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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07 12:50 #2998
序篇
上林历的七月,正是尧关互市的好时候。
上林的商人们身穿做工考究的竹布夏袍出现在尧关的街道上,他们的商队带来了凌溪的黑茶、越阳的茧绸、景玉的青瓷、龙安的五色琉璃和石原精巧的首饰器皿,而那些准备穿越天微山,远赴西林和 龙伯的走商马帮,则早已备下了种种连上林人见了也要啧啧称奇的货物:耶兰匠人用象牙做柄的弯刀、白诏女子用虫血染色的织锦、铸锋有名的铁铺特制的足以为婴孩做浴盆的大酒爵、用整张宁玛牦牛皮鞣成的皮靴。
同样的,那些逐水草而居的蛮族牧人也会带着他们的马匹与牛羊来交换上林的布匹与茶盐。在这些将长发结成繁复辫穗的高准深目的牧人中间,也杂着几个眼睛明亮、性格活泼的“九姓胡”――这些天生的商人和冒险者常常从西北的深山中采集温润的美玉,高价转卖给上林的珠宝商,也有人乐于为即将穿越沙漠去追逐黄金的商队充当向导,带领主顾们避开流沙与妖魔的威胁。他们当中甚至有人专门向上林众多的术师们兜售一些很特殊的东西――沙蛟的毒牙和鳞片、巨雕的尾羽、有着天然符咒纹路的玛瑙珠、闪着奇妙光芒的碎矿石,甚至还有会走动的不知名块茎和绛紫色的沙穴蟾蜍。
这些棕色头发的外乡人站在尧关最喧闹繁华的黄土街上,上过獾油的软靴踩着羯州高原上特有的干燥细腻的黄土,操着带乡音的上林官话招揽着买家,那种带着卷舌声调的轻快的句子和流浪艺人们弹唱的歌声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嘤嘤嗡嗡的杂音,又被弥漫在尧关街市上的人声淹没了。
骑马的人和耕作的人并排走在街道上,戴着富贵巾的上林商人殷勤地向他戴额箍的西林客人推销着自己的新货色(“这是一副镔铁马刺,伙计――再也用不着使劲夹马肚子了,明白吗?”),而从他们身边挤过去的提婆达多教僧侣正按着锡杖振动的节奏低声唱 着圣歌,沉默地站在道旁打量这一切的武道家有些神经过敏地看护着顾主的货车,在他的脚边,绾着挺括头巾的仙术师正在和地摊老板挺热烈地交流着药物学知识(“我要的是起码经历过十次雨季的沙蟾,而你这只顶多蜕过七次皮!”)
有时候,满载着药材、兽皮和金银的马帮像凯旋的军队般穿过尧关的街市,这些常年奔波在外的人们今年又从危机四伏的沙漠与妖魔的牙爪下再一次成功脱逃。他们渐渐混入尧关的人群中,钻进酒坊,像庆祝重生一般大灌特灌老板窖藏多年的天微觞。
当夜幕降临尧关,淘气的风妖裹挟着天微山的寒气冲上空无一人的街道,挨家挨户地叩着门窗,想钻入温暖的房间里给需要休息的人们添些不大不小的乱子。美丽挺拔的仙掌桦飞快地将自己柔嫩鲜绿的叶片收拢回银灰的叶茧里,满树的叶茧就像信徒顶礼合十的手掌。然而风妖不喜欢仙掌桦的礼貌,它攀住那些泛银灰光泽的青色枝条,摇得它们沙沙地响。
这时候,烤羊蹄和土酿白酒的香味从客店里飘散出来,酒家的老板很熟练地在炭火炙烤的岩石上涂抹着菜油,用香料腌制过的肥嫩羊肉在石块上滋滋作响。劳累了一天的商人们盘坐在竹席上谈起这一天的经历,彼此热络地向对方劝酒,顺便打听着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在近旁的驿馆里,漂泊在外的客人拉起了羯琴,悠长苍凉的曲调和着异族女子轻挞铃鼓的点子,没来由地给尧关抹上了几分异域色彩。
牧人们往往不喜欢上林人的客栈,他们退回城外,用毛毡和木棍搭起圆锥形的“阔斯”。头人指挥随从在待烤的牛肉上涂抹上雪白的岩盐,也有能干的牧人带着祭奠腾谷里的心情,从今年新压的黑茶饼上切下一小块,投入滚沸的茶釜中。当鲜奶、炒米、烤肉、茶汤的香味混杂在一起的时候,西林的牧人们开始在风里高歌那些自古相传的长调:阿恰・腾谷里造好了天和地、伊厄苏勒养育了草原万物、伊厄苏勒的小女儿嫁给了狼王……
如果说在这样一个夜晚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的话,那么一定是晏九娘的酿雪坊了。
摘下支窗的竹竿,晏九娘心满意足地深吸了口气――酒坊里正飘散着清平春出窖前的淡香。她坐回到柜台边,合上帐簿,收好算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每到这个时候,帮工的小伙计早已睡下,只有那群精力过剩的房客们还围坐在大堂里没有一丁点去睡觉的意思。
坐在云母窗前的苏庭梅正对着烛火仔细端详一方蛋青地子点桃花的鸡血玉,她那件松绿长袍的袖口和云肩上都绣着浅绯色的瑞符环星文,印证了她仙术师的身份。虽然对一个仙术师而言,只是以青丝巾绾着乌黑长发的她在打扮上的确是太随便了些,但却意外地给人以知性美人的印象。只是一想到她买回来的那些外形可疑,颜色更是花里胡哨的蛤蟆、蜥蜴和旱龟,还有面对质问时她那“只要我的符咒不被碰掉,这些小东西就不会跑出来”的不负责任的说词,晏九娘就觉得头疼。
女术师身边那个有着翠绿瞳子的流浪歌手夏尔・涅茨正为自己的羯琴调弦,这是个漂亮活泼的年轻人,身为九姓胡的他那头微卷的短发在这里十分的惹眼,至少坐在他对面的茶叶商的女儿杜娟就时不时地偷偷抬起头来打量他一番。
静静地坐在夏尔左首角落里的是刚刚从西林桑玛山朝圣归来的僧人嘉鲁,这个面庞黧黑的年轻和尚正握着一卷发黄的素帛经书,口中不出声地念颂着祷文,不断拨动着项上那刻着神圣符号的木子念珠。这是个看上去很文静的人,一举一动都严格地依照提婆达多教的戒律行事,但是在听到对他那神圣教门的无端指责时,却会立刻变成被红布刺激的犍牛,挥舞着沉重的锡杖将那个冒失鬼打翻在地。
头发花白的马贩子一个人对着壁炉沉默地喝着马奶酒,他是酿雪坊的老主顾,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酿雪坊盘桓几天,但似乎只是为了酒窖里那些即将开封的清平春而已。这个褐色皮肤的老管事身量并不高,还有些伛偻,皮肤经风吹日晒成了栗壳色。他的双手青筋暴露,一侧的脸颊上留有一道灰色的刀疤――这不奇怪,吃马帮饭的人都会有这么几条伤口――走起路来总是跛着些脚。晏九娘只知道他有个“麻拐”的外号,走商的人都喜欢以外号代名字,一来二去,连他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而他带来的同伴,那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牧人则就着火光心无旁骛地磨着自己的弯刀,晏九娘只听麻拐喊他“索蒙”,这个在西林很常见的名字,配上他那双铁灰色的浓眉毛和粗犷的面孔,倒是十分地合适。
至于那位从吉水来的茶叶商杜陵春,他正同自己聘的镖客――一位看上去颇干练的青年武师――下着郸棋,杜陵春是个带着些书生气的中年人,在茶商这一行了干了十多年,十多年前他还很年轻,是个在县学里帮祭酒打点财务的读书人。至于他是怎么摘下文巾走上商路的,他一直不肯说,别人也就无从得知了。倒是他雇佣的这个叫厉无狷的武师有些与众不同,看起来像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他却总是随身带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古剑,可是他却偏偏一口咬定说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刀客。
杜陵春的女儿杜娟才刚满十六岁,这是头一次跟着父亲出远门,总喜欢穿着杏黄襦裙的她听着远远传来的驿馆里的音乐与欢笑,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看着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那本被翻了好多遍的《九卷书》,在那本老故事书里,仙人与妖精们在神树“贯木”下聚会,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从世界开辟以来发生的种种奇事。
想想看,那也是一个深夜,淡蓝色的月亮挂在夜空,这些悠闲的仙人们围坐在神木下面,一边用装饰着琥珀和珊瑚的白玉杯子喝着仙酒,一边悠然自得讲起那些有趣离奇的故事来取乐――
“我们为什么不来讲些故事呢?就像《九卷书》里的那些神仙那样。”这个念头就这样不加思索地从杜娟的嘴里跑出来,连她自己都被这个冒失的发言吓了一跳。
“《九卷书》吗?”头一个响应的是仍然在鉴定她的鸡血玉的苏庭梅,“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麻拐的脸上露出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索尔和厉无狷则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连一直在念经的嘉鲁也表示赞成,只是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更像是准备给大众传教讲道一样。
“那么,”年轻的流浪艺人拨了一下琴弦,“按照在这种聚会里的传统,第一个故事就由我来开场吧。”
2005-09-07 13:05 #29212哈,有趣的故事。。。等着往下看~
2005-09-07 13:32 #29213道长行文很从容啊。
不过我觉得开篇一大段是不是信息量多了些,有种读设定的感觉。
2005-09-07 13:42 #29214我并不觉得,因为篇首注明了《序》。而在我的观念来看,序确实是可以丢入大篇幅设定的,因为故事虽然由序引发,但是和序的牵连不是直接的。可以掠过序而直接切入第一章。可如果是正文第一章这么写的话,就要命了。
2005-09-07 13:46 #29215在序篇里营造这个世界的具体形态并交代背景是很重要的
这样后面的故事进行起来才不会突兀
就好像十日谈的开篇首先用了大量篇幅去写佛罗伦萨大瘟疫一样
顺便问一句,谁有清代王仕云的鉴略全文?
2005-09-08 05:17 #29216《鉴略》是不是鉴略妥注?我在这里看到可以下载http://www.ebookcn.net/Soft/Soft_9698.htm
pdf格式的,好像都是诗歌形式介绍从远古一直到明朝的故事啊。2005-09-08 07:36 #29217牛鼻子消失了一段,原来都在干正事啊。
一气上交了这么多故事和设定,要赞。:eek: 😮
2005-09-10 14:48 #29218“粤自太一,生于大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轻拨着琴弦,古雅的歌词从西林的流浪艺人口中缓缓地流泻出来。
但是他的歌刚起了个头,就被苏庭梅不客气地打断了:
“太一神化生天地万物的故事随便哪里都听得到。除了名字不一样,连龙伯那些熊一般的萨满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杜娟支着腮,很好心地在一旁充当着翻译:“苏大姐是说:拜托你,换个新奇有趣的故事好不好?”
被听众抱怨的歌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摊了摊手:“可是上林的歌子里,只有这支我词熟啊。”
“不一定非要听上林的故事,”厉无狷在边上补充了一句,“西林的奇闻逸事不是也很多么。”
听到这句话,夏尔的眼睛一亮,清了清喉咙,手指飞快地琴弦上拨动几下,大堂里响起了牧民乐曲所独有的轻快旋律。伴随着这曲调的还有夏尔那鼻音稍重的开场白:“……下面我要说的,是流传在草原上的我们祖先的传说――”
夏尔的故事:公主与狼王
上林的贤人有首长歌,
说起远古时老巨人创造了世界,
这老祖宗的名字说法很多,
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们牧人尊他为阿恰,
行脚僧却赞叹着生主梵噶,
老学究抱着书把《太一》吟哦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了不起的老人还留下了一个好地方:
在那原野上有棵青青的橡树,
橡树上牢系着一条金链,
一只博学的猫日日夜夜
项系着金链子总在来回兜圈;
向左边走――便唱一支歌子
向右边走――便讲一个故事。那儿可真是奇怪:灌木和黄羊一起散步,
彩虹鱼在树梢引吭高歌,
火龙在地底大嚼着树根,
还有只聒噪的松鼠为他出谋划策。那里毡房底下伸出八条马腿,
找不到门帘也没有窗户,
从山谷到森林处处充满了奇事和怪物。那里勇士不费一点力气
就可以把魔王手到擒来;
那里仙女拒绝了天神的拥抱,
她选的夫婿是在草原奔跑的狼;
那里伊厄婆婆时常在森林里漫游,
跟随她的是一口睿智的银锅;
那里的汗王和皇帝都一样贪得无厌,
真是王者气魄……王者风度!我曾去过那里,也喝过银锅里的奶茶,
见过那青青的橡树,还在那树下坐过。
博学的猫也给我讲了个有趣的故事,
这故事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这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
从远古以来就世代相传。伊厄苏勒有群美丽的女儿,
雨水雅沁是乌力音的新娘,
云朵诺厄总伴在风王的身旁,
塔格迎娶了爱穿绿衣的苏卜里,
湖水爱里和她的八个姐妹进了耶尔兄弟的新房。
只有美丽的达里娅还守在帐中,
在等待那天意的情郎。伊厄苏勒是门葛塔拉的女主人,
在这无边的乐土里,她身上阿恰的血统最深厚。
她召集阿恰的子嗣们
在蒙葛哈珊高大的金帐篷里宴请这些腾谷里,
看看她心爱的最小的女儿应该走入谁的花帐:
是勇敢的朱恩还是富裕的库持?
苏卜里第一个返回母亲的大帐,
陪伴她的是高大的山王。
雅沁、诺厄、爱里们也都归来,
一对对夫妻的随从多得如流云一样。我不是伟大的诗王,
只有他才能准确地描述今日的盛况,
所以我们快些回到今天的主题:
坦戈拉的众神济济一堂,
从容不迫地把酒勺往下传。
白酒与马奶酒斟满酒杯,
佳酿把快乐注入了众神心中。
突然响起了神秘的歌声,
掩盖了神灵们不分明的喧嚷。
那是额金――天国的萨满正在作出预言
使大家静下来,倾听这智者对未来的判断。那智者说道:
“兽骨的纹路将命运的意旨传达给了我,
达里娅的夫婿将是北地之王。
虽然他现在还很平凡,
但他将成就一番功业,
光荣地站到我们中间。”额金的话引来议论纷纷:
难道一个凡人竟可以摘取这天国的奇葩?
啊,在众多好奇与怀疑的目光中,
美丽的达里娅显得那样羞怩不安,
低垂下那星星般明亮的眼睛
静静等待母亲的安排。正当众神为了公主的婚事议论不已,
有一个不速之客已然来到:
一声霹雳,云中电光闪闪,
天国的篝火也熄灭了,烟雾腾腾,天昏地暗,
连昆那的宝冕也无法将它照穿。
还没等善战的雷神抛出他的巨斧,
这深沉浓厚的烟雾便迅速逃走。
金帐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明,
大吃一惊的众神四处张望,
冷汗从他们脸上滚下来:
坏了!那嵌玉的椅子上不见了年轻的达里娅!
女神的小女儿在浓烟中失踪,
被邪恶的家伙在宴会上劫走。啊,这可不是爱情的磨难,
而是命运因嫉妒而降下的灾殃!
伊厄苏勒坐在椅子上
无声地拉扯她美丽的长发,
只有那睿智的萨满在安慰着她。
“腾谷里们!”良久之后,女神再度发话,
“额金的预言已经应验;
北方的巨人暴君、
‘白灾’的主子柯都
抢走了我们的公主!
乌力音,你这众神的勇士,
耶勒,你这持矛的汗王,
那邪恶的敌人将你们的姐妹掳去,
应当以鲜血来洗刷他给你们的耻辱。”雷与风的主宰听到这番鼓励,
立即信心满满地飞下坦戈拉神山。
可是柯都――这狡猾的奸贼,
他在荒原上拉起了厚厚的雪幕,
连神鹰的双眼也看不到他藏身何处。
让我们先把勇敢的战士放在一边,
来看看达里娅,这众神的掌上明珠
究竟有着怎样的奇遇。金色的夜莺被贪婪的老鸦相中,
当那天赋的美人还来不及呼救,
便这样远离了家园,
只看见空中一条美丽的面纱
被微风吹着不停地飞旋。达里娅爱那可怕的飓风中,
就像作了场漫长的噩梦。
穿过了浓重厚密的烟雾,
穿过了黑暗的北地夜空,
最后落在了空旷的雪原:
没有鲜花和甜美的清泉,
只有积雪和冰冷的石头;
再听不到天国仙女的合唱,
只有粗野的北风在得意地嘶吼。
那奸狡的巨人原来有着这样的盘算:
折磨这落难的女神,好让腾谷里们蒙羞。那残忍的暴君把公主丢在这里,
这北方的冻土上一切 都死寂。
无边的雪原像一片光亮的地毯
阴郁的雪山高高矗立,
在无际的白色中忘记了他们的首领,
深深沉入永恒的梦境。达里娅不禁流下了无助的眼泪,
这美貌无双的女神被诅咒困在这里,
她再不能飞回伊厄苏勒那无双的猎苑。
难道要独守在这绝望的死寂中直到永远?
慌乱中她摸到了自己的红宝石头饰――
这是朱恩赠给她的礼物。那红色的宝石如同跳动的火焰,
这提醒了交上厄运的公主。
她再也顾不得女神的矜持,
用簪子在冰冷的冻土上掘出个浅坑。
当这落难的美人摘下发间的宝石,
小心翼翼地埋入冰封的沃土。是什么在冻土下急速的奔涌?
仿佛传出母神的银釜中奶茶沸腾的声音?
是那地火里萃取的宝石创造了奇迹,
引来了在熔岩上滚开的温泉。
温暖的蒸汽暂时驱散了公主的不安,
她坐在泉眼边,不吃不喝整七天。
等待着前来搭救她的、命定的英雄。十天的光阴转眼即逝,
达里娅一天天陷入绝望:
英勇的众神找不到她的囚室,
这单调的时光快令人疯狂。第十二天的夜晚就这样悄悄降临,
终于有来客闯入了柯都的禁地,
那多变的命运带来了一匹年轻的雪狼。
这高原的战士本来追逐着一头年迈的麋鹿,
却被这精明的动物引入了巨人的领土,
在寒冷与饥渴的折磨下迷失了方向。
但是,冒着薄雾的泉水那甘美的气息引领着
疲倦的狼王一步步走向前方。
他看见雪原的中央有眼带来希望的温泉,
泉眼侧坐着位美丽的女郎
在白雪衬托下独自歌唱,
仿佛是仙湖上漂游着一只孤独的天鹅。这年轻的狼王怀着好奇
一步步靠近了美丽的女郎,
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将来意与身份谈讲。这高原上四处游荡的勇士,
静静地匍匐在地上。
他那为厮杀与自由而生的灵魂,
早已为女神所俘获。那落难的公主也正注视着这意外的来客,
这雪原的精灵,
高大、强健、神采奕奕,
那双刚毅的瞳子如黄玉一样……于是她开口将身世说起,
说起那雄伟的神山、喧闹的宴会
还有冰巨人柯都和他险恶的用心。狼王将字字句句听得分明,
他决意守护起这美丽的姑娘:
“我被你温柔的眼睛所捕捉,
愿发誓为你效忠。
即使那暴虐的柯都想对你无礼,
我必将咬断他的喉咙。”在这荒凉寒冷的雪原上
狼王的忠诚全部献给了女神
每当昆那头戴宝冕,出现在东方天际,
他便无声地告别公主,
在雪原中专注地寻觅麋鹿与黄羊的踪迹。
直到艾萨乘着鹿车,再次经过天顶,
才赶回温泉畔美人的身边。
达里娅,这母神的爱女,
早忘了天国中女神的矜持,
她守在泉眼旁,烧煮着雉鸡与野兔。
用鹿皮为自己添置衣服。
当夜晚来临,她已然落入爱情甜蜜的罗网,
轻搂着狼王的脖子进入梦乡。
那丰沛的皮毛让她忘记了坦戈拉的圆形锦帐。时间飞逝,三年已过去。
柯都,这残暴狡猾的巨人,
他已厌烦了奉陪风神与雷王的挑战。
这一天早晨,他施展魔力,
想看一看那不幸的女俘。
雪妖们用骨头梳子轻轻地
给他把卷曲的胡子梳理,
还给那散发寒气的胡须上,
轻洒上从东方仙人那买回的香水。
披上那严寒的长袍,
他非常兴奋,决定用女俘无助的哭泣
来调剂他早餐前那变化多端的情绪。
他走过了一座座沉默的雪山,
走向冰封的树林、岩石的栅栏,
走过冰川附近,沿着冰河岸边,
走到原野上,走上那片被诅咒的雪原……天啊!
他看到了什么?
公主手拈着骨针,将兽皮大氅缝制。
一头高大的雪狼,伴随在她的身旁。
那温柔与甜蜜的模样,
让凶狠的巨人气恼而疯狂。
他狂乱地嚎叫,几乎快要昏迷,
这暴君发出了粗野的呻吟:
“该杀的,该杀的野地的畜生!
竟敢破坏了柯都的大计!
不要想着从我面前逃跑,
我要把你们全部绞杀!”
巨人气恼、愤恨,面色阴沉。
压不住心中的大火熊熊燃烧,
他的身上冒出了浓密的黑毛,
手掌上生出厚厚的胼胝和尖利的趾爪,
朝着神圣的苍天低沉地咆哮――
巨人变成了小丘般大的疯熊。达里娅,这狼王英勇的新娘,
面对这骇人的野兽毫不惊慌――
“我的勇士,不必畏惧柯都的妖法!
他违反了阿恰的旨意,
命中注定会一事无成。”
勇敢的狼王以行动回答他心爱的女郎,
他的爪牙将成为巨人的灾难。在厄运即将过去的这一刻,
北风吹响了挑战的号角,
血腥的宴席在把战士呼唤。
巨熊的前掌击向大地,
打击像滚雷般扑向狼王,
但机警的狼王马上躲开,
弓起身,一次次向巨熊那脆弱的咽喉扑来。地上的积雪一次次被扬起,
仿佛晴朗的天空又落下雪花。
两个仇敌大战了三天三夜,
柯都连番的袭击总是落空。
这时巨人已筋疲力尽,
暗暗吃惊对手有这等力量。
他对着四周再三咆哮,
可这依旧是徒劳无功。聪慧的达里娅眼明手快,
从头上拔下了自己的发簪,
把它丢在巨人的身后。只见那笨熊巨大的身躯,
被狼王紧逼得步步退后,
一步、两步――
巨人踩到了女神的发簪,
那天国的首饰猛然穿透了冻土!
炽热的温泉从地下喷出,正好灼伤了柯都邪恶的双目。
我们的狼王同雷电般迅速,
决不让巨人的狂吼声冲出嗓子。
他就像鹞子般猛然跳起,
狠狠地咬断了这罪魁的喉咙!雪原上响起了柯都的惨叫,
四周洁白冰冷的积雪
都给冒着泡的鲜血染红。
这昔日残暴的君主晃了一晃,现出了原貌,
抱着他掉落的头颅落荒而逃,
从苏宁诺尔直至极北的雪域,
都可以看见他洒落的血迹。战争既然已经告终,
故事的结局各位应该猜得出:
达里娅辞别了坦戈拉的众神,
与狼王一同回到了昔日的雪原,
可怖的景象已成为过去,现在这里变得欣欣向荣。苏宁诺尔草原就这样出现,
而女神与狼王抚育了牧人的祖先。
那倒霉的巨人捧着他的脑袋还时常来这窥探,
可他一听到狼嗥就逃之夭夭。这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
从远古以来就世代相传。2005-09-10 16:06 #29219很不错的诗
叙述故事的时候也顺便搞定了神系:)而且双方都很精彩。2005-09-11 02:28 #29220要做的设定太多啊……好累
2005-09-11 03:23 #29221这诗的白话味道还是重了点
2005-09-11 04:44 #29222因为素民歌
我觉得以民歌而言,这已经过于书面语化了
2005-09-11 06:38 #29223道士先生!!!顶啊啊啊顶…一个星期没上网居然看到您老发文章!!!我终于对的起我这双眼睛了…
2005-09-16 09:53 #29224感觉很不错的诗,只是……本以为,会以描述的形式来铺展这个故事。使文章发展成一个类似一千零一夜那样的模式。。。
没有想到……是诗歌……提到民歌,上次刚好发现了鹅妈妈童谣~~~一会转贴到休闲版块去^^
2005-09-16 11:31 #29225终于。。。终于啊。。。。道士终于贴文章了,热泪盈眶:ee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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