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近乎迂腐的诚信故事。
书生和中意的姑娘约好在清水河干枯的河床底,第二根桥墩下相会。
天刚蒙蒙亮,书生就来到了桥下,他怕姑娘会早来,见不到自己,那一定会伤心的。所以宁可等姑娘,不可让姑娘等自己。
东方发白了。
书生之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被冻得瑟瑟发抖。
日头从天际跳出来了,霎时间大地一片光彩。
不久,街上的人渐渐多了,川流不息。书生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可就是不见姑娘的影子。最后,脖子酸疼了,他还是不敢扭头,怕一不小心把姑娘错过了。
买菜阿婆走过来问道:“小伙子,等人呢?”
“嗯。”
“是不是个姑娘呀?”
书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阿婆说道:“别等了,你都站了一早晨了,那姑娘要来早就来了,看来是不会来了。”
“不,她一定会来。”书生坚定地说,“我和她约好了,在这见面。我不能食言,我一定得等她。”
阿婆叹了口气走了。
太阳把大地烤得暖烘烘的。书生不觉得冷了。可晒了一上午,尤其是现在到了正午,地已经开始发烫了。他的头发变的很烫,发髻痒得很,真想把它解了开,狠狠挠挠头。可是不能,他要等姑娘。让姑娘看到自己不成体统的举止,是绝对不行的。
不知不觉,太阳溜过了当空。
书生一动不动的站在桥墩下,好像一尊雕像,只有那白衣还在飘飘。
一个孩子指着那个小白点,问妈妈:“那个人在干什么呀?”
“他在等一个姑娘。”
“为什么要等那个姑娘?”
“因为他很喜欢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为什么不来?”
“不知道,也许那个姑娘不喜欢他。”
“噢,那他好可怜。”
“宝宝以后不学他,宝宝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会有很多姑娘追着你跑,不用在石礅下等别人。”
“为什么不能等别人?”
“因为耽误时间呀,宝宝有时间可以干好多事,为什么要等一个还不知道心意如何的姑娘呢?”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红了起来。太阳好像在尽她的最后一点力量,让人们永远记住她。
书生呆呆得站在桥下。
一个老翁走过来:“小伙子,你等的是不是个歌伎?”
“是。”
“别等了,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只管要你的钱,还当很喜欢你?”
书生发怒了:“不许你这样侮辱她!就算她无义,可我答应她了,就不能走!”
老翁摇着头离开了。
天黑下来。书生脚下的风劲起来,有些可怕。
一个老农慌慌张张的跑来:“小伙子,快走吧,要涨水了!!!”
书生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水没了脚坏。
水没了膝盖。
水没了腰际。
他往柱子上爬了爬,心想:“我可不能沉下去,姑娘要是来了,找不到我,该多伤心呀。”
水涨过了胸口。
水涨过了脖子。
他努力伸着脖子,把头露出水面。
他更加使劲得抱着柱子,他想:“不能让谁把我冲走,我答应姑娘在这见她,就一定不能走开。”
水漫过了桥面。
……
后来,水退去了,人们发现一具腐烂的尸身,他的手紧紧地抱着桥柱,怎么分都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