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该话题包含 1个回复,2 人参与,最后由五十弦 更新于 2002-06-21 0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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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20 06:33 #431
楔子 ――自西东来 (Huweida)
日光在高耸的灯塔留下长长的影子,灯塔下的圣国埃及亚历山大港显得异常喧闹。作为当时世界上唯一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城市,有这些噪音似乎是正常的吧?但位于城东的导师之塔却似乎完全不被这个充满世俗繁华的人类第一大都市所影响,黑色的锥形塔身宁静的指向天空,似乎在向世人炫耀着其主人来自上天的力量。
而它的建造者和主人,有贤者之称的伟大炼金术士索西摩斯正站在高塔的顶层了望着远方的海岸。
“弟子霍维参见尊师。”瘦削年轻的身影无声的来到老人的背后,浅色的皮肤和灰黑色的头发显示着他不同于本地土人的异族血统,深蓝色的眼睛仿佛总隐藏着什么。此刻他正弯下腰恭敬的行着希腊式的鞠躬礼。
“霍维啊,你在码头都看到了什么?”索西摩斯转过身来,注视着自己的爱徒。苍老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
霍维谦逊的低下头,“弟子无知,只看到千百艘船舶,整个世界的货物和拥挤的人群。”
“哦?那都有什么人呢?”
“有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佩加蒙人……当然最多的还是埃及人。”
索西摩斯轻咳一声靠进椅子上,好像整个身体都陷进去一样。“那么不同国家的人都在干什么呢?”
“希腊人在经商,他们布满了整个地中海。罗马人在旅行,配着剑的旅行者在四处游荡。波斯人是一个庞大的外交使节团。埃及人在…………”霍维停了下来。
“你注意到了?”年迈的术士无力的述说道,“其实在亚历山大皇帝征服埃及前埃及就已经灭亡了,埃及人仅仅是以后许许多多征服者的劳力而已。以外族皇帝的名字命名国都,大海彼岸的武将成为圣国的国王。尼罗河三千年的财富与智慧早已外流殆尽!太阳已经离开了这里。”
霍维安静的听着老师的讲话,索西摩斯支撑着站了起来,走到蒙着麻布的架子前,“昨天尼罗河告诉我一件事。”老人拿下防尘的麻布,架子上出现一个直径和两张伸展的手掌加起来一样长的水晶球。
“Greece?……No!Alexandria!……Hellenisem,And,Mlesoptamia!……Seava!”
随着年老术士喃喃的咒语,水晶球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图像:雪山,大河,沙漠,森林;衣着怪异的人民和华丽的宫殿。
“Seava?”霍维迷惑的问道。
“不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国度,在东方无法计量路程的之外。那里的人民刻苦而好战,那里的房屋全部是用木材建造,那里的衣服用神奇的布料制作。在云和山的彼端,巨龙翔天之所在!”
索西摩斯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此遥远的距离,对我们而言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遥不可及;但那里出现了这个!”
水晶球面突然出现了非常清晰的影像。
“ 这是?”霍维惊讶的看着影像中造型奇异的铜器。
“这叫鼎。”索西摩斯告诉自己的得意门生,“是大地的象征,而这个则是神器!”
“尊师要我去把鼎找回来?”弟子很不情愿说出老师的想法。
“不。埃及已经没落了。没有必要把它带回来。我只希望你能找出那个鼎,然后愿意在哪都可以,安静的进行研究吧!”
“那尊师你……”
“怎么样?估计我要死了想继承这座破破烂烂的塔吗?”
“弟子领命!”
年轻的学生就这样离开了老朽的师傅,向极东未知的地方行进。师徒二人都清楚的知道可能永远也不能再见面了。但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千年后,索西摩斯被人奉为炼金术的创始者,而霍维的历史性旅行却完全淹没在历史之中。
第一章、缘起
春秋战国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奇特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每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命运,然而却无法将它抓在手里。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好像具有动物的本能,每天仅仅为生存而奔波亡命。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经受过战火的洗礼,经历过征服的光荣和亡国的耻辱。
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时代。清晨的王宫里还响着悠扬的钟鼓,日落时分却只剩下残垣断壁;阳光下闲静放牧着的羊群转眼间便成了掠夺者口中的午餐。“破坏远比建设容易”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第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无数个曾是祖先们历尽艰辛所创造的国家毁灭在朝夕之间;数不清的先人竭尽心力所创造的传世奇迹永远的消失在肆虐的战火里。
在这个战火连天的时代,人们的生活反而成了他们巨大的负担,每天都生活在战争的巨大阴影里,时时担惊受怕,寝食不安;于是人们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寄托,任何一个神奇的传说都变成了对于生的希望、对于和平宁静的生活的企盼。
于是一部分人开始努力的寻找传说的源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发现那个神奇又神秘的答案――那个能够结束这战争噩梦的答案,能够带来和平生活的答案。
雾谷是个位于寿春城东南方百里的一座三面环山的狭长山谷,因为谷内云雾缭绕终年不散而得名。谷内只有一个入口,有一条小河横穿山谷流出,当地居民便称其为“雾溪”。雾谷附近方圆五十里内只有散落居住的百十户人家,大都是渔樵耕桑,自给自足,民风纯朴。
大约五十年前,有当地居民曾在雾谷入口“雾溪”处遇到一位自称“雾翁”的长髯老者,并与他立下“性命无虞,定不入谷,至诚不悔,世代遵从”的誓约,五十年来从没有人违反约定进入谷中,所以那终年云雾缭绕的“雾谷”便成了当地居民心中的一块圣地,一个谜团。
“喂!师兄,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啊!”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雾谷的寂静,随即两个行动迅捷的身影穿透了终年不散的云雾,出现在雾谷的入口处。这里怎么会有人出现?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好啦!”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师傅的旨意是不能改变的,你再多说也无益。”阳光透过薄雾淡淡的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给这张白皙俊美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作为男人,他的肤色太过白皙;好在一对漆黑的双眼给这张过于白皙的脸添了几分生气。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挽成一个官髻,用一根乌木扁簪别着;身穿青布长衫,腰间系着同色的宽带,身后斜背一个青布行李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
“你终于……终于停下……”后面赶来的年轻人扶住路边的石壁喘息不已。“我……反正师傅外出寻……琴……”愈着急愈理不顺气息,急得一张本就肤色微黑的脸涨的犹如茄子一般,倒是让那个“罪魁祸首”的师兄再也板不住脸,笑了出来。“好了,别耍孩子脾气了。师傅外出向西北方寻琴,又吩咐我向东南方寻鼎,都是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在谷中守着共工壶吧!”“不行!我是个二十一岁的男人,不是个孩子,我才不看家呢!” 回答干脆利落。这两人穿着相似,年龄相近,只是后来的这个年轻男子的一头黑发只在脑后随便结了个辫子;脸上的红潮退去后,显出一张英俊的面容,微黑的肤色衬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其外向热情的个性,与他的师兄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惜此时这张英俊的脸的主人正背着一个多边形、鼓鼓囊囊的包袱――看来分量不轻,这也正是他落后的原因――为他平添了几分浪子气质,也使他的形象好笑了一点点。
“雾谷外人是不会进来的,就算进来了他们也找不到咱们的‘静地’,――就算找到了也不碍事,我已经把壶‘妥善’安排好了!更何况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实现我的一个愿望,我就是想和你去寻鼎!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好吗――” “好,我答应你。”一缕无奈的笑容浮现在青衣男子唇边,他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因为遵守诺言而做出的这一决定会带来一场什么样的麻烦。“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凡遇紧要关头都要听我的。”“好的,我答应你!”声音很镇定,但是掩不住心下的狂喜。
青衣男子宽容的笑了笑,便回过身继续走向雾谷的出口:“那么我们就要快,一定得赶在师傅之前回来。”“当然当然!不过你不用担心,师傅不是说天象显示那琴远在极西北之地?照我看,没个一年半载的,师傅是回不来啦。上次寻到那只共工壶不就是一去两年?”后赶来的小师弟兴奋而盲目地跟在他师兄的后面边走边嘟囔着,两人很快走出了山谷。
“对了,烈,你说你把共工壶‘妥善安排’好了?”走在前面的青衣男子注视着谷外灿烂阳光照耀下的平原以及远处散落田边河畔的民居,头也不回的突然发问,“怎么个‘妥善’法?”而那个叫做西风烈的小师弟笑的得意极了:“在我的包袱里!哈哈哈,就算有人找到‘静地’也不怕!哈哈哈哈――”
“啊?!”青衣男子大惊,“你带着?!那东西要是落到恶人手里……”“可是放它一个死物在谷里岂不更危险?这东西乃是上古神器,其上附着的灵气不光会吸引水系神灵,也颇受各路妖邪窥伺啊!”西风烈自认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
“难道带着它就不危险了吗?”青衣男子隐忍怒气,继续问到。
“当然危险啊!”西风烈干脆的回答,但是看到一向好耐性的师兄脸上隐现的怒气,不由气短心虚起来。“可、可是,凭你我二人之合力,总能抵御敌人,逢凶化吉吧?总好过我一人被困谷中吧?我的道行没你深,又只会舞刀弄剑的,要真来个什么妖、什么怪的,弄不好我还会以身殉道呢。”
“……唉!”青衣男子长叹一声。见他叹气,西风烈立刻轻声恳求道:“荆无月师兄,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一定好好照看它。”见荆无月不理他,西风烈索性一撩长衫前襟,面向雾谷跪下来大声道:“师尊在上,徒儿西风烈在此起誓:徒儿此行必当听从荆无月师兄教诲,全力助其寻得祝融鼎,并尽心竭力守护共工壶。言出必行,人壶共存。若违此誓言――”“行了!”荆无月伸手将他拉起来,打断了他的誓言。他深知自己的师弟是守信重义、言出必行之人,也就不要他发誓了。“罢了!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守信,既答应带你出来,就会负责到底。你也不用发誓了,只记着今天你所说的便罢。”西风烈站起来,表情肃穆庄重,嘴里还没停:“若违此誓言,当受千刀万剐之罪!”“你这――”
“师兄放心,我说到做到。”他迅速打断了荆无月的话,并且转向通往谷外平原的小径:“那我们快走吧?你来追我!”言毕飞一般的跑开去。“你这小子!真拿你没办法。”荆无月又好气又好笑,“你背着个大包袱还想快得了吗?”也纵身追了过去。
五月的阳光遍洒大地。第二章、碧玉环
“师兄啊,你怎么肯定在吴国能够得到鼎的消息?”荆无月他们日夜兼程走了两天后,西风烈终于对一味赶路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发问。
“师父夜观天象,亲见东南方三陵丹气突盛,朱雀七星亦光芒耀眼,正是火相。师傅说,除了祝融鼎现世,人间再不可能引动这样的天兆。”荆无月一边回答一边放慢了脚步,“累么?等到了市镇上我们再好好休息。”“为什么不弄匹马代步呢?这次要走那么远呢。”“当今乱世,骑马太招摇了,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坚持一下吧!应该还有二十里就到了。”荆无月笑道,“别像个孩子似的抱怨了。”西风烈抬头对着湛蓝天空中光芒四射的太阳作了个鬼脸,回过头正欲反驳荆无月的话,突然注意到大路尽头转弯处烟尘滚滚,好像有人正骑马赶来。
烟尘渐近,西风烈犀利的目光早已透过腾起的阵阵黄土看清了来人:跑在前面的五匹马都是两人乘坐的,看身量,应该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后面大概有十来匹马在追,骑手都是男人,但值得怀疑的是虽作平民打扮但个个手持武器。
“怎么样?”荆无月问到。“不好说。”西风烈撇了撇嘴,“十来个大男人带着刀枪弓箭的追着一群孩子,换作是你会怎么看?要帮忙吗?快一点决定,就快到我们跟前了。”
“一群骑马的孩子?”荆无月皱眉,“见机行事吧。”这个回答让西风烈恼火不已:“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嗯?”“怎么?”见师弟面有异色,荆无月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西风烈用手一指,道:“他们两批人中间还有一匹马,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子!坏!被追上了!”眼见那女子的马因为不堪负重而减慢了速度,后面马队中就有两人纵马而出,很快赶上了她们。
“糟糕!”“快!”看到这里,两人顾不得再去衡量眼前的形势,立刻迎着马队冲了上去。无奈距离尚远,实在无法及时赶上,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了那匹落后的马,同时伸手去抓马背上的两个孩子。
“去!”西风烈眼见危险,随手抓了个东西就扔了过去――打中了左边一人已抓住孩子的手,迫使他放开了那个小孩。匪徒受到攻击吃了一惊,定了定神发现打中自己的竟然是个盛水的葫芦,不由叫骂:“谁活得不耐烦了!敢管老子的闲……”声音未落,脸上已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鞭,跟着是横扫一腿将他踢下了马,摔得两眼直冒金星。待到醒过神来,发现他的同伙也正躺在地下呻吟,道路中央站的正是他们所追赶的那个褐衣女子。她所乘的那匹马已载着那两个孩子跑到前面不远的地方会合了其他的孩子们,并且停了下来。
“我让了又让,忍了又忍,你们为何仍旧苦苦相逼?”那女子两眼低垂,并没有看着他们,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不过带这些孩子远离战火到南方去生活,靠的不过是两只手,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也看到了。为什么还几次三番的与我为难?”
此时西风烈和荆无月已经赶到,荆无月眼见那女子身手,又想到自己重任在身,恐怕这是一个陷阱,便硬拉住西风烈站到一边,刚好将追兵和那十二个孩子隔开来。另一边大批匪徒业已追到近前,纵马围成一个环状,将那女子围在当中。
“这么说,今天一定要做个了结了。”女子仍旧没有抬头,却突然嘲弄的笑了:“泠然,泠然,往日你总说是我性情暴烈,偏偏今天你却不在旁边。你还封住了……”笑容突敛,道:“来吧!”
匪徒们闻听此言倒是无人敢上前一步。双方对峙片刻,左首一名看似首领的人突然抢近出手,袭击女子的左臂。见他出手,西风烈不禁叫到:“当心!”
那女子身形略动,已避过这一招,并且用左手抓住了那人的两手,顺势一拧已将他的双臂反剪在他身后,便听得那强盗大声呼痛。西风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荆无月,这家伙竟然一副沉思的表情,使得西风烈到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那边群盗轰然,叫骂声不绝于耳,显然这被制住的人就是他们的首领。而那女子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只是看着那个被反剪双臂的盗首。
“我没有丝毫财物,这你早已知道,为什么还紧追不放?”女子开口问到。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西风烈惊讶的发现周围刚刚还叫骂不绝的群盗此时竟是一声都没有了。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反剪双臂的盗首竟然在乖乖的在回答:“因为你左臂上的碧玉环!”
“碧玉环?”这个答案的确出乎西风烈的预料,但似乎也令那女子很惊讶。“哪来的碧玉环?我的?左臂上……”她竟放开了那个强盗,自顾去看自己的左臂。
西风烈在一旁不禁暗暗担心,生怕那重获自由的强盗会反扑,幸而他只是很快的逃开去,没有任何反抗之举。再看那女子,竟然面带微笑,似已找到了答案一般。令西风烈奇怪的是,她的笑容里溢满了嘲弄。
“你是说这个?”那女子举起左臂,宽松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手肘;在那只算不上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带着一只光滑莹润的玉环――在有如冰雪初融般的玉质上,两道莹润的翠根犹如春日的湖水一般盈盈耀目。
盗首双眼闪出贪婪的光芒。在他身后,群盗亦复窃窃私语。西风烈听得很清楚,他们说的是“价值连城、人多、势在必得”。他已来不及等候师兄的命令,因为眼前这些人已开始挥刀动枪的进攻了。
“烈,不要轻举妄动!”荆无月看出他的意思,但出言慢了一步,只得接住他抛过来的包袱守在原地。“我就知道他不会听我的……嗳!”
战斗结束的很快。西风烈的法术虽不怎么样,但他的剑术却是尽得师傅的真传,甚而已是青出于蓝。荆无月对自己的师弟得剑法颇有信心,他相信当今世上少有人能与之并肩。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受伤的强盗――西风烈剑术高超但心肠较软,对这些人是伤而不杀。那女子功夫却也不弱,只是招招凌厉,虽然没有杀人,但是杀意太重。这令荆无月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女人是如何和那十二个孩子朝夕相处的,但他刚才混战时看到那些孩子脸上关切的神情又是实实在在的。荆无月走上前来仔细审视着这个陌生又神秘的褐衣女子。眼下她正走近那个盗首,后者正躺在地上呻吟,见她走过来不由惊慌不已。
“我这‘碧玉环’一文不值。”她注视着那个强盗,声音依旧低沉平静。“你听说过‘水灵’吗?”那强盗摇摇头,又慌张地点了点头。女子脸上又浮现出了嘲弄的微笑,道:“她说我杀业太重,动辄就会伤人,所以便给我套上了这个。”她摇动着左手,注视着那只光滑莹润的“碧玉环”,又说到:“这只是‘水’的幻术而已。你是个凡人所以看不出来,可是它只要离开我的手腕――如果拿得下来的话――就会立刻化成一滩清水,就连‘炼水’的术士也捡不起来。所以,它一文不值。不过如果你有幸见到‘水灵’,我想她一定也会替你套上这么个‘碧玉环’的――你的罪过可比我的大得多了。”她说完后嘲弄的一笑,便转身离开了盗首,没有再回头。
“师兄,我的剑法如何?”这边西风烈正在荆无月跟前现宝。“很好。”荆无月正在倾听那边的对话,随口答到。“就只‘很好’而已吗?!”西风烈对他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感到很生气,正要发作,就见荆无月对他眨了眨眼道:“的确不止‘很好’而已,但我就不多说了,把机会留给那个要‘感恩图报’的人吧!”“什么?”西风烈正被说的有点茫然,然后荆无月伸手将他身子一转,西风烈就看到了那个褐衣女子。
西风烈的第一印象,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身高远远超出这一路来他们所见的任何女人。眼前的女子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身着褐色外袍,裙幅和袖子都很宽松,一看便知是来自燕地。她的肤色不算白皙,被太阳晒成了微褐色;眼睛不够柔媚,目光似乎能够看透一个人;就连那一头长发也不够黑,甚而似隐隐显现出棕红色。“好像是……火焰……”西风烈看着她,心下暗想。然而这团“火焰”却开口说话了。
“多谢这位壮士相助。”女子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我自燕地来吴乡会友,一路上见到这些孩子,”她用手一指荆无月身后不远处的那十二个孩子,“他们个个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小小年纪就饱受战乱之苦,一时不忍,便将他们一同带来。本拟将他们送至东海之滨安家落户以避战火,不料却招上了这无为之灾。若非今日有壮士相助,还不知结果会如何,在下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便向西风烈裣衽行了一礼。
“姑娘切勿多礼!”西风烈被立刻摇手推却,但那女子并没有停下。她又向着那些孩子们的方向叫到:“齐儿、茗儿,快过来谢过救命之恩。”话音刚落,刚才与她同乘一骑的两个孩子便下马走上前来,向着西风烈行叩拜之礼。西风烈本来生性随意,从不拘礼,眼下这种受也不是、躲也不妥的情况岂非要了他的命,当下大叫:“师――兄――快――来――”而荆无月竟然只在一旁微笑伫立,并没有动,不远处的孩子们倒是放声大笑了。
见到他这副样子,褐衣女子灿然一笑,很及时的转开话题:“瞧我,礼貌都忘了;还未请教壮士的尊姓大名?”西风烈暗暗松了口气应道:“在下复姓西风,单名一个烈字。这位是我师兄荆无月。”“西风?这个姓氏十分少见啊。”女子微一沉思,复又笑道:“我叫燕宁,蓟州人士。看两位这样子是要出远门?”
西风烈正欲回答,荆无月却抢在他前面答道:“我们奉了师傅之命下山采买物品,眼下一切都置办妥当,正要回去。”对于这个回答西风烈略感一惊,而燕宁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看这位荆无月先生灵光聚顶,想是修炼之人。我本不该在真人面前卖弄,但有一句话却非问不可。”
西风烈看了荆无月一眼,荆无月道:“姑娘直讲便是。”燕宁笑容一敛,沉声道:“不知荆无月先生可曾为你二人的前途卜问过吉凶?”
听到这句话,西风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于心间。但荆无月的笑容却更加明朗了,仿佛事态现在的发展才是正常的。
“姑娘何出此言?”荆无月微笑着反问。燕宁神色严肃道:“两位想必看出来了,我也算是个修行之人。我虽不很擅长善卜吉问凶,却也无不言中。但最近这几年因为一点误会,为人所制,能力去了大半,但根底还是尚有残存。我刚刚细瞧二位,似有阴云罩顶,此去前路必有灾祸。只可惜我能力被封,看不出这灾祸因何而起,又会应在何时何处,只得明里相告,奉劝二位多加小心。”她的声音低沉而诚恳,神态肃穆庄重,使得荆无月的疑心大减。燕宁继续说道:“二位若信得过我,便不要在戌时三刻到丑时三刻路过或宿于林间河边、溪畔,以防不测。”荆无月整整衣衫,庄重谢道:“多谢姑娘提醒。姑娘一番好意,我师兄弟定会铭记于心。”
燕宁还礼,复又笑道:“二位亦不必太过担心,我看二位倒似吉人,自有天向。那我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愿相逢有期!”荆无月亦拱手道:“姑娘一人带着这些孩子,更要分外小心些。此去路远,多多保重。”“是啊,多多保重!”西风烈总算插上了一句话。他到不像荆无月那般心思缜密,是以觉得这个燕宁言语爽快,倒像我辈中人。
燕宁纵身上马,一边回头于那些孩子一起扬手向荆无月和西风烈挥舞作别。那些马跑得飞快,转眼间之在黄土弥漫的官道尽头留下了一点背影。第三章、戌时三刻至丑时三刻之间
“师兄,你在想什么?”西风烈拖着一段枯枝回到篝火旁时见荆无月注视着那堆篝火沉思,便开口相问。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太阳落山之前便停在这座山脚下,准备露宿。
荆无月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回头看时忍不住笑了:“我只是让你去‘拾柴’而已,你倒是砍了棵树回来。”西风烈拖着那段枯枝走近火堆,席地而坐,一边以手代刀劈开枝干,一边笑道:“索性多弄一点回来,免得半夜火熄了。虽近仲夏,夜里山间还是很凉的。”荆无月笑笑,又望向火堆。
“我知道你在想燕宁。”大约一刻之后,西风烈将那段枯枝都收拾好了,才再次开口。“为什么呢?”荆无月的视线并没有离开火堆。“我觉得你在怀疑她。自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就怀疑,直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你的疑心似乎愈加重了。”荆无月叹了口气:“你不觉的她说谎了吗?”西风烈一愣,道:“说谎?”“是啊,说谎。”荆无月闭上了眼睛,“没有你,她一样能够安全脱身。你想,她自燕地的蓟州来吴国,等于横穿整个中原,身边还带着十来个孩子,她怎么过来的?眼下没有什么战事,但中原并不那么太平啊。况且,她的力量被封,为什么被封?被什么人所封?她的‘力量’又是什么呢?”听的西风烈没了动静,荆无月继续说道:“最后,她提到了‘水灵’。”
“水灵?”西风烈动容,“就是传说中五灵当中的‘水灵’?!”荆无月点头道:“就是那个‘水灵’。”西风烈下意识的靠向手边的包袱,那里面装的正是五行当中水神的神器“共工壶”。“你是说……”“也许,仅仅是也许。”荆无月的声音冷静如昔,“凡事还是小心为妙。”他见西风烈眉头纠结得很紧,又笑了:“我说了,仅仅是‘也许’啊。”看了看天色,又道:“快睡吧,已是戌时初刻了。你先睡,寅时再来换我。”西风烈依言枕着那个包袱躺在火堆旁――三天来夜夜如此。沉默了一会,西风烈低声咕哝了一句:“你怀疑她,可是却听从她的劝告不在水边赶夜路了。”荆无月默然。
夜色笼罩上来。篝火烧得更旺了,火中的枯枝“噼啪”作响。
蓦然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似歌声,又似笑语。本就睡得极轻的西风烈立刻惊醒,一边伸手向颈下摸去,一边大声问道:“什么声音?!”然后他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颈下的共工壶还在,但火堆边的荆无月却不见了。看看天色,刚过子时三刻。
“师兄?师兄!”西风烈一边将包袱背在身上系牢,一边沉声呼唤着。四下里只有一丛丛的树木笼罩在阴暗里,却没有任何回音。蓦然,那声音又响起来。西风烈咬了咬牙,拿起他的剑,又捡了一根最粗的枯枝作火把点着,向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林间开始泛起淡淡的白雾。同时,西风烈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他迷路了。对于自小在“雾谷”长大的他来说,雾气本不足道;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而且这雾气亦不同于一般的雾,西风烈一贯能看透雾气的双眼在这雾气之下竟也只能看到方圆三尺以内。所以他格外小心,行动极慢,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当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潮湿、伴有许多石头的时候不禁心下一动,立即停了下来,并且迅速后退三尺,站定后又后退了三尺,然后屏气凝神、拔剑而立,准备以不变应万变。薄雾渐渐淡去,西风烈立即发现前面五、六尺外有个女子身影,看样子好像很悠闲的坐在一块岩石上。他沉声发问:“谁在那里?”
女子娇声答道:“可是西风烈公子到了?奴婢奉荆无月公子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请公子快过来。”西风烈大声道:“你是谁?我师兄在哪里?刚才唱歌的可是你么?”女子又笑了,她的笑声娇柔甜美,就好像潺潺的水声一般动听。她说:“公子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奴婢先回答哪一个呢?不如公子自己过来问荆无月公子吧!”西风烈仍是不为所动,大声道:“你叫我师兄过来,我自会问他!”顿了顿,索性放声叫道:“荆无月!荆无月!你在不在?回答我!”见他如此,那女子忽又娇笑起来。随着她的笑声,西风烈周围的薄雾很快散开去。西风烈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的确是一个坐在大石上的一袭彩衣的美丽女子;但她的脚下却躺着脸色苍白、生死不明的荆无月。
西风烈强忍下了要上前救人的冲动,用剑指着那个仍笑个不停的女人喝问道:“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你是什么人?”而那女人对他的喝问毫不理会,只是边笑边自语道:“老玄武又输了!我早说过愈是精通法术的人愈会被迷惑,他就是不信。这下我得了‘共工壶’,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威风八面的。”西风烈心中一凛,四下看去,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山谷内的一条小河边上;那女人所坐的岩石就在河岸边,而荆无月几乎是一半身子泡在水里。西风烈暗自庆幸刚才后退得快,不然这时哪还有救人的希望。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弄醒荆无月的时候,那女人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心思,又笑着开口了:“你不必白费力气了,我施的咒术独一无二,就连一贯狂妄自大的老玄武都解不了!”西风烈心下暗惊,但面上依然不露声色,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那很简单,只要你放下共工壶,我立刻放你们走。”女子答到。
“要我如何信得过你?”
那女人轻蔑的笑了笑:“我只要共工壶,不想多造杀孽。若是不然,难道我水幻神还杀不了你们两个?”
西风烈暗吃一惊。“水幻神”是仅次于水族灵兽“玄武”的精灵,多为女子化身,彩衣花容,最能迷惑人心;更兼幻术精绝,非常人能敌。西风烈知道不能硬碰,想了想,道:“那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把我师兄送过来,等我确定他没事了才把壶给你。”水幻神微微一笑:“我岂有听命于你的理由?”西风烈也笑了:“反正我们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你便送他过来又能怎样?莫非,你怕我解开他的符咒不成?”“笑话!纵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解不开我的‘梦香沉酣’!”水幻神冷笑一声,大袖一拂,已将荆无月送至西风烈跟前。西风烈急忙伸手接住荆无月,只觉他呼吸虽微弱,但还算平稳,方才安心。西风烈扶着昏迷不醒的荆无月,转身那水幻神一笑:“你听说过‘星尘剑’吗?”水幻神道:“不就是那把传说中以坠落尘世的一颗星子所打造的神剑?传说中那把剑锋利无比,也不只是真是假。”西风烈笑得更深了:“是真是假,你很快就会知道。”同时挥出一剑。只见剑风过处,那水幻神一脸惊讶的表情;待她回过神来,发现什么西风烈竟是有心诈她,已然趁此机会背起荆无月逃出数丈远了。
西风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荆无月和共工壶。他凭着记忆在黝暗的山林间全力飞奔着。就在他转过一片竹林,望见山脚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笑道:“你跑的还真快呢。”随即眼前一花,水幻神已挡住了他的去路。西风烈无奈,只得停下脚步。水幻神笑颜如花,慢慢走近道:“真是不只天高地厚的坏小子,怎么连我也敢骗?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西风烈苦笑:“总得试一下才知道,不是吗?”水幻神笑得更温柔,道:“好了,别淘气了,快把共工壶交给我吧。”西风烈却再次拔出了剑:“现在远离水源,我倒不妨拼一拼运气。”这句话一出口,那水幻神竟然笑得身子打颤,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你以为我是道行低微的鱼精吗?”同时,西风烈只觉得一阵花香扑鼻,继而浑身无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亏得他动作快,右手以剑支撑身体没有倒下去,左手扶住荆无月的身体顺势放倒,不然一定会压到荆无月。
“没了水我一样能施幻术,这就是‘水幻神’!”她的笑声像潺潺的流水一般动听,但在西风烈听来,却像催眠曲一样,使得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令他的神志越来越模糊……
“我发过誓,要保护‘共工壶’的!”这个念头在西风烈脑中一闪而过,“我相信你。”荆无月的话同时也出现在他脑海里。这给了他一股强大的力量,竟使他已没有力气拿剑的手重新握紧了自己的剑,再一次支撑起了无力身体。水幻神看到这一切愣住了,她从没见过这么顽强的凡人。下面的情景更让她吃了一惊:西风烈竟然用剑在自己左腕上划了一道口子,任凭鲜血流下来,一滴一滴的流到剑上,再顺着剑锋滑下去;同时口中念着:“临!兵!……”
“你不会以为这种不入流的法术能够对付我吧?”水幻神虽出言讥笑,但心下也有点动摇,毕竟以血祭剑再施咒术的情况并不多见,而且相关的传说都是说此法极为灵验。她本欲退避,但想起共工壶来,又不想白白放弃这个机会。正在犹豫间,只听西风烈已念到:“皆!阵!列!在……”水幻神决定放手一搏。她身形一晃,已到西风烈跟前,探手抓向他身后的青布包袱。就在这时,西风烈身边多了一个披着斗蓬的人,将他轻轻一带便后退了丈许,刚好躲开了这一抓。水幻神不由一呆。只听那人说道:“强用法术会神形具毁的,你不知道吗?”
西风烈听到这个声音后笑了笑――要是他能翻个筋斗表示他的喜悦之情,他早就那样做了。现在他只能笑一笑,低声说道:“燕宁!”
燕宁笑了,道:“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见西风烈已无力再站住,便轻轻扶他背靠着他的包袱坐下。然后她回过头,看着水幻神。
“你是什么人?”水幻神看着眼前这个被斗蓬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寒意――这个叫做“燕宁”的人的脸虽被兜帽遮住了一大半,但仍能够透过这些遮蔽感觉到她身上惊人的力量。“就像……火焰……”水幻神心中暗想。
“你走吧。”燕宁突然开口。“走?我为什么要走?你凭什么让我走?!”水幻神声音尖锐的笑了,笑声中充满嘲讽。
“你走吧,现在就走。走的慢了我可能就改主意了,所以快走。”燕宁仍是平淡的语调,但言之意却再明显不过:水幻神不走,她就要对她不客气了。水幻神呆了好一阵,终于开口问道:“难道你不管他的生死么?”她指着荆无月,“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开他中的‘梦香沉酣’!你今天让我走,十天之后他就会死!”“他中的是‘梦香沉酣’吗?”燕宁回头看了看仍处在昏迷中的荆无月。“是的!”水幻神不无骄傲的回答。“那你不用走了。”燕宁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没等水幻神再开口,她又说道:“你得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这是西风烈在昏过去之前的所闻所见。他最后的印象,是燕宁的一句咒文:“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诛邪!”和一团耀眼的红光。第四章、燕宁
一道阳光直射在西风烈闭着的眼睛上,使他醒了过来。视线所及都是墨绿浑圆的荷叶,和仲夏那灿烂的阳光;耳边聆听着宁静的水音。
“睡醒啦。”身边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摸了摸西风烈的额头,“嗯,热度退了。”然后出现的是燕宁明快的笑脸,呈俯视状从上边看着他道:“睡了那么久,饿不饿?”
西风烈轻轻的摇了摇头。在经历了那一夜的危险之后,能够再见到阳光已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而阳光下还有这样一张明快友好的笑脸,使得西风烈一时间以为自己置身于一个美好的梦境当中。所以他很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肯轻易动一动,唯恐自己从这“梦”中醒来。燕宁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了!”然后递给他一只碗,碗中溢出莲藕和莲子的清香,让人觉得头目一畅。“船上不能生火,这是我在岸上熬好的汤,冰凉清甜,尝一尝吧?”西风烈接过碗尝了一口,便很快喝了个底朝天。那汤的确又清又甜,喝下去后觉得通体舒畅,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然后他突然看着燕宁呆了一下,继而叫了起来:“糟了!我师兄呢?他中了水幻神的什么‘梦香沉酣’,那家伙说他只有十天的命了!那水幻神呢?!”
“很好,看来这碗汤让你神志恢复了。”燕宁接过他手上的碗道:“放心,荆无月在这里。”西风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荆无月正躺在他们所乘坐的小船的船尾。西风烈立刻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险些弄翻了小船――发现他的脉息虽然略沉但很平稳,呼吸也较先前踏实多了,这才放心,一下坐到船底板上长出了一口气。半晌,他背对着燕宁问道:“你杀了那个水幻神?”燕宁道:“是的。” “你能解开‘梦香沉酣’?” “我不能。” “我睡了几天?” “八天。” 听到这个回答后,西风烈便不再发问。“你别急,我有办法” 燕宁的声音很平静, “你只要相信我,我就有办法治好荆无月。”
“你本不姓‘燕’,也不叫‘燕宁’,是吧?”再一度沉默之后,西风烈沉声问到。“是的。”回答的声音同样低沉。“为什么骗我?”西风烈一直背向燕宁,所以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他此时内心的混乱和愤怒。“我没有骗你。我‘本’不姓燕,但所有认得我的人都‘知道’我‘姓’燕。” “燕宁”的声音本听不出丝毫波澜,但此时却溢满了柔情:“我也不叫‘宁’。我自出生就无名无姓,一直到我认识了她,才算有了名字。她说愿我‘安宁’,愿燕地‘安宁’,愿天下‘安宁’,就叫我‘宁’。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叫做‘燕宁’。”
又是片刻沉默后,西风烈叹了口气:“那上次相遇就不是巧合了。”语气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怒意。“那是巧合。我本欲往吴乡寻人,半路上‘捡’了那些孩子,还有力量被封住,看不出灾祸的起因和应兆,这些都是真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宁毫不迟疑的回答到:“我是‘火灵’。”
西风烈慢慢回过头来直视着燕宁,慢慢问道:“你是什么人?”
燕宁也直视着他,清晰的回答说:“我是‘火灵’。”第五章、水灵
“今天已是第十天。”自燕宁说出自己是‘火灵’之后,西风烈那一天就没有再开过口。现在已是第十天的清晨,西风烈惦记着荆无月的伤势,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燕宁手执船桨,叹了口气道:“我们去见‘水灵’。”不等西风烈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她能够挽回荆无月的性命,我也要向她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随即二人复又沉默,直到扁舟靠岸。
“到了。” 燕宁放下船桨伸手欲扶荆无月,却被西风烈略一转身挡住了。
“我来。”简短的话语将燕宁拒于千里之外。燕宁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默默走去前边引路。
西风烈四下看了看,这是江中一个不大的小岛,四面都是水;岛上亦是池、渠相连,莲花遍布。他们就在这莲花池畔绕来绕去,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在西风烈失去耐心的前一刻,前面带路的燕宁在一个小水洼旁停下脚步说:“我们到了。你们退后一点,我来解封。”
西风烈依言退后,只见燕宁举起两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随后低垂双目念道:“五运更始,内外分离!”西风烈只觉耳边风声大作,眼前那个平凡无奇的小水洼转瞬间变成了很大一片莲花池。更令他惊讶的是,在池中央的几株红莲下面的水中斜倚着一个身着云锦的美丽女人,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映着身边碧绿的莲叶和娇艳的莲花,更衬得她的皮肤晶莹白皙,双眼漆黑幽深。西风烈几乎看得呆了。
“宁儿,我就知道是你。”那个美丽的女子看着燕宁笑了。她的声音清越动听,就像泠泠的泉水自山间穿过一般。“啊,你还带了朋友。”
“是啊,除了我再没有人是这般野蛮的解封了。” 燕宁看来没有她那么好兴致,但言语间却很友好。“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还不错。这是西风烈,这位是他的师兄荆无月。”然后她转向西风烈道:“这位是泠然,也就是‘水灵’,荆无月所中的符咒只有她能解开。”
“怎么,这个人中了‘梦香沉酣’?”泠然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问道,“水幻神那一族一向清高自傲,不屑于和凡人打交道,怎么会对他下咒呢?”西风烈正在暗赞“水灵”名不虚传,听到这个问题,略一迟疑,还是照实回答了:“因为我们带着共工壶。”
“共工壶!”泠然和燕宁同时叫了出来。“那不是上古水神的神器吗?怎么会现于人世?”泠然惊讶的问,看着同样惊讶的燕宁,又问她:“你不知道?” 燕宁的神色突然黯淡下去,再抬起头来,神色间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要是她也封住了你的力量、拿走了你的心,你也会和凡人一样什么也看不透,什么也听不清。”
燕宁这句话的效果非同反响,不但西风烈大吃一惊,连“水灵”也不禁动容。泠然愣了一下,深深的注视着站在那里神色黯然的燕宁,很久才开口问道:“那好,你选择吧!你现在只能在救他,”她指向昏迷中的荆无月,“或者拿回你的心之间作一个选择。你选吧,日落之前告诉我你的答案。”
西风烈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本来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发现自己的嘴背叛了自己的理智,他的声音正回荡在莲花池上方:“我师兄不是因你而受伤的,所以你不必有负担;我们的性命也是你救的,我想我们不一定能还得起你这个情,所以你不必考虑我们。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异议。”说完,他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暗恨自己怎么会开口,还说出这些话来。
燕宁没有动,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泠然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下暗道:“这几年没见,她的棱角已然磨平,我却看不透她了。”
时间缓缓流逝,但在场的每个人却都觉得已经过了太久。燕宁开口的一瞬间,西风烈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救他吧。”
“什么?!那你怎么办?!”他只叫了这么一声便呆住了,惊讶于自己的心情:荆无月有救他固然欢喜到了极点;但是看着燕宁那平静的神色,他在心底竟然由衷的替她不平。
泠然神色凝重道:“你确定吗?你只有这一次选择机会。”
“我确定。” 燕宁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向江边走开去。
“好罢!宁儿,你的愿望就是事实!”泠然笑得很高兴,声音愈发悦耳动听。她自水中走上岸来,身上的衣裙却一点水珠都没有。她过来将双手在荆无月眼前轻轻一拍:“荆无月,起来了!”就见荆无月身子略动了动,便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他的能力显然完全恢复了,见到泠然时立刻由她身上水气氤氲的灵光中认了出来,叫道:“水灵!”
西风烈高兴极了,轻轻摇晃着荆无月的肩膀叫着:“师兄!师兄!”荆无月也抓着他急急追问:“你没事么?我受到了攻击……” “没事没事,我很好,壶也没丢,都好好的在这呢!燕宁帮了我们……”西风烈话说了一半突然打住,回头望着泠然和燕宁。荆无月也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顺着西风烈的目光看到燕宁身上,轻轻叫了一声:“燕宁……”
燕宁回过头看着荆无月笑了笑:“你这个师弟真不错,他为了你可拼了命了。”又向泠然问道:“这就解了咒了?没事了么?”泠然笑着点头:“当然没事了,就这么简单。”燕宁也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我送他们出去。”第六章、玄冰烈焰心
荆无月闻言站起身来,西风烈却没有动,问道:“那你怎么办,你的‘心’呢?”荆无月奇道:“什么‘心’?” 燕宁却摇了摇头:“那个啊,算了。我要不回来,总有人能要回来;我打不过她,总有人比她厉害,总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不劳你挂心。”荆无月尚不明所以,西风烈却又沉默了。
“宁儿,你就不必找AA来了,我又没说不把心还给你。”泠然笑语嫣然,“我那样说是想试探你的。你进步许多了,我看可以把心还给你。”燕宁显得很惊喜,但那一声“真的?!”却是出自两人之口。泠然微笑着看了满面通红的西风烈一眼。“真的还给我?”燕宁在这边急急追问。“你不要挂着那样一副表情,”泠然被她的样子逗得笑个不停,“我当初所以封住你的‘心’又不是为了欺负你。你自己说,你那时候是不是脾气很急躁?现在你已学会了克制,我还封着你做什么?”“我知道你原先也是一番好意,泠然。”燕宁恢复了平静,诚恳的微笑着解释道:“我也一直努力改正自己的坏脾气,一直也没怨过你――呃,当然,有时候因为没有能力而吃亏的时候,我也会抱怨两句,但那很少发生的!”说到这里,脸不由得红了一下。泠然满意的笑了,这个家伙毕竟还算诚实。燕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你不能在这里还给我,会烧坏这些花的!”泠然道:“本来是不可以,但现在却能行。”然后她向愣在一边的荆无月和西风烈问道:“两位可否借我共工壶一用?”
荆无月虽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和将要发生什么事,但他在泠然湖水搬清澈的双目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西风烈就把背上的包袱送了过去。泠然自包袱中取出了共工壶,对西风烈他们说道:“二位请站到我后面来,免得被火烧着。”
他二人依言站好,只见泠然一手轻抚壶身似做准备,而另一只手空手伸向燕宁。待她张开手掌,手赫然多了一样事物:竟是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片中包裹着一簇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令人称奇的是,那火焰虽小,但烧的很是旺盛;那冰片虽薄,却不融于其中的熊熊火焰。这个“小东西”一出现便散发出惊人的热量,一时间整个莲花池都笼罩在一种热力当中。
“玄冰烈焰心!”荆无月低声轻呼,向着西风烈问道:“燕宁是火灵?!”西风烈注视着燕宁那张笑意充盈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泠然突然开口叫道:“宁儿别光傻笑了,接着!”手上的玄冰烈焰心直接射向燕宁,然后立即将手放在共工壶上。未完待续。
2002-06-21 02:14 #8631有点像轩辕剑三啊:)
可以看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积累,我喜欢这样的风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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