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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03-09-01 1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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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费拉都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怀中的酒壶把他铬个正着。迷迷瞪瞪睁开小猪眼，费拉都睡意未酣的蹭上床沿，肥硕的身躯把床推的嘎嘎作响。
曙光填补了破木窗上横七竖八的裂痕，简陋的屋里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条条粉尘状的光带。邻家那只上了年纪的公鸡干瘪地扯了两嗓，就这样，屠户的一天又开始咯……
说是开始了，可费拉都没有动弹。那头壮实的大白猪被他熟练的捆住四蹄倒挂在圆梁上，他油腻腻的大手在它圆浑的脖颈上一拍……猪的尖叫在瞬间提升了一个八度，费拉都雪亮的屠刀“扑哧”一声干净利落的刺透了猪的喉管，血像急于赶上费拉都的动作一样紧接着奔涌而出……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完成最后一个程序，胸口一阵刺痛，梦醒了……这个在几年前他满可以足足享受一天甚至偶尔还要埋怨繁重的工作，现如今也只能在梦醒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慢慢回味咂摸了，无奈，可惜。
生活就是这样，一个极迅速的变脸，丝毫没给费拉都面子，他于是以牙还牙，以脸还脸，经过几年失业的光景，终也学会了把生活弄得浑浑噩噩，对，我们的费拉都他成了典型的模范酒鬼。
费拉都攥紧酒壶晃荡着站起来，一脚揣开那个形同虚设的木门。
他的老邻居正和一个年轻的姑娘闲话。
“玛格大婶，早啊！”费拉都哼哈着打了招呼，眼睛紧瞟了姑娘一眼，然后像往常一样不等回答就晃悠着往城东酒馆走了。
“看吧。”玛格大婶指着费拉都的背影，“我敢发誓他是咱们城最有手艺的屠户……我是说过去，打仗之前。”她叹了口气，“战争夺走了生命，夺走了我们的屠户……当然，”她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还有全城的猪。”
“至少我们还活着。”姑娘安慰她。
“啊，好姑娘，是啊……哦对了，今天中央广场行刑，据说抓住了那个私卖军粮的人！”玛格大婶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思量了一下，她又说，“至少，我们还活着，感谢上帝！……他是要砍头的！”
“那真是太可怕了。”嘴上这么说，但姑娘仍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对于这些每天对着精瘦的母鸡祷告多得几个鸡蛋的女人们，刺激是她们窝在心里的追求，而刺激的概念就是发生特别的事。
费拉都走在大路上，没几步就看见有人成群结伙往相反的方向急急奔去，脸上写满了兴奋，街道也一改往日的萧条。“怎么没见这群混蛋报名上前线时有这份心劲儿。”费拉都摇了摇酒壶，酒壶饥饿的叫声另他怒火衷烧，“都是一群市井无赖！地痞流氓！城北寡妇家的菜地又让军马给踩啦，城南的约瑟老头饿死在家里啦，都有你们的份儿！有这精神头干吗不到酒馆跑堂？凭什么要酒啊还得我自己倒……呃！”一肚子的怒火被一个酒咯狠狠的闷了回去，费拉都不满的抻了抻脖子，远远又望见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径直朝自己奔来：“老兄你又走错方向啦，中央广场向后转！”费拉都眯起眼睛一瞧，乐了，是酒馆唯一的伙计：“我说迪柯，你是脑子崩弦儿了！别挡道，鲁克等着我跟他拼酒哪！那小子昨晚上喝那么多我看他来得了来不了……”“还什么鲁克！酒馆都关啦老爹，今早儿抓住了那个私卖军粮的，说是待会儿就要在广场……咔嚓！”迪柯咧着嘴，手在脖子上一横。“哎呀？”一股热血从心底猛然苏醒，费拉都登时感到一种久违的快乐，“还不快走！快快快！什么时候开始？……”
广场临时搭建的台周围早就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即使是凭着费拉都尚且粗壮的身体也只能挤到了中间的位置。这场景只有两年前大逃荒时才见过，费拉都回忆着，没想到今日他还能作为活人看见这么多活着的人，一个在世上待了有五十多年从没对神像低过头的人居然开始感谢上帝了。
“那个监粮的挺有背景啊。”紧靠着费拉都的人煞有介势的说，“和皇家多少也是沾亲带故的……这样的都给砍了，‘战士不分贵贱’，这话看来是真的啊。”
“哼，”费拉都身后一声不屑，“战争，从来是富人收钱穷人出命，你以为……”那人的话被一阵杂乱但响亮的脚步声截断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小跑着围在刑台四脚，凛凛刺矛的光亮迎着阳光极为刺眼，费拉都恍惚间竟有些晕旋。人们盯着主审官，他身着黑袍步态闲散的走上来，慢悠悠的坐在主判席内往后一靠。下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另一个点上，罪犯被推了上来，他是个身材矮小的人，头被灰袋子套着，身上是崭新的囚犯服，他吓的几乎已经走不动道，而且酒醉一般的有些东倒西歪。
费拉都突然迷迷糊糊的发现那个被推上来的明明是一头瘦削的花猪，它撕心裂肺的呼号着，四蹄没命的蹬揣……费拉都那阵鲜血再次沸腾起来，梦境与现实找到了真实的交接点，他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血脉在一点点扩张，伴随着强烈的心跳声，规律地重重敲击耳膜。而观众们也因为看到了这场戏的主角而激动，台下鼓噪声一浪盖过一浪。
他们看到罪犯被一脚踹倒在刽子手的屠刀下，主判官甚至没展开手边的卷宗，扯着嗓子喊了几句，简单，明了：“牧师接受了他的忏悔。他私卖军粮给外商，犯叛国罪，给我们的军队造成严重灾难。以此，判处他，死刑。执行！”主判官一撩袍子，双手交叉着倾身向前，瞬间加入了观众的行列。人群的兴趣达到了最高潮，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老人的，凡是活着的生物都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感情，这些声音并再次以奇特的方式出现，轰击着每个人的听觉。
费拉都奇怪的看着这头花猪居然瘫软下来，在没有被宰之前平静了，它居然跪在自己的面前等待屠刀插入脖颈！天啊，但费拉都的迷惘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明白一个屠户的天职就是在各种情形下把猪宰了，挂风下雨打雷闪电天崩地裂，好心点的话就干净利索的做！
刽子手的屠刀举了起来，炫耀似的，屠刀反射着太阳明媚的光芒，大声宣布着自己将完成一件另在场所有人痛快淋漓的使命，而且，全世界绝没一个人能阻止的了它，但它停在那里，它在卖关子，直等到台下一声尖叫引起整片惊天动地的共鸣：“砍！”
“砍！砍！砍！砍！……”
疾风利刃，费拉都甚至听到了风的呼啸，“扑哧”一声，鲜血顺着刚刚还有脑袋阻挡的地方如注喷出，费拉都全身的鲜血似乎也都涌了起来，甚至是沸腾到了极点，他能感到每一个头发都立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冲击着自己的身体，每一个感知都在疯狂的呐喊！这呐喊终于和耳边的叫声连成一片，响彻天地……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对，一切。
那个被殷红浸染的灰色的袋子里，头颅滚了出来，虽然模糊，依稀可辨的，那是鲁克，昨晚上还拍着胸脯大吹能喝的鲁克，那个扬言今天必定要灌倒自己的鲁克，那个几年里天天泡酒馆的鲁克，那个，和自己一样的，鲁克。
费拉都全身开始强烈的抽搐，耳鸣慢慢占据了一切，然后，他的身体冷了下来，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他觉得脖后飕飕的有阵阵冰凉。回过头来，他发觉整个世界都忘记了时间，而停在那里的，发出尖叫的，不过是一群各式各样、有肥有瘦、形形色色的，猪……
（完）
我是很想写，无奈能力不够，还是现在短篇上练练笔再说吧，当然我不是说短篇就好写，但对我这种档次还比较低的人来说拿长篇练笔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PS：让老哥失望了……鞠躬弯腰赔礼道歉，但我会努力，那篇文章不会人间蒸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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