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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23 02:55 #1596
时帆再度倒地,火焰的炙热灼烧着他的脸颊。
冬夜的寒风毫不留情的掀起大帐的门帘,将冷气吹进室内,而近在眼前的火把却辐射出高温,和冷风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拿着长弓的女人毫不留情的把时帆的双手反扭,然后用绳子牢牢绑住。时帆准备还击的手势也在看到她身后4个人高马大的牛头怪后停止在了半空中。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身体的伤处让他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但是这次的痛苦却来内心,失望,惊讶,还有愤怒。背叛的感觉让他不敢去面对眼前的人,然而那飘逸的黑发,美丽的绿色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似乎带着微微的嘲讽。
时帆握紧了双拳,别过了头去。他木然的在4个牛头怪的驱赶下走进了这间大帐,然后其中一个粗暴的推了他一下,时帆再度倒地,面对着粗糙的地面,连面对的人都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
“欢迎,逝月族的时帆,欢迎你来到人族的力量中。”对方嘲弄的声音传来,如同缓缓跳动的火焰一般不温不火。
时帆咬紧了牙关,没有回答。
“我不信任逝月族,当然,有的时候他们也许对我有用。”对方依然说着,“我只是想让你来看看,明白你们对人类愚蠢的信任葬送掉了多少机会。”
“你这个混蛋……”时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吗?”对方突然加大了音量,接着一双铁靴咣的一声落在了他眼前的地板上,“为什么不睁大眼睛看看你身边这位短发的女骑士呢,还是她的美貌让你无法睁开双眼?还有你很早以前就被除了向双神祈祷其他什么也不会的奥薇莉雅派出来的卡西莫多,你忘了他的血统?他已经在为我服务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他说谎!时帆苦涩的想着,拼命说服着自己,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失去了自己的战友,连同自己的尊严。“你说谎!”他怒吼着,明白这只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抓住了,眼帘映入一张脸庞,黑色的瞳孔诉说着狂热,嘴唇的线条没有怜悯。时帆想要看清楚这位侮辱他的人,但是眼前却浮上了一层血雾。
“你错了。”对方突然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还有的人在背叛你,是你最为信任的……奥薇莉雅,还是尼苏斯?”他笑了,“或者别的什么人,我只是想警告你。你对我来说没用,放心吧。我会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他点点头,旁边的牛头怪极其迅速的走上来,把时帆拖离了大帐。
被失望,伤痛,还有怒火折磨的失去了理智的时帆任由他们把自己拖拖搡搡的推往另外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用眼睛在天空寻找着自己熟悉的星星。
那是苍白的月亮,它的同伴也许还在升起的途中,星辰黯淡无光,只有寒冷的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试图想起什么,但是疲惫让他无意去思考,咣的一声,囚车的门被关上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倒在狭小的空间内,透过木杆看着被隔离成碎片的夜空。
恐惧如冰水般没过了他的头顶,噩梦张牙舞爪的逼近……他梦见麒麟幻化为巨大的恶龙,喷出炙热的火焰,然后龙背上的骑士突然变成了奕磊,奕磊举起长枪,向他刺来。
“不!”他痛苦的辗转,“你不会背叛我,你已经死了……你证明过……”
奕磊突然变成了兰斯洛特,骑士伸出手来,但是他却离兰斯洛特越来越远。然后一个黑色短发,绿色眼眸的人类女子面对着他,口中吐出炙热的呼吸,眼神充满了诱惑:“是你把信任交付与我,是你告诉我,我会成为时之艾尔伟大的骑士,但是比起‘它’给予我的力量,骑士的荣耀又算得了什么呢……”
“玫音……”他痛苦的啜泣。
突然时帆醒了,他浑身是汗的躺在木质的车板上,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噩梦中的情景依然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突然一个想法出现,让他清醒了一大半。
去找玫音,去质问她,质问她的背叛和动机,然后亲手杀了她,就像对待叛徒那样。
他努力翻过身,额头正碰上栏杆,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仿佛奥薇莉雅的祝福也在他的额头燃烧,带来的是痛苦更甚祝福。他呻吟一声,想起遥远的国都和它未来的命运,想起自己美丽的家,那栋有着美丽花园的房子,厨房的吊灯是母亲从洛斯河所送来的礼物……
时帆努力回忆着自己能够用的上的魔法,结界?不行,对于身困囚笼的他结界毫无帮助。火球?更不行,最后只能让他落个身陷火场,也许这些人类会很高兴得举着酒杯看这场演出。自己当年对于魔法虽然有着领悟力,但是始终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去学习。如果是奥薇莉雅,大概会念出什么双神的祈祷,然后等着他们来解开自己的绳子。如果是卡西莫多,大概会大声骂着对方……卡西莫多……正准备大笑的时帆却突然住了口。
他已经在为我服务了……
这恶毒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吉尔抬起头来,双眼的深幽突然流过了光彩,他静静的望着那片清澈,空旷的天空,除了眼底的星光,没有任何的表情。
“很快就会结束了……”他喃喃细语,手指轻轻抚摸着奥薇莉雅银色,柔软的长发,等咒语的黑暗散开来去,他把她轻轻放在了地板上。奥薇莉雅安静的沉睡着,呼吸平稳,双眼紧闭,苍白的肌肤在黑暗中覆盖着星光的面纱。
他知道自己的咒语还要几个小时才会失效,便没有多看她一眼,走到了那扇明亮宽大的玻璃窗前。
星光混合着月光从窗口流泻进,给大理石的地板铺上了如水的光芒,头顶的顶棚也是由透明的水晶雕刻而成,圣洁水晶静默地洒下光辉,传递着双神的祝福。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和黑色的大地,在神殿的最高处,望见的皆是奇景,领悟的尽是双神的声音,此时此刻的吉尔,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疑惑和梦想,在这片纯净的光芒中,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地面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火把,他可以看到深夜依然在匆匆忙忙为伤者寻找草药,准备清水的人。
他解开自己那件宽大,黑色绣着金色和红色图案的披风。在圣殿的中央,空气静得没有吹动他的发丝。
她在纺织。
星光如线,月光如水,涤荡丝丝缕缕,编织的银针飞舞旋转,织出薄薄的丝巾,溶化在如水的夜色里。
她抬起头来,冷若寒星的双眸闪亮,黑发在她的脖颈边纠缠,然后向下,恣意散开来,在红色的衣摆上分外醒目,十指在虚无中来,挑起丝缕万千,平铺脚下,在地板上盛开出妖艳的花朵,闪亮的纱,构成月光的汪洋。
阿琉斯悄无声息的看着她,他的双眼中跳动着隐约的火焰,随着那双手的动作而一闪一灭。他的手指纠缠着她的长发,抚过红衣上的层层褶纹,他的心底响着隐约的音乐,银纱给他肌肤冰凉的触感,如凉夜冷水,悄悄渗入他的灵魂。那红衣遮盖下的肌肤也一样的冰凉如水,紧贴着他粗糙的手掌,回应着他的动作。
“这件作品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呢……”他看着堆积在脚下的层层纺织,问道。
“也许是永远之后……也许……”维雅德兰回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脚下的层层叠叠,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觉察出她话中的意味,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眼中的神情。
她的神情缥缈,仿佛风中飞舞的樱花,被她如云的秀发包围着,阿硫斯会短暂的忘记高官皇权中的诸多烦恼,静静听着空气中花开的声音,被她的气息所包围着,然后沉入到那短暂,但是无比平静的睡眠。
午后的短暂时光却又是多么安静温馨,那种平静的安详在他后来漫长的沉眠中,也没有在眷顾他。
“涟漪!”
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回忆。那个声音那么柔软,动听,不经意间轻轻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记忆的片断。
他看到那个身穿紫衣,头发束带的年轻女孩,正匆匆忙忙的从大门出现,她肩膀上的一样物品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件轻薄好像晨雾的纱巾,轻轻的系在她的肩头。
银色如同月光的颜色,纯洁一如他过往的记忆,寂寞胜似她眼中的寒星。
他呆立在神殿光洁的地面上,看着那些回忆汹涌而来。
“涟漪。”他的声音颤抖着。
女孩转过身来,注视着他,却被他的神情下了一跳:“这……阿硫斯大人……”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激动,手抚上那件薄薄的纱巾,“这……你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涟漪疑惑着,自己在一天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这条纱巾躺在自己的包包里面,她本来以为是奥维莉雅送给她的礼物,也就没有去多想,但是现在她听阿硫斯这么一询问,反而疑惑起来了,难道这不是奥维莉雅塞进自己行李中的?
突然阿硫斯眼中的丝巾沾满了血迹,他惊吓之中倒退一步。涟漪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幻觉消失了,阿硫斯站稳了身子,扭过头去,不愿意看着她。
突然神殿晃动了一下,高处的玻璃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火龙的翅膀横扫神殿高处的玻璃窗,千万的光芒在夜色中燃烧起诡异的壮烈。火焰中,他依稀看到了历史的过往。
“阿硫斯大人。”涟漪扯扯他的袖子,声音中带着急切。“我们必须离开。”
他猛然惊醒过来。看着涟漪,然后把头转了过去。
丝巾会刺痛他的灵魂。
他甩开了她的手,反而向神殿的顶厅走去。银色的扶手突然哗啦一声,从半空折断,仅有大理石的台阶盘旋而上。
“阿硫斯大人!”涟漪的声音更为急切。
他仿佛没有听到,烟雾吞没了阶梯,也吞没了他的身影。
光滑如镜的地面被倒塌的柱子震出狰狞的裂缝。涟漪倒在了地上。却被一个人从背后接住了。
兰斯洛特的手臂轻轻环绕着她的身体,此时此刻她肩头的那条丝巾却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飞出,缠绕住了他腰间的流音剑。
兰斯洛特大惊失色,却看到剑隐隐发出红光,然后从他的身边悄悄滑出,摔落在地上。轻盈的金属却突然拥有了极大的力量,把涟漪连同丝巾一起,再度拉到在地。
地面裂开了……剑出销,神殿的顶层,吉尔等待着那个人最后的挑战。
一丝丝寒意浸入他的身体,火龙喷出的火焰在他的身后燃烧,玻璃的碎片纷纷落下。
“你终于来了。”
“你也是。”
一丝尖利的冷笑刺破了寒冷的空气,震荡着他的鼓膜。
“我来索取本应当属于我的东西。”
“同样,我将保护属于我的。”
剑峰发出尖鸣。
“流音剑?”他停住了,眼神冷峻起来。
“双子剑,一模一样的外表,如果不是和它们灵魂相通,恐怕分辨不出那个才是勇气,那个才是信仰的代表。”
金属交鸣,火花飞溅。流音掉入了裂缝。兰斯洛特死死拉住涟漪,攀住神殿起伏的地面,无奈的听着金属和石壁发出的声响。
“兰斯洛特,请放开我。”涟漪轻轻的说。
没有声音传来,也没有光亮。属于他们的,是无边无尽的死寂。
神殿倒塌了多久呢?她没有概念。寒冷的空气从倒塌的墙壁侵袭下来,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被困在倒塌的柱子和墙壁下面,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兰斯洛特最后一刹那伸向她的手臂。
他的手臂顽强的守护着她的肩膀,披风柔软的质感在她的脸颊边摩擦。
“兰斯洛特?”她害怕了。
还是没有回答。
涟漪伸出手去,可是手臂在重压下无法抬动,她的身体宛然无恙的躺倒在废墟的下面,黑暗如水,慢慢覆没过她的头顶。知觉慢慢变得迟钝。身边的兰斯洛特依然没有生息。
她害怕的哭了,可是泪水在黑暗中也没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安慰。
突然有什么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湿漉漉的粘上她凌乱的头发。
“不要哭。你哭了?”他的声音微弱,在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
“兰斯洛特。”她捉住那递过来的手掌,“你还活着?”
“不要担心。”他轻声说,“我会保护你。那就是我的职责。”
他会保护她,一个从未经历过残酷和血腥的女孩,她的生命与鲜花与色彩为伴。
他会保护她,那个在铁甲下,为了同样的梦想而死去的女孩。她的生命与钢铁和杀戮同行。
他的誓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完成。兰斯洛特苦笑了一下,试图忽略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不要去想自己受到的痛苦,他轻轻的伸出手去,护住涟漪的肩膀,将她长发的脑袋埋入自己的胸膛。为她死去的爱人,为自己失去的朋友,微微叹息。
在那一刻,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在黑暗的废墟中,涟漪沉沉的睡去了。
吉尔的右手挥出,银光乍现,他忍着剧痛,火光爆炸,神殿的地基随着摇晃了一下。
“你会杀了她的!”他愤怒的低吼。
对方没有回答。
“你的背叛早就在她的灵魂上刺了一千刀,还不如让我杀了她更痛快。”
吉尔咬紧牙关,“那不是我的错。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的灵魂早已经不属于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的对手,为什么自己要来拯救她。就在恍惚的瞬间。宝剑飞出,刺进了他的肩膀。
吉尔跌倒地下。他伸出手去,可是这无力的手势已经无法阻挡对方的脚步。
奥薇莉雅。
那一声呼唤让吉尔的世界骤然倒塌。银色的剑锋刺入她的胸膛,奥薇莉雅胸口朝上,整个身体悬浮在了空中。
金色的光芒刺痛他的双眼。可是自己的身体却拒绝服从大脑的意志。
而你,将终究会是我的。
我徒涉的千年的时光啊,只是为了再次能够拥你入怀。阿硫斯喃喃自语,他的手臂环绕住奥薇莉雅的身体,他眼中看到的却不是这个世纪教权高位上那位智慧沧桑的女子,却是自己生命中,让他流泪,流血,黯然的爱人。
维雅德兰。我来带你回家。
两把圣剑并排悬浮在空中,它们的光芒交织出了金色和玫瑰色的雨雾,笼罩住了神殿顶楼,相拥而眠,沉浸在过去梦回的两个人。
再见了,奥薇莉雅。这几个艰难的字句却是吉尔口中所出。他失败了,也许他的命运不包括成功,他无能为力,只有强忍着疼痛,向外走去。
在他走下神殿楼梯的最后一瞬间,吉尔再度回头,眼前却只有黑暗。
维奥莱特奔跑过黑暗的地下通道。神殿,这所象征着上天保卫他们的信仰之地,也终于面临毁灭。
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泪水,尽管她看不到远处的墙壁和灯光,但是头顶轰隆的巨响让她没有迟疑。
一个人影依靠在走廊的拐弯处,静静的,看起来是在等待什么人。
“你需要帮助吗?”她不敢确定,只好找了个问题问他。
那个人抬起头来,维奥莱特吃了一惊。
吉尔!
他倚靠着墙壁,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然而,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潇洒,她却感到怒火从心底上升。
这个叛徒!
可是绝望很快代替了怒火。维奥莱特低垂下头,想起麒麟天空战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身边,仿佛一切还有如昨日那般美好。
吉尔没有说话,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维奥莱特柔软的身躯便靠近了他。在黑暗中,他们紧紧拥抱,搜索对方唇间在耳边留下的轻轻气息,甜美回忆。
时间慢慢流逝。一切已经结束。
维奥莱特闭上了双眼,这个国度受到的苦难已经足够多。吉尔受到的折磨也应该结束了。
还有她的痛苦,她的痛苦也该停止折磨她的内心,让岁月努力去抚平伤痛。
她的手握住了长矛,一分钟以前吉尔就是靠着它走下来的,一秒钟之后它将用来结束他的折磨。
金属刺进了他的身体,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惊讶异常,然而温热的鲜血带着生命流出他的体内,吉尔微笑了。
他的微笑在维奥莱特的灵魂中永远的定格。
她的唇在他的脸颊留下一个最后,缠绵的吻,然后感觉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在黑暗中,她许久许久都不能够移动。
被自己爱的女人所杀。他最后的思绪定格在她的身上。
黑暗缓慢笼罩,她的体温已经不能够挽回他的生命。无数寒冷的夜晚,手指缠绵,点点温暖,流进灵魂。
在这个冬末的夜晚,他终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寒风吹过,草丛簌簌作响,树枝在皮靴下面断成两半的声音也渐渐传来。
时帆感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然而狂跳的心脏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闭上眼睛,假装昏迷了过去。
奇怪的是,囚车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然后是身上绳索松开的感觉。
敌人?朋友?他一动不动。可是没有动静了,那个人似乎消失了一样。
时帆睁开眼睛,翻身下了囚车,在他俯下身子躲藏起来的时候,一个身影在前方匆匆离去。
那个苗条的身影带着普通军人所没有的优雅,和让他血液冷却的轻盈,随之而来的是怒火。
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不能让她这么离开,叛徒应该学会她的课程。
时帆快步冲上去,手臂越过玫音的肩膀,将她摔倒在地。女骑士没有反抗,也没有移动,任凭时帆将她拖入路边的灌木丛。
几个步行的哨兵走了过来。
他一个匍匐倒地,一把匕首逼近玫音的喉咙。
还是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哨兵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时帆再度看看玫音,一个念头让他震惊无比。
玫音的身体是冰冷的,没有生机的。她的黑发依然柔软,却毫无光泽。时帆的手掌在她的皮肤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热度。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死人。
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跳起来跑掉。
绝望代替了怒火。时帆放开了她。玫音依然没有移动。
如果她的身体已经成为了对方的工具,又是什么力量让她深夜来解救他呢?
时帆想对着天空大吼。可是他不能够发泄自己的怒火,营地的哨兵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他,还要在离开前,寻找到那个在这一切背后操纵的神秘力量。这本属于飞马骑士的任务,如今落在了他的肩上。
再见了,玫音。他悄悄对自己说,然后对地上的玫音说。
没有生命力的身体躺在地上,似乎等待着神的解救。
可是时帆不是神,他向自己曾经的战友行礼,然后倒退着走了出去。阿硫斯扶她上马。
红色的纱衣无法抵御寒冷的空气。她的肩头披着他黑色的战袍。一头黑色的秀发垂在脸颊边。她的身体是这样的陌生,可是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清晨的明星在天空闪闪烁烁,无数次了,他梦到自己再次和她奔驰在草原的上方。如今,她就坐在他的怀中,仿佛刚从一场万年的梦境中醒转。2003-09-14 00:28 #20566马儿绕过了四散的石块,绕过了历史的羁绊,铁蹄在大地上敲击出一曲属于明日的战歌。
她的双眼被这个世纪的星光充盈,双手仿佛不再熟悉如何把握骏马的缰绳。
“维雅德兰。”阿硫斯终于呼唤出她的名字。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那里被泪水浸湿,手臂将她环入怀抱。马儿急急地向前奔去。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纪终于被抛在身后。月亮悄悄升起,清辉如水,仿佛战乱已经远去。
一声,两声,终于化为完全的寂静。阿硫斯看到了双神的天堂。
他们忘记了初春的寒冷,忘记了战火的威胁,空气中湿润的味道让阿硫斯想起了春天,和悄悄躲藏,却准备开放的花朵。他的吻,起先细细碎碎,蜻蜓点水,点点滴滴弥补时光的过失,然后变得热烈,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她的肌肤上停留,这陌生的身体却包容着他深爱的灵魂,和对他的回应。在这初春的寒冷中,维雅德兰的肌肤依然滚烫。在这一场万年不愿醒转的梦境中,他的痛苦,他的等待,化为了身体中难以控制的欲望,如潮水般没过他的头顶。
那双绿色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去。
当阿硫斯再度感到寒冷的时候,月光已经透过头顶的树叶照亮了他的眼睛,河水轻轻流动。维雅德兰没有说话,那双清亮的眼眸注视着他,让夜晚的空气骤然变得潮湿而暧昧。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体上,逝月族的身体有着漫长的生命,可是当他的手指颤抖的碰触到维雅德兰左肩的一块伤疤,震惊席卷了他的全身。
仿佛觉察了他的震惊,维雅德兰淡淡的笑了。
“这不是唯一的伤痕。”她指引着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探索,大大小小,数目繁多的伤疤在这具岁月无痕的躯体上添上了历史,那些她不愿意回忆,更无法忘却的历史。
“这是她的过往,百年前的战争。曾经,她是贵族家的女儿,可是为了自己的信仰找到最终的港湾,她必须走过战火,走过黑暗,走过失去爱人的痛苦。”维雅兰的淡淡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感情。
“即使是在最后的一刻,她不愿意放下自己的许诺。她说,命运还没有走到终点。于是她留下来了,和我留在了一起。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她的迟疑吗?你难道忘记了她对你说过的话吗?我永远不是完美的,我不再属于你。因为她的意愿。”
阿硫斯闭上双眼,痛苦地,低低的吼叫。然后便啜泣起来。
维雅德兰明白他的失落。她轻轻起身,将红色的长衣裹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上马。
“这场战争还是属于我的。阿硫斯,放弃吧,你的时间已经结束。”
清晨的曙光中,她的身影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烈火。乱石疲倦的铺出一条并不明显的道路,蜿蜒而上,曲折攀爬,指向悬崖对面粲然生辉的东方。
她在等待。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用玫瑰色的手指轻轻划破黑夜的寂寞,她的眼睛轻轻合上,仿佛金色的阳光太过刺眼。当她再度张开眼睛的时候,云霞已经燃烧了起来。那双清澈透明的双眼映出的不是云霞的倒影,而是阳光背后的影子。
维雅德兰别过头去,一颗孤独的树静静的站立在她的身边。双眼恢复浅浅的绿色,仿佛不曾变化色彩。
云彩的影子悄悄挥手而过。当她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才发觉那不是什么云彩的影子,而是一匹身体洁白,翅膀宽大的天马。
仿佛也看见了她,天马迟疑了一下,便盘旋而降。
当天马终于降落地面,蹄子扬起灰尘,羽翼收拢在身体的两侧。马儿上的人才抬起头来。
时帆第一眼看到的是奥维莉雅站在晨光中,阳光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但是她红色的衣摆在风中飘起,落下。一种释然让他叹了口气。
“玫音死了。”对方说。
声音清脆悦耳,时帆稍微吃惊,和以往奥维莉雅感性略低沉的声音完全不同。但是他没有顾及这些细节,点了点头。
“她死后便成为了那个领袖,吉萨斯,的傀儡。”
痛苦让他无法呼吸:“吉萨斯依靠比他更为强大的力量而做到这一点。”
“那就是黯雪。它本身的魔法是属于黑暗的珍宝。作为逝月族的一员,你将永远看不到它。”
时帆沉默了,围绕着敌人营地那种让人窒息的威慑,的确让他感受到了古老的诅咒。
“想要摧毁黯雪,必须依靠圣言魔法。然而在摧毁它之前,你必须找到它,看到它,才能念出那个法术。”
“奥维莉雅……”他抬起头来,“也就说我们必须让一个人族的战士去找到它……”
“没错。”维雅德兰点头,晨光在长发上流泻出金色的光晕。
卡西莫多依然生死不明,玫音已经死了,兰斯洛特看来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圣言魔法是属于教会的力量。他从未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许奥维莉雅会自己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是……这个任务不比在战场上,单独面对敌人,是任何魔法圣物也保护不了她的。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维雅德兰开口:“圣言魔法不久将不再是教会的特权,你愿意学会它么?给你新的力量和信仰。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需要。”
她的手指碰到了自己衣领上的徽章,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遍了全身,但是她没有犹豫,解下了徽章,然后递给了时帆。
他们的手指短暂的相接,徽章的温度是冰冷的,然而一种奇特的温暖浅浅相递。
“但是,没有了徽章,你的圣言魔法将会减弱……”他迟疑着,提出问题。
阳光重新躲入云层,对面的女子展颜一笑:“我不会什么魔法呢。”
我不会什么魔法呢……
马儿蹄子敲击的声音已经远去。这句话依然在他的脑海回荡。双神徽章在手掌中闪闪烁烁,诉说着自己的历史……一,空裂;二,焰燃;三,地覆;四,海裂;五,毁灭。
他缓缓的将这个魔法刻进记忆里去。倒塌的大理石墙壁被魔法的火花炸开,漂浮在空气中。没能逃出神殿的人们被无情的墙壁隔绝起来。
随着墙壁的移动,更多的人被救了出来。维雅德兰行走在这片繁忙的混乱之中,弯下腰去给伤者察看情况。
“涟漪――”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
一个头发阳光般华美,年轻的脸庞却被忧愁和恐惧笼罩的美丽女孩蜷缩在沙石的一个角落,沉沉的睡着。淡黄和青紫的长裙也许出自名家之手,但是现在却被灰尘和鲜血沾满。
她缓慢的在女孩的身边俯下身去,被战火笼罩的灵魂阿,她轻轻的叹息。难道一切都在重新上演么?泪水悄悄涌上,自己在那片黑色修罗场上漫步,赤裸的双足沾满了血迹,她感到很冷,她裹紧了衣衫,寒冷没有因此退缩,那种深切的寒意来自灵魂的深处,而不是周围初春的微风。她想寻求那个答案,可是四周回答她的,只有袅袅的黑烟。
然后冲破那片黑烟的使者,银色闪亮的剑峰沐浴着晨光,把一切的绝望都隔绝开来。然后她看清楚了那片亮色身后,却是曾经给她的国度带来灾难的――阿硫斯。
他出现在暮色消失的刹那,足迹遍布修罗场的每一寸土地,那些腐朽的枯骨似乎还在青烟中颤抖,却在他的皮靴下碎裂。那双高傲的眼睛,也许从未在任何女人的身上停留。可是他看到了她。
他看到了她,他忘记了脚下的罪恶,他忘记了自己站在一片惨败的死亡之上,守候着承诺中的荣耀。他忘记了这个世界,月亮冷冷的升起,然后,他向她,伸出了手。
维雅德兰轻柔的拨开散落在涟漪脸颊上的发丝,发现她并没有受伤,只是疲惫让她无法站立。在倒塌的墙壁内被黑暗幽禁了那么久,她却能够毫发无伤,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在涟漪身边的是保护她的人。
兰斯洛特的一条腿受伤了,年轻的骑士忍住痛苦,一声不吭。他依靠在一块石头上,沉默的望着人群。
维雅德兰帮助兰斯洛特固定住夹板,然后扶着他站起来。
“谢谢你,主教。”骑士尊敬的说。
“谢谢你保护涟漪小姐。”她轻声说道,“她还很年轻,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战争。”
兰斯洛特没有马上回答。
“这场战争夺去了她的爱人。”
维雅德兰点点头,“我想,当这一切结束以后,我们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个国度的美丽,还有她的苦难。”
他们一瘸一拐,靠着三支腿走到了临时营地的外围。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洒在地面上,盈盈绿意扬在春天的气息里。
“想要见到你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维雅德兰说,望向东方金色的云层。
一个微笑出现在她的唇边,在清风中,她的眼神如水透明。浑身上下被玫瑰色的阳光包围。维雅德兰垂下头,轻轻念出祈祷的话语,然后转过身去,向来的路走回去。
“主教大人?”身后传来兰斯洛特的问话。
“属于老战友的重聚,”她的声音清澈,笑意盈盈,“该我让开了。”
“你难道不属于我们中的一员吗?”兰斯洛特也笑了。
遥远的记忆恍然冲破大门,纷纷扬扬,维雅德兰站在那片如水倾泻的灿烂中,用她洞察一切的双眸回答了他的问题。。
再也不是了。她对自己说。再也不是了……
她有些不同,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兰斯洛特也说不出来。
那隐隐生辉的黑色长发会让人误以为她逝月族的血统,但是时帆也是逝月族,不是照样黑发?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告诉她关于玫音的事情,也许神殿的倒塌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些烦恼。也许涟漪的美丽让他想起了阿硫斯的踌躇。也许在他的保护下,涟漪随着阳光渐渐消失的生命和爱情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以至于他忘记了那些黑暗中的事物。
他没有忘记。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等待着天边的那个黑影缓缓变大。却不知道,同样的背叛的戏剧也在对方的脑海中上演。
涟漪浑身无力地坐在大树的下面。
早春的寒风穿透了她的衣裳,维雅德兰为她盖上一层毛毯。女孩透明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出七彩的光芒,流光溢彩,让被疲倦和绝望折磨的脸庞也染上了生气。
“奥薇莉雅。”涟漪叫着她的名字,“我们能够打败那些邪恶的力量吗?”
听到那个名字,维雅德兰微笑了,“我们还没有放弃。”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涟漪,我要离开了。你自己要当心照顾自己。”
“离开?去哪里。”涟漪急急地问。
维雅德兰轻轻叹气,“涟漪,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几乎靠近了边界,有一片荒原,荒原的尽头有着一个森林,用它的诅咒保护着自己的领地。那片领地上,有着我们祖先留下来的神圣力量。我希望能够将它带回国都,帮助我们重建家园。你也看到了,神殿的倒塌带走了信仰的象征,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需要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个地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涟漪问。
“那就是迷雾森林。”
五大精灵环绕着属于他们的宫殿,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徘徊,虎视眈眈的盯着入侵者,在过去的岁月中,奥薇莉雅曾经走入那片禁地,发现了囚禁在那片永恒森林中的古老咒语。为了掩护祖先安眠的灵魂,她返回国都,除了知识以外什么都没有带走。而今天,古老的不应该继续被遗忘,历史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绕起来,千织万织,让命运变成无可逃避的梦境。
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她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一切事情都将改变,所有的命运都会为之改变,而她,也将在这非凡的终点低下头来,改变过往的一切,是的,逝月族人们漫长的生命慢慢蹉跎,而这个世界就在他们的脚下改变着。为了保持与这个世界共同成长,他们必须改变。尽管这改变意味着遗忘。
这是她的愿望,她的命令,维雅德兰感到那个不安的灵魂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挣扎,在她的血管深处燃烧,让痛苦在灵魂的深处永远投出一个又一个不会安息的咒语。
他帮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我答应你在我的身体停留,但是你的灵魂必须遵从我的愿望。
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
维雅德兰看向自己的双手,自己会什么,不会魔法,不会使用长剑,那个遥远的任务如何能靠她的一厢情愿完成?
我会帮助你。一个声音说。这毕竟是我的战争,我会帮助你。
维雅德兰愣愣的看着天空,直到涟漪捅捅她,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跟着尼苏斯,你会很安全的。”她告诉涟漪。“我想,估计我的运气还没有好到可以一个人去。”
四处都没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这天晚上,当维雅德兰迈进尼苏斯并不宽大,有卫兵把守的军帐时,大部分的人已经伴随着月光在金属上发射出来的光芒入睡了。随着迁移的部队,原艾尔帕瑞城的居民已经渐渐离开了。留下的,则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夜晚扎营在树林里,白天则小心翼翼的把守着仅有的安身之地。
卡桑德拉大教堂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隔城遥遥相望的王宫也好不到哪里去。时帆和兰斯洛特站在一起,轻声谈论着。他们对进门的红衣女子点头致意,维雅德兰在心里微微笑了,看来他们已经接受了她的建议,将再度出发,深入那危险的境地。她注意到兰斯洛特还是有点一瘸一拐,但是那高贵的气质让人几乎忘记了这小小的不完美,也让人忘记了他可能面对的危险。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计划。她大可以派100个骑士看守黯雪水晶球,如果时帆和兰斯洛特成功的话。但是她不敢想象,一个只能被人类看到的强大魔法物件,究竟还要在这个国度掀起多少麻烦。
维雅德兰站在火把的旁边,尼苏斯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众人。
菲楠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双手也在颤抖。但是他仍然站的直直的,双手握着一把剑。
阿硫斯不见了。不见了也好。尼苏斯想到,以他的脾气,估计没有兴趣在几个世纪之后对凡人的事情再感兴趣。
他看着眼前小小的队伍,强制着悲伤的感觉,说:“感谢你们的到来。”
兰斯洛特开口:“陛下,明日我们将再度前往……”
尼苏斯正要打断他,却被维雅德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打断。
“……烈日城堡,也就是我们收回卡提岛的地方。据情报,黯雪水晶球现在藏匿在那里。”
一个飞龙就可以在你进入大门的时候把它抱走。时帆疲倦的想着。开始怀疑这个计划。
他抬头,却看到维雅德兰的眼睛,那双清碧的双眸似乎看穿了他的灵魂。
跟随你的恐惧,它将带领你到达目的地。
挑战你的恐惧,因为逝月族的战士不知道什么是失败。
你可以被比你更为强大,优秀的人战败,时帆,但是不要被你自己的心灵打败。那样的话,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倒在了沙土之中,再也站不起来。
他被那双深邃如星空的双眼吸引。而当他再度看去,只看到维雅德兰坦然地微笑,向尼苏斯解释那个圣言魔法。
那个魔法,他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却听到尼苏斯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会加强这边的防卫。”尼苏斯说,“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麒麟已经答应我们守护剩下的城市。”他露出一个苦笑。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维雅德兰开口:“我相信菲楠会愿意留下来帮助尼苏斯守卫国都的。”
被病痛折磨的菲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她看着菲楠,看到死亡步步逼近,不由对他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是这短暂的担忧却被打断了。
尼苏斯扬起一边眉毛,不解的看着维雅德兰。他不明白为什么主教会把圣剑送给一个病得快死的人。而且这个病人对陆地战更是毫无经验,而她却让他留下来帮助一国之君。他张开口,刚要抗议,却被肩头那只手再度提醒,只好闭嘴,沉默的看着众人。
“至于――吉尔的――遗体已经被人从神殿的地下抬了出来,他被人用长枪钉在墙上。在死亡中他为自己的罪赎过。”维雅德兰轻轻说。
没有人回答,尼苏斯铁青着脸,但是教养让他没有说出让他后悔的话来。
100次的死亡也不能够赎回他的罪过。至于他的灵魂,那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但是维雅德兰却并没有听到这一点。她沉浸在自己对吉尔那种交织了感激和迷惑的复杂感受中去。以至于忘记了周围的人。
突然间菲楠头上冒出汗珠,兰斯洛特急忙上前扶住他。菲楠对他摇摇头,露出虚弱的笑容。
“愿双神与你们同在。”尼苏斯说,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维雅德兰走出军帐,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庞,却对那个声音熟悉无比。
“奥薇莉雅――”这声音迟疑了,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吗?为何甜美的音节变得迟钝,生涩,维雅德兰的眼前突然模糊了。
“时帆。”她哽咽地说,“我会为你祈祷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使在你吝啬的眼光中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你有着自己的计划。”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分担这份危险,那么请拿着这个。用它来保护你自己。”
一个冰冷的物体滑入她的手掌。
“小心阿硫斯。”这是他最后的警告,然后维雅德兰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树木的阴影中。
她慢慢的打开手掌,一把金色的匕首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也可以看到上面刻下的字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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