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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9 23:48 #11630
第五章 新帕拉迪奥城的人们
I
人自一出生开始,就会莫名其妙的害怕黑暗。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原因大概是由于那种颜色会激起人们对出生前那段痛苦挣扎经历的潜意识吧。此外,黑暗还会引发人们对于“死亡”的终极恐惧。所以,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也总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光明。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想要催跨什么人的意志,把他独自关进一个黑暗的地方,却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这就是地牢存在的原因。
一般来说,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拥有着几座地牢,用来关押特别重要的犯人。在新帕拉迪奥城,也有着唯一的一座地牢,就在皇家图书馆的下面。在图书馆下面有地牢,听上去有些不太合情理。其实,所谓的皇家图书馆在几个月前还是戴茹王国的王宫。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诺依曼下令释放了所有原来被关押者的犯人,而且一并拆除了新帕拉迪奥城中绝大部分的地牢,只留下了这一座而已。
现在,在这唯一的地牢当中,只关押着唯一的犯人。他的名字叫做米洛森,罪名是企图行刺皇帝陛下。米洛森无精打采的蜷坐在地牢中最黑暗的角落,原本在桌上的一盏油灯也因为没有续油而熄灭了。可能借着从远在数十级台阶上的牢门气窗中射下来的微弱光亮看不清楚,其实有至少三天分量的面包,被原封不动的摆放在他的跟前,已经变得又冷又硬了。
如果不是那两个女人的话,那个“帕拉迪奥家的败家子”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吧。可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米洛森轻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再去行刺诺伊曼了。大概再过上两天,就会被押上断头台的吧。死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该拿什么面目去见拉玛斯陛下呢。
“陛下,我……实在是没有用……”
牢门处传来了锁链移动的声音,接着是厚重的开门声,又到了狱卒们来送饭的时间。说起来,米洛森的手和脚上,都没有被套上锁链。以他的身手,趁狱卒送饭开门时拼命逃脱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监狱长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采取特别的防范措施。
听狱卒走下台阶的脚步声,似乎是比平时轻盈了许多。米洛森当然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反正不去理他,一会儿他自己就会离开的。
但是,却有一束光刺痛了米洛森的眼睛,他疲懒的抬起头,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年轻女子。她手里端着的托盘里,不仅有面包,还有肉干和一些水果。另外,银质的壶里不知道装的是水还是酒。
“你……”
“我的名字叫做玛丽安贝尔,我想你应该还会记得我吧!”
岂止是记得,如果不是她……米洛森直到现在,手腕上的伤还会作痛。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敌意,但片刻之后,又恢复成混沌无神的样子,脑袋也重新耷拉了下去。
玛丽安贝尔把油灯和食物盘放到了桌子上,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米洛森。
“是想让我说些安慰你的话吗?”
她的语调很平静,但话的内容却像利剑一样的刺痛着米洛森的自尊心。他愤然的抬起头,近乎咆哮的喊道:
“混账!不要自以为是了!”
“那么,装出那幅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的。”
“我……”
米洛森咬着牙根,怒火重新充满了双眼,恨不得瞬间将对面那个可恶的女人烧成灰烬似的。相比之下,玛丽安贝尔虽然一直非常的平和镇静。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到她在气势上牢牢占据着上风。
“过来喝杯酒吧。”
“我才不会接受叛贼的恩惠!”
“其实是害怕酒里面有毒吧。”
玛丽安贝尔一边略带轻蔑的说着,一边从银壶中倒酒到杯子里,优雅的将杯壁抵在唇边一饮而尽。
话说到这个地步,米洛森又岂能再让玛丽安贝尔看轻了自己。他跑到桌子前,不客气的从玛丽安贝尔手里夺过酒壶。直接从壶嘴向自己的嘴里倾倒。已经干渴欲裂的喉咙遭受到突然的刺激,引发了剧烈的咳嗽,这使他不得不弓下身子,一时站不直身体。
将整壶的酒喝干之后,米洛森把酒壶当作了宣泄情绪的工具。银质的酒壶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咣啷”的一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的尖锐。
“怎么回事!”
“玛丽安贝尔小姐,您没事吧!”
……
这样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地牢门口的狱卒们,一阵嘈杂过后,至少有数以十记全副武装的士兵拥挤在牢门口那个狭小的地方,同样数量的明晃晃的长剑已经出鞘。但那个场面不但不能给人一点威慑,反而有些滑稽的感觉。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都出去吧。不叫你们的话,谁也不许再进来!”
玛丽安贝尔一摆手,那些狱卒一一的把剑收回剑鞘里面,行过礼之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为了我一个人,还真是牵扯了你们不少的兵力呀,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呢?”米洛森的话里,除了讽刺,更多的是自嘲的意味。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觉得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住口!”米洛森的怒气忍耐到了极限,玛丽安贝尔一再的挑衅性言语使他彻底发怒了,他从喉咙里呕出一口痰来,吐向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玛丽安贝尔轻巧的偏头躲过了那飞射过来的异物,接着,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动作,瞬间闪到了米洛森的身前。张开右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
虽然米洛森比玛丽安贝尔高出差不多半个头,体格也决不会吃亏。但三天不吃不喝,已经令他的身体变得十分的虚弱。突如其来的遭受重击,一时竟然支撑不住,整个身体被打倒,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真没想到……存在了七百多年的戴茹王国,最后剩下的,是一个这样孱弱的男人!”
“混蛋!住口!住口!”米洛森拼命的喊着,两只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憾恨的泪水。自己的国家被别人如同废纸一般的撕碎,而自己也是同样的无能。甚至面对一个女人,竟然也只能像一只丧家犬一般的狂吠上几声而已。
“不服气的话,尽管打过来好了。”
“啊!”米洛森一声狂吼,攥紧了拳头,拼命的向玛丽安贝尔的头上打过去……
…………尽管有玛丽安贝尔的命令,但现在地牢里传出那样激烈的打斗声还是令狱卒们十分的不安。听起来象是打起来了的样子,要是还放着不管。若是那位在传闻中很有可能成为皇妃的女侍卫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当然,违抗她的命令也是一件蛮严重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孰重孰轻还是显而易见的。
当几名狱卒结伴硬着头皮再次闯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遍体鳞伤的米洛森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玛丽安贝尔站在原地,微微的喘着粗气,调整那有些紊乱的呼吸。
“玛丽安贝尔小姐,这是……”
“已经没事了!你们职责所在,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们违抗命令了。不过,现在全都出去,绝对不许再进来!要是再违抗的话,不要指望我还会这么客气了。”
“是!”
等到狱卒们鱼贯而出以后,玛丽安贝尔蹲下来,用手拍拍米洛森的后背:
“怎么样,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不用你管……”米洛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触动了一处伤势,剧痛使得他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尽管都是皮肉伤,但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玛丽安贝尔伸出手,环抱住米洛森的身体,把他架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直到自己的身体和玛丽安贝尔接触到一起,感受到她的体温。米洛森才重新意识到对方是个女人。这样大胆的行动,令他一时间有点惊慌失措。
“现在要给你上药疗伤,如果不想残废的话,就老实一点。”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米洛森突然有了一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在精神上已经投降了。尽管如此,他至少不愿意这个敌人这样随便的接触自己的身体。
“不要乱动!”玛丽安贝尔根本不容商量。
这样一来,米洛森也只好认命了。反正自己现在也决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怎样反抗也是徒劳的。只得任由玛丽安贝尔在他身上几乎每一寸的地方涂上药膏。玛丽安贝尔的手法很熟练,米洛森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确实的在减轻。
只是,她怎么会事先连伤药也带到地牢里来了呢,难道早就想好了要痛打我一顿不成。想到这里,米洛森不禁多看了正在认真的为自己上药的玛丽安贝尔几眼。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米……米洛森……米洛森・戴维。”
“那么,听好了,米洛森。如果你不想一直现在一样弱,还想做点什么的话,就先想办法把你那残破的身体休养好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的命就会和你想要做的事情一起,消失得一点痕迹也不剩。但是,如果你身体好了以后,还要去威胁诺伊曼陛下的安全,”在这个时候,玛丽安贝尔的眼睛里,露出的是不折不扣的凶光:
“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II
姑且不论需要玛丽安贝尔实际负责的工作都包括些什么,单从编制上讲,她担当的是皇帝诺依曼的侍卫长一职。既然是“侍卫长”,那她也就不可能是独自一人,还会统领着其他的侍卫。
不过,其实在负责皇帝安全的人里面,能够称得上是“侍卫”的,一共也不会有几个人。其他的诸如看守皇宫大门的人,或是在皇帝出巡时远远的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些人,是只够资格被叫做“卫兵”的。
一般来讲,所谓的侍卫,指的就是贴身保护皇帝的人。他们不仅可以接近皇帝,甚至还可以在宫中携带武器。一旦侍卫被人收买想要刺杀皇帝的话,那皇帝的处境就可想而知。所以,侍卫不但要有精湛的武艺,还必须有足够的忠诚心才可以。
但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忠诚可不是靠高喊“皇帝万岁”时有多大的嗓门就可以判断出来的。因此,一般来讲,侍卫都是从平民的婴儿当中选出健康的加以培养,经过大约二十年的严苛训练和层层的筛选,才能成为正式的侍卫。在这之后,侍卫们服役大约十年,就会被新的侍卫顶替。退休的侍卫,除了极个别得到皇帝特别赏识的人会到军队中担任高官之外,大多都会被送到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地方,靠着皇室提供的金钱财物,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
他们也可结婚生子,配偶都是被成批的从外界送进来的少女,侍卫们可以自由的进行小范围挑选,这也算是皇室的一种特别“恩典”吧。但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婴儿一出生时就会被送出去交给他人抚养,一辈子也不可能再与亲生父母相见。
之所以要做这样有些残忍的事情,还是完全出于皇帝安全的考虑。侍卫们都非常熟悉皇帝和皇宫的情况,一旦让他们退休以后流落到民间,就很有可能被他人利用,威胁到皇帝。因此,把退休的侍卫们控制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对于侍卫们来说,和自己的父母及儿女都无法相认,他们的一生也实在是够悲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侍卫本身不能有任何的野心。所以,他们从小就只会被灌输忠君的思想,学习到的,也只是武艺而已。其他的知识,则是完全接触不到。因此,他们恐怕也不具备独立谋生的本事,退休后能被豢养起来,也算是唯一的生路。
事实上,除了皇帝,一些高级官员也会有侍卫。一个明显的不同是,官员的侍卫并不是从小培养,而大都是从武艺精湛的年轻人中直接选拔的,因此,他们退休后,也会有比较自由的人生。
不过呢,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帕拉迪奥的新皇帝诺依曼的侍卫的性质应该是比较接近官员侍卫。原因也显而易见,诺依曼在一年前不仅不是皇帝,甚至连官员都算不上,现在自然不会有专门培养出来的皇家侍卫,而只能沿用以前的侍卫了。顺便说一句,在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诺依曼至今也没有要培养侍卫的计划。不知道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没有顾得上这件事,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培养那种侍卫出来。“队长……玛丽安队长!”
从后面传来了清亮的女声,玛丽安贝尔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一名少女从后面跑过来,身上穿的是同玛丽安贝尔同样款式的服装,黑褐的长发在后面整齐的绑成一束,给人很干练的感觉。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稍微有些单薄,也许再过上五年,她会成为一位大美人也说不定。但现在,那张面孔却只能说是少女般的清丽可爱罢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猛跑过的缘故,现在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很俏皮的抬起头对玛丽安贝尔笑着。
“露西塔!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你不是应该在陛下身边的吗?”
“就是陛下看你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派我来找队长你的嘛!”
“胡闹!如果这个时候陛下遇到了危险,还有谁来负责保护呢。即使是陛下的命令,你也应该劝阻才对!”
“他下的命令,谁能劝阻的住。再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能遇到什么危险。他一个大活人,难道会从椅子上掉下来摔碎了不成!”露西塔噘起嘴,不服气的争辩着。
在死板的大臣们眼里,即便只是把皇帝叫做“大活人”也是一件大不敬的罪名。不过,反过来想,如果“大活人”是一种不敬的称呼的话,那么,相反的称呼就应该是敬称了,可那样似乎就更加的不对劲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身为侍卫的露西塔这种对待皇帝的态度,是很有必要检讨一番的。但玛丽安贝尔深知这位今年刚刚年满十七岁,所有侍卫中年龄最小的露西塔一贯说话做事的风格。因此,她只是瞪了露西塔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队长,陛下让你去看的那个家伙还老实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了?”
“这样呀……”露西塔的脸上,露出了稍显失望的表情,“这么无聊呀,我还以为他一定会想要逃跑,然后被队长你痛打一顿呢。”
虽然米洛森没有过要逃跑的行为,但听到露西塔说到“被队长你痛打一顿”,玛丽安贝尔还是有一种想要笑的感觉。她控制住了笑意,对露西塔说:
“没时间说话了,我们要尽快回到陛下身边才行。”
“队长还真担心陛下呢。说起来,看到队长那么久也没有回去,我觉得陛下也好紧张的呢,一直在说……”
“我看你呀!”玛丽安贝尔又狠狠的瞪了露西塔一眼,“一定是你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让陛下没法认真的处理公务,才找个借口把你赶出来的!”
看到队长真的快要翻脸了,露西塔轻轻吐了一下舌头,老实了下来。当两名女侍卫回到“大陆厅”的时候,诺依曼正把两只脚翘到办公桌上,看不出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根本就睡着了。反正即不象露西塔说的在担心自己女侍卫长的安危,也不象玛丽安贝尔说的是在认真的处理公务。
“陛下、陛下……”玛丽安贝尔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轻轻的呼唤了几声。但诺依曼却完全没有听到似的,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露西塔想绕到他的身边去叫,却被玛丽安贝尔抓住了手。
“陛下每天都工作实在是很辛苦,就让他安静的睡一会儿吧……”
“可是,队长还没有平安的回来,他却那样放心的睡觉,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差劲!”
“不许这么放肆!”
“可是……”
正在这个时候,诺依曼却自己醒过来了。不太成样子的伸了个懒腰以后,把脚放下来,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的两名女侍卫。
“陛下终于肯醒过来啦!”
“你们两个这么大声的吵架,无论睡得怎么熟,也不可能不被吵醒了吧。”
听了诺依曼的话,玛丽安贝尔的脸上,流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而露西塔却依然是气势十足的样子:
“总之,我已经完成任务啦。陛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去休息了吧!”
说完,不等诺依曼回答,她就径自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陛下,露西塔她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玛丽安贝尔扳着脸,对自己的主君说道,“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的管教,还希望陛下能够宽恕她……”
玛丽安贝尔的话还没有说完,诺依曼就已经哈哈的笑了出来。一时间,令自己的女侍卫长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主君这样发笑。
“虽然当上皇帝以后,几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有了大转变。不过,你们几个人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呢,露西塔还是那个样子,玛丽安你也是一样!”
别看玛丽安贝尔很年轻,露西塔更还只有十七岁,但他们在诺依曼身边的时间,却都已经有十年以上了。也难怪从她们眼里看诺依曼,恐怕很难有别人那种“突然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皇帝”那种感觉。
“好啦!先不说这个,现在告诉我,那个来刺杀我的人怎么样了。”
“看样子,他现在似乎已经找回了斗志,大概过上几天身体就也可以恢复……”
“果然没错,他不是那样就会消沉下去的人,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
“可是陛下!”玛丽安贝尔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我总觉的,他是一个危险的人。如果不处决掉他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威胁陛下的安全的。”
“这个叫米洛森的人,以前祖父就对我提起过他。虽然他的年纪比玛丽安你还要年轻,却是祖父非常看重的人呢。”
“原来陛下早就认识他了。”玛丽安贝尔一开始被诺依曼派去地牢看望米洛森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主君的用意。可她还是不能完全认同诺依曼的做法:
“究竟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拉曼大人和陛下都这么看重他呢?而且,就算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跟陛下的安全比起来……”
“没关系!”诺依曼很有信心的说道,“如果他要是再来行刺朕,只要玛丽安你在他就绝对不可能得逞。不过,他也能做一些玛丽安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一说,倒勾起了玛丽安贝尔的好奇心,想要继续问清楚米洛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可是,诺依曼却转移了话题。
“另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让你去办。”
“陛下尽管吩咐!”
“嗯,玛丽安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朱雀将军’坎波斯呢?”
当然不会不记得,仅仅是几个月前,他还率领着玛底亚军和帕拉迪奥军大战一场,几乎将诺依曼逼上绝路。玛丽安贝尔自己还和他一对一的单挑,当时没有分出胜负,可以算得上是玛丽安贝尔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只是这个时候,诺依曼突然提起坎波斯,玛丽安贝尔却猜测不出自己的主君的意图。
“这次,朕希望你能作为朕的使者到玛底亚去。”
虽然“朱雀将军”坎波斯是玛底亚人,但去出使玛底亚,却不见得和他有什么直接关系。诺伊曼故意用他来引起话头,不知是单纯的为了加深玛丽安贝尔的印象,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出使玛底亚呢?”
“大概过不了多少日子,我就要出兵去攻打诺维尔。现在他们仗着有那些戴茹的遗老们开放的国境线,对我国的领土又蠢蠢欲动了,要是现在不去教训他们一下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嚣张到什么程度。不过,如果不先和玛底亚人打好招呼,到时候变成二打一,就实在算不上公平了。”
“明白了。”玛丽安贝尔简短的回答着。虽然现在帕拉迪奥和玛底亚之间有着十年的和约,可根据合约的内容。如果帕拉迪奥进攻诺维尔,而诺维尔又向玛底亚求援的话,那玛底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出援兵。况且,真正的打起仗来,单方面的撕毁和约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要是认为一纸合约就可以保证天下太平,那实在是太天真了。所以,在出兵诺维尔之前,确实不是没有再派使者稳住玛底亚的必要。
“不过,如果只为了这点小事要是就需要动用我身边最重要的侍卫长的话,那也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所以,玛丽安,这次你还有别的任务,就是要核实一下间谍们带回来的情报的真实性,尤其是有关玛底亚军的情报。此外,如果能顺便找到一条进攻玛底亚的路线就更好了。等解决完诺维尔,剩下就应该是玛底亚了。”
道理是一点也没有错,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玛丽安贝尔就是觉得诺伊曼的用意不只是这样而已。不过,她也知道,诺伊曼有不把所有的道理讲清楚,而是让属下自己想明白的嗜好。只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能完全领悟主君的意图。
“还有,玛丽安,完成了任务之后,一定要早点回来呀!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找人暂时来代替你的工作。不过,要是时间长了,她们可就不一定靠的住了。如果玛丽安你长期不在我身边,我这里一定会变成一团糟的。”III
从天窗射进来的温和阳光,照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虽然整间浴室里都弥漫着氤氲的水气,但却一点也不令人觉得气闷,想必是建造的时候充分考虑了通风的需要。贴着左边墙壁的宽大浴缸里,漂浮着许多艳丽的玫瑰花瓣。一般被人叫做“罗尔达公爵小姐”的索娅芳特仰面平躺在浴缸中,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任由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水中飘散着。
“陛下……”
她的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个词语,嘴角向上翘着,露出丝丝的笑意。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普通的少女想到心上人时那种呆呆的目光,反而更加的锐利了起来。
“小姐!”
门外传来了女仆的呼唤声,索娅芳特并没有抬起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什么事情?”
“公爵大人请小姐现在过去一下。”
“知道了,替我准备好衣服。”
索娅芳特一边说着,一边从浴缸中站起来。她今年刚满二十二岁,正处在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拥有着完美曲线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皮肤也充满着健康的色泽。她从浴缸中走出来,向着浴室门走去,动作自然大方,没有任何羞怯遮掩的意思。
在浴室的外面,早就站好了一字排开的四名女仆,第一名过来在她的身体上围上浴巾,第二名则用另一条毛巾将她的脸和头发擦净,接下来就轮到第三名女仆为女主人梳头,而衣物就由剩下的那名女仆来打理。四个人配合的很好,应该是至少经过了几个月的专门训练。
“父亲说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但是看公爵大人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似的。小姐一会儿过去,还是小心一些……”
“可以了!”
索娅芳特挥了挥手制止了女仆继续说下去,女仆颔首行礼后,向后退了两步。罗尔达家族并不是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被册封的新贵族,他的历史要追溯到比帕拉迪奥家更久远的年代,甚至在“帕拉迪奥大公”拉曼还是子爵的时候,罗尔达家已经早就是戴茹王国的公爵了。在戴茹王国被推翻的时候,大部分的高级贵族已经被贬为了农奴,但还是有几支实际上一直甘愿做帕拉迪奥家的家臣的旧贵族被保留了下来,罗尔达家就是其中的一支。
说到罗尔达家的现任家主菲利普斯・罗尔达公爵这个人,今年已经是五十岁了。别看他从二十岁继承爵位到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多年,却一直保持着“不好女色”的名声。除了自己那已经去世近二十年的妻子之外,从来没有传出过他和那个女人有染。所以和那些整天为选定继承人为难,或是因为子女不合而苦恼的其他贵族们不同,罗尔达公爵却只有索娅芳特这一个独生女。因此,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变故的话,等到罗尔达公爵去世以后,索娅芳特就将会成为从戴茹到帕拉迪奥的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的公爵。
不过,虽然罗尔达家一直是兴旺的贵族,但由于当初一度比帕拉迪奥家的爵位还要高,所以在形式上,两家一直是类似同盟的关系。帕拉迪奥帝国建立以后,基本上所有的官职都沿用了以前帕拉迪奥家的旧部署,却并没有对罗尔达公爵做出什么安排。所以,现在的罗尔达公爵菲利普斯,仅仅是保有爵位,却根本没有实际的官位。像这样人丁不旺,又没有什么实权的贵族,是很容易就会没落下去的。
“父亲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罗尔达公爵稍稍打起了精神。从几年前起,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衰老中,尽管应该还没到那种老的动不了的年龄,但现在想要集中精力,却也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进来吧!”
索娅芳特身上穿着黑色的洋装,加上她那给人深刻印象的锐利美貌。纵然是身为父亲的罗尔达公爵,也不免有些受到压迫的感觉。
“索娅,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父亲大人关心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为什么我推辞掉陛下‘夏日节’的邀请,你却私自跑去参加?”
“想不到父亲大人深居简出,消息倒也很灵通,想必是布置了不少眼线吧。”索娅芳特的话里,充满着讽刺的意味,根本就不像女儿对待父亲的态度。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话的刺激,罗尔达公爵的声调提高了起来,脸也激动的微微变了颜色。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那位无敌的皇帝陛下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呢?”
“不要装了,索娅!你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我真的听不懂父亲大人说的这些话。”
索娅芳特轻描淡写的否认着,但罗尔达公爵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虽然接下来他的语气软化了一些:
“索娅,我已经老了。大概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成为公爵了,这样的地位你还不能满足吗?”
“不满足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吧,如果父亲大人没有不满的话,为什么会三番五次的推辞陛下的邀请呢?”
“这不是一个问题,不要混为一谈!你想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那种念头吧。”
“父亲大人怎么就这么肯定不可能实现呢?以我公爵独生女的身份,好像成为王后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是因为……那……”
索娅芳特的问题让罗尔达公爵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她则用手托着下颌,很有兴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其实,连现在的这位皇帝陛下都可以成为皇帝陛下,我的目标仅仅是当上皇后而已,说起来要简单的多吧!”
看似单纯的话语产生了微妙的效果,罗尔达公爵虽然反应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迅速,但还保有着相当程度的洞察力,他从索娅芳特的话里听出了她好像是发现某些东西,而那些东西确是自己一直对她极力隐瞒着的。罗尔达公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两腮的肌肉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与其说是激动,倒还更像是受了过度惊吓的样子。
“你……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父亲大人的话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索娅!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难道说你想毁掉罗尔达家族,你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我当然知道!而且,罗尔达家族想要继续存在下去,就只有按照我的办法才行。父亲大人也不想看到我们的家族像一只破罐子一样的被人丢到一边吧。”
“可是,索娅……”
“如果父亲大人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我应该去打扮一下了。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召见我,如果不注意自己的仪容,那可是会给罗尔达家族蒙羞的。”
完全无视公爵想要继续说什么,索娅芳特站起来向公爵行礼,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罗尔达公爵站起来,大声的叫着。
“还有什么事情吗?父亲大人!”索娅芳特微笑的回过头来,但公爵却从自己女儿的眼睛里,看见了那种最危险的目光。
“索娅……小心一点!”
在这一瞬间,索娅芳特的身体似乎僵住了。片刻之后,她深深的躬下了自己的背,再次向父亲行礼,然后退出了公爵的房间。
看着索亚芳特的背影,罗尔达公爵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一种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头部的神经,这使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2002-10-19 23:48 #11631第六章 戴茹的遗物
I
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都,最宏伟的建筑理所当然的应该是皇宫。不过,在帕拉迪奥帝国的首都新帕拉迪奥城,作为皇宫的新帕拉迪奥宫无论是从占地面积,还是从装潢的华丽程度上来看,都远远的不及皇家图书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倒退几个月,现在所谓的皇家图书馆才是货真价实的皇宫。而现在的皇宫,只不过是临时大将军府罢了。
以前的戴茹王国,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得上是一个重视文化的国家。在戴茹王国的图书馆里,也并没有多少藏书。现在虽然已经将皇家图书馆搬到了以前的皇宫,地方要大了许多,但藏书却不会因此而多出半本。所以,目前在皇家图书馆里事实上用作藏书的空间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地方,还是被贴上了封条,由帕拉迪奥的士兵们严密的看守着。
“第一天要公爵小姐工作,就是做这样的事情,朕实在感觉有些抱歉!”
“不,可以和陛下在一起工作,这是我的荣幸。”
一对青年的男女在皇家图书馆的走廊里向前走着,外面有几十名穿着厚重铠甲的士兵严密的守卫,而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却是空无一人,显得异常的空旷。所以虽然走廊被数以百计的蜡烛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当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脚步沉闷的回声还是会给人一些恐怖的感觉。
这两人正是帕拉迪奥帝国的皇帝诺伊曼和他的临时秘书官索娅芳特,因为实际上一直在兼任诺伊曼秘书官玛丽安贝尔已经动身前往了玛底亚王国,所以现在秘书官的工作就暂时由索娅芳特来担任。说起来,由公爵的女儿来做秘书官是有些不合身份,但索娅芳特却是自告奋勇。而且她处理事务方面的能力也非常优秀,诺伊曼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她担任这一职务。
不过,今天他们到这里来却不是处理国事,而是为了要调查一个房间。需要皇帝陛下亲自调查的房间当然也是非同小可,据说那里过去是只有戴茹国王才能够进入的地方。在帕拉迪奥军攻陷了戴茹宫之后,诺伊曼就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房间。
“陛下,为什么您会对那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兴趣呢?我听说那里是戴茹皇家研究黑巫术的地方。”
“难道公爵小姐不觉得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有趣味吗?像现在这样天下太平的时候,也只有用这些事情才能打发掉无聊的时间,不是吗?”
“看来……”索娅芳特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展现出含有讽刺意味的笑容,“陛下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坦率直接的人呢。”
“你会把那句话记这么久呀,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朕本以为,像公爵家小姐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更有气量才对。”
“哪里,陛下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的。”
“这么说来,公爵小姐还真是好脑筋。来做朕的书记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是朕知人善用的功劳……”
“陛下过赞了!不过,到目前为止,陛下对我说过的话里面,有被重新提起的价值的实在是只有那一句而已。所以,想要记住倒也不是什么需要良好记忆力的事情!”
“公爵小姐批评起人来到还真是坦率直接呢!”
“上次被陛下亲切的提醒过以后,我已经非常努力的在时时处处检讨自己的言行了。”
……
从话的内容来看,这段对话怎么样也不能算是非常优雅。索娅芳特似乎是忘记了做臣子的本分,对自己的主君缺乏了起码的崇敬感情,而诺伊曼却也远远超出了一个君王应该遵守的礼仪规则,若是被宫中那位年迈的典礼官听见了,只怕当时就会把胡子气得立起来吧。但是,当两个人停下来以后,诺伊曼却发出了非常爽朗的笑声,索娅芳特也跟着笑了起来,当然,她还保持着自己的淑女风范。
“其实,朕早就想要调查这个地方了,如果任由国都里面存在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场所,如果那一天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很麻烦了。但是如果派别人来调查,就很难保证没有任何东西被泄露出去。戴茹的国王们并不是一群傻瓜,他们给这里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也应该不是没有任何道理吧。”
“陛下就没有想过要掌握那种力量吗?”
“那种力量也没有什么了太不起的地方。如果巫术真是有那么神奇,那么现在戴茹的国王还应该安安稳稳的住在这个皇宫里才对。既然现在朕已经战胜了他们,就说明巫术的力量并没有超过朕的皇家骑士团,而且……”诺伊曼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像巫术、魔法之类的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黑暗和肮脏的东西,也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这只是陛下对魔法的偏见!”索娅芳特的态度突然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直视着诺伊曼,漆黑的眸子中包含着某种不快的情绪。她自己就是一位精通魔法的人,考虑到她的立场,对诺伊曼这番一概而论的说辞感到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索娅芳特的样子,诺伊曼依然微笑着注视了她几秒钟,然后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快一点走吧,不然今天晚上可能就完不成调查的工作了。”
“是,陛下。”
虽然索娅芳特强装平静的回答着,但是她的心跳早就加快了,白皙的脸上也因此染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般的色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晚上的情绪就是难以控制。而这虽然不能说是自记事以来的头一次,但对于索娅芳特来说,却是非常少有的经验。巨大的青铜门从地面一直连接到天花板上,看起来像要凭一个人的力量推开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面雕刻着无数稀奇古怪的复杂花纹,但却和周围华丽的建筑风格丝毫不协调,反而会令人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不适感觉,似乎是在警告着来人不要随意打开。奇怪的是,如果单纯的看每一条花纹,不但没有任何的丑怪的感觉,反而应该说是很美丽才对。但是,如果整体的看起来,便会有那种不适感,看多了还会感到一阵阵晕眩。
“果然是这种样子的,看了这个以后,公爵小姐是否还会对朕刚才的说法抱有异议呢?”诺伊曼一边促狭的看着索娅芳特,一边伸手去推那扇门,索娅芳特却突然叫了起来:
“陛下,请等一等!”
“有什么问题吗?”
“这扇门,看起来有些问题!”索娅芳特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的念动着一些咒语。当她重新把眼睛睁开的时候,两扇门中间的门缝突然爆发出明亮的火光,而且冒出了缕缕的青烟。紧接着,伴随着厚重的声音,两扇门自动的向里打开了。
“是这扇门上附有着某种有害的咒语吗?”
“陛下!”索娅芳特并没有回答诺伊曼的问题,“魔法本身并不黑暗或是肮脏,关键是要看掌握它们的人想法如何了!”
“这么说也对!”诺伊曼作出了一个认输的表情,“如果公爵小姐想要听正式的道歉的话,就等到这次调查以后,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先进去吧。”
“陛下,我感觉到里面隐藏着很多危险的东西。所以,陛下如果一定要坚持亲自调查的话,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应该传唤几名侍卫过来……”
虽然玛丽安贝尔已经离开了,但诺伊曼确实还有着数名侍卫在身边。可是今天晚上他却只带着索娅芳特一人,连一名侍卫也没有带。
“不必了,如果这里面隐藏着刺客或是杀手,朕确实应该带上几名侍卫才对。但是,如果里面有的只是那些巫术魔法的话,朕觉得,没有一名侍卫会比公爵小姐更可靠。”II
“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话,也许真的就会走到地狱里去了呢。”
从进了那扇奇怪的大门以后,诺伊曼和索娅芳特两个人就一直走在向下的台阶上,已经很久了。虽然为了皇宫的稳固,打上深深的地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从现在他们走过的深度来看,这间地下的建筑绝对不是利用地基来修建的地下室,而是在地基的基础上又特别深挖的密室。
索娅芳特不时的念上一些奇怪的音节,据她自己说,是为了确定附近有没有危险而在与地下的精灵进行交流。诺伊曼当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他自己也集中精力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毕竟,在这种地方,很有可能会存在着致命的陷阱和机关。
好在他们手里的火把还燃烧的很旺盛。事实上,如果这底下充满了不能呼吸的气体的话,恐怕他们也很难有力气逃回到地面上去。
台阶的宽度是越来越狭窄了,已经很难容下两个人并排前进。如果硬要那样走的话,就一定会把两侧石壁上的那种散发着微微刺激性气味的不知名液体蹭在身上。虽然用怪味的液体沐浴,在帕拉迪奥国也算是一种有传统的风俗,甚至不少贵族也热衷于此道。但无论是诺伊曼还是索娅芳特,都没有那样奇怪的嗜好。于是,两个人采取了一前一后的前进方式,皇帝走在前面,而他的临时秘书官跟在后方。
突然,诺伊曼停下了脚步。
“看来,我们是到底了!公爵小姐是否可以再打开这扇门呢?”
“我想,这次陛下可以亲自用手来推开它。”
虽然再次出现的青铜大门和先前遇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索娅芳特很快就确定了在它的上面并没有附着任何魔法。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真是一件满辛苦的事情。”
诺伊曼费力的推开沉甸甸的大门,接下来看到的是――继续向下的楼梯。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即使诺伊曼是个最有耐心的男人,也要不耐烦的折返回地面上去了。
大门的背后,是一间空阔的大厅,或者是叫做墓室更准确一些,里面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臭味。虽然微弱,但这间大厅里是有光的,在东北方的角落里,有一盏发散出微弱黄光的长明灯。
诺伊曼转过身,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目光看着索娅芳特:
“还真是出乎意料,朕还以为公爵小姐会尖叫起来呢。”
“为什么我一定要害怕那些根本就不能活动的东西?另外,即使我尖叫起来的话,难道陛下就会来安慰我吗?”
“不要把朕说成是那么无情的人好不好。”诺伊曼苦笑着回答。仔细的算起来,在和这个新任的临时秘书官的几次言语交锋中,他是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诺伊曼所指的,是除了大门那个方向以外,其他三面墙壁上整齐排布着的拱形洞穴,每个洞穴中都安放着一具人类的骨骼。准确的说,他们被安放进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而应该是一具具连着血肉的尸体才对。
“这些人,该不会就是历代的戴茹国王吧。”
“从他们身上的衣物上看,我也同意陛下的推测!”
索娅芳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已经仔细的观察过这些骷髅身上的衣服和饰品,在上面发现了戴茹皇家专用的徽记。并且,每个骷髅的身后,还放着一顶货真价实的王冠。虽然她敢用手直接去接触那些东西令诺伊曼再次吃了一惊,但是她本人却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十六,三十七,数目也刚好吻合!”
在索娅芳特去检查骷髅的时候,诺伊曼也趁机对它们的数目进行了清点,每面墙上有十五个洞穴,一共有四十五个。其中有八个是空的,总共有三十七具骷髅。
众所周知,戴茹王国在灭亡前,一共有三十八位国王。其中第三十八位,也就是在戴茹城被攻破时自刎的拉玛斯的尸体已经被诺伊曼下令厚葬,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除此之外,确实还剩下三十七位国王没有错。
“不过,那些国王也有自己的陵墓,如果尸体都会在这个地方,那么陵墓里埋的都是什么人呢?”
“也许根本就是空的,什么人也没有。”
“或许吧……”
虽然诺伊曼这么应和着,但其实在他心里,并不认同索娅芳特的说法。虽然自己是没有亲眼见过,但祖父,也就是身为“帕拉迪奥大公”的拉曼担当过一位戴茹国王――尤西比三世的葬礼司仪,他绝不认为一贯行事严谨的祖父会让一具空棺材或是替身之类的过关的。
不过,反正只靠空想也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继续进行调查。
其实,在这间墓室里,尸骨的数量远不止三十七具。在四个角落里,分别竖立着一根两人多高的金属杆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摞着尸骨,因为在下面的大多已经破损,已经不能准确的统计出数量。可能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索娅芳特一开始并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手碰到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禁惊叫了起来。
“啊!”
“公爵小姐不是不会害怕那些东西吗?”
虽然诺伊曼嘴里揶揄着自己的临时秘书官,但他自己的表情也并不轻松,头上还隐隐的有汗珠流出来。
“自己找什么样地方当墓室,完全是自己的自由。即使愿意和祖先们搞集体合葬,别人也没有批评的理由。但是,做这样的事情,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诺伊曼的话语就像风暴一般,里面充满了愤怒的情绪。
这些尸骨都很小,还没有正常成年人的一半大,大概死去的时候都还是孩童的年纪,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是婴儿。这也是索娅芳特一开始并没有判断出这是什么的主要原因。这些尸骨的胸口被金属杆刺穿,周围的胸骨都呈现出焦黑炭化的迹象,大概是因为心脏被烧的火红的金属杆刺入的缘故。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可以想象的出,这些幼小的孩童应该是被活生生的钉死在这些金属杆上面的。
诺伊曼曾经在历史典籍上看到过活人殉葬的制度,但是他此前认为那仅仅是文明未开化的荒蛮时代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场景竟然依然存在于自己生活着的时代。而且,还是用这样残忍的手段。“陛下!陛下!”
索娅芳特轻声的呼唤把诺伊曼的意识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她的脸,同样是苍白的颜色。
“很对不起,让公爵小姐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这是朕的过失。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陛下不想继续调查黑巫术的事情了吗?”
“但是看起来,这里只是一个肮脏的墓坑而已。”
“我不这样认为,陛下!”索娅芳特摇摇头,“这里并不是墓室,而是一个祭坛。而且,这些孩子也不是殉葬品,而是一种祭品。”
“祭品?”
“是的,我以前也曾经看到过一些有关黑巫术的典籍,他们的力量源泉就是来自于人的灵魂。所以,每次进行巫术仪式前,他们都需要用纯洁的灵魂来进行祭祀,一般来说,就是用婴孩和处女。”也许是注意到了诺伊曼望向自己的异样眼光,索娅芳特皱了皱眉,“陛下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偶然的看到而已,并没有……”
“这一点,朕相信公爵小姐!”
“所以这里应该还有着一些秘密,应该要调查清楚。否则的话,也许将来会对陛下的王国产生不良的影响!”
“公爵小姐真是个认真的人呀!”诺伊曼的脸颊上重新露出了笑意,“其实,这里有什么秘密,公爵小姐难道不能问问看那些精灵朋友吗?”
“这一点我早就想向陛下禀报,从刚才进入这间祭坛开始,我就已经断绝了和所有精灵的联系。不,或者是说,所有的精灵都已经消失了才对。”
其实不光是精灵,从刚才开始,索娅芳特就注意到一个异常的情况。像这样的地下建筑,无论防范措施作的怎么好,也应该是有蜥蜴或是老鼠之类的动物生活着才对。可直到现在,却并没有看到一只,甚至连虫子也没有。当然,她并不是想要看到那些恶心的生物。但是,一个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现实是,在这里,除了自己和诺伊曼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有生命的东西。
“那里好像有些东西!”诺伊曼抬着头,看到面对的墙壁顶部似乎是刻着一些图画,但是因为光线太暗,看得十分不清楚。他走到那盏长明灯前,把刚才已经熄灭的火把重新点燃。然后走回到那里,把火把举高。
“虽然有些像图画,不过,这应该是一种文字吧。”
“陛下说的没有错,这是古代的罗尔洛蒂帝国的文字。”
“公爵小姐认识这种文字吗?”
“如果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应该是‘将禁锢的灵魂在此奉献’的意思吧。”
“如果按照古代语的发音来读呢!”
“这个我就没有把握,大概是……”
古代罗尔洛蒂帝国语的发音似乎是比戴茹语要复杂一些,搭配上索娅芳特的音色,更显出一种深邃的神秘感。
“很好听,如果可能的话,朕还真是想以后在帕拉迪奥推行这种语言呢。”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诺伊曼的夸奖,索娅芳特刚刚想礼节性的向这位皇帝陛下表示感谢。突然,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还伴随着一种顿挫的隆隆声。他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物体从地下冒了出来。III
“陛下,这个东西可能会有危险,请退后一些比较好!”
从地下冒出的那个物体,从外形上看像是一张供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索娅芳特却能感觉到一种沉重的邪气,就像千斤巨石一般的压在自己身上。
“不必了,如果这东西上面有戴茹王室的诅咒,那么承受它也是朕的责任!”虽然诺伊曼并没有感知魔法的能力,可从索娅芳特的表情中,他也知道这张供桌里,潜藏着不同寻常的危险。
“公爵小姐知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
因为供桌出现的地点,正好是在长明灯的旁边,因此上面的图案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布满了各种奇怪花纹的六芒星,在它的上面,还涂着一个血红色的“×”字。
“虽然我还不能确定详细的情形,但是这应该是一个‘封印’。”
“封印?”
“是为了要禁锢住某种魔法力量,简单的说,封印就是把魔法关住的锁。”
“这么一说就明白多了。”尽管被索娅芳特当成了一无所知的孩童似的,诺伊曼有些不愉快。不过,他也承认,在对魔法的知识方面,自己确实比不会说话小孩子强不了多少。所以,他接受了索娅芳特的解释,紧跟着问道,“那么,你知道这里面封住的是什么魔法力量吗?”
“如果陛下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尝试着探知一下!”
“不,并不是非知道不可。不过,如果公爵小姐能够调查清楚的话,确实是对朕好奇心的一种满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请陛下稍候片刻!”索娅芳特回答着,但是,看她的表情,却好像有一些在逞强的样子。
她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将中指抵触在额头上,又念起了某种咒语。从她发出的声音来看,和刚才的罗尔洛蒂语很相似。其实不仅如此,诺伊曼现在才发现,索娅芳特每次念的咒语都应该是罗尔洛蒂语没错。
诺伊曼看着索娅芳特,发现她那有如上好的白釉构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无数汗珠。而眼角也紧紧的褶皱着,似乎不仅仅是紧张,而且承受着某种程度的煎熬一般。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诺伊曼终于知道了索娅芳特刚才的犹豫是因为什么。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封印中所潜藏的,正是戴茹王家历代不惜牺牲大量的生命控制着的黑暗魔力,而这种黑暗的魔力,恰恰是黑精灵和一些其他生物赖以生存的力量源泉。在半年前,戴茹的最后一位国王拉玛斯在这里差遣黑精灵刺杀他,按诺伊曼自己的话说,这造成了戴茹王国的历史提前一年终结。
诺伊曼还不知道,隔着封印同这种黑暗魔力接触,对于索娅芳特来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不仅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如果稍一不注意,甚至全部的意识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负荷而被撕碎,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供桌上的六芒星逐渐的发出暗绿色的微光,与之对应的,上面的红色“×”字却突然冒出火焰一般的光芒,很快就压过了长明灯的亮度。而且,这种光亮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变得连眼睛也难以承受。诺伊曼不得不稍稍偏转了头颅,以防眼底被这种光亮灼伤。
然而,紧紧是一瞬间之后,除了那盏长明灯以外,所有的光亮就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房间里又恢复了原来的亮度,这让诺伊曼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过了一阵子以后才重新适应。
而索娅芳特也用了差不多的时间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痛苦的神色,但神色却还是和刚才同样的凝重。
“也许公爵小姐闭着眼睛所以错过了,但是朕却看到了很绚烂的场面,想必公爵小姐也应该探知了那种神秘魔力的本原了吧。”
“我想是的,不过一时还没有整理好思路,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解释。但是,陛下真的不想掌握住那种力量吗?”索娅芳特很认真的询问着。
“就算是再强大的力量”诺伊曼用轻蔑的视线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朕也不想让征服大陆的霸业和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那么,陛下应该立即摧毁这里!”
“公爵小姐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如果这种东西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戴茹再三的被朕轻易击败也没有动用这种力量,它真的值得朕这么重视吗?”
“我认为非常有必要!”索娅芳特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诺伊曼,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朕明白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东西值得注意一下。”
诺伊曼一边说,一边向那张供桌后面的墙壁走过去,在伸直了胳臂勉强可及的高处,摸到了一件东西。
“在公爵小姐探索神秘力量的同时,朕也有些发现呢……”
因为之前光线昏暗的关系,并没有办法看清楚整间墓室。但是,在那个六芒星发出耀眼光亮的时侯,诺伊曼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完全被它吸引,而是发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像是暗门的东西。
“这是一本书吧,看上去,也像是用罗尔洛蒂语写成的。”
“我想,这是一本秘密典籍,记载了戴茹王国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索娅芳特从诺伊曼的手里接过那本书,大致的翻看了一下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看起来这上面有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呢,可惜朕一点看也不懂。不如请公爵小姐回去仔细的研究一下,然后再讲给朕听吧。”
“好的,陛下。”
“真是不明白,即使是秘密的典籍,为什么戴茹人会用别国的语言来记载自己的历史呢?”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陛下!”
尽管说的并不是假话,但是索娅芳特从这本书上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戴茹王国的历史而已。但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向诺伊曼说出上面还记载了些什么。诺伊曼应该是完全不懂得罗尔洛蒂语,这一点索娅芳特完全相信。但是,从这位皇帝现在望向她的那种略含着笑意的、深邃莫测的目光中,索娅芳特看到了一种责难的因子,让她觉得,其实诺伊曼已经透彻的觉察出所有的事情了。
甚至,就连她的心态因此而发生的细微动摇也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
“公爵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啊……不,没有什么,陛下!”
“我可不认为你是什么都不想时也会发呆的人。不过,不想说的话,朕也不会勉强的。”
“对不起……”
索娅芳特几乎是反射性的说出了道歉的话。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神经是如此的脆弱,竟然会被别人控制住。
“那么,我们回去吧!”
似乎是体谅到了索娅芳特的窘迫,诺伊曼青色眼眸中凌厉的神色逐渐消散,露出了宽容的眼神。对于索娅芳特来说,心理防线完全溃败,毫无反击的力量,而且还被对手的安慰,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体验。奇怪的是,她感觉到的屈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这座密室确实挖得很深,两个人重新往地面上走的时候,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一点。虽然下来的时候,已经对有多少级台阶有了大概的印象,但现在,却还是永远走不到头似的。
“陛下,请等一等。”
“公爵小姐,是什么事情呢?”
“很对不起,但是可不可以先让我休息一下。”
索娅芳特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还是可以看的出来她尽力在掩饰着的疲惫神情,不光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刚才她不断使用着的魔法也几乎把她的体力都耗尽了。
“在这样的地方吗?”诺伊曼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侧那黑暗冰冷的墙壁,“是不是坚持一下,等到了地面上再休息比较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样。”索娅芳特路出了和她那锐利的美貌极不相称的虚弱表情,“可是,实在是一步也没有办法走了。”
说着,她直接的坐在了台阶上,头深深的埋进了两膀之间,过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的抬了起来。
“对不起,拖累了陛下!”
“不!让公爵小姐做那样辛苦的事情,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朕。”诺伊曼坐在了索娅芳特的旁边,“说实话,朕自己也很累了。”
“陛下确实是一个能够体谅部署的君王呢。”
“是吗?能够得到公爵小姐这样的评价,实在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诺伊曼仰起头,轻松的笑着,而索娅芳特也对他回以同样真挚的笑容。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这里的事情呢?”
“公爵小姐的意思是……”
“要不要向臣民们公布这里所有的情况?现在还有许多人依然念念不忘戴茹王国,如果把他们做过的这些残忍的事情公开,一定可以激起民众的激愤,那对陛下掌握住民心是很有好处的。”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还是不要了,就让这些和戴茹王国一起永远的尘封起来吧。”
“为什么?”
“因为对于那些百姓们来说,是朕还是戴茹的国王们做皇帝并不重要,只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可以了。朕希望,他们可以觉得自己生活的国家是一个阳光的国度,而不是充满了像这种黑暗东西的地方……”
诺伊曼的话突然被索娅芳特的笑声打断,皇帝显出了一种受到伤害的表情:“公爵小姐,朕说的话很可笑吗?”
“实在对不起!只是,我觉得这么可爱的话实在不像是陛下说出来的。”
“说的也是!”诺伊曼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那么,我们换个话题,姑且不论朕的想法,以公爵小姐自己的观点来看,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
“我想是的,陛下!”索娅芳特顿时收去了轻松的笑意,换成了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非常严重!”
“是吗,朕明白了……怎么说呢,因为朕对魔法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一直也没有真正的重视起刚才看到的东西……”
“那么,现在陛下为什么会改变了看法呢?”
“因为朕知道,公爵小姐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大惊小怪的人。”诺伊曼也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情绪,“不过,朕还是不认为,巫术或魔法是多么了不起的力量。除了今天的事情,朕会请公爵小姐来做秘书官,和公爵小姐的魔法能力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比较起来,朕还是更加期待公爵小姐其它能力的表现!”
“我知道了!”虽然索娅芳特此时心中所想的,足足有可以不停的讲上一两个钟头的话。但是,她回答诺伊曼的,却只有这样而已。“虽然这样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如果耽搁得太久,门口的士兵们就会非常的困扰。公爵小姐,现在是不是可以继续走了呢。”
“是的,陛下!”索娅芳特正准备站起来,却看见先站起来的诺伊曼向自己伸出了手。某种惊异的光在她的黑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然后,她也大方的伸手借助了皇帝的力量站起来。
“对了,公爵小姐,还有一件事情。”
“是什么?陛下。”
“因为公爵小姐会在一段时间里担任朕的秘书官。而且,即使是玛丽安回来以后,朕也希望你能继续的担当这个职务。所以,如果一直用‘公爵小姐’来称呼的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的名字叫做索娅芳特,陛下。”
“如果,叫你索娅小姐,这样可以吗?”
“似乎并没有简便了多少呢,陛下。”
“索娅,我们走吧!”
“是,陛下!”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诺伊曼后面的索娅芳特忽然发现,皇帝陛下的背影竟然是如此的宽阔。在她的内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但是,在同一个瞬间,却莫名其妙的有着要更加强烈十倍的颤栗感产生。
但是,从诺伊曼忽然回过头望向自己的柔和目光中,索娅芳特一点也找不到那种颤栗感的根源。2002-10-20 08:10 #11632又出新章了,加油
这句话:
诺伊曼看着索娅芳特,发现她那有如上好的白釉构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无数汗珠。而眼角也紧紧的褶皱着,似乎不仅仅是紧张,而且承受着某种程度的煎熬一般。是否把“构成”换成“塑成”更好些?另外第二句最好在“眼角”前面加个“她的”吧,这样主语更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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