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夏短篇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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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之歌(金夏的故事)

        一、大地之子

        这是一个六月的日子,空气还相当凉爽。高高的、动得很快的云在蓝色的天空中飘过,一阵轻柔的风吹起来,昨天被雨水打湿的路上没有扬起一丝尘土。成片的绿草发出飒飒声,闪闪发光,在风里摇来摆去―― 一切都在动,都在飞扬;远处小山中鹌鹑的叫声,越过草木茂盛的幽谷传来,仿佛这叫声也长着翅膀飞过来。一群白嘴鸭在小溪边安闲地晒着太阳;在地平线的上方有一些正在移动的小点儿,那是正在耕作的农民。

        这里看上去是多么安静祥和啊!真不敢相信,它会受到来自大地的威胁。

        “又是这种东西,长得真快啊!”卡尔大叔张开手掌,一株植物的残骸落到地上。在他脚下,这种植物已经像洪水一样席卷了整座小山。我摘下皮手套,摸了摸这种植物的茎,感觉软软的,好像和其他草本植物没什么区别。

        “嘿,金夏!你在干什么,快带上手套!”卡尔大叔一把拉过我的手,把手套紧紧地套在上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应该没关系吧……”

        “哎,没那么简单。”卡尔大叔说着,把干草和磷粉撒在草地上,然后点了一把火。熊熊火光中不断发出噼啪声,像是某种生物临死前的哀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刚才触到植物茎部的手指已经感到逐渐强烈的刺痛。

        “紫荆泽兰……”我默默重复着这种植物的名字,“……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们的村庄都要被毁灭了。”

        “话可以这么说……”卡尔大叔叹了口气。他拾起一根燃烧的干草点燃了烟斗,郁闷地抽了两口,“你看,这里原来是专门种植迷跌香的地方,如今已经被糟蹋得什么都种不了了。你看我这双手――三个月前,为了拯救这块土地而遭到了这种报应。”他摘下手套,露出一双被毒素侵蚀得伤痕累累的枯手。

        “大祭司说,如果没有迷跌香的话,村民的病就很难治愈。”我咬着牙说道。这不光是因为担心乡亲们的病情,也因为自己的手指已经疼痛难忍了。真没想到,这种植物有这么大毒性。手套里的热气加剧了疼痛,我不由地哼了一声。卡尔大叔看我脸色不对,叫我赶快回家用凉水冲洗伤口。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离开了卡尔大叔,向村子旁的小溪边跑去。几只白嘴鸭被我吓坏了,扑打着翅膀嘎嘎叫起来,溅起一阵晶莹的水珠。我跪在溪边,摘下皮手套,把手整个泡在溪水里。被毒素感染的手指已经变红了,长出许多紫色的小斑点。一只小鱼好奇地游过来,用嘴碰了碰紫斑。它立刻痉挛了一下,便急忙慌慌张张地游开了。

        “如果被长时间感染,身体就会因溃烂而死……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我坐下来,一边用手指拨水一边自言自语。一年前,紫荆泽兰的种子随着异国商船来到了这片土地。本来被称为优良植物而寄托着希望的紫荆泽兰,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所向无敌的怪物。它疯狂地繁殖起来,从这座山蔓延到那座山,从这条谷蔓延到那条谷,竟然在一年内吞噬了两个村子,灭绝了五种极为重要的农作物。不光如此,紫荆泽兰不但难以消灭,而且花粉和汁液具有毒素。这种草的根系很强壮,只是切割或焚烧起不到根本作用。有些人提议将这种草一根一根拔掉,但是紫荆泽兰生长的速度要比拔除的速度快得多,另外,它的毒素还会渗透鞋子和手套,使人的手和双脚受到感染。如果在紫荆泽兰的包围下待上四个小时,人就会感到恶心头晕,呼吸困难。因此,人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焚烧减慢紫荆泽兰的蔓延速度,来争取迁徙需要的时间。

        我所生活的村子,离紫荆泽兰泛滥的山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村长已经开始起草迁徙的计划了。

        村里掌管祭奠等重要仪式的祭司,并不同意村长的计划。他解释说,由于缺少粮田,一个秋天收获的粮食不够迁徙所用,草药等必备品也不齐全。另外,村里正在流行一种疾病,以前可以消炎止痛的迷跌香已经用完了,如果仓促启程,恐怕会导致更多的人患病、死亡。

        “当初要是留下一点儿种子就好了……”淙淙流淌的溪水好像在轻轻叹息。

        我伸出手指看了看,嗯,已经好多了呢,便用草叶简单包扎了一下,跑回村子去了。

        才到村门口,我就看见自家的炊烟已经冉冉升起了。哈哈,开饭啦!我使劲嗅了嗅空气,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在香气的刺激下,我按照惯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自家的小房子,结果一头撞在好朋友伍德身上。伍德壮得像头牛,身为动力的我竟然没有把他撞翻在地。

        “哎呀,好疼呀~”我捂着额头抱怨道。伍德一看是我,急忙把我拉到一边,故作神秘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告诉你呀,现在还是别回家的好。大祭司正在你家等你呢。”

        “啊?大祭司找我干什么!”我吃了一惊。看伍德的神情,好像有天大的是要发生似的。

        “哎,的确是天大的事呀!”伍德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严肃地说:“这是卡尔文告诉我的。”

        卡尔文是村长的儿子。他一个自以为玉树临风,其实却弱不禁风的家伙。

        “啊,是吗?就是那个读了很多书,总是一本正经的卡尔文!”我倔强地把头一扬,说:“他都告诉你什么了,都说了吧。”

        “嗯,让我想想……我怎么对你说呢……大祭司他本人的意思是,让你去找迷跌香的种子……”

        “……”我愣住了。要知道,只有离本地十几里远的蛮荒地带才可能有迷跌香存活。况且,迷跌香只有在夏天才开花,不到秋天哪来的种子啊!“别开玩笑了,”我不自然地笑道:“就是去,也轮不到我呀,我还没有成人呢。”

        “对呀,我和卡尔文也觉得奇怪。不过,大祭司他本人原来就有些不正常……所以,我叫你别回家啊。”伍德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往村外推。这时,伍德的父亲从我家走出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伍德,你这不是找到金夏了吗?为什么不把她带过来!”

        “这个,这个……”伍德叹了口气,这才无可奈何地把我交出来。我被莫名其妙带进了家门,伍德被关在门外。奇怪呀,我走进的这座房子真的是我家吗?真的是我刚才迫不及待要进入的家吗?为什么我会感到有点儿陌生呢?

        走进屋子后,我看见大祭司正坐在屋子的中央。听大人说,大祭司比村长要年轻得多呀,可他为什么总是一幅老态龙钟德的样子呢?妈妈站在大祭司身边,双手抚在胸前不安地看着我。我偷偷打量着大祭司,他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红色长袍,腰上挂着很多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东西。他左手拄着法杖,脖子上挂着一条非常别致的贝壳项链。这身奇怪的打扮,差点让我笑出声来。结果我一张嘴,就感到了大祭司身上散发出的药材的辛辣味儿。

        大祭司慢慢站起来,向我这边移动。他手中的法杖和身上的饰物,因为互相碰撞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叮当声。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祭司发出干涩的笑声,我突然想起了伍德的话――大祭司有时精神不正常呢。他右手放在我头上喃喃自语了一阵。然后宣布到:“明天,给金夏举行成人仪式。”

        “妈妈!这到底……”我以自己这个年龄的勇气和不顾一切,挡住了大祭司的去路要问个明白。伍德的父亲吓坏了,他连忙拽住我,对大祭司说:“对不起,这个孩子就是这个脾气,请您原谅她的无知吧……”

        “你和你去世的父亲,很像。”大祭司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门外早就挤满了村民,大家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困惑。

        二、背上弓箭

        我的成人仪式还是如期举行了。

        在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要接受成年仪式的少年,都必须接受主持祭祀的礼物。通常,送给女孩子的礼物是饰物或者种子,意思是希望她容貌娇美,多子多孙;送给男孩子的大多是武器或者农具,意思是希望他长得强壮有力,并且能够勇猛杀敌。

        能得到礼物,是孩子都向往已久的。因为我们的村子并不富裕,而仪式上出现的礼物大多是奢侈品。不过,有的老人曾经说过,古时候一个少年如果在仪式上得到弓箭,就证明他将要离开家乡,去完成祭司交给的任务。弓箭是游侠的象征,有了弓箭,就不能只做个本分的农民了。我回忆起老人讲的传说,不禁打了个寒颤。大祭师也要交给我一个任务吧,这件事在村民中已经传开了。

        大祭司只要一打听,就会知道我对弓箭并不陌生。爸爸生前曾经教过我如何使用长弓,妈妈是使用短弓的能手,就连十字弓那种十分危险的武器,我也摸过一两次。平时,我顶多会上山打打野兔、紫貂什么的。后来,紫荆泽兰泛滥成灾,附近的野生动物都迁走了,我也就再没拿过弓箭。

        虽然,我希望得到一付属于自己的弓箭,但是我不想离开家,永远都不想……

        “得了吧,别多愁善感了。即使你得到弓箭,也不见得非要当游侠呀。何况你就是当了游侠,也可以回家。”卡尔文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已经成人了,所以对别人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用说教的语气。

        “呵,你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心情!”我站起身来,向村外走去。卡尔文连忙跑过来拦住我,大声说道:“仪式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里?”

        “讨厌,别拦着我!”我拉住卡尔文的胳膊,又用右腿扳住他的双膝,向前一顶,卡尔文顺势被绊倒在地。

        “啊!”比我高出半头的卡尔文尖叫了一声,摔得仰面朝天。他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我俯视着他说道:“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不会说得那么轻松了!”

        卡尔文这才地上爬起来,他站在原地撕声力竭地喊道:“你真无知!你比我提前三年接受成人仪式,这难道不是对你的恩赐吗?”

        “哈,这的确是恩赐,但也是诅咒!”如果比声音大的话,他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尊敬的卡尔文先生,你听好:我并不想当英雄,也付不起这个责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去完成这个任务。咱们这里有很多比我聪明,比我勇敢,比我优秀的大人,他们为什么不去?”

        “咳……”卡尔文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很早以前,他就把自己列入大人的范畴里了,而且还是聪明的那一类。他想了一会儿,终于不情愿的说:“那些神奇的故事,你难道都忘了吗?昏庸迷糊的大人,总是需要勇敢的小孩儿来解救,虽然他们永远不会承认……嗯,总而言之,大祭司他有足够的理由……听他的吧,没有错。”

        “……”

        “每个人都没有放弃希望,我相信你也一样。剩下的事,你自己考虑吧……”卡尔文轻声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人群中去了。村子里一片歌舞升平,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说道:“相信自己,相信别人,相信自己,相信别人……”

        “你干吗跟着来呀!”伍德看着卡尔文,满脸不悦地说道。

        “哈,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卡尔文昂着头,看都没看伍德一眼。我背着大祭司赠送的弓箭和干粮,默默地走在最后面。这两个家伙是半路跟上来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这样吵吵嚷嚷的让我心烦意乱。

        迷跌香的所在地,离这里大概有十几公里。按大祭祀的要求,我们必须在七天内拿到可以种植的种子。走上十几公里的路程算不上冒险,但是对于我这双脚来说,已经够远了。

        正午时分,我们坐在大树底下休息。明媚的阳光洒地树冠上,投下点点光斑。高大的树木,是天然的保护伞,它们并排长着,树皮结着老疤,挂满苍苔,论年龄,都在百年以上,枝叶却极其茂盛,特别是那棵海螺杉,针叶铺展着,像凤尾,疏疏落落得,别有一番潇洒的风度。

        我不由自主地趴下来,将耳朵贴在草地上。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浑身都感到十分清爽。我静静地听着,听着……渐渐的,我听到了泉水淙淙流动的声音,听见了万物生长的声音,听见了大地呼吸的声音,甚至是紫荆泽兰快速蔓延的声音……这是真正的大地之歌,又欢乐,有悲哀,有生长,也有死亡。我开始感到人类的愚蠢,有时,我们为了一时的贪欲,就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种在土地上。结果不但打乱了自然规律,也让自己遭到了报应。

        如果,我在村子附近倾听大地的歌声,听到的也许只有满腔怨恨吧。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时,前方突然传来卡尔文的尖叫声。我猛地抬起头来,一只石矛尖差点刺到我的鼻子。

        以前曾经听说过,这里生活着蛮荒的土著族。

        领头土著对着其他人基里哇啦地说了一通,最后把我们三个全都绑走了。伍德悄悄对我和卡尔文说:“我还以为,这次会遇到野兽妖怪什么的呢,没想到竟然被土著抓住了。”

        “咳,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人类自己啊。”卡尔文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等到了土著的驻扎地,我和伍德、卡尔文就被分开了。我们的干粮和武器已经被土著人没收,无奈之下只好等待处置。

        土著人对弓箭好像很感兴趣,他们互相传递着我的弓箭,指手画脚,唧唧咕咕。最后,他们把我带到营地中央,还把弓箭都还给了我。

        他们竟然把弓箭还给了我!

        我定睛一看,原来在营地上摆着一幅靶子。他们也许想看我射箭吧,于是我拉上弓弦。正当我要搭箭的时候,一个土著突然嗷嗷叫起来,立刻把箭打落在地。

        “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非常生气,这些“原始大猩猩”的脾气还真难懂!这时,众土著欢呼起来,一个身着兽皮,皮肤黝黑的女子手持着弓箭,向这边慢步走来。“你……她……三次!”那个打掉箭的土著对着我比比划划。我这才明白,他们是想和我比试射箭。我点了点头,等到那女子走到靶子前,我便重新搭上箭矢。果然,那个“大猩猩”这次没有阻拦我。

        “嗖――嗒!”正中靶心。哈哈,我的功夫可不是吹得哦。那个女子矜持地笑了笑,也射了一箭。“嗖――当!”

        啊,她的箭竟然把我的箭劈开了,不偏不斜地正中靶心。

        真可气!她是在污辱我吗?正当我准备第二箭时,“大猩猩”突然夺过我的弓箭,交到女人手里;又把女人的弓箭交到我手里。

        “这是……”我犹豫了一下。那个女人推了我一把,叫我快射。我听说,交换弓箭可以提高弓箭手的应变能力。既然他们这样要求,那我也只好照办了。我掂量了一下那只弓,它竟然是用象牙做的。这么贵重的弓,连重量都不同反响。我吃力地射了一箭,结果箭射在了靶子的正下方,只差一点就错过靶子了。接着,那个女人举起我的弓射了一箭,箭支正好擦过靶边儿,钉在对面的树上。那个女人的嘴角抽动着,好像骂了一句,便扔下弓箭走了。我把象牙弓递到“大猩猩”手里,连忙捡起地上的弓箭。

        三局两胜。我赢了。

        土著们对我的态度大大好转。应我的要求,他们带着我去见伍德和卡尔文。

        卡尔文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他们要卡尔文解决几道有关畜牧的算术题,卡尔文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另外,卡尔文还找到了这些土著语和人类语言的共同点。“这很重要,只要掌握了最常用的发音,就可以知道这些土著语的简单意思,比如说我、你、他……”;伍德的情况可就差多了,有一次,他被几个女土著揪着去见我。她们指着手里的玉米,基里哇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卡尔文弄懂了他们的意思。

        “她们让你吃玉米?”卡尔文对伍德说。

        “对呀,可使我一吃下去,她们就打我!”伍德生气的回答。几个土著指着罐子里玉米,呜呜叫个不停。

        “阿……我明白了,她们叫你嚼玉米,再吐到罐子里,而不是咽下去……大概是这个意思。”

        “呃,恶心!”我和伍德同时做出呕吐的动作。“她们可能用这种方法酿酒啊。”卡尔文解释道。

        无论如何,我不得不承认卡尔文的确很博学,很聪明。

        第三天一早,我们三个人必须走了。但是,土著族死活不放人,卡尔文和他们交涉了很长时间,这才达成了一致:因为我们擅自闯入他们的领地,所以我们其中两个人必须留下来,为他们工作一段时间。和土著打假,我们肯定会吃亏的。所以,我只好独自一人完成剩下的旅程。

        三、永远的大地之歌

        真不敢相信,我必须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程。走了两天,仍然看不到迷跌香的影子。到处是乱石和荒草,连泉眼和小溪都难得一见了。食物快吃完了,在路上我还遭到了灵猫群的袭击。对付这些难缠的小鬼,弓箭根本用不上,我只能用匕首反击。

        旅程简直可以用“暗无天日”这个词来形容。一天傍晚,我踏上了一条黑谷的斜坡,两旁都是高高的荆棘,太阳沉没在树梢后面,使这条道路呈现出一片奇特、荒凉而又优雅的景象。隐藏在浓荫后面的远景,像翡翠般碧绿的山峦,把我引向树林中部。

        月光像泉水般倾泻而下,照在树林空地中。月光下站着一只银色的独角兽,她默默地注视着我,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着钻石的光泽。

        “你是今夏吗?”她用人类的语言问道。

        “啊……”我木然了:“是的,我是来寻找迷跌香的。”

        “是吗,太好了。大妈妈叫我来接你。来吧,跳上我的背,我带你去。”

        我将信将疑地骑上独角兽,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遍布全身。独角兽扬起前踢嘶鸣一声,像旋风般奔驰起来。两边的景色连成了一条条长线,我只能紧紧抱住独角兽的脖子,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我对着独角兽的耳朵喊道。独角兽嘶鸣了一声,回答说:“去大妈妈的住处!”

        等到独角兽停下来,我简直惊呆了,呈现早我面前的,是怎样一幅美景啊!每一株草都在闪闪发光,好像草里面有一条绿色的光线。同样,树叶好象是千万盏明灯。这些灯不仅发着绿光、发出七种基色,而且还发出一种彩虹般的光泽。在广阔的草坪上,点缀着成千朵艳丽的鲜花。草坪四周围绕这一丛丛树木,都是些葱郁茂盛的杨树和桔子树。有的这在开花,有的已经结果,有的果子都熟了;真是绿荫沉沉,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呀!

        突然,我从微风中嗅出一丝熟悉的香气……

        “迷跌香!”我惊喜地跳起来,向四周望去。但是,百花中竟然没有迷跌香草的影子。

        “跟我来。”独角兽摇了摇漂亮的尾巴,向前方点了点头。于是,我跟在它身后继续向前走去。渐渐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榕树。这棵大树像巨人一样屹立在天地之间。它那茂密的大树冠,几乎遮住了所有的蓝天,榕树的每个部分都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流动着活力和青春。

        “她是这里的主人,我们都叫她大妈妈。世界上的一切植物,都是她的孩子。”独角兽说道。

        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轻轻摸了一下树的表面,手掌便立刻感到湿漉漉的。

        “她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扭过头去,对独角兽说。独角兽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你试试。”

        于是,我把自己所有的感受和经历都告诉了大妈妈,我告诉他,我们不仅需要迷跌香,还需要让家乡恢复原貌的办法。紫荆泽兰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土地……大妈妈,我要送紫荆泽兰回家,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吧。说着说着,我竟然哭了,湿漉漉的泪珠顺着树皮滑到土壤里,渐渐消失了。这时,在我身边出现一道木门。我惊讶极了,独角兽高兴地踱着雪白的蹄子,把脑袋伸进打开的门中喊道:“快看啊,种子仓库的门打开了!”

        “种子仓库?”我连忙跳到独角兽身边,向洞中望去。真的啊,成千上万的荷叶包裹,整整齐齐地排放在洞里。每个荷叶包裹都装满了种子。忽然,两包装的鼓鼓的荷叶包,轻轻地飘到我面前,我急忙双手接过来。

        “谢谢大妈妈!可是,我只需要一包啊。”“拿着吧,拿着吧,会有用的。”独角兽把头伸出来,站在我背后轻声说道。我点了点头,把两包种子放在行囊里。这时,小门又重新变成了湿漉漉的树皮,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现在,我们走吧。”独角兽碰了碰我,柔声说道。我小心翼翼抱着背包,重新骑上独角兽。独角兽等我坐稳了,这才撒开四蹄,纵情奔驰起来。他像一棵银色的流星,载着我奔上峻岭,冲上山坡,越过怪石嶙峋的河岸和陡峭的山道,穿过丛林和谷地。我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的家乡里大榕树的住处那么远啊。从森林中心到大榕树的种子,只不过是一条不可思议的捷径!

        谢谢神明的帮助!

        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伍德和卡尔文。由于土著族要继续向东迁徙,他们被留在土著族驻扎过的地方。然后,我告别了独角兽,和伍德和卡尔文一起回到了我们的村庄。

        大祭司、妈妈、村长和所有的乡亲们都来迎接我们。大家说说笑笑,快乐无比。

        第一包种子,迷跌香的种子。我们把它播种在田野里,让她在大地上重新复活。

        第二包种子,是大榕树妈妈特别赠送的。我们同样把它播种在田野里,它安抚了紫荆泽兰的怒气,让大地恢复了繁荣和生机。

        绿油油的山岗上,开满了鲜花,飞禽走兽在草地林间自由嬉戏。一个星期以后,村前奇迹般地长出一棵茂盛的橄榄树。看着那株随风摇摆的橄榄树,我突然想起了独角兽的话:“我们都是大妈妈的孩子……”

        我笑了,没错,我们都是大妈妈的孩子。

        六月的日子,空气还相当凉爽。高高的、动得很快的云在蓝色的天空中飘过,一阵轻柔的风吹起来,昨天被雨水打湿的路上没有扬起一丝尘土。成片的绿草发出飒飒声,闪闪发光,在风里摇来摆去―― 一切都在动,都在飞扬;远处小山中鹌鹑的叫声,越过草木茂盛的幽谷传来,仿佛这叫声也长着翅膀飞过来。一群白嘴鸭在小溪边安闲地晒着太阳;在地平线的上方有一些正在移动的小点儿,那是正在耕作的农民。

        这就是我可爱的家乡,拥有真正的安静和祥和……

        最后,我还是决定当一名游侠。背上我的弓,戴上我的箭,穿梭于绿林之间,为这个美丽的世界谱写大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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