑去注意。前面的羽野,对他来说,不过是不要命的疯子罢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三四十道伤口。
        可是羽野还是疯狂地进攻。
        龙噬皇看的心惊肉跳,他最心爱的儿子,居然如此神勇,只怕大陆第一勇士雷怒也未必及得上他!
        这一战也是龙噬皇、楚萧生平见识过最震撼的恶战!
        他们的心都在滴血,楚萧一直呼喊着羽野的名字,可是羽野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羽野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他只知道古真人鄙视的眼神到诧异,到欣赏,可是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古真人!
        他身上已经有上百道伤口,可是他却依然站立。远处的风更大,打在这个寂寞的戒院里。戒院里充满着一种杀机,越见凛冽。
        羽野满身浴血,像是再也不能动了,可是他的目光还盯着古真人,谁都知道羽野的体能已经走到了极限,他现在不过是一种强烈的愤怒让他支撑着站着。
        楚萧在他身后,却没有去扶他。因为她知道,羽野依旧不屈,哪怕有一点体力,他还会战斗!
        古真人忽然长笑一声,对龙噬皇说:“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你无论什么事情都料在我前头,只是这次你却根本无法预料,二十年前那一战,你没有杀死我,可是我那刚出生的儿子却被你所杀,你的心当真狠毒,而今你的儿子竟然如此出色,不过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丧子之痛的!”
        龙噬皇忽然说:“其实你的儿子我并没有杀他。”
        古真人冷裂地笑说:“你不要编这个理由,妄想我饶了你的儿子。我的儿子右手有……”
        可是龙噬皇像是改变了主义说:“杀死又如何,不杀死又如何?!”
        古真人忽然慢慢走到羽野面前,羽野看着心中的恶人走过来,可是自己全身居然无法动弹,颓然一叹,说:“你……”
        试想,看着自己深恶痛绝的人慢慢走过来,而自己无能为力,那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悲伤!
        古真人就那样带着和龙噬皇一样的微笑走过来,一直走到羽野的面前,说:“十年来,你的确学了我很多东西,而且我还是生平第一次佩服别人的仁慈之心,只可惜,我必须杀了你!”
        忽然,龙噬皇出手了!
        传言中武功出神入化的龙噬皇忽然出手了,像是无数风云在空中变异,然后无数的菊花向古真人侵袭而来,无数的龙卷风长驱直入!
        要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不屈的战斗,杀到面对仇人连复仇的怒火也激不起一点气力的情况下,龙噬皇选择了冷静,选择了只有这个时间,乘着古真人背向他的时候对龙噬皇全力一击!
        这一击,是他所有的能力的结合,他知道,无论谁,匆促间都无法抵抗这个一直运功半个小时的七级魔法!
        把全身的血气集中到一起,能施展出只有神圣魔导师才能施展的七级魔法,虽然有无数的反噬,可是天下又有谁能抵抗?

        第六节
        可是古真人却像是早有预料到,居然把羽野抓起来,挡在自己胸前!
        这瞬间的变故居然在眨眼间让楚萧大汗涔涔而落。
        龙噬皇忽然发现自己累了,看着羽野那不屈的表情,他忽然颓然一叹,把身体向前冲去,瞬间他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断了自己的魔法!
        无数的反噬,让龙噬皇全身的肌肤都渗出血来,他知道,自己的五脏差不多已经毁了,即使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救得了他!
        然而为了羽野,他心甘情愿这么做!
        古真人忽然阴沉着脸说:“想不到你居然甘愿为儿子牺牲一切,以你的实力,其实刚才可以逃出去的,我们武功虽然各有增长,却在伯仲之间,你为什么不选择逃跑?”
        龙噬皇强忍疼痛,淡淡地说:“老了,生命又有什么重要的,更何况,既然你敢在今天出手,你就肯定有让我无法抵抗你的可能。”
        古真人像是嘲笑着说:“难道你以为我给你服了什么药,或者把你的武功失去?”
        龙噬皇说:“不错。”
        古真人忽然露出得意的笑,说:“好极好极!兵法说,实而虚之,冥皇料事如神,你的思想居然被他完全猜准。所以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没有在你身上施展了什么。”
        龙噬皇厉声说:“冥皇是谁?”
        他生平以来即使武功不如人,可是却当真算得上料事如神,可是居然有别人能猜到他的心思,判断他的行动,忽然让他觉得寒冷。
        那个人居然精细地猜到这步,而且告诉古真人把羽野挡在前面的对策,这个人难道不可怕吗?
        古真人说:“他就是救我的人,在救我的时候,他已经告诉我,以后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你是永远也比不上他的。”
        他忽然对二殿下说:“勒儿,还不把楚萧抓回去。”
        他顺手一动,楚萧全身忽然又软绵绵下去,她惊骇地说:“难道刚才你没有解开我的毒?”
        二殿下笑嘻嘻地说:“当然没有拉,三天内你随意让我摆布,甚至你连咬舌自尽都没有办法,那简直是欲仙欲死呀!”
        二殿下就那样走过羽野,走过羽野愤怒地可以杀人的目光,把楚萧抱在怀里,微笑地出去了。
        羽野忽然黯然说:“你还不杀了我们?”
        古真人正色说:“杀人是一种艺术,自然是慢慢来的,不然我二十年的仇,等了若久,却如此轻易地完成了,那岂不是一种惋惜?”
        羽野眼里似乎有了光,说:“难道你是说要放了我们?”
        古真人摇头说:“猫捉老鼠固然是游戏,可惜我不是愚蠢的猫,因为如果我放了你们,你们逃跑的速度,老鼠又怎么能及得上呢。只不过,我要把你们带到一个地方去。”
        羽野说:“你是说血池?”
        古真人颔首说:“果然不愧为九殿下,一猜即准。天下间,除了血池可以毁尸灭迹做得最彻底外,又还有哪个地方比那血池更加让你觉得生命诚可贵呢?”
        羽野想起那血池,瞬间可以如几百度的高温,而一分钟后,又忽然变成零下几百度的寒冰,可是人的尸体却不会有变化,还是慢慢地沉下去!
        那一沉下去,就永远没有人能上得来。
        羽野忽然发现全身竟然忍不住地打起颤抖来。

        第七节
        古真人用风系魔法施展把羽野和龙噬皇全身困住,然后在他们脸上化了一下装。
        于是在羽野的眼里,龙噬皇就变成了最普通的农民,而在龙噬皇的眼前,羽野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小孩子。
        只不过一个人的说话、气质却是无法遮掩的,可是古真人却把风系魔法让他们动弹不了,更不用说话了。
        于是他就慢施条理地走出戒院,然后以君王的姿态走到了紫金殿外。
        他惟妙惟肖的打扮,口气,以及气度,的确不容别人怀疑。又更不用说一国之主,又有谁能正视他!
        清晨。门外,一辆羽野惯用的马车正等着,昨日羽野通过人吩咐他候着。而马车上的车夫,却依然是羽野十数年来的车夫。
        羽野像是叹气着,眼神在说:“想不到我的车夫,竟然早已经被你们安排。”
        可是古真人却慢慢走向车夫,那车夫见了他忽然跪下来,说:“拜见陛下。”
        古真人挥手手:“去血池。”
        车夫迟疑了一下,马上说:“是。”
        固然他是九殿下的车夫,可是陛下的命令却是没有人敢抵抗的。
        羽野忽然惨淡地笑着,对方如此高明的计策,让真正的车夫载过去,再回来,只是谁也不知道有这样惊骇的内幕吧!
        车夫小心翼翼地驾着车, 古真人一直在看着马车外。
        他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更有许多人惊慌的行动,有些大店小摊居然都没有开,死气沉沉地让整个道路变得压抑、凄迷。
        而且不只是这一条路,整个龙噬城竟然好象都如此!
        古真人叹道:“此事是你九殿下引起。”
        他早就施展了水之防护,车厢外别人是绝对听不到里面的一丝动静。
        古真人看着羽野惊异的目光,说:“昨日你一路赶回来,自然整个城大乱,以为出了什么意料,试想一向稳重的九殿下居然如此毛糙,想必宫中出了大事,所以他们现在自然连生意都不敢做了。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他们会弃家弃城而走。想不到只是一个九殿下,居然如此深得人心,当真不易呀。”
        羽野惨然地望着外边的冷清,不复一言。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然后马车被人阻截了,外边居然传起一个令羽野感到惊异的声音:“请问是车内是九殿下吗?”
        那车夫说:“正是。官爷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说:“我想和九殿下说几句话,就说小雷拜见。”
        古真人忽然说:“小雷此人,日后必是大将。”他忽然把羽野的风系防护解除,说:“我知道你不想害了他,你自然知道我的能力甚至可以把这里所有的人杀死。”
        羽野深吸一口气,说:“小雷,我有重要事情出城。”
        那小雷听到羽野疲倦的声音,觉得有些恍惚,这才说:“李将军昨晚开城,刚才下令再度封城。不过九殿下既然要出去,请。”
        然后听到城门打开的沉重咯吱响,羽野马上明白原来已经到了城门,而现在小雷已经负责城门的防卫了。
        城门开后,原本以为能再听到小雷的声音,可是外边却死寂一样,惟独有城门的声音在凌晨的凄迷中显得孤独。
        只不过,在马车忽然启动的时候,忽然摇晃了一下。
        古真人忽然嘴角露出笑意,说:“这个小雷,果然有点意思。”他忽然用魔法对车夫传音说:“去米城,辗转到花羽亭,然后到飞溪,最后拐弯到血池,用最快的速度。”
        他的声音如同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那车夫自是唯唯诺诺。如此拐一个弯,从原来的20里距离居然增加到一百多里,他虽奇怪,却不敢有一点点话。

        第八节
        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几乎把速度提到了极限,而因为这些不是官路,所以道路颠簸地要命,整个马车像是一浪浪地感觉到要颠覆的危险。
        古真人就那样点头着,露出他那种神秘的微笑。
        羽野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长叹一口气――这个小雷,他自然是知道的。平时的九殿下可谓和小雷关系非同一般,却不像今日如此冷酷,再加上九殿下羽野平时几乎不坐马车,自是难怪……
        在狂乱的颠簸下,马车终于走了一个来回,足足走了三四个小时,这才到了那烟雨迷蒙的血池。
        依旧是血池的杀气,在森林外就让一切感觉到惧然。
        车夫自然是不敢把车开进去的,于是古真人缓缓地对车夫施展了光之晕眩。那车夫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就晕迷过去了。
        古真人直接施展魔法把车推行到森林里面。外边原本有些动物的嘈杂,可是到了深处,却已经是万籁俱寂了。
        到了一条黝黑的河边。只是外表幽暗,可是里面却有无数杀机,正如许多人,活着,永远都是那样死寂的表情。
        羽野走出来的时候,身体顿了顿。古真人忽然笑着说:“这就是血池了,一条漫长的河流,不知道通向那里,只是两边都被挡住了,应该是河的深度无限,从下面可以流出,所以才不是死河。可笑别人居然就认为它是池。”
        羽野淡淡地说:“可是我们见了池,恐怕就永无葬身之地吧。”他们的束缚刚被古真人解开,自是可以说话了。
        龙噬皇走出来的时候,天忽然变黑了。看着大自然奇怪的变动,羽野不觉全身一种颤抖,现在不过是正午时分,天居然黑了。血池的恐怖,实在让他感觉一阵心寒。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面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暗淡地微笑。如同他在这个森林里出现过一样,只是他将会走向不可知的堕落和灭亡。时光依旧居然走动,而死去的是他的个人,甚至代表整个龙噬国的兴亡。
        龙噬皇忽然说:“这次其中的阴谋想必不只是针对我吧?”
        古真人怔了怔,这才说:“冥皇说的不错,你的确聪明绝顶,我可以告诉你,用我偷天换日做你的位置,不过是计划中起初的一环而已,和预想中一样的顺利。”
        古真人忽然柔声说:“小雷,你也累了,该出来了。”
        马车忽然裂成两半,一个身影从车底飞了出来,怒瞪着古真人,可是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惊恐,再回头去看龙噬皇,面色已经苍白地没有血色。
        古真人说:“上了马车后,为了多让你尝一些苦头,我们就绕了一圈,想不到你居然支撑了下来。你这样的毅力、能力大陆上的确不多,而且你自然是聪明人,眼前的情况,你自己好好度量吧。如果为我效劳,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小雷看着两个相貌一样的龙噬皇,再看羽野那苍白的脸色,不禁动容,手脚冰冷,说不出一句话来。
        羽野和龙噬皇不吭一声。小雷勉强地看着他们,忽然捏紧了拳头,可是终于还是放开了。
        古真人笑着说:“这才对。”他走了上来,对小雷说:“如果归顺了我,我敢担保你必然是个大将。”
        小雷也把手伸上去,可是到了中途忽然变幻着,一个回身,那手竟然像是千斤之力劈向古真人。
        小雷是个战士,他的手力天生,实在无人能及。
        可是古真人却像是早有防备,把手一翻,一种龙一样的闪电忽然把小雷的手给卷住!
        那龙的闪电居然把小雷的手困住,不让他动弹!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羽野和龙噬皇看了相顾骇然!
        如此控制魔法,把魔法凝结成实体,当真是匪夷所思!羽野忽然知道古真人教他的魔法的变异和融合不过是初等而已,和他比起来,能力当真是相差太大。恐怕那个七级魔法,即使他不用羽野挡在面前,他也能阻挡吧!
        小雷却渐渐冷静下来,正如当初在天香楼后羽野命令他去找李卫一样冷静下来。
        他忽然撕声说:“既然我知道你的秘密,为什么你可以不杀我,还把我留在身边?”
        古真人脸上痉挛了一下,终于没有说。
        可是龙噬皇却惨笑着――他看得出来,因为古真人喜欢小雷,想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仔细看来,小雷真的和他有些像。虽然看上去很勉强。
        只是龙噬皇现在绝对不会告诉他其中的秘密,他早就料到某日会死去,便早准备了些密诏,也写到关于古真人这个他的兄弟的事情。
        龙噬皇忽然说:“小雷绝不是你的孩子,我早在我的寝宫留下密诏,虽然是死后才能解开,不过对你来说却事关重大。”
        古真人自然不明白为什么龙噬皇肯告诉他这件事情,但是他现在只是为了完成冥皇的任务,也达到自己二十年前的心愿,他忽然说:“你们的时辰到了。”

        #2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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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绝处逢生,少年怒啸龙吟
          第一节
          羽野看着小雷,凝重地说:“小雷,我们是不是朋友?”
          阳光下没有被手用力挤压的灰尘,灰尘都已经死去。无法寻觅那些影子,正如活着的人,生存在迷惘中。
          而小雷在死亡和复仇中终于选择了后者。他惨然地看着羽野,沉默了半晌,终于对古真人说:“好,我跟你。不过你要小心,当我的实力超过你后,我会凭真实本领杀了你!”
          古真人说:“我相信你,有些人即使说真话也未必有人相信。可是无论你说真话还是假话我都相信。”
          他已经准备相信小雷。
          小雷终于垂手站在一边。他的垂手是表示对龙噬皇和羽野的尊敬。
          羽野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一旦小雷决心做某事,绝对没有人挡得住,绝对没有,除非他死。
          而古真人却不会让他死。他只是想让小雷体味到温馨。
          龙噬皇静静地看着两个少年眼里的火光,似乎笑了笑,说:“无论如何拖延,这条血池我们终究得下去,那早下去和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回首对这个世界看了一眼,不再留恋,身体如浮萍般向血池跃下。
          其实龙噬皇已经到了油尽灯孤的地步了,他五脏早裂,此刻飞在空中竟然吐出一口血,然后重重溅起无数水花,像是浮在水面上,可是身体却似乎马上结了冰一样的僵硬。
          羽野一个旋转,终于跟随而下,他知道即使他不动手,那么古真人也会逼他。既然父亲已经远去,那么他又何必珍惜呢?
          回眸中最后一望,写尽了十几年的辛酸,也写出了无数的辉煌,羽野至少知道自己不算白活。那就够了。
          有些人甚至连自己是不是白活都不知道,那岂非很可悲?
          水温忽冷忽热,冷的是六月飞霜,雪砸在身上的感觉,热的炙阳轮盘,罩在他身上。羽野终于发现自己逐渐失去知觉。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却终于没有抓住。
          其实若不是他有绝代的帝王之血,他根本就被那变换的温度给侵袭死去。
          缓慢下沉了一些,水下却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般把他缴进去。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水,羽野窒息着,终于不再动弹。

          阳光直射在水底,这是个骷髅遍地的山崖脚。羽野居然发现自己还活着,全身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可是他居然还活着。
          在巨大的旋涡下,他被卷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个地方却在水底。
          水底居然没有水,是悬空的一个山崖角。
          里面还有五颜六色闪烁着光芒。
          羽野看到近旁有个珊瑚,里面居然还有美丽的珍珠一样的光芒,近看,居然是泪光!
          泪光像魔法一样闪烁着七色光芒!
          羽野看着那珊瑚怔了怔,他莫非到了海底?
          回头向地下一看,地上却有几具完好的尸体,可是羽野一见,像触电般手脚再也不能动弹。
          五具尸体。竟然是龙噬国、暗黑国、兽人国、精灵国、百合国五国国王的尸体。
          看着龙噬皇死前嘴角还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羽野痛哭出声。
          从来没有如此无能为力,像所有的菊花完全凋谢般凄厉的声音从羽野的口中响起!
          死亡,象征着一种新生吗?可是对活着的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负担,是一种凄惨。
          五个国家,象征着阳光大陆上所有的实力,一个大陆,也就只有这五个国家。可是五个领袖都已经死在这里!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吗?那个古真人说过,他不过是冥皇的一个棋子,所走的这步不过是小儿科……
          羽野大汗涔涔而落。
          死去的人尸骨未寒,羽野先是手脚冰冷,然后忽然狂乱大笑。

          第二节
          在血池下不知发呆了多久,惨笑了多久,羽野只是知道自己和射入水下的日光一起生存,累了,就去抓头上在游动的鱼,因为在这里地方他根本无法施展火系魔法,于是终于学会了生吃。
          这个地方唯一的好处是不会渴。
          在这个小小的几十丈方圆悬空的地方,羽野离开一步后,就发现无数水的冲击把他挤压下来。这决非现在的他能硬撑出去。
          于是羽野学会了冷静。在逆境中冷静,在尸体旁微笑,那的确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而且也不知道过了几天,那些尸体居然渐渐腐烂。可是羽野无法安葬他们,地下那些硬石也根本不是他能移动,在这个魔法被禁锢的地方,羽野尝到了孤单和没有希望。
          终于某一天,羽野忽然发现那珊瑚里那泪光像是强烈地放射着,羽野把想把手伸进去,可是那些缝隙非常小,他根本够不着里面的泪光。
          可是不小心,他的手忽然被珊瑚上的尖石划破,那血迹涌了出去。
          忽然珊瑚发射出无数的光芒,如璀璨明月,如浩瀚星光,然后珊瑚忽然分四个方法向四边散开。
          那带朱玉色的泪珠忽然渐渐伸长,这个奇异的变化里居然还发射出七彩霓虹!
          羽野被一种强烈的反噬力压制着,无法向前半步,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泪光拉长,居然到了一只笔的长度,然后才收起了光彩。
          最后那笔忽然急速旋转,然后在整个百丈方圆里快速地转动,那速度,如惊鸿一现,羽野知道如果那笔向他飞去,他绝对避不开!
          不知道旋转了多久,那笔终于缓慢下来,像是累了,然后又像是发现羽野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味道,忽然冲了上去。
          羽野正颓然叹着:“我命休矣!”可是那笔却乖巧地在他面前一个急刹车,最后静静地落在羽野的手上。
          一种温润的感觉蔓延在全身,羽野忽然发现,一直是中级能力的他,忽然到了高级魔法师的地步!
          作为仅仅二十岁的他,能达到高级的地步,当真是个奇迹了。他本身就不是很勤奋的人,知道有些人终身会在中级和高级间的瓶径处被制住,无法再提升功力,于是他自然就不去努力了。
          这个时候他又看见那四片珊瑚忽然又合在了一起,然后珊瑚的顶端居然凭空出现了一本书。
          是本无字天书。
          可是这又怎么能难得住羽野!既然他是利用有帝王之血才能抵抗那温度的变化,又得以在这里生存,于是羽野很聪明地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把血滴在天书上。
          于是羽野就欣喜地看到了这本《易经》,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看到里面的洗髓术,羽野居然因为有帝王之血,也没有十岁以下年龄的限制就练成了第一层,忽然他像是身轻如燕般,这个空间似乎对他的吸引力变小了。
          第一层换骨,第二层去浊,第三层升天。
          羽野不知晓升天的含义,也许是成仙,可是这个世上有神仙吗?
          然后看到里面的驭气术,羽野已经和那朱玉笔心神合一,所以得心应手,在三丈方圆里居然能控制地随心所欲。他自然知道这已经超出了这个大陆所能理解的,他应该是向成仙的那一步走去。
          时光匆匆,像水一样漂浮而过。
          尽管在功力上没有得到具体的提升,可是羽野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目像是清朗了许多,周围的一动一静,他几乎都能感觉出来。
          看着五个国家的国王逐渐化成白骨,羽野心渐渐冷了,他忽然感觉到,更大的阴谋时刻会展现,而现在已经有小成的他,必须去阻止!
          他敏感地觉察到,这个大陆上也只有他清醒着,也只有他才能去阻止!
          羽野把五个国王遗留的物品都放在魔法空间里,里面有龙噬皇的玉佩,暗黑国王的暗黑杖,精灵国王的圣精灵弓,兽人国王的回阳丹,百合国的丹鹤针。

          第三节
          风像鬼哭狼嚎一样冷着。冷风中,沙滩上有很多星辰在空中浮浮沉沉。
          沙滩上,孤独的一个身影,就坐着,手里像着拿着一盏灯,可是近来却发现是他的中指闪着赤色的光芒。那灯光里的火焰,看起来有种让人心碎的声音。
          那个老人就如此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杯酒,看上去普通极了,可是十里内,都是那种飘香。
          那酒莫非就是号称第一酒的茱萸酒?据说一滴就香飘十里,价值上万金币。
          可是当那老人正在沉醉着酒香的时候,忽然沙滩上起了强烈的风暴,然后一个少年忽然从海滩上走了上去。
          那是个怎么样的少年,虽然全身衣服破旧,可是全身有种淡淡的气质,如龙,如月光下的淋漓,像音乐般让人入迷!
          可是那些风暴忽然卷向老人,老人竟然握不住那酒杯,那酒完全落在沙泥上。
          还是飘香,可是已经不能企及!
          但是老人的眼里也眨都不眨一下,说:“你来了?”
          少年失声说:“难道你就是号称藏宝无数的乞王?”
          那老人,居然就是一开始见面那个弹琴的老人,在官路上被楚萧所救的老人!
          谁说乞丐只是世界上最卑微的?真正卑微的是那些不老而获的人。
          老人淡淡地说:“酒总是让人喝的,我不会介意。”
          少年忽然眼角有了笑意,说:“我还没道歉呢,我当然不会介意。洒的是别人的酒,反正我又喝不到,而且失手也不关我的事情。”
          老人说:“哦?”
          少年忽然长辑说:“冷羽野,向前辈道受惊之罪。”
          乞王眼里有了笑意,说:“好极好极。你最终还是道歉了。”
          羽野看着乞王关心的目光,忽然感觉到一种暖意。
          乞王说:“恭喜了,如果我没有看错,日后你必然领袖大陆。”
          羽野反问道:“那又如何?”
          乞王说:“也不如何。”
          羽野说:“既然你现在有了无数财富,可是为什么如此打扮?”
          乞王说:“财富太多,反而不值得珍惜。”
          羽野又说:“那既然我日后可能领袖大陆,其身份地位正如你所有的财富一样,又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乞王颔首说:“正是。我失言了。”
          羽野说:“更何况,我现在只是无名小卒,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乞王忽然笑着说:“冲着你这句坦白的话,也冲着我早就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心上,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羽野忽然说:“我不要宝物。”
          乞王沉下脸说:“难道你觉得这个宝物不珍贵?”
          羽野摇头说:“没有。”
          乞王又说:“难道你觉得我不配送你这个东西?”
          羽野说:“更不是。”
          乞王又说:“那想必是你知道我会送你是什么宝物了?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随身至少带着几百样富可抵国的宝物!”
          羽野淡淡地说:“有了宝物又如何?”
          乞王怔了怔,说:“不如何。”
          羽野说:“既然我有手有脚,我可以自己去挣钱。那我又何必有太珍贵的东西呢,更何况我难道当街对所有的人呼喊着,拍卖了!你觉得你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人看得出来是珍品,又有几人有这样的实力买?如果我卖了,岂非是玷污了宝物?既然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会好好利用――当我有难的时候再去找你。”
          乞王忽然神色严谨,说:“谨受教。想不到我活了几十年,却仍痴痴看着钱,抱着不放,今日忽然豁然贯通。有一朋友足够,你莫忘了,既然你也是我的朋友,当我有难的时候,我第一个找你。”他的声音忽然低哑着说:“也是我唯一找的人。”
          一代绝代传奇的富翁,生平竟然没有别人可以信任。
          朋友,这字眼很疼,很枯涩,也很甜蜜。

          第四节
          羽野就那样随心所欲地走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暗黑国向龙噬国的途中。路上很多人在走,可是羽野没有看到他们,他们永远是不平行的人。羽野知道,现在自己要保护自己,龙噬国的秘密,那冥皇的计策,都是无数的杀机。
          像树叶狂乱地飘飞着,又像麦子一样芬芳着,羽野给别人一种不可逼的气质,别人尽管是些挑夫小贩,却只敢远远看着羽野。
          羽野并不知道,自己在学了《易经》后气势已经到了可以感染人的地步。
          他就那样淡淡地走着,走过许多村庄河流,陌生的路蔓延着,羽野凭灵感寻觅方向。于是他终于到了一个森林。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受伤的少女,在别四五个青衣蒙面人围攻,少女像是全身乏力,再也无法挥舞她手中的兵器。那些蒙面人阴森地笑着,仿佛看着野兽在他们的圈套里穷途末路。
          于是羽野瞬间冲了上去。他左手连续飘动,两个青衣人首当其冲,居然被打飞开去。
          羽野一接触就知道他们不过是中级战士的能力,他现在已经是高级魔法师,而且更是高级战士,魔武双修都能达到高级实在是个奇迹,一部分有赖于古真人的教导,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易经》的突破。
          几乎在同时,羽野也不给另外三人反击的机会,他右手拇指一捏,忽然凌空出现三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三人的身体。
          能同时施展出三道三级魔法,羽野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经到了一个高峰。
          那个受伤的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羽野,喃喃地说:“五个中级战士,就这样被你毁了……”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难道也和他们一样的目的?”
          羽野没有看她,也许她在保护着某种东西,可是和他不相干,于是羽野理也不理她,就向前面走去。
          像是在后面怔了很久,终于传来少女的声音:“等等我……”羽野把身形停下,淡淡地说:“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而且我不认识你。”
          他的语气冷漠,拒人以千里之外。因为他想起了楚萧,他真爱的楚萧,他知道,她迫切等待他的救援,他的到来。否则……
          羽野在上来后才知道,原来他在海底呆了近半年时光,可是到了大陆上时间却只过了半天。
          少女像是踉跄了一下,栽在地上。羽野叹了叹气,终于走回来,看了看她,马上说:“你何必装晕呢?”
          少女的脸红了起来,她张开眼睛,说:“可是我既然受了伤,你又何必不救我?”
          羽野看着她的脚,上面像是肿起来一样,他皱眉说:“好狠的伤口,既然受伤,可是你居然不哼一声,看来忍受力的确不错。”
          少女脸更红,说:“我自幼吃过很多苦,所以这些伤不算小事……”
          羽野忽然冷冷地说:“把眼睛闭上,把头转过去。”
          那少女听着羽野冷漠的声音,怎么觉得也不舒服,她忽然说:“既然你不乐意……”她抬眼看见羽野冷淡的表情和那无匹的气质,却终于闭上眼,把头半侧。
          羽野闪电般右手如刀,轻轻在左臂上划了划,把血挤出一点来,然后缓缓涂在伤口上。
          少女其实一直用眼睛偷斜着看着羽野,可是却好像是看到他从左手处滴出一些温柔的药,她忽然明白,这药必然珍贵的很,因为她像是感觉到伤口逐渐痊愈。
          羽野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帝王之血,这时他冷冷地说:“休息一个小时,就可以上路了。”
          他站了起来,再也不理睬少女。少女忽然咬牙说:“你当真不是为了……”
          羽野面色阴沉,说:“我不认识你。你的物品对我来说,我没有兴趣。”
          少女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忽然泣声说:“我错怪了你,可是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你忍心把我就放在这里吗?别人也会来抢,还有如果有什么小老虎,小蛇,小蟑螂跑过来,可是我不能动弹……”
          羽野忽然又走了回来,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可是他忽然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少女惊呼着说:“你要干吗?你是个流氓……”
          羽野忽然把她架了起来,然后背在背上,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少女忽然感觉到羽野宽厚的背让她体会到一种温暖的依靠。可是她还是嘟着嘴说:“要不是我受伤,我才不会让你占这个便宜呢……”

          第五节
          羽野背着她走着。少女忽然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羽野淡淡地说:“走到前面那家旅馆,大概休息一个晚上,你就无大碍了。”
          少女忽然说:“你原来想甩掉我呀,哼,我也不稀罕和你在一起。”她说着,像是生气着:“你把我放下好了,连名字都不舍得告诉我,算什么人呢,你不要碰我。”
          可是羽野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看着这个忽然间温柔的少女刁蛮起来,却像是看到水儿东流,而自己却像是背着一头小母猪一样没有一点感觉。
          少女叫了半天,忽然咬着嘴唇说:“哼,原来是舍不得把我放下,我早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妈妈和我说了,要不就抢宝,要不就抢人。”
          羽野忽然把脚步停了下来,像是要把少女放下来的样子,少女马上拼命说:“你这个人真是的,说你一句就生气了,旅馆还远呢。你把我放这里,我怎么办?”
          羽野像是眉头皱了一下,又继续走过去。
          少女马上说:“其实我知道你心地很好。只是,”她双手把羽野的脖子搂得更紧,说:“我不可以轻信别人,更何况,我是个女孩,自然要自重,你这样碰着我,怎么算都是欺负我。”
          羽野听着少女娇嫩的声音,加上她飘香的秀发,实在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他现在心里只有楚萧这个影子,又怎么会注意别人的容貌呢。
          不过这个女孩当真是可爱之极,虽然她说话实在没有分寸,羽野忽然有种把她当小妹的感觉。
          少女又说:“其实妈妈告诉我,我身上的这个宝物很珍贵的,可以增加功力呢,大哥哥,你会不会抢呀?”
          羽野还没有说话,他正想这这少女说话岂不是引诱别人去抢吗,少女马上自己接着说:“不过大哥哥这么好,我会送你一点点的。”
          羽野正在想怎么大哥哥叫地这么亲热呢,敢情是用这个方法来让他保护。他忽然说:“我有些急事,你自己的宝物自己收藏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会要的。”
          少女马上嬉笑着说:“原来你终于不作哑巴了,我就一个人说话好闷呀,大哥哥你真好,一直关心我,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拉。”
          看着这个天真未泯的小丫头,羽野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笑意。少女又说:“我叫秋玲珑,你叫我小玲珑吧,对了,大哥哥,你知道哪里可以卖掉这些宝物呢?”
          羽野吃惊地说:“你要卖掉?”
          玲珑说:“是呀,家里没钱,这些是我从山上不经意找到的,如果卖了,我会把家里好好装饰一番,然后给妈妈买最好的衣服,食物,然后……”
          羽野说:“你爸呢?”
          玲珑眼圈一红,说:“他早就死了。”
          羽野还没有说话,小丫头已经抢着说:“我知道你想说对不起,你这人好有礼貌呀,虽然穿得不怎么样,想必是落魄子弟吧。”她又马上说:“其实这样也好。不过如果我有了钱,然后我会好好打扮自己,最后找个美丽的王子,像童话所说的……”
          羽野忽然说:“王子?你喜欢王子?”
          玲珑撇着嘴角说:“当然了,哪个灰姑娘不喜欢呀,而且我最崇拜龙噬国的九殿下,据说他斯文无比,而且气度非凡,你虽然也颇有气质,可是和他比差远了,而且他差不多是龙噬国的太子了,又有钱,又救济别人,如果是我,我也会学他的。”
          羽野脸上有了笑容,说:“九殿下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玲珑瞪了他一眼,说:“你莫不是吃醋了吧?我坦白告诉你,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钟,如果他不嫌弃我,那就足够了。”
          羽野苦笑着,如果玲珑知道她最崇拜的王子落魄到他现在这个地步,她会怎么想。他忽然说:“你见过他?”
          玲珑露出陶醉的表情,说:“如果我见过,而且还能和他打招呼,那该有多好……传言他身披金杉,目如碧玉,点石成金,身边有数不清的财宝……你干嘛苦笑呀,羡慕呀?其实做人做自己岂不是最好,羡慕别人反而失去了自己。”
          羽野惊讶地说:“正是。那你……”
          玲珑说:“我是女孩嘛,当然不会像你们这些高贵子弟一样攀比,说不定你家就是被你一手弄成这个样子的。”
          羽野像是想起了父亲龙噬皇,忽然心头一痛,可是在玲珑的眼里却像是被她说准了一样,她忽然叹气说:“既然都已经过去,又何必留恋那种生活?”
          羽野黯然,也不解释,他忽然对她说:“前面酒店到了。”
          前面,果然有个酒店,中等酒店,在这条道路上显得冷清,可是不冷清的就是,忽然羽野后面的官路上传起一阵马蹄,羽野回头一看,居然一个绝美的少女,目如秋波,目光扫过羽野,然后看到他背着一个少女,像是闪过一种不屑的表情。

          第六节
          酒店里,掌柜对衣服破旧和满身带着一丝血迹的玲珑冷淡的很,羽野从怀里掏出唯一剩下的那枚银币后,那个伙计才跑到后面去叫菜。
          此刻酒店上的人却把目光都投向那绝美却冷漠的女孩,掌柜吩咐把靠窗,一个最好的位置给少女,像是谗笑着,哈腰说:“小姐。”
          那少女淡淡地点了一些菜,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有看那掌柜,可是掌柜却上上下下着实欣赏了少女,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走了回去。
          酒店里其他的却都已经看呆了,这是个普通的落脚的地方,何曾能看到如此天仙级别的女孩,而玲珑虽然美貌,可是身上都是血,别人早把眼撇了过去。
          那玲珑也正看着少女发呆呢,羽野忽然说:“你衣服……不大方便吧?”
          玲珑居然看到羽野连那少女看都不看一下,心下诧异,看到他关心自己,忽然甜甜地笑着,说:“你也会关心我呀,我包裹里有备换的衣服,你等一下。”
          羽野忽然看到玲珑甜笑中竟然有楚萧的影子,竟然看呆了。
          玲珑奇怪地说:“你看什么呀?怎么了?”
          羽野这才回过神来,说:“是你太漂亮了,我……”他原本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推搪过去,可是话一出口怎么觉得不对,脸却已经红了。
          玲珑忽然娇羞地说:“你这人……”她看到羽野对那少女看都不看,可是却盯着她,忽然一种满足的感觉涌了上来,可是她马上板着脸,说:“不过我喜欢的可是九殿下。”
          她一边向店里走去。
          羽野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随便四处看去,却刚好看到那绝美女孩的眼睛向他瞟来,羽野又想起楚萧的眼睛,是那么清澈动人,一时又恍惚了。
          他忽然觉醒,却看到那少女狠狠地盯了他一下。羽野知道自己被认为是登徒子了,居然肆无忌惮地去看别的女孩,他又是苦笑着,把目光收回来。
          忽然玲珑一身鹅毛色的衣服,衬托下显得玲珑可爱,她一边走着,一边向羽野笑着。别人看去,竟然也看呆了,尤其是那掌柜,眼珠又不转了。
          玲珑很得意别人的目光,走到羽野旁边才说:“本姑娘的魅力不错吧,我希望那个九殿下可以……”
          她刚坐下来,忽然楼下碰碰地走上来几个恶狠狠的大汉,随后又上来一个拿着羽扇的公子,双眼忽溜溜像小老鼠一样在转着。
          那公子一上来,先是看到玲珑,目光似乎顿时呆了,眼里还透出邪恶的气息,可是当他把目光移开后,看到那少女,这回居然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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