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颂
一
我常常在这荒漠里徘徊,
手捧着落满尘埃的乐谱。
但是我不想
惊醒沉睡的土丘;
也不愿
打断枯树枝哀伤的追忆。
于是我压低声音,
歌声在喉咙里悄然涌动–
孤独啊,沙漠中的女皇,
听我把你颂唱!
二
月亮悄悄爬过山谷,
小心地用云彩遮盖它细碎的脚步。
这不属于你的光辉–
一套虚假的礼服,
你把它们穿在身上,毫不感到耻辱。
我诅咒你,这懦弱者!
只有与众星为伴,你才敢从厚帷幕里移出那张苍白的脸!
秃鹫发出嘶哑的号叫,
挺直翅膀,只听见风的呼啸。
天边留下它孤然一身的蓝色剪影,
到处回荡着魔鬼的呼喊
而不是上帝的微笑。
月亮在颤栗,躲藏到乌云背后。
大笑吧,沙漠的女皇!
任何柔软的装饰已对你无用,
苍鹰只看着你刚直的眼睛!
三
勇敢的鸟儿穿越灌木林而来,
只为了亲吻你额发上的露水。
祝福它们吧,
只因勇敢和虔诚。
女皇啊,你也常常看到我,
看到我–
跪倒在沙漠上,
俯下身去,头紧紧贴着双膝,
像一个膜拜的信徒,
并且唱着古老而怪异的歌曲–
那都是为了赞颂你!
你要用那王冠上的荆棘把我捆住,勒死吗?
你要用那冷冽的湖水淹没我,让我窒息吗?
那么来吧,我的女皇!
我宁愿在你的荆棘中死去,如果外面流着让人迷醉的蜜酒;
我宁愿在你的冷水中窒息,如果四周燃着让人恐惧的大火。
像一个熟练的刀手,
切断一切凡尘的羁绊,
于是我在纯净中新生。
孤独啊,你保佑着我,
从无尽的生命里保持我自己,
始终如同婴孩那般洁净。
孤独啊,
让我的鲜血涂满你的荆棘;
我用我的血肉和精神赞美你。
四
你这沙漠中的女皇,
你这高洁的化身!
如苍鹰一般高高盘旋在天际,
只有黄沙知道你轻盈的影子。
你看到我再次走进这沙漠
这幽暗的沙漠–
直挺的枯橡树在燃烧,
红色的光呼啸着冲上天庭
唤醒了黎明!
让我成为一棵树吧,
一棵沙漠中的树!
我要用我的枝干独自托起
–而不是迎接–
一个血色的太阳!
啊,孤独,孤独啊,
–你这沙漠中的女皇……
2003,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