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下怪谈之《杀狐令》(中短篇片段试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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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像井上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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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棠公主头痛欲裂,大叫一声。一道磷光冲天而起,刹那,焰炙焦土,方圆一丈,草木皆燃。

      远望建江,滩上长虹经天。狐巢之下,早有数门数派布下阵势。只是壁垒甚坚,非一时可取。便有数人踏刃乘风,欲遁入城中扰乱。守城狐兵眼光何其锐利?早已示警,双方即刻交手。

      忽闻拨弦铮铮,一人跃落。立于断崖遥看,猛见半山腰火光飞腾,焰出七色,直烧开去。这股灼流倒卷,竟逼得剑客难以近前。

      他观望片刻,微微一哂,说道:“这里风景很好,就在这里落脚。”

      身后一名女子怀抱长戟,恭恭敬敬道:“一切悉听少主吩咐。”

      那人淡淡说道:“不必去找谢微霜,他会来找我。”

      女须狐群所居之地,名曰“藏秀”。此名非指山藏秀色,而是人杰地灵,纳日月精华,后为群妖炼形处所。狸魅近世屡遭涂炭,于此峰下曾有一场惨烈血战。狐母一怒拔山,悬置云中,外设机关,外族皆不得近。自那以后,女须一脉四散飘零,日益衰微。

      藏秀峰本就险峻,落地后一面临水,更是难攻。狐妖坚壁清野,任敌人怎么挑衅,都闭门不理,一时间无可奈何。夜间山上莫名其妙一场大火,烧得沸沸腾腾,直至日出方才扑灭。双方这般僵持,谁也不敢妄动。过得几日,接获传信的江湖派门陆续赶到。众人做下布置,紧守山下数处关隘。

      落尘音在对面山崖上找一处地方,匿伏不出。每日只留心两方人马有何动静。等得良久,那名随她同往的女子反而按捺不住,不禁询道:“山中物储丰富,这样拖耗,于咱们十分不利。”

      见他不作答,她柔声又道:“少主一人主持大局,未免势孤。不知君侯为何迁延至今,仍不现身?”

      落尘音道:“射潮侯欲灭女须全族,为策万全,如今设祭请出镇府之宝。再过两日,水府人马必到。”

      却说群狐偶见半山起火,都不明原因。所幸临近水源,不至波及过众。众人杀退来敌,谢微霜吩咐各处谨守要道。族内自有长老主持,局势尚无波动。

      这一日,两只幼狐蹑手蹑脚走至后山,立在山穴前,面现畏惧,不敢再往前。

      其中一只探头探脑,张望两眼,口中嘟囔道:“见不着半个人影,说不定是睡着了。”

      另一只自袖中扯出绳索,悄声道:“不如趁此机会,将她绑了……”

      话音未落,二人身躯飞弹而出,骨碌碌滚下山道,须发已烧去半边。瞬息之间,秘道铜门外顿成火海,火舌自瘠土窜出。洞内有人冷哼一声。

      却在此刻,白雪翩然,洞内之人微觉诧异。便在一恍神的功夫,火圈渐缩,外围凝冰,逼住热气。洞前一人身披狐裘,提步踏入。洞内女子扬手一挥,焰箭朝面门射到。那人脚不停步,两指一弹,火蛇化于无形。

      她喝道:“不想被红烧,就闪远一点!”

      谢微霜负手止步,盯住洞口,说道:“我若不走呢?”

      那女子斩钉截铁说道,“你不走?不走在这里做什么?做说客还是看风景?不然就是等不急要去投胎!”

      谢微霜“喔”了一声,冷笑道:“有气魄,不过此话我听过太多次,了无新意。”

      她沉吟片刻,说道:“果然人善被人欺,我现在倘若不是狠下心来,还不是叫狐狸玩弄于股掌?我守在这里,虽然冲不出去,但你想要进来擒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反问道:“我说过要擒你吗?”

      “没说过,但看起来很像。你也不过是因为捉不住我,才想要缓和局面罢了。阁下的手段单画棠早已领教,任你如何花言巧语,这回我绝不上当。”

      谢微霜不慌不忙说道:“此话令人费解。之前,我借宝物之名,化为你的形态,助你逃过一劫,此人情一。携你出走,免除单氏满门之祸,人情二。危崖上受你一刺,人情三。后救你性命,人情四。你孤身至此,见山景灿烂,应邀做客,乃是自愿,女须狐族并未强迫。却烧伤山林,又伤我族类,非是为客之道。花言巧语四字,从何处谈起?”

      画棠公主一怔,继而咬牙切齿道:“还用说吗?方才这番颠倒黑白的歪辩,就是花言巧语。”

      谢微霜道:“你既不愿相信,我亦不愿多作无谓争辩。不如放下敌意,平心静气谈一谈条件。”

      单画棠“哈”了一声,默然不语。谢微霜见她意有松动,便继续说道:“传言画棠公主得狐母真传,此话未足深信。谢微霜邀赌三局,你若赢,狐族恭送下山,绝无留难。我若赢,仍请你再做一件事。”

      单画棠冷笑道,“赌局我倒不介意,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输了,就会兑现前言?”

      谢微霜转身背对她,慢吞吞说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信与不信,在你一念。”

      她思忖许久,难以定夺,权衡之下暗道:总是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口中敷衍,见机行事。若是输给他,一力抵赖不认便是。想到这里,单画棠便道,“赌就赌,何必怕你?要赌什么?”

      谢微霜转身坐在石上,袍袖轻拂,石墩上一壶清茶。他自斟一杯,说道:“赌你一盏茶的功夫里,不能叫我起身。”

      画棠公主不禁怒道:“好呀,大话出口,可别后悔!”

      他将杯一举,肃容说道:“请了。”
      (未完待续)

      #33176
      头像井上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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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门洞开,内里未知纵深几许。四野寂静,徒余一片萧杀。狐妖初次对上画棠公主,一者女须将领,一者主母闱中传人。究竟谁胜谁败?应局不智?或是破局而出?

        谢微霜神色漠然,冷冷道:“迟迟不动手,是畏?是怒?还是妇人之仁呢?”

        话音未落,一紫一碧两到光芒激射而出。谢微霜翻腕捏诀,向外一推。气劲应手反卷,引开来势。两朵妖火斜飞散去。那奇火虽散不灭,若星光掩映。他只觉身周热气陡升。单画棠一声轻喝,妖火倒冲,盘旋直上。谢微霜一指在空中疾划,指尖按咒,地下寒意凝冰,欲压灭焰光。

        他手中茶杯已空了一半,口中说道:“若不全力以赴,今日你必输无疑。”

        猛见火龙出洞,光焰璀璨,色若霓虹。谢微霜略一凝神,侧过身躯,单手接应。二人术法空中相碰,顿成一团火球。这股气浪忽而成蓝,忽而转红,忽炽忽冷,变换不定。谢微霜见她施术手法虽未精纯,后力却十分绵密霸道,源源不绝。

        正僵持之际,五色火箭自洞中射出,直指要害。他端着茶杯,不能缓手防范。这下若是中了,必要受创,除非闪身躲避。

        谢微霜真气忽沉,手中一引一拨,以巧御拙。火球力道被他拨转,反挡下焰箭,余势不衰,朝洞口撞去。画棠公主未料及此,惊呼一声,忙起手欲挡。哪想三支冰针透火而过,打在双肩小腹之上。轰然一响,洞顶沙砾纷纷坠落,所幸未曾近身,没受什么创伤。

        那三支针并未对准穴道,只令她周身感到一阵寒麻而已。单画棠心知今日难以再战。过了会儿,却见谢微霜并未闯入,不免微觉奇怪。

        她忍不住道:“这局是我输,你可以走了。”

        谢微霜道:“一盏茶尚未饮尽,你仍有机会。”

        画棠公主尤有不甘,说道:“刚才那一场,我是输在临敌经验不足。不过你又不是神仙,总该有弱点。我坐在这里慢慢想,总有一天能想出对付你的方法。”

        谢微霜道:“枯坐对饮,殊无趣味。我记得你曾问过我之前种种行事,原因为何。难得今天有心情,不妨说些真话。”

        画棠公主冷笑几声,说道:“狐狸说真话?天下奇谈了。你谎话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现在说的是真是假?”

        谢微霜道:“只有三等骗子才会无时无刻满嘴谎言。”

        “听阁下这口气,是自认一等骗子了?”

        他坦然答道:“一等中的高手。”

        单画棠拍手道:“很好很好,本公主现在倒有兴趣听听,一等的高手骗子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未完待续)

        #33177
        头像井上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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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推及因由,当自洪武帝第四子燕王,驱兵内向,逼宫夺位说起。

          洪武皇帝子孙中,其子朱棣与其孙朱允炆皆带龙气,有应天之相。我们狐族涂山氏,擅观命理,那时早已料到二龙夺珠,天下难免兵祸之殃。后果不其然,燕王以“清君侧”为名,连陷数州,终率军杀入都城。谷王与李景隆见大势已去,当即谋叛,开门纳敌,城陷宫焚。

          起火后,四处一片大乱。叛臣为立头功,欲擒建文皇帝邀宠。宫人称天子逃入后花园,欲借地道遁走。那时,叛军早将内外围得水泄不通,眼看便要落入罗网。

          谁知这时,园中忽然出现一只白狐。白狐摇身一变,化做巨兽,凶眼獠牙。众军机弩齐射,却毫发无伤。它将建文帝驮于肩上,飞身窜过宫墙,顷刻化风,踪迹不见。

          燕王得知此事,自然大发雷霆,一面令人搜捕,一面谎称建文帝丧于火中。之后,他登基称帝,于此事仍旧耿耿于怀,下令大杀群狐。而前朝天子的下落至今成谜。那只白狐当然也根本没有找到。

          天子一道令旨,生灵道上便起血海之劫。居于两江侧,年纪稍长的狐族,屡遭屠戮。狐族本与剑门有仇隙,此一番围剿,几断血脉。后各大族余部或北迁,或渡海,式益衰微。

          狐母领族人逃至嘉兴鸳湖。她心知龙族势力浩大,且为甘霖神,剑客犹礼敬三分,于是便以美色惑鸳湖之主。彼时射潮侯一见倾心,二人共理水府,无夫妇之名,行夫妻之实。君侯率兵拒敌,这才解了女须一族危厄。

          他们二人的情事众所周知。射潮侯妻妾虽众,狐母却一直宠冠群芳。据传,君侯对主母用情颇深,只是碍于血脉不同源,不能扶为正妻。女须一族便在射潮侯荫庇下得享数载安乐。不过杀狐令未撤,狐族处境仍是岌岌可危。

          借鸳湖水府之势,主母将族人迁至建江江畔,藏秀峰中。你所处山洞内,那些狐狸骸骨,正是当年剑侠门人斩杀的同族。当日狐母触景伤情,怒而拔山,曾发下誓愿,杀狐令撤除时,便是此峰落地之日。

          她虽有此心,不过时局艰险,只能蛰伏静待。

          每年一度,射潮侯应命入南海向龙王缴旨。恰逢君侯离开,狐母遇见一人。这个人的到来,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那一日,一队人马自湖畔经过,租下几只大船,似欲走水道。走至湖中时,偶有风起,将船帘卷开半边,只见里面坐着数名异邦女子,衣饰华贵。其中尤有一人,国色之秀。后经探问得知,此乃朝鲜所贡的秀女。那名少女是朝鲜工曹典书权永钧之女。他们渡海而来,途经鸳湖,一则借水路行走,一则观赏沿途风光,聊慰思乡之情。

          狐母留心于此,暗地令人尾随。到得晚间,她化做妇人模样,用金银买通船夫,嘱其午夜时分在船尾假放一把火。

          那人果然守信。夜半时分,火焰乍起,舱内众人受到惊吓,乱做一团。那权姓女子退至甲板,哪想火势愈大,浓烟蔽目,失足落入水中。狐母待她落水,便即抢上,吞摄魂魄,立时附身其上。便在神鬼不察之下,李代桃僵,混入宫中。

          权氏本已绝色,加之主母擅惑,殿上初朝天子,惊为天人,册为贤妃。其父亦授光禄寺卿。

          之后数年,永乐帝对主母始终极为宠爱,朝夕随侍君侧。至于射潮侯,狐母临行前曾留书一封,谎称因无名分,不愿与君苟且。待有朝一日,君侯力排众议纳其为妃,尚可再续前缘。所以,射潮侯始终蒙在鼓内,未明究里。

          狐母既得天子宠信,便相机而作,枕畔进言。初时,天子不悦。时候一久,加之事隔多年,且建文帝销声匿迹,始终未曾再度现世,天子也就渐渐放下心结。由此,对待狐族便不似从前那般残酷苛刻。

          只是天子性情过于刻削刚硬,始终不愿言及撤消杀狐令。狐母滞留宫中,一心要叫族中后裔保住骨血。不过,她以妖魅伺人帝,这些举动已违天理。加之魂魄附肉身,时候一久,难免要现本相。若想保住躯体不坏,则只好行邪法,摄夺他人元阳。

          摄夺元阳于狐族来说并非稀罕。不过主母人在宫中,步步荆棘,倘稍有差池,难免万劫不复。每月中有一日,星月不出,狐母驾风出宫,觅一名精血旺盛之人,收做己用。后都城内频频传出有年青男人死因神秘,疑为妖魅作祟,便是由此而起。

          位高难免遭嫉,流言盛嚣尘上。狐母每逢月末,精力不济,托病为名,不去面圣。却有一回事发突然,她方将人摄入寝宫欲行法,王驾忽至。百忙中,主母将尸体藏入床下,不过妖术未毕,容貌仍异,只好放下纱帐,暂且以绣被掩面。

          天子上前探问,关切倍至,见其以被遮面,心下不忍,伸手欲揭。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机,狐母忽道:“陛下住手,不可如此。”

          天子立时神色一沉,道:“朕近日风闻许多讹传,颇涉鬼怪。你今日此番怪异举动,莫不真欲效那狐魅之流?”

          说到关键处,谢微霜突然缄口不言。

          画棠公主心痒难耐,不禁追问道:“后来呢?”

          远远传来一声呼啸,正是敌人来袭的警讯。谢微霜道:“茶已尽,我尚有要务在身。明日此时,咱们再赌第二场。”

          画棠公主自言自语道,“还要等到明天。今夜岂非叫人辗转难眠?”

          谢微霜一笑,略一施礼,说道:“等待要用享受的心情,请。”

          他说完此话,化光而走。
          [试阅部分暂且结束]

          劣者因投稿故,不便全文放出,暂且结束试阅版本,望诸道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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