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夜未亡人(节选,因为自己不喜欢前面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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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这种生活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却已经是二十年后。这时的维德,已经不会欣喜,亦早过了疯狂的年纪。
      胜利的愉悦隔绝了往日的苦痛,埋葬了有关黑暗钟楼的一切。
      夕阳西下后的寒冷黑暗中,游荡的鬼魂在角落里哭泣。短暂的恐惧后,人们看到温柔皎洁的月亮升起在夜空,撒下清凉恬淡的银光。
      他所等待的声音和银月同时出现,二十三年的黑暗时光,都和阴霾一起,被月光逐散。
      “无敌的剑士,你通过了黑暗钟楼的考验。现在你可以走出这里了,同时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那个声音像楼顶的钟声一样凄恻苍凉,浑厚悠远,仿佛会一直无形地盘旋于万物之上,苍穹之下,永远不会凝滞一般。
      把那个声音和楼顶的钟声相比较,不过是出于他的想象。
      事实上,维德从未听过那口巨大深沉的钟发出的声音。即便是它的样子,他也只在进入钟楼前见过一次,一次而已。如果他试图回想的话就回发现,他已经无法将那口大钟的轮廓完整地勾勒于脑海了。
      高悬于楼顶的大钟只为最强的剑士鸣响,只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钟楼的剑士,才会听到它发出的惊雷之声。
      维德终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和想象中一样凄恻苍凉,浑厚而幽远,仿佛会一直无形地盘旋于万物之上,苍穹之下,永远不会凝滞一般。
      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将整个身躯浸在月色光影中,沉醉在夜来香的甜蜜里。低沉呼唤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在梦境一般的真实里他感觉到柯普斯的目光。
      柯普斯在等他。
      在这个神圣的夜晚。
      漆木的地板依旧一尘不染,壁炉里温暖的炉火好像在他离家以后,二十三年都没有熄灭一样熊熊地燃烧着。
      他的不辞而别似乎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老仆人派思听到他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把咖啡壶放在炉子上,出来迎接。
      派司走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曾经的主人,尽管他的脚步声是那么熟悉,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和从前一样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二十三年前的主人多么高大英俊,多么冷漠从容,他身手矫捷,就像征服天地的神兽,他潇洒挺拔,如同统治世界的君主。
      现在的他仿佛是等待死亡的游荡者。
      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的他将重心倚在那柄可怜的剑上;混合着泥土、草浆还有炭屑的鲜血干涸凝结他身上的每一处,颜色变得肮脏而暗淡;失去颜色和形状的天鹅绒斗篷覆盖着他几乎全裸的身体,曾经在斗篷上象征他身份的无数金线不屈不挠地伸向空气中。
      新鲜的伤口则卖弄风骚地将鲜艳的血和撕裂的皮肉,以及惨白的骨展现在派思眼前,血腥腐败的气息使派思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他归来的主人而并非一具腐尸。
      维德坐了下来。垂手侍立却不发一言的派思突然惊异地发现,被晦涩和残破笼罩的主人,那双眼睛却是专注而明亮的,希望的火光在那里耀动着。
      他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地动了动,派思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连忙弯下身将耳朵凑上前去。
      “把柯普斯找来。”这一次老仆人听清了他的吩咐。
      柯普斯。老仆人开始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字眼。片刻后,他指了指墙壁。
      “在那里。”他漠然地对维德说,“他已经死了。”
      维德的手攀上桌沿,他无力地动了动嘴唇,眼中的光忽明忽暗。
      他在说“我不信”,派思分辨得出。
      老仆人开始冷静地讲述那段时光也无法抹去的故事――
      听我说,主人。你曾经是这世上最高明的剑士,没有人敢在你的面前拔出他们的利剑。我作为你的仆人,能够在你身边效力,是多么令人艳羡的荣耀。那时,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自豪。
      要知道,我一直认为,既然无法站在神圣的光芒中接受人们景仰目光的洗礼,那么至少要让我站在这种人的身边,分享一点他的光芒和他所得到的崇敬。
      所以主人,我对你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对你的照顾无微不至。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尽管我知道这看上去的荣耀并不属于我。
      直到柯普斯的出现。
      当你战败的结果既成事实,我站在人群中听到了他们的唏嘘。一种疼痛在我心底滋长蔓延,褪色的光芒细碎地流离我的身边,重重失落中我多么希望这只是我的幻觉。
      我去求柯普斯,求他将我留在身边。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他恶毒而讽刺的话语像棘刺一根根刺进我的灵魂深处。
      在你离开这里的哪个夜晚,我杀了他。技艺高超的剑士啊,一生都和人正面交锋,却死于背后猝不及防的利刃。
      然后我把他的尸体埋进了墙里――我知道主人你会为看不到他而抱憾终生的。所以,他在那里,等你回来。
      派思说到这里又抬手指了指墙壁,同时他注意到维德眼中的火光熄灭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里滚落,在灰土沉积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柯普斯……他死了……”从维德泪痕交错污迹斑斑的脸上看不到他的神情,从他嘶哑干涩的话语中听不出他的态度。
      老仆人只看到他颤抖着站起,挪着步子来到一面墙的前面――柯普斯的尸体就埋在那里。
      “不!”维德突然大叫,那中尖锐有力的声音突然从他口中传出,好象并非来自那具破碎的躯体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他没有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猛然定格的老仆人派思,从束缚中解脱后体贴地拿了一把斧子,塞到维德那摸索不已的手里。
      维德狂乱而笨拙地对着墙壁挥舞着武器,那动作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位刚刚走出黑暗钟楼的英勇剑士。毫无章法的凌乱劈砍,恐怕连最不济的木匠看到后都会哑然失笑。
      他时而咆哮着呐喊着,脆弱而变质的声带在极限中发出随时都会断裂的颤动,时而又像失去一切依靠一样大声地哭泣着,惨烈的哀号声犀利地震荡着周围的空气,使之亦发出无望的悲鸣。
      当那具曾经被叫做“柯普斯”的尸体得见天日的时候,咆哮和哀号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维德那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扔下笨重的斧子,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挖掘残余的断砖碎石。不时地拂去尸体上散落的石屑尘土,甚至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手上流出的鲜血沾染到那具尸体。
      在派思的眼中,他们是那么的相似。由血水、白骨、腐肉组成,已然失去灵魂的两具躯壳,他们中间似乎仅隔着一面任意朝向的镜子。
      维德当然不这么认为,他轻柔地抚摸着面前不再完整的身躯,眼中诡异的火光重又燃起,暗花一样的微笑绽放在他的嘴角。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最深情的凝眸注视,又像初为人父的男子对新生命怜爱的眷顾。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维德激动地半跪下来,“你在等着我们今夜的决斗,对么?为了这个神圣的夜,我在黑暗钟楼里度过了二十三年的孤寂时光……来吧,拔出你的剑来,我一定要……亲手将你击败!”
      如果派思目睹他在黑暗钟楼里任何一层的战斗,都会流露出景仰的目光,甚至把他奉战神。
      又如果看过他在钟楼里的战斗,再看到现在的他,至少会为这个英雄落下同情的泪水。
      可老仆人只看到了这样的他,盛满鄙夷与嫌恶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便再无暇顾及地转身离去,因为炉子上的咖啡已经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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