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该话题包含 8个回复,3 人参与,最后由井上三尺 更新于 2009-08-10 05: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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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11 10:37 #3700
宅下怪谈系列之
地府那些事儿凡有人死,死后必遇两卒。一者牛头,一者马面。一持大铁枷,一持勾魂牌。这死去之人,就身不由主,随他两个摆布。三人行走若飞,出红尘之外。忽抬头,见一城,云雾缭绕,阴风习习。上书七个大金字“幽冥地府鬼门关”。看者怪道,这鬼门关前,为何好好的楼台,许多廊角不全?颇有几分颓败气象?牛头垮了脸,答道:“都是老卓闹的故事。”
更入内,饮孟婆汤,渡奈何桥,上岸前行。但见大街旁侧,两条巨大泥沟,污秽横流,烂臭冲鼻。死人又怪道,“阴曹地府,哪来的这两条臭渠?位在街面之上,好失体统。”
马面掩嘴坏笑道:“还不是老卓闹的故事!”
他们老卓来老卓去,说个不了,鬼魂便记在心内,暗暗诧异,老卓是个什么人?
行不数里,见一座碧瓦楼台,真正壮丽。檐飞兽头,瓦叠鸳鸯,正是传说中的森罗殿。鬼魂见到这个架势,腿先软了一半,走上堂来,又是一怪。怪道森罗殿前,大梁歪歪斜斜,盖顶摇摇欲坠,背后粉白的壁面,破了几大窟窿,直似有人恶作剧一般。死鬼不问便知,准定是老卓闹的。
倘若他一时好奇,去问座上判官,“判官爷,借问一句,这老卓是个什么人物?”
不问可好,一问,判官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将手中三寸木重重一拍,喝道:“好个饶舌死鬼,问他怎地?先与我拖出去打上一千棍再说!”
牛头马面早等这一句话,笑吟吟拖翻在地。可怜那魂灵心道,这姓卓的杀千刀,不晓得害了多少像我们这般不明就里的人哩!
每个刚死不久的人都会问:老卓是谁呢?
地府内有句老话:十殿阎王不坐堂,有事只问两无常。
十殿阎王,又称: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平素较为常见的,倒有阎罗王一个。惜此王公务亦忙。大小一应事由,交予陆判跟他两个得力助手黑白无常。那黑白无常也有混名,人称老白小黑。专管着世间种种不平不法之事。
一日,判官将老白小黑叫到跟前,派一桩差。“今日给我去拿个人。他名叫卓七,是位杏林高手,医术了得。”
老白吃了一惊,问道:“此人我知晓,颇有功绩,正当壮年。阳寿未尽,何故拿他?”
陆判拈须一笑,道:“近来我常见死的人少了,咱们生意颇为冷清。翻册子一查,原是此人医术太过高明,又广收门徒,授业不纳分文。他把人都教会了,人人活个一两百岁。有言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先将这贼头拿来,才不愁咱们断香火。”
老白得令,同着小黑一并去了。不过一柱香光景,只见小黑拿链子拉着一个人,扯扯拽拽走入城内。被押之人细条身材,穿一领旧麻布衣衫,年约三旬。他一面夺那锁人链子,一面喝骂,昂然无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小黑抹一把汗,心道:此鬼乃是个反叛种子,有些难缠。同着老白商议。原来他是无故被拘,照例不入六道,亦不进十八层地狱。无处可容,只好算个流民。所幸地府流民也多,不少这一个。议论已定,除去枷锁,打落勾魂牌。小黑还不甘心,一发将他身上银两与值钱物件搜个干净,这才抬脚踹至道旁。两无常自顾自的去远了。
卓七光着脚,怔怔站了一盏茶功夫。彼时,除了身上的衣服,肚子内的粮食,别无一物。举目天地昏暗,往来鬼魂络绎不绝,却没人朝他瞅上一瞅。这才明白,自己真是死了,恍然生出一丝落寞。别无办法,将袍带一勒,找个避静处窝下。
卓老七在桥墩前,整整窝了三天。他还不知地府的规矩。倘若生前富贵,死后做法场,赎了罪业,便可投胎往生。次一等的,要挂名排号,排上方能转生。或使冥钱贿赂了小鬼儿,谋个差使干干。再有要钱没钱,要门路没门路的,只好伸手要饭。河滩,桥畔,檐前,篱下,就蹲着许多游魂叫花子。吃些剩香烛,略饱口腹。姓卓的就属第三种。他生前就穷,死后名字早勾了。纵等上千年,也等不到投胎的名额。
任你什么好汉,磨不过肚饥。时候一长,卓七肚内咕噜咕噜乱叫。他忍耐不住,起身寻吃食。可身上一个小钱没有,十分犯难。街市上许多的点心摊。什么馒头、炸糕、窝窝、煎饼果子,香气扑鼻,叫人直咽吐沫。不看还好,越看越饿。顺手偷几个罢?他又不齿于此。正打算学人讨几个,忽见一花子,不仔细脏了人家点心,顿时饱餐拳脚。卓七胸中血性陡起。心说我也是个有头脸的,也是个知羞耻的。活着时,尚不肯受人一饭,死了怎么反连脸都不要了?卓七呀卓七,你可真有出息哪!
他一壁思量,耳边传来几句话。原来,一个独角鬼,一个蓝面鬼,都是狱卒。二鬼才自刀山剑林那边出来,预备着吃晚饭。独角揉着肩膀,抱怨道:“今儿个磨人多磨了一百来个,闹得肩酸。可恨诺大一个地府,连贴好膏药都找不着。”
蓝面鬼亦点头应道:“就是,就是。上头只管逮人,不管咱们的死活。我这太阳穴还发酸哩。胳膊肘使不上力。”
卓七听罢,灵机一动,暗说:巧得很,我这顿晚饭有着落了。于是故意大剌剌迎上前,挡住他们去路,施了一礼,不慌不忙说出一篇话。二鬼听罢,面露喜色。
判官断完卓七生死,早把这事撂在脑后不提。每日照旧忙他的事,该捉的捉,该放的放,该揩油的揩油,该折腾的折腾。过得一个来月。有一天,忙罢公务,沏杯香茗,楼前悠然自饮。忽闻街市前,一阵喧哗。定睛瞧去,但见许多小鬼拥着一座茅棚。这个挤,那个吆喝,好不热闹。陆判心中暗暗纳闷,既不逢年又非过节的,唱的哪出呢?于是易装更衣,下得楼来。
草棚低矮,毫不起眼。门前摆几个大砖炉,正烤着膏药,其味冲鼻。屋内齐齐坐着一溜光身小鬼。郎中卓七正替他们看诊。这里捏捏,那里捶捶,没多大功夫,便将膏药卖个一干二净。他手法干脆利落,众人皆都大声称妙。不出一上午光景,已在周遭声名大震。来看诊的,早满满当当,排到街面上。判官再没想到,一个郎中死了不足半月,便大受欢迎。此人的本事,倒不是寻常鬼魂可比。
陆判手摇折扇,施施然走入棚中,双目四下一扫。众鬼见他,悚然起立,肃穆无声。他笑嘻嘻将郎中肩头拍了拍,引到角落中,说道:“你这人,有点意思,我手下正缺帮手,你不妨过来。”
卓七擦着手,并不言语。判官暗怒,心说在地府之中,除开阎王,谁敢对我道半个不字?你一个酸溜溜的江湖郎中,谱倒不小!不折去你的傲气,谅必是个祸胎。于是干咳两下,顺势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便来记名,我予你一桩好差。”
众人听他说出这话,无不暗自艳羡。
卓老七在地府头一桩正经差使,便是磨人。
何谓“磨人”?凡有人生前,打爹骂娘、忤逆不孝,或是伤天害理、欺行霸市,甚或谋财害命、恶行累累的,均记名册。一律依照过恶多少,罚下地狱。譬如狱中小鬼,有的管拉锯,将人锯做两半。有人管炸人,把人丢下油锅,炸个外黄内脆。有的管拿叉将人往刀山上叉。有的管拿鞭将人朝火海中赶。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磨人呢,却是体力活儿。阴间的石磨比寻常人家磨子整整大出两轮,上头一个窟窿。领罚的鬼魂脱个精光,绑做粽子相似,挨个排队上前。朝磨中一掷,细细研来,底下流出无数骨渣血水。阴风吹处,再化为人。直等罪满,才得转生。磨盘既大,推来又累,一向是叫膂力大的小鬼去推。卓七一个郎中,哪有什么力气?这是判官明白叫他吃瘪。
郎中坐在凳上,皱了眉,不言语。其他小鬼暗暗瞅他,觉得奇怪,私下议论。这人不知什么毛病。许是嫌活儿累,磨盘沉,想躲懒。大家却也不便贸然询问。
原来队内走在头一个的,是名女子。她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惨白,全身打颤。倘若其他狱卒,这时就该动手做活了。卓老七却不肯动手,非但不动手,反而询问起来。
小寡妇泪光荧然,低声做答,“奴家姓花,因毒害亲夫,罪孽深重,这才被罚下地狱。奴家生前,命舛福薄,一向不招夫君喜欢,轻则咒骂,重则鞭笃。十年之中,天天如此。我实在挨忍不住,有次走到郊外,意欲投井自尽,寻个了断,恰被一名男子救起。自此,他时常劝慰,我们情愫暗生。不料被我丈夫得知,想要设计杀害我那情郎。我十分害怕,于是当晚将他毒死在床上。我千错万错,不该行出此事……”
她说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言。卓七抬眼瞧去,见这小寡妇十分荏弱,神色凄凉,两行清泪滴落,叫人心生不忍。郎中忽道:“你老公是个禽兽,他恃强凌弱,已是令人不齿。又存着害人之心,更加可诛。他死了,可谓死得好,死得该!留在世上,不过是多一个能走路的畜生罢了。”
言罢,他赫然起身,替小寡妇解开绳索,将自己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卓七大声道,“你在阳世里已用自己性命赎了他的命,便不该再受责罚。我姓卓的断然不会动你毫发。”
这几句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周围鬼魂都是一呆,有人轰然叫好。那寡妇脸一红,低下头去。就有狱卒上前,向他低声道,“七郎中,你可别出头。这娄子倘若捅出来,其祸不小!”
卓七撇开脸,佯做不闻,向周遭待刑的鬼魂道:“我是个江湖郎中,本管不着此间之事。不过判官大人将我派到此处当差,自有当差的道理。我卓老七一生行事,从不亏心,对便对,错便错。换做在场各人,倘觉得方才那番话有理上不通的,请站出来。”
人群一片寂静,都是默然不语。狱卒面面相觑,十分不安。忽听一只蓝面鬼叫嚣道:“卓七,这可是地府,地府里当差便是如此。须知此处不是你的膏药铺,没你言语的份。”
人丛当中有人怒道,“放屁!”立时便有人应和:“滚你妈的蛋!”
原来,十八层地狱之内,数千数万魂灵,日日饱受欺凌。当中就有活该受罪,本性便恶的。却亦有那些冤在其中挨罚的。今日有人领头,往常许多忍在心中的怒意,顿做爆竹一般,炸得开锅。吵嚷的,叫嚣的,使拳的,使脚的,三两个助威的,四六个打太平拳的。头前还有鬼役勉强抵住。嗣后,眼瞅着恍如山崩,聪明的赶早通风报信。这里许多鬼魂砸开锁链,将看守的小鬼扔进油锅,扑通扑通,好似下饺子。四处鬼哭狼嚎,不可开交。
狱中一场暴乱,弄得处处狼籍。陆判此刻不敢出头,只躲在自家衙内,每日里战战兢兢。无巧不巧,十殿阎王上天应卯,面圣去了,勾留得二十来日方才归府。他们闻得这般景况,亦惊亦怒,先断判官玩忽职守,又点起众多阴兵并弓弩手,赶来平乱。
这些死鬼流民,不过聚众闹事,并没什么大主张,走到哪里抢到哪里罢了。到底抵敌不上数万阴兵进退如一,训练有素。但听一声令下,四野乌云密布,毒雾瘴林内,点点火头灿若繁星,对准那些赤身露体的游魂。幽魂不惧别的,最怕天火烧身,落得神形寂灭。眼见大祸临头,个个吓得呆怔,没了主意。领头将官手一招,万箭压弦,势在必发。
便有小鬼蹭至老卓身旁,问道如何应对。七郎中早已料到,此事难成气候,最终必定走不脱这个下场。只是,纵然落败,能出上一口气,好歹落个心里爽快。
他耸耸肩,摊手叹道,“咱们一道走出去,举手投降便是。”
说实在的,当他第一个越众而出束手就擒时,一时间,还真没鬼差肯上来逮他哩!
(未完待续)2009-04-16 07:49 #33044若有小鬼儿问:卓老七是不是个反叛种子?大家便会异口同声说是。但私底下,连同老白小黑,牛头马面在内,提到他时,无一个不夸赞。为什么呢?许是因为,人哪,都厌烦老好人,喜欢有些小坏的混蛋。
对于鬼役来讲,七郎中就很混蛋。但是对于众多女鬼来讲,七郎中就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爷们。虽然最后没成事,连同别的闹事鬼一同被绑去抽肠剖腹,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他精神领袖的地位,可算扶摇直上。据说,许多女鬼为了他,去奈何桥边大哭,哭得这年河水都涨了许多,差点没淹掉地府大殿。反倒地府内私养的几千只乌鸦交上好运。天天都有人下水可以免费品尝。直吃得乌鸦们见了人肝人肠子便脸色发青为止。
十殿阎王虽则动了真怒,毕竟不愿事情闹大。各打一百板子后,暂将众多待罪之人,关在枉死城中。等风波平息后另行发落。不知有意无意,卓七和小寡妇的牢房就在隔邻。两人能闻声,见不着面,倒很有趣。
有一回,小寡妇趴在墙上,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中传来。
“七郎中,那次你问我名姓,我没说全。我娘家姓花,小名真珠。谢谢你那天信我一番话,这话我说了几千几万遍,别人听过后都骂我一声淫妇。只有你肯真心帮我。”
卓老七正半睡半醒之间,过得半晌,方才“唔?”了一声。
花寡妇掩嘴而笑,忽又接道:“七郎中呀,其实呢,之前我说的话儿,全是骗你的。这话我说了不下上百次,只有你,听后偏偏就信,实在难得!”
这回,他“蹭”的一下直直蹦起,大吼道:“啊?——”
牢友皆被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人便道:“小寡妇,我们七郎中可是实在人。你别拿这样谎话诳他。回头若认了真,不是耍处。”
真珠笑语嫣然,不紧不慢接着道,“世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心中要想着是真,便是真,想着不真便不真。又岂是我小妇人一句话能左右的?卓大哥,你说对不对?”
卓七拿手捋着自己胡须,双目闭住,似在琢磨这两句话。过得良久,他微微颔首,道:“你这话,倒是大有禅机。”
小寡妇幽幽叹道,“我一个爹不亲娘不爱,毒杀亲老公的小淫妇,哪懂什么禅机。”
牢友听他们两个隔墙咬耳朵,言语奇奇怪怪,暗地偷笑,都说这卓老七必是魔症了。
2009-04-16 07:50 #33045卓七很喜欢小寡妇。
古语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掉到地狱里的倒霉蛋,甭管冤不冤屈,或多或少,脑后都有几块反骨。七郎中直觉里便觉得,花真珠比起其他女人来,要反得更厉害。而且,她反得更机灵,更有智慧。例如,在狱卒跟前,她就很乖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背个面,比谁都损。在三次毫无来由的小鬼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后,再也没人敢叫小寡妇下厨帮工了。
有一次,七郎中忍不住问:“杀你老公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用毒药?”
真珠答得爽利干脆,“我家是开药铺的,打三岁起就学识药。毒死他,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其实,我若真想算计,大可叫官府查也查不出因由。我故意使了砒霜,为的便是叫他死得极惨,听他濒死哀告求饶,我却偏偏不救。还要教天下人都知晓,我毒死了自己的亲老公。我花真珠不是什么弱女子,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这么一来,你还要陪他死,倒是很不值得。”
“那会儿,我不想活了。”说罢,她顿了一顿,向天上看去。地府内,连天上月亮都发青,阴渗渗的。“我生前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报仇,二是跟我那小情郎远走高飞。可惜,他抛不下自己结发的老婆。更不愿娶一个淫妇进门做小老婆。我想,既然自己活着时损人不利己。临到了,死一死,想必也不是坏事吧。”
卓七听她说了这番话,如云淡风清,仿佛不关己事。越是如此,他越感到字字句句触目惊心。郎中道,“小寡妇,送你三个字,算了罢。”
这“算了罢”三字说出口时,何其简单,算了算了,可算起来,就难以了了。
花真珠说道,“七郎中,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说着,那边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这只手十分纤秀,月光照耀下,略显清寒。卓七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女子,但此刻也不禁有些失神。她春葱般的指头,在地下划来划去,画出一只琵琶。
她指着琵琶柔声道:“卓大哥,我从前习过音律,擅弹琵琶。此刻没有琵琶,以画代之。请你听我一曲‘汉宫秋月’,好不好呢?”
卓老七谢道:“在下恭聆雅奏。”
果然,他盘膝靠墙,眯缝着眼。虽然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孤魂偶有号哭,什么也听不到。可是,他的神色仍是沉浸其中,似乎当真有天籁之音。
卓七不傻,他知道自己多少是有点爱上了花真珠。
2009-04-16 07:52 #33046枉死城中押的大批闹事鬼,分批逐次给带走。为免他们再出什么差错,有的挪往他处,罪轻的投胎往生。大多却是接管了一项苦役——挖沟。
地府内年年水灾免不了。源于地势低矮,十殿阎王当年动土修建府邸时,众口不一。这个要这般,那个要那样。结果出来殿阁堂皇倒是够堂皇,可惜水道分布极其不均。稍遇水涨,立时便淹。玉皇风闻此事,专派功曹勘察,重画河图,打算凿一条运河。这样一来,将水势导引,流向他方,便不至受涝泡之苦。河道工程甚大,钱粮本就不够支应。陆判便想到抽调死人来修。死人挖河,一可以不给工钱,二则,饭粮也免除了。只苦了这帮犯鬼,饿得皮包骨头,日日还要被鞭打喝骂。
卓七郎中是做不成了。他跟着别人一道挖沟。大伙儿也愿意有他在队内,遇事总有个领头的,有个见教。
有一次,正挖着沟,前头但闻吵嚷不绝。没多大功夫,两名班头气喘吁吁跑上前,向卓老七道:“七郎中,你来瞧瞧,出了一桩诧事。”
郎中跟了他,走到近前。原来前边河道内,挖出一个大洞。此洞不知在地下藏了几千几万年。直到今日无巧不巧,给人发现。
鬼差说道:“初见这洞,我还道是地蛇之类,没放在心上,便派了几人进去察看。不想一入内,便没了声息。我想是不是这洞原是通至别处。于是又派了两名差役,嘱咐探到了不可耽误,立时回报。没想到一去又是石沉大海。这下可再没人敢进去啦!”
卓七望里探一探首,刺骨凉意扑面而来,激灵灵打个冷战。他略做沉吟,将身上袍子抽出一根线头,交给一名囚徒,道:“我进去瞧瞧,这根线头可不要放手。倘若在里头迷失道路,我好借它回来。你们且宁待半日。半日内我若不出来,这事还是去报予陆判为好。”
说罢一耸身,跳入洞内。洞中一片漆黑,他点亮火把,缓缓前行。往内走了许久,仍未见底,卓七暗暗纳闷。瞧这地洞,竟是愈行愈深,越来越冷。地府内终年无有日照,此刻地下寒气氤氲上来,叫人瑟瑟发抖。怪的是,此处既无出口,亦无岔路。四围悄然无声,大喝一声,只听回音滚滚传来,并无一人应答。
卓七脚下猛地一绊,不由自主冲出数步,险些摔倒。他定住神,回头一瞧,好家伙,竟是个小鬼。这獠牙鬼张口结舌,双目圆睁,似是瞧见什么异常可怕的事物。郎中在他身上摸了摸,满手冰冷,竟被冻成了一根大雪条。再躬身一找,果然前前后后僵着几只鬼,皆是如此情状,无言无语,没了知觉。
七郎中心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事?
正思忖,前头一阵风声鼓荡,恍如撞钟。一道碧色磷光晃过,仿佛急电,稍纵即逝。他翻身蹿起,紧赶着追将上去。那道光走得疾快,两晃三晃,早去远了。卓老七抬目瞧去,四下洞壁,微微放光,地下一滩脓水,隐隐发出恶臭味道。他甚觉蹊跷,举了火把朝墙上照去。
不照可好,这一照,心中打个突。那岩石上纵横交错,留着许多爪痕。这些爪印,切石头如同切瓜果,竟辨不出是什么凶猛野兽。郎中倒吸一口气,拿手掌一量,此物身量便不在小处,还是赶紧回去报信为妙。
忽听背后一声怪笑,火头顷刻即灭,眼前漆黑一片。卓七手无寸铁,站在原地,亦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感到黑暗当中,那怪物不住喘气,身上鳞甲刮在石上“嘎嘎”做响,好不可怖。
卓七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来了,来了——
他睁大双目,一对绿莹莹的灯笼慢慢亮起,几乎直顶到郎中脑门。
七郎中知道,这不是灯笼。
这是怪物的一双眼睛。
[未完待续]2009-07-30 13:17 #33047三尺兄的文章颇具古风,虽是冥府怪谈,通俗文学,可读来也令人神往。
提一点小问题,可能有点微不足道,例如
“枉死城中押的大批闹事鬼,分批逐次给带走。”
这 枉死城中押着的大批闹事鬼,分批逐次给带了出去或者 加个了字 或者 给带走,去了XXX卓七不傻,他知道自己多少是有点爱上了花真珠。 我认为,爱字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类古代背景的文章里,如果用喜欢或者 念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了花珍珠,或 他知道自己心里多少是有点念着花珍珠的。
以上或许只是我个人的行文习惯,也应该是有着其他改法的,但是我确是认为这两句有点小问题。
其他还有一些类似的问题,其实也就是精雕细琢的功夫了。很期待下文的故事。
2009-08-08 10:43 #33049汗,真是很不好意思,这一篇我废稿了……………… —____—b
2009-08-08 14:40 #33050挺好的故事,为什么不继续呢?
2009-08-09 02:52 #33051@MyriadStars wrote:
挺好的故事,为什么不继续呢?
汗,提纲拟得不好,写到中间的时候觉得结尾不是太好。创意虽然过得去,但是故事有点太一般了,不出彩。所以就……扑啦扑啦扑啦啦~~~~~[无奈的抬头望天ING]
2009-08-10 05:33 #33048…..不写了…竟然不写了..
那LZ有空的时候,交代下后面的故事吧~~~其实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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