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双翼之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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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子
  • #21540
    克撒克撒
    参与者

      嗯, 玖羽果然够善良亚,还让主角去救那些愚民,换了我的话,让他们统统死光,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只能是这样……:D
      当然这是个人的问题,不作讨论:D
      我有个问题,把玛尔维亚当时的心理描写成“对未来的担忧”这合适吗?她既然一样对敌人一无所知,又有很深的小农思想,而且从他抢夺武器的行为上看来,这是个只顾眼前利益并且被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她的智力究竟是否高到明白应该“知己知彼”呢?
      当然,这也可以用大战前的恐惧心理来解释,我只是觉得她显得有点太过睿智,与别人格格不入。

      #21541
      头像玖羽
      参与者

        @克撒 wrote:

        嗯, 玖羽果然够善良亚,还让主角去救那些愚民,换了我的话,让他们统统死光,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只能是这样……:D
        当然这是个人的问题,不作讨论:D
        我有个问题,把玛尔维亚当时的心理描写成“对未来的担忧”这合适吗?她既然一样对敌人一无所知,又有很深的小农思想,而且从他抢夺武器的行为上看来,这是个只顾眼前利益并且被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她的智力究竟是否高到明白应该“知己知彼”呢?
        当然,这也可以用大战前的恐惧心理来解释,我只是觉得她显得有点太过睿智,与别人格格不入。

        谢谢。这里确实在描写上有些问题(……小农心理……寒一个)

        以上。

        #21542
        头像玖羽
        参与者

          双翼之影

          第六章

            疾烈的寒风奔驰而过,吹起地上松散的雪花。在天上厚厚的云层后面,夕阳暗淡的光辉被逐渐深沉的黑暗取代。
            诺恩西斯沉默地在雪地上走着,望向远方威斯提亚河的方向。在白色的大地与天空中最后一线残光之间,这永不封冻的河流远远看去就象一条灰色的细带,不断流动,闪着细碎的光亮。就是在这个时候,玄岚也还在空中不停地警戒着,注意周遭迪卓斯人的动向;但放眼望去,映入眼中的惟余那单调得千篇一律的荒凉的雪之原野,以及在雪地中出现的乱石枯枝:晚霞已然消逝,如果不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惨剧的话,这个冬日的黄昏竟显得如此宁静、安详。
            法师低下头,把身上的长袍裹得更紧,静静聆听着在耳边号叫的凌厉风声。他不时地向走在身旁的伊密苏斯询问一些问题,对方答以简洁的回答,然后就又陷入自己的思考,静寂无声。他随即集中精神,让自己的意识和魔宠同步,猫头鹰宽广的视野立即出现在脑海之中;和一般的鸟类不同,原本习惯于夜间活动的生物变成魔宠之后,即使在白天也可以毫无阻碍地视物,落日的余辉更是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目力所及之处,也尽是皑皑的白雪,被雪覆盖的道路和威斯提亚河的波光穿插其间。在地平线尽头,在山脉暗影的衬托下,斯克萨拉城那高而尖细的塔楼浓缩成一个个锋利的箭头,直插夜空。
            “状况怎么样?”艾瑞莉亚回过头,向他问道。
            看不到任何敌人,诺恩西斯答道,然后又用魔宠的视野最后扫视一遍整个地域;令他略略惊讶的只是,在空中竟也无法看到任何迪卓斯飞行器的影子。不仅如此,就连在道路上奔驰的迪卓斯战车也很少出现:如果说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就只有迪卓斯人活动的减少而已――
            “连在天上侦察的都没有,那些想要发动袭击的村民可真是幸运。”
            他轻松地说;但艾瑞莉亚脸上却丝毫没有庆幸的表情。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杀。”她说,回过头去看着法师,又有些无奈地摇头。
            “不能再耽搁了;你身上的伤没关系吧?不疼了吗?”
            ――谢谢。诺恩西斯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这样说道。他发觉面前的女性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又很快消失。
            对不起,你的伤刚好我就要你这样紧张地赶路――她说,眼神里满是歉意。诺恩西斯也凝视着她的双眼;良久,他也微笑了,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没关系。就算再累一点我也撑得住。”
            法师说,随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但他看着她背影的眼神里却充满疑惑。
            ――以佣兵的身份而言,面前这位女性的行为可说是很不寻常。把财富和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些都是成为一名真正雇佣兵的标志;对于一般的平民,甚至大部分的正规军来说,佣兵们的这种生活方式是他们连想要理解都不可能的。和冒险者不同,无论是任何人,想要过这种刀锋舔血的生活都必须对这件事有所觉悟;这种生活也正是雇佣兵――尤其是那些没有佣兵团做靠山的独立佣兵――维持生存的必要方法。
            “……过着这种生活的你,为什么还会如此牵挂那些村民?这里早已不是你的家乡,你又不象那些刚授衔的骑士,那些被责任和光荣束缚了身心的愚蠢家伙……”
            没有让艾瑞莉亚听到,诺恩西斯在她背后轻声自语。事实上,就他在战争中所见,雇佣兵比任何一支正规军都要残忍得许多:为了胜利,他们在战斗时也许会暂时服从雇主的命令;但一旦战胜了,就没有任何纪律可以束缚得住他们了。抢劫、屠杀、破坏,种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暴行对很多佣兵而言都是司空见惯的――诚然,他不认为,也不会相信艾瑞莉亚会做出劫掠及杀戮平民的事情来,但一个在佣兵群中混了多年的人竟还做出如此天真的行为,他确实对此难以理解。
            “艾瑞莉亚,我们要怎么通过特拉利亚的防线?”伊密苏斯问,“而且,就算通过了防线,我们又该如何找到那些村民?”
            “我知道他们会聚集在哪里。”
            令诺恩西斯颇感意外地,艾瑞莉亚的回答非常自信而坚决;她把一缕秀发从额前拨开,望了一眼斯克萨拉城和迪卓斯军营的方向。法师再度短暂地把自己的眼睛切换到玄岚的视角,匆忙检视一遍:除了天空更加阴沉之外,一切都和刚才一样,笼罩在安静、甚至有些平和的气氛之中。
            看到那些山坡了吗?――诺恩西斯听见艾瑞莉亚向自己说道;她的脚步稍稍放慢,把身体靠近过来;她手指之处,是那里的一片低矮的丘陵,这些丘陵连同附近的平原一起都被茂密的树木覆盖,这些针叶树即使是在冬天也能完全遮挡视线――从远方看来,这雪地上一片高低不平的黑色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也正因如此,在丘陵附近看不到任何迪卓斯人巡逻过的痕迹。
            “那里是民兵们在战斗前隐藏自己的前哨基地,”艾瑞莉亚低声说。
            ――要是魔宠能够飞到那里的树林中的话,就会看见,在浓密枝叶掩蔽下的那些人们正躺在地上被白雪覆盖的厚厚一层松针上,等待攻击命令的到来。这些身体强健的人们手持简陋的武器,毫无倦意,而且每一个人都满怀信心与激情,随时准备冲向任何一个敌人,和他们拼死一搏――
            她缓缓地叙述;法师静静听着,把眼神投向黑暗的天空。――你了解得还真是详细,――伊密苏斯赞许地说;但艾瑞莉亚却没有回答;夜色渐浓,周围的气温也更加寒冷刺骨。细小的雪花从空中飘下,在人们的衣服上涂上一层白霜。
            一阵冷风吹过,诺恩西斯将斗篷的领口拉得更紧。他在帝国军中服役已有不短的时日,曾在战场上见过难以计数的佣兵,也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及心中所想;然而他仍然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走着的这位女子和他所熟知的佣兵并不相同。他总是觉得,她好象还隐瞒着什么似的。在被那个女孩引到陷阱去的途中,她曾经说这是她的“义务”;他对她说的话感到好奇,但也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询问。
            ――假如她愿意的话,总有一天是会说给他知道的;对这一点诺恩西斯并不怀疑。
            其实,要是当初带个传送法术的卷轴来就好了――在这几天中,法师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无法单独施展传送术;而当接到和艾瑞莉亚一起去侦察盗贼的任务时,他还仅仅认为这是一次不算困难的短途旅行而已。
            然而,自从那天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威斯提亚河对岸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多带些魔法物品过来。――他看着艾瑞莉亚和伊密苏斯,心中泛起复杂的情感:直至现在,他仍然无法想象,就算现在有一个传送卷轴放在自己面前,他又是否能够独自一人回去,把两名同伴撇在这危险而寒冷的地方?――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艾瑞莉亚陡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诺恩西斯问,走到她的身边;他听到一阵阵沉重的号角声响从天际传来,久久不散,这声音听起来野蛮而又格外悲凉。
            “那是什么?”
            伊密苏斯这时也走到他们身旁,在夜色下,他的神情似乎毫无变化;然而艾瑞莉亚的脸色却已经苍白了。――不用她说,诺恩西斯也能知道,那定然是命令加尔尼亚人发动攻击的号角。
            “怎么会!”艾瑞莉亚大叫道,“他们应该等到深夜再进攻的,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那样的话,就算我们赶不过去,他们胜利的机会还会大一点……”
            她气恼地挥了一下手,低下头去,眉宇间现出掩饰不住的愤恨与沮丧。
            “那我们怎么办?”
            诺恩西斯摊开手,向她问道。――无论那些人为何提前发动进攻,毕竟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武器在手上;昨天记忆的法术也在早晨与机器人的战斗中消耗了数个。现在眼看着双方就要开始战斗了,如果现在冲进战场里的话简直比送死差不了多少。虽然不知道迪卓斯人在此地的真正实力,但光靠数百名村民是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的。民兵们无论是在人数、指挥、训练还是装备上都远远不如对方;这是他们之间最基本的差距,这差距也并非光靠勇气或个人的信念就能够加以弥补。
            “我们必须去。至少也要在他们之中尽量救出几个――”
            艾瑞莉亚喃喃说道。抬起头来,向远方望去,斯克萨拉黑色的城墙已然完全隐没在黑夜之中,只有在城墙上巡夜的迪卓斯人点亮的灯光还在证明着这座城的存在;点点灯光随着迪卓斯人的走动而缓慢移动,就象是在夜空中漂浮一样。
            “那不是去送死吗?这样的话,不但他们救不成,连我们的命也要搭上!对那些人,你值得这样做吗?”
            诺恩西斯的声调有些抬高了。艾瑞莉亚痛苦地摇着头,没有回答;他看着艾瑞莉亚的眼睛,震惊地发现,那双美丽的棕色眼睛里竟充满了哀伤。――法师看着她的脸庞,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从这双眼睛中,他已经明白,自己已不可能将她说服。
            爆炸的声音从远方随风传来,模糊而又刺耳。转头望去,只见在远方笼罩在黑暗中的平原上,已经爆出了第一点火光。

            特拉利亚中尉格拉克塞・帕特拉提亚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幽深的夜幕刚刚将大地完全覆盖。把视线从手中PDA屏幕里的书籍上移开,向窗外看去,似乎隐约地听到在远处有喊杀之声;这些声音混着那带着浓郁古风的号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野蛮。
            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感到酸疼的眼睛费力地看向桌上的廉价时钟:不过才7点左右,刚刚入夜而已。格拉克塞站起来,静候片刻:号角声持续不断地响着,约有一分钟;他从未听到过这种声音,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听着这号声,竟不由得使人在心里感到一种危险在即的不安。
            没过多久,手上的PDA就响了起来。红灯亮了,是军队内部的紧急通讯;格拉克塞赶紧打开通话,看着在屏幕上弹出的通讯窗口;他正在想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名中年军官紧张的面孔就出现在屏幕之中。
            “副营长?”格拉克塞下意识地在口中喃喃说道。屏幕上那人的神情极度紧张,他也不由得被对方身上的气氛感染,收敛了放松的表情,但仍然满心疑惑。
            “格拉克塞,快点到营部来。紧急事态,”在屏幕上,他的上司,西尔基乌斯少校眉头紧锁,不时地向四周观望;“拿上武器,留意四周,快过来!”
            遵命――格拉克塞朗声回答;看着西尔基乌斯的脸,他不禁又问了一句:
            “怎么了,少校?”
            屏幕上的西尔基乌斯双眼紧盯着他,沉默片刻;格拉克塞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脸上竟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被袭击了。”
            ――袭击?听到这话,格拉克塞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就象在证实西尔基乌斯的话一样,震耳的爆炸声陡然在附近响起;临时搭建的简易行军房屋不断摇晃,顿时把他震得脚步不稳,几乎摔倒在地。
            再次看向屏幕,西尔基乌斯已经切断了通话;他扶着床边站好,顺手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枪,又从门后的衣钩上抓过军服上衣,急急地冲出门外:到得外面,方才发现,屋外已然满是惊慌失措的士兵。
            “中尉,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他的出现,一个熟识的士兵跑过来,指着军营围墙外的夜空,惊慌地喊着,“出什么事了?是攻击吗?――”
            ――我也不知道――格拉克塞抬高声音回答;他没等对方答复就急急地跑开,在士兵中穿行,走向位于军营西侧的营部。身边的士兵们显然和他一样,是刚刚从宿舍里被叫出来的:所有人都在着急地互相询问,指着、看着营门的方向,以及头顶的天空。
            他一边推开在前方挡路的士兵一边前进,一只手匆忙将上衣的扣子扣好;在他身边,很多士兵也正在往背上背能量背包,亮出手上的火箭发射器或电磁步枪,那些军官和士官们正在大声呼喝,试图把麾下的士兵们聚集起来,准备战斗。
            一阵震耳欲聋的噪音传来,地下格纳库的门打开了。门前的士兵纷纷退避;在位于地下的隧道深处,轻型的反装甲战车和装甲侦察车将车灯大开,几乎是冲刺地飞速开出库来。旁边退避不及的人险些被车辆刮倒,他们对着这些战车破口大骂;与此同时,在营地上方,一架架直升机也正在升空,这些低空飞行的铁鸟的旋翼高速旋转,在地上激起一阵气流。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按住自己的帽子;在帽檐下面,人们的头发在被吹得在空中飘动。
            这个时候,军营的西门开了。和那些正在出营的战斗车辆相反地,一辆运输车从营门外旁若无人地冲了进来,险些和一辆侦察车对撞;从那辆侦察车的扩音器中当即传出谩骂之声。但运输车却毫不理会,依然高速逆行,一直冲到营部旁边,就在格拉克塞身边戛然停下。
            几个人从车上缓步走下,走到格拉克塞旁边。他伸手推开营部的门,刚要进去,突然被一只手臂粗暴地撞开了;他抬起头,有些气恼地看着那几个人――而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那是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他和身后的人都高傲地昂着头,脸上露出冰冷的表情;尽管他们身上军服的式样和自己相同,但身处暗夜之中,那身黑红色的服装,以及在军服左前胸的位置上缀着的那个如同向下的银色箭头一样的巨大标记看在眼中,不知为何却更加醒目。
            “小子,别挡路。”那个男子冷酷而无礼地说;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和身后的人一起从他身边走过,进入营部。
            内务部队――看到这身装束,格拉克塞不禁把在嘴边的抗议的话咽了回去。
            ……在三十年前,特拉利亚联邦刚刚统一世界的时候,国内的情况可说是很不平静。事实上,联邦的所谓“统一”在很多情况下是直接将不愿加入联邦的小国以武力强行合并而得来的,就算现在那些国家被联邦吸收,但在民众中依然有很多不甘现状的人不断挑起争端,进行抗议、直至武装暴动;当年,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继续发生,在势力最强的法拉提亚区的提议下,联邦政府成立了一个名为“内务部”的小部门以作为对颠覆活动的防范。但是,当时的联邦评议会为了工作的效率而愚蠢地赋予了内务部极大的权限且几乎对它的行动不作制约,这就使得这个部门无限制地发展起来了:直至现在,这个部已经完全被几个大区的势力控制,成为联邦规模最大的政府机构,联邦国内各处都有内务部势力的踪影――大量的秘密警察监视着每一个角落的联邦公民;非法窃听电话;将剿灭叛乱者和阴谋者的权力从警察手中夺走之后,以此为借口毫无必要地大量扩军组成所谓的“内务部队”以在联邦各地维持自己的威势……在联邦的某些偏远地区,内务部的官员甚至连当地政府的抗议都不顾而在当地耀武扬威。(钩子――内务部因为它难看的船锚标志和在各地犯下的劣行而在联邦民众中得到了这样一个难听的外号)而在发现这一片新天地之后,正规军被大量地派遣到这里来,因此在特拉利亚本国,内务部的势力更形庞大,甚至在正规军人遇到这些内务部队的时候,容忍对方的盛气凌人往往也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格拉克塞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不愉快的事情从脑中挥开。跟在那几个内务部队军人后面,他也走进营部,走到副营长西尔基乌斯面前。
            “报告少校,下官格拉克塞・帕特拉提亚中尉,前来领受命令。”
            在内务部队的人面前,他故意大声而毫无必要地报出自己的姓名。那几个人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西尔基乌斯对此毫未理会,转过身去,向看着墙上大屏幕上的贝洛上校草草敬了个礼,结束了通话。在通话最后切断的一刻,格拉克塞看见屏幕上上校的脸色也是焦急的,――但那张脸旋即为一片白色取代;在白色上不断闪烁、变化着的,是军营四周区域的动态地图。

            瑞维尔・贝洛狠狠地按下终止通话的按钮,走到窗边。就象他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样,当他独处的时候,司令室中没有开灯;虽然在夜暗中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凝视着斯克萨拉城墙外的夜,以及在那黑暗的地平线上偶尔闪出的火花。
            “您没有必要如此焦虑,上校先生。”
            那个清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突然从背后响起。瑞维尔陡然回头,看着面前的女性;渐渐地,他的脸上逐渐现出恼火的神情。
            “你去看过了?”
            他压抑着自己声音中的焦急,开口问道。完全无视于他语调中的不满,尤莉丝・埃尔戴丝在黑袍外显露的目光依旧沉静、恬然。
            “我去过了。”她说,声音里也没有一丝慌乱;“附近村落中的农民们联合起来,约有几百人,想要来进攻你们,把你们全都杀光。”
            她说最后的几个字时,语气里加进了一种淡淡的嘲讽。听了她的话,瑞维尔松一口气,重重地坐下。他没有必要去怀疑这情报的真实,因为自从这个女人和自己合作以来,她所提供的情报每一次都是最完美的;况且就算现在她想要存心欺骗,自己也根本无法察知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是谁在背后煽动?”
            “没有特别的煽动者;这些人只是对你们对待他们的行为心存不满而已;反正这些农民也不可能有什么更远的眼界。”
            她轻轻耸了耸肩。
            “他们的武器都极其低劣,而且人数也简直少得可怜。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尤莉丝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冷酷起来,“反正对南岸的进攻时间已经近了,何妨就把这当成一次演习呢?况且这也还能让您的士兵从懈怠中振作起来……”
            “但是终究是要有士兵伤亡的啊。”
            瑞维尔不悦地说道;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正是因为即将对南岸发动进攻的缘故,从昨天开始,各种巡逻就都大大减少。士兵们需要休息,战争装备和机器人也需要检修;这不仅是因为进入战斗的部队必须保持在最佳状态,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战斗力的无谓损失。就在今天早晨,一支机器人的巡逻队又失去了联络;他之命令收缩巡逻线,本来是就想减少这种损失的,然而就在作出这决定的几小时后,竟然出现了这样的麻烦――
            “对了。”
            就象想起什么一样,瑞维尔向对方走近一步,眼神中充满怀疑。
            “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你们策划的吧?”
            闻听此言,尤莉丝轻笑起来。
            “您太看重我们了,”她眨了眨眼睛,“恕我直言,要是我们的能力真的如此高强的话,我们也就用不着跟您们合作了……”
            她说;瑞维尔也知道,她所属的组织并非是那种心甘情愿地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傻瓜。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这些人在暗地里有着特殊的计划,而他也不知道这计划的目的及内容;他现在的确能够对这个女子抱以完全的信任,但他很清楚这种合作不可能永远持续:在双方的终极目标上,没有一个特拉利亚人相信这些诡异的野蛮人法师会和自己保持一致。但至少,自己也同样明白的是,在野蛮人的帝国尚未被打垮、征服之前,这互相协助又互相利用的双方是不会决裂的。他凝视着对方那双湛蓝的眼睛:很清楚,这些野蛮人法师对此也心知肚明。
            “但是你们终究是没有事先察觉这次的事件。”他发泄似地责备道。
            “您说得是,”尤莉丝微微欠身,表示道歉。“这确实是我们的遗漏。但是我们不是预言家,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全知全觉,请您谅解。”
            她带着笑意轻轻讽刺;随即,没有任何说明地,那裹着长袍的纤细身躯就悄无声息地溶入黑暗之中。
            ……然后,屋门就被粗暴地撞开了。
            “上校!”一个下级士官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叫着,“城堡的水闸被人撬开了!很多、很多敌人……他们冲进来了!”
            “别慌张!”瑞维尔站起身来,大声命令,“交给提奥普斯就行了!让弥涅斯库斯把重装步兵调到城堡门口死守,不要让他们进来!那些敌人不堪一击的!”
            那个士官点了点头,――他甚至忘了敬礼――就又冲出门外,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瑞维尔看向尤莉丝所站的方向:她的身形又从黑暗中显现。
            “你反应倒快,”他说,苦笑了一下。“我都差点给他吓到。”
            我一向习惯小心留意周遭的事物;尤莉丝的回答依然毫无感情。但瑞维尔仍然发觉,刚才确曾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诧异;看来她也没有想到敌人会攻到这里来吧?――想到这个,他不禁产生一种快意的感觉。
            桌上的PDA又响了起来。他拿起那机器,开始通话;过了一会,他的脸上露出微笑,同时向尤莉丝看了一眼。
            “好啊,”他对PDA那端的人说,“允许啊。那些钩子们想要送死的话就别拦着了,让他们去吧。”
            说完之后,他放下PDA,又不禁冷笑了一下。尤莉丝依然如石像般在那里站着,不发一言;瑞维尔再度转头向窗外远望。此时此刻,手榴弹的爆音、电磁步枪连续扫射的声音、以及自己从未听过的震耳欲聋的尖啸声和爆炸声已然响彻斯克萨拉城墙内外,有些地方已经腾起朵朵红莲;尽管外面如此混乱,但他却毫不在意,面色凝重地望着外面的黑暗,以及持续不断的闪光。在大道对面的军营处,所有的营门都打开了,雪亮的灯光从门内穿出;成队成队的装甲车和步兵从军营中鱼贯涌出,冲向聚集在平原上的敌人;那一串串车灯无比闪亮,在这里看来,宛如一列发光的死亡列车。

            艾瑞莉亚俯下身子,以夜色为掩护在障碍物间快速穿行。在她身边,斯克萨拉城宽广的护城河在寒风的吹动下掀起细碎的波浪。和威斯提亚河不同,护城河上那永不封冻的魔法是人为加持的,这条河与对岸那高耸的坚固城墙在建造者看来都是坚不可摧的防壁;然而现在,城墙上却看不到一个卫兵。沉闷的爆炸声不断在城墙内部响起,和这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是北方蛮族那古老的战斗吼叫:对艾瑞莉亚来说,这声音无比亲切、熟悉。
            听着远方迪卓斯铁蜻蜓向地面喷射爆炸物的刺耳声音,她悄悄低下头,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也许这是一种幸运吧,在这个军营和斯克萨拉城堡内部全都遭到突袭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还会注意在城墙阴影下的这几个人影;现在,在这里,踩过已经被迪卓斯车辙压得乱七八糟的肥沃土地,她奔跑的速度越发地快了。
            ――终于还是到这里来了――;紧紧地跟在艾瑞莉亚身边,诺恩西斯在心里暗暗想道。正如他所预料的,在这名女子的决意面前,自己的劝阻全部都归于徒劳;看着艾瑞莉亚奔跑的身影,他也只能与她同行,压抑住胸中的叹息。在她决定要投身到这里来的时候,法师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抛下这两名同伴不顾:除艾瑞莉亚自己之外,伊密苏斯也坚定地跟随着她;然而诺恩西斯并不认为这个孩子在战场上能有效地保护自己,更奢谈帮助旁人――
            一颗冒火的迪卓斯爆炸物从军营的方向飞来,落在远处的地面上;随着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扑面而来,掀起地上的泥土,迸出耀眼的火花。诺恩西斯用一只手臂挡住已大大衰减的气浪,一阵恐怖的颤抖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在内战中,虽然没有参加过大型会战,但他也曾在战场上搏杀,也曾见过敌军拼死的冲锋和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但那些事物给人带来的压迫是有形的,自己可以看见、能够防御;然而在这里,没有人知晓敌人究竟处于何方。所有的地方都笼罩在迪卓斯武器的超远射程之内――就算四下张望,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但每一个角落里却都明确地隐藏着无限的危险与杀机。
            又有几处爆炸发生在更远的地方。听着那比雷霆还要巨大的声音,诺恩西斯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停滞了。下意识地,他想念动咒文防护,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激烈地抖动,根本结不成法印;在恐惧的利爪之下,那些民兵被屠杀时凄惨的绝叫仿佛就在耳边。――他费力地把视线移向旁边的艾瑞莉亚――:这种感觉,她在以前和迪卓斯人的战斗中应该早就经历过了吧?那为什么她还要来到这里,来到这令人心寒彻骨的战场?――
            突然间,艾瑞莉亚停了下来,紧紧拉住他的手臂;这时他方才发现,和她温暖的手比起来,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冻得僵硬了。法师狠狠摇了摇头,将意识从恐惧中强行拽回;护城河的河水已经没过脚面,河水浸在腿上,那种感觉是令人难忘的、刺骨的冰凉。
            “小心,别被震住了,”艾瑞莉亚温和地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什么可怕的。水闸已经开了,快点进去吧。”
            诺恩西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几乎是凝滞地看着眼前水面上漂浮着的一排木板。在近旁的城墙上,半露出水面的水闸的钢铁栅栏已经被拆卸下来,这一排木板横贯在护城河上,一直通到水闸里,以及斯克萨拉城中。玄岚在他身旁飞动,正快活地轻声叫着;用不着特意去看,他就能够知道,这些木板上都被施放了简易的法术,不会在水面上随波漂流。
            艾瑞莉亚首先跳上木板,小心翼翼地在板子上保持平衡,向城内走去。没有再说什么,诺恩西斯跟在他的身后,玄岚落在他的肩膀上面;最后,伊密苏斯也走到了木板上,一步步向城内接近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前方传来的喊杀与打斗之声也渐渐地清晰了。
            悄悄地通过水闸进入城堡,眼前已是一片混乱。地上已经横躺着十数具身着破烂轻甲或黑色军服的尸首,鲜血的气味和呛鼻的浓烟混合在一起,飘浮在空气之中;在冒着火光的黑暗里,几个人影缓缓移动,又在烟雾中消失;从他们消失的地方又再度传来喷火管发射的声音,以及战场上特有的那种完全消失理性的、凶猛而野蛮的吼声。
            交战的场所显然已经移得很远了,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些刚刚从水闸潜入的人。艾瑞莉亚蹲下来,检视地上一具民兵的尸体:这个人是被喷火管射出的圆锥贯穿胸部而死的,在他前面也正躺着那个拿着喷火管的迪卓斯士兵。――待到把手从尸身上拿起,手掌上已然是一片血红,鲜血流到洁白的手腕上,又不断滴落;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手,艾瑞莉亚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无限悲伤。
            沉寂片刻,她擦了擦眼睛,用染满鲜血的手拿起死者身旁的剑。粗糙的剑刃上,迪卓斯人那同样是红色的血液还尚未凝固,一滴滴流到手上,和加尔尼亚人的血混合,把红色染得更加浓重。长剑在纤细的手上微微地颤抖着,铭刻在剑上的简单的半附魔符咒还依然闪着白色的微光;艾瑞莉亚以剑支地,站起身来。
            “借你的剑用一下,我不会再让更多的人到你那里去了。”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她对地上的人轻声地说,身旁的伊密苏斯也已捡起了一支长喷火管,正在把连着喷火管的背包背在身上。
            “――在新的同伴还没有过来之前,你先安息吧;请先暂且忍受一下寂寞,让我们在这冷酷的世界上继续生活吧――”
            诺恩西斯知道,后面这句话是雇佣兵们对同伴惯用的悼词。没有更多的文饰,简单而且真实;他静静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了看周围:很幸运地,――虽然对他来说却是不幸――在这些尸体中看不到一个法师。忍受着这种生疏的感觉,他也从地上拾起一把短剑,拿在手中。
            没有向那些死者再看一眼,艾瑞莉亚转身向前方冒着浓烟的黑暗中疾奔而去,就象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上甩掉一样;屏住呼吸,穿过烟雾,在这障壁般的背景后,几个打斗着的人影越发醒目。在这里,民兵们明显占了上风;一个全身重铠的迪卓斯人正颓然倒地,一个民兵赶上去,给他致命一击。看到艾瑞莉亚等人跑来,那些人好象并不惊讶,一个人还向他们举起一只手示意――在这黑暗、充满烟云的夜中,人们互相都看不清彼此的面貌,只能通过身上的装束来分辨敌我。
            “你们――”
            艾瑞莉亚刚刚开口,话音就被两名民兵的惨叫打断;在一刹那间,就象是魔法一样,他们的身上陡然凭空多了一堆胶粘的液体,把他们全身粘住,无法动弹;但是他们还活着,依然在黏液中挣扎,没有倒下。――惊讶地看向前方,所有人都怔住了。
            在黑暗里,一个庞大的影子慢慢出现:那是一只庞大的、象蜘蛛一样的钢铁怪物,它正缓步向人们行来。每走一步,那尖利的爪尖就在地上钉出一个小坑,面对前面的人,它高高地举起两只前腿;在膨胀的腿上,刺耳的响声不断,闪着青白色的电光。电光和地上火焰的光亮照亮了它黑红色的身躯,在身躯上赫然刻印着一个诡异、如同双尾钩般的银色徽记。
            “是内务部队!”看到那徽记,伊密苏斯惊叫起来,“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内务部队?法师奇怪地看着那钢铁蜘蛛。比起那种较小的铁蜘蛛来,这只蜘蛛多出了一双脚,更加巨大、也显然更加危险;他后退一步,求救似地把脸转向伊密苏斯。
            “这是他们的什么武器?它的弱点是什么?”
            他大声问道;但伊密苏斯摇了摇头:对法师来说,很不可思议地,连他对面前的这只东西也一无所知。
            蜘蛛身体前端的的“头”稍稍低了下来。在头上一道黑色的细缝之中,一只暗红色的眼睛瞪着下面的人。――光是此情此景,就足以令人感到一种压迫感和恶意;蜘蛛举起一只前足,挥向一个民兵,民兵大叫着,持盾抵抗――
            那条前足上发出一道强烈的电光,这电光仅仅闪烁了一瞬;顿时那民兵的身体瘫软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同伴瞬间倒下,其他民兵都发出些微的惊叫。不约而同地,诺恩西斯和另一名民兵伸出手,向蜘蛛发射魔法飞弹;然而白色的光球打在蜘蛛的铁甲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蜘蛛再次挥出腿去,将那名发射魔法的民兵瞬间击倒。随着又一个同伴的倒下,所有民兵都露出畏缩的神情。
            是被吓得呆住了吧?一个身材瘦小的民兵站在那里,不住地颤抖;蜘蛛的腿向他挥去,而他没有阻挡、也未曾躲闪。
            “――小心!”
            艾瑞莉亚叫道;她下意识地扑过去,将那人推倒,躲过蜘蛛的攻击。那民兵头上的头盔滑落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淡色的长发下露出;看到她的脸,艾瑞莉亚不禁大吃一惊。――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就是昨天那个将自己骗到陷阱中的女孩。看到艾瑞莉亚的出现,女孩的脸上也现出无比震惊的表情。在艾瑞莉亚的手掌中,她全身僵硬,几乎无法站立;然而艾瑞莉亚却没有生气,也没有对她加以责备。――事实上,自从进入城堡开始,就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将她心头澎湃着的情感取代、平息。
            “我回来了……”
            她站在女孩前方,面对着那巨大的钢铁蜘蛛,这样开口说道。可不知怎的,她的视线却无意识地望向蜘蛛身后高大的塞堡,心中那种激扬的感情清楚地在脸上浮现;地上的女孩抬起头,迷惑地看着艾瑞莉亚,然而对方并没有在看她――前方的钢铁蜘蛛步步接近,但艾瑞莉亚的眼中却似乎没有那个恐怖之物的存在。环顾四周,她颤抖着,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旋即,她举盾护在女孩身前,紧紧握住手上的剑,向那在夜空中耸立的城堡昂起头来,高声说着:
            “父亲,母亲!我……我回来了――”

          以上。

          #21543
          头像傲红尘
          参与者


            总还是感觉联邦的描写有些弱了
            以那种科技的水准
            可以轻松的制造出红外/X光/声波扫描仪和探测器
            不可能无法对近处的情况(几百人杀过来)做不出明确的显示。而且在武器方面,能穿越星空的文明应该不至于无法以单纯的武器压制魔法文明的(魔法文明的单纯战斗能力绝对不可能跟科技文明正面抗衡,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科技文明无法抵御的催眠/魅惑/暗示等附魔系的手段。)正面战场就免了吧……就算有附魔武器和铠甲,想对抗激光/离子/电磁甚至更先进的武器是不可取的。像美国通常使用的手段,比如空军的大规模轰炸和云雾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可以轻易的克制没经历过这种战争的法师军团……
            而且战斗方式上跟现在相差应该非常之远

            以上

            #21544
            头像玖羽
            参与者

              这些,我的设定都是可以说得通的
              看这里
              http://www.mydevils.com/dispbbs.asp?boardID=3&ID=219

              以上。

              #21545
              头像h__l
              参与者

                粗看了一下设定,不错,只是EXO-147 “M.T.T”重型坦克的设定可能有一处笔误――采用的是铆接装甲,可能是想写焊接吧,另外该坦克有很浓的多炮塔坦克的风格,那些副炮塔建议改成武器站算了(纯属个人看法,楼主可以不理会)。

                #21546
                头像玖羽
                参与者

                  @JC上的h__l wrote:

                  粗看了一下设定,不错,只是EXO-147 “M.T.T”重型坦克的设定可能有一处笔误――采用的是铆接装甲,可能是想写焊接吧,另外该坦克有很浓的多炮塔坦克的风格,那些副炮塔建议改成武器站算了(纯属个人看法,楼主可以不理会)。

                  桀呀!这乃是多炮塔神教教义的完美体现呀!
                  以多铆蒸刚四字真言装备起来的陆上最强战力呀!
                  (您眼光真好。但是,我是说,这个东西就是个人的KUSO了……)
                  承蒙敝论坛某友人绘图如下,权为蓝本(小修正必要)



                  以上。

                  #21547
                  头像h__l
                  参与者

                    强!有图在上,偶也服了,就按兄说的办!不过还是把铆接改一改吧,早期坦克才用铆接装甲呀。

                    #21548
                    头像玖羽
                    参与者

                      @JC上的h__l wrote:

                      强!有图在上,偶也服了,就按兄说的办!不过还是把铆接改一改吧,早期坦克才用铆接装甲呀。

                      多・铆・蒸・刚。
                      反正这个已经是KUSO了,干脆就KUSO到底好了
                      另外,贴图改了一下。

                      以上。

                      #21549
                      头像h__l
                      参与者

                        改了的图更强了!

                        铆接嘛,也不必为细节问题纠缠不清,我就把它理解成一种新的铆接工艺,行!就这么办!

                        #21550
                        头像
                        参与者

                          巨舰大炮主义者……嘿嘿……不过在卫星定位系统如此发达的特拉利亚,还需要如此庞大的重装步兵么,我们都该知道战争的第一要素是情报,在拥有了如此强大的信息交换共享能力的特拉利亚……

                          不说以上,那么我倒有兴趣知道使用古老的方阵战术(从设定上看是如此吧?)的加尔尼亚军与怎么看也是现代化的特拉利亚战斗呢?

                          #21551
                          头像玖羽
                          参与者

                            双翼之影

                            第七章

                              从地面上向天空看去,北方初冬的夜显得格外幽暗。笼罩在夜空中的浓厚的阴云化作如黑色天鹅绒般华美、深邃的幕布,将天穹上的星辰遮蔽,看不到一点光亮;若是长时间地持久凝视,甚至会觉得,这夜空简直就象有着强大的磁力一样,不断将灵魂拉伸,往上托高:这种被抽离、吸引的感觉恍若双脚已然脱离地面,往深渊中掉落,但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精神是在向着不可见的黑暗的高处飞升。
                              而在阴云之下,正在激烈地演出着的,却是自古以来从未停止过的火焰的剧目,以及杀戮和混乱的残酷场景。
                              失去生命的人体在地上层层堆叠,尸身上面迪卓斯喷射箭的残骸仍然燃烧着火焰。混杂着火星及灵魂的浓烟向天空上升,将夜空的一角染上暗红;在斯克萨拉城堡与军营间的道路上,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人与人互相拼死战斗,而在整个地域和空间内,外包铁甲的战车与铁鸟则如收割生命的恶魔般来回驱驰,从身上的管子里喷射火焰,给人们带来复数的爆炸和复数的死亡。
                              爆炸的声音,以及将死者那绝望而痛苦的喊叫响彻天际,即使身处高耸而坚实的黑色城墙之中,这些声音依然清晰,依然狠狠地咬噬着人的心灵。
                              几发流弹从墙外射来,击中城堡厚实的墙壁,打下点点尘灰;伊密苏斯转过眼角的余光,瞥向身旁紧张的人们。姑且不论他人如何,在短短的时间中,对处于城墙内的这一小群人来说,这些爆炸和喊叫仿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被敌人强大的力量震慑、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危险,在这短暂的瞬间,他们的头脑已毫无思考的余地。在前方,好整以暇似地,那巨大的钢铁蜘蛛转了转和身体比例极不相称的小脑袋,红色的单眼左右滑动,似乎在感兴趣地扫视这些衣着陈旧、手持古老武器的人。随即,它抬起尖利的腿,缓步向前;在身体前方,那对恐怖的前脚仍然高举,爪尖上闪动的电光也更加炽烈。
                              少年的目光不停移转,最后落在艾瑞莉亚身上:只见她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盾牌和粗糙不堪的半附魔长剑,护在那名倒下的民兵身前。这时,他听见她好象大声说了两句什么,但城墙外的爆炸声和自己紧张的神经干扰了耳朵,令人听不真切;然而离她较近的诺恩西斯顿时变了脸色,惊讶地看着她,然而她却毫不留意――
                              面对蜘蛛,艾瑞莉亚的表情悲伤然而坚定。伊密苏斯记得,他在以往曾多次看到这种表情,一如既往――虽然眼眶中含满泪水,虽然脸上沾满烟雾里的尘灰,但在她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软弱和退缩。此时此刻,他已无暇去想,自己曾在何时、何处曾体验过这样的记忆:是在威斯提亚河面,那半沉的巡逻艇上、在被封闭的陷阱之中、还是在那之前某个未知的时刻?――重新将视线转到正面,蜘蛛已逐渐逼近,而艾瑞莉亚仍然坚决地站在那里,将微微闪光的剑刃迎向蜘蛛的电光。
                              在下一刻,毫不迟疑地,伊密苏斯把手上的电磁步枪向上端起。连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如条件反射般,手指自然而然就扣上了枪上那个在记忆中名为“扳机”的零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抵在肩膀上的枪托传来,从枪口中瞬间喷出大量火红的光点;这些光点高速飞行,就象蜜蜂被鲜花吸引一样麇集,直扑向蜘蛛的头部,在头部的甲壳上激起片片火花。待到火花消失,蜘蛛的头上只是多出了许多铁灰色的斑痕,伊密苏斯看着这些痕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咋舌――面前这巨大的蜘蛛机形甲所使用的外部装甲很特殊,既轻便又坚实;这一阵射击只是打掉了外面的防锈漆,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枪声过后,蜘蛛的动作却一时间停了下来。
                              好象是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那变得班驳不堪的头颅转向伊密苏斯的方向;闪动着嗜血之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年,就象是要把他彻底看穿一样。在这种注视之下,伊密苏斯不禁后退了几步:不仅是蜘蛛的眼睛。在自己的身边,不用看也感觉得到,甚至连那些民兵也都暂时地忘记了眼前的危险,死死地瞪着自己;那种熟悉的眼神和蜘蛛的眼睛一模一样,但却又掺杂进了更多的恐惧与怀疑。
                              是因为自己使用了特拉利亚的武器吗?――在电光石火之间,伊密苏斯的头脑中突然现出这样的想法。无论如何,交织在身上的这种视线肯定是令人感到强烈的不快;然而他竟又隐约地觉得,自己在很久以前仿佛就曾经经历过这种感觉:这种极其痛苦的感觉就象一道铅幕般从虚空中陡然降下、在灵魂中刻下永久的印记,沉重地压在心头,久久不散……
                              ――快跑。――这时他听见诺恩西斯喊了一声,就象有着强大的魔力一样,这句话瞬间把他从犹豫的枷锁中解放出来;随即法师就跑上前去,提醒似地推了艾瑞莉亚一把,又用另一只手顺便拽起了那个仍坐在地上的瘦小的民兵――他的头盔已经掉了,露出一头散乱的淡色长发――把民兵拽起来的时候,伊密苏斯发现法师的表情突然一变;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手中也依然紧紧地拉着那个人。
                              在另一边,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蜘蛛只是在原地呆立着,没有行动。不知道驾驶舱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象尚未反应过来一样――;抓住这个机会,其余的民兵也随在艾瑞莉亚身后,开始向远处逃跑,在城堡外墙的拐角处一个个消失。
                              “快过来,伊密苏斯,快跑!”
                              艾瑞莉亚中途回过头来,向少年大声喊着。直到这时,伊密苏斯才再次将枪口对准蜘蛛的头部,扣动扳机,把梭子里所有的子弹打光;如梦初醒一般,他看到蜘蛛身上的一个粗短的炮管转了过来,黑色的管口正对着他。下意识地,他侧过身来,往旁边跃去;在下一刻,从管口喷射出的一团黏液高速掠过身旁。
                              伊密苏斯转身跟在人们身后逃去,蜘蛛在后面紧紧逼迫。拉着那个民兵,诺恩西斯也一直跟在艾瑞莉亚后面;少年能够看出,尽管开头有些犹豫,但艾瑞莉亚很快就迅速而熟悉地贴着墙边疾行。往前不远,就出现了一个木制的小门:推开门进去,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蜘蛛的脚步就在门旁停了下来。那过于庞大的躯体在他们身后不断用脚爪敲击墙面,伊密苏斯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见驾驶员那愤怒的吼叫声;随他们进入门中的,就只有远方城墙外已变得隐约不清的爆炸的声音,以及那逐渐出现的、其他迪卓斯军人脚步的震动。
                              人们拼尽全力奔跑,紧张地听着那从后方越逼越近的脚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城堡的第一层,这一层的走廊全都忽宽忽窄,明显是人为地刻意建得曲折转行,如鱼网般复杂交织。全部走廊的长度几乎比环绕整座城一周的距离还要长;伊密苏斯记得听艾瑞莉亚说过,这是为了防备可能会攻进堡来的敌人:万一这种情况真的发生的话,一层的这种结构可以让防守者尽可能地杀伤侵入的敌军、拖延时间。
                              ――在这可悲的地方,就算是贵族的生活也是危险,没有安全的――当时艾瑞莉亚是这样悲哀地说着的;现在回想起来,又回头看着后面的追兵――每当身后有迪卓斯人的脚步被甩掉,就很快又有新的、更多的脚步加入进来,而艾瑞莉亚却带着身后的人在走廊中左冲右拐,再次将他们甩掉――若不是有她带路的话自己早就被那些特拉利亚士兵追上了吧,伊密苏斯想;他发觉到,诺恩西斯的眼睛一直盯着艾瑞莉亚,就象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一样。
                              “我们要去哪里?”
                              一名民兵气喘吁吁地跑近艾瑞莉亚,向她大声询问,脸上带着难以遏止的不安。在刚才的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他看到的不可思议的奇异事物大概已经比过去一辈子都多吧?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无暇去想――也许是想不到――这名女子为何对城堡如此熟悉。艾瑞莉亚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只手指了指前方,又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脑后。
                              “等出去再跟你们细说;先去城堡对面的画廊。大门肯定已经被死死守住了,画廊那边有……”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从前方传来金属和地面上的石块碰撞的响声。这句话被强行打断了;毫无预兆地,数条火线从前方袭来,打在地板上,溅起破碎的石屑。看向前方,只见几个身着庞大铠甲、手上都端着长管子的身影从前方的拐角处缓慢地跑来,逐渐逼近。
                              “小心!往这边走!”
                              艾瑞莉亚高声说道,旋即侧身避入旁边的分支回廊之中;诺恩西斯仍站在原地,平举双手伸向前方,口中高声念诵咒文。很快地,就象是从墙壁上的石缝间钻出的一样,一片淡灰色的云雾笼罩了不断进逼的迪卓斯人。
                              催眠术――伊密苏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然感到些微的不安。云雾散去,两个特拉利亚重装步兵倒在地上,已经坠入梦乡;而其它几个重装步兵却继续向前推进。再一次地,它们将手腕向前抬起――然后,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震响,金色的光芒就从那里放出。民兵们惊叫着四处躲避;刚才那名问话的民兵当场被击中,倒在地上,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整条走廊。
                              这金属的震响持续了很长时间。伊密苏斯看着前方艾瑞莉亚的背影,紧紧跟随,向楼梯上跑去;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几个,以及诺恩西斯一直拉着的那个民兵之外,没有一个人能跟上来。跑了很久之后,从后面传来的惨叫声仍回荡在耳旁;艾瑞莉亚低下头,用一只空出来的手把一只耳朵堵住。伊密苏斯没有看到她和那民兵此时的表情;诺恩西斯垂下视线,低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所有守备部队都被调到堡外去对抗民兵的缘故吧?在一楼以上,竟然看不到一个特拉利亚人的身影。走廊两旁的房间多半都紧闭着,门把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占领者的数量本就不多,这座城堡也只是被占领了不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将每一个房间都加以利用,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是空置的――艾瑞莉亚随手推开一扇门,进到屋里,疲惫地背倚墙壁坐下,皮甲下纤细的双肩随着呼吸激烈地颤动;诺恩西斯用一只手撑住墙,勉强坐下,他已是汗流满面。
                              那个民兵也在奔跑后不停地喘息着。伊密苏斯这时才发觉,她竟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女孩子。她把自己的长发收拢,沉重地甩到肩后;看到她的脸,他不禁大吃一惊。
                              “是你?你――”
                              他还记得这张脸,是昨天那个把他们诱入陷阱的女孩,也就是她告诉他们民兵们要去进攻特拉利亚人的;但是,连她自己也在这里吗?――面对他的惊讶,她只是微微点头承认,脸色象死人一样苍白。她很焦躁、紧张:但即便是伊密苏斯也看得出,这种紧张不是因为自己或艾瑞莉亚可能加诸于她身上的惩罚,而是因同伴的命运而产生出这种精神上的变化。
                              少年看向艾瑞莉亚,又转向诺恩西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孩;他们原谅她了吗?还是本来就没打算追究?他们没有回答;看上去艾瑞莉亚并不打算处罚她,他也知道,如果艾瑞莉亚对这些村人心存憎恨的话就不会到这里来帮助他们――并且,对这个女孩而言,现在这份惨剧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事实已显而易见:这些村民决无可能与如此大量的特拉利亚正规军队对抗。然而人类一旦身处事件的漩涡之中,往往就不容易清楚地看到事件的真相。和村民们一样,绝大多数人都只希望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断欺骗他人、欺骗自己,最后连自己也对自己的想象坚信不移――直到空想的骑士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时,才从幻梦中陡然惊醒;直到那时,方能发现,想象与现实之间真正的距离。
                              房间的窗户早已被破坏殆尽。夜间的寒风从墙上的空洞中吹进,掀动人的头发,屋内寒冷彻骨;在城外的远方,炮火已经不如刚才般猛烈,人们的吼声与惨叫声也减少了许多。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无语;良久,艾瑞莉亚深叹一口气,随即站起,话语中包含着无限的哀伤。
                              “休息得够了。我们走吧;诺恩西斯,伊密苏斯。还有你,可怜的女孩……”
                              那名少女把头扭到一边,没有回答;伊密苏斯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向走廊中窥视,在确信没有特拉利亚人的身影之后才悄悄从房中走出,迅速跑开――只是在刚才休息了一会,艾瑞莉亚又以几乎是冲刺的速度奔跑在所有人前面。没有让同伴发觉,她的双唇颤动着,轻声自语:
                              “我真是愚蠢……竟以为回到这里来就能把一切问题解决――”

                              ……那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事情尽管改变了世界上少数人的一生,然而仍只是在历史中一闪即逝的小小漩涡。现在的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是啊,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在那个时候,艾瑞莉亚的年龄还只是现在的一半,还没有见过世上的诸多苦难、只懂得从笼罩在父亲――他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身边的阴霾中逃开,在斯克萨拉城阴暗的回廊中奔跑、拉着城堡里的卫兵一起练剑;她还没有见过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从看到一只死虫子都会捂住眼睛直变得对死亡与杀戮感到司空见惯,也还没有象现在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哪怕是身处靠近南海的热带――总是无比寒冷,身上也还没有在战场上得到任何伤痕。那时她每天都在想象、以为山脉南方是比家园温暖,没有苦难的美丽地方――就象那个年龄的所有孩子一样的对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自己的这种幸福能够永远保持,没有任何眼泪与悲伤。在那段天真而幸福的时代里,在记忆中好象是十年以前,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着一个古老的伯爵世系。不是所谓的提里迪亚家,她一想到那个名字就感到恐惧和恶心;一面快步跑上螺旋的楼梯,艾瑞莉亚的视线渐渐投向不可见的远方。――她所看向的地方是在她的面前还是身后呢?――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她,伊密苏斯不禁这样想着。
                              对艾瑞莉亚来说,人生前十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就算现在回想也肯定会有许多差错,多少岁月就这样在差错与遗忘中流逝。伯爵的势力在这个北国不算强大但也不算弱小,他麾下的骑士和民兵足以保护领地,偶尔也还能威胁他人;从久远以前的古代就已开始,在内战前的时代中,这里的贵族们在精神层面上多少年都未曾改变过。守旧,毫无头脑,只知道在这一片小天地里互相争权夺利,为了一点点毫无价值的土地,任何一方都能毫不犹豫地在战场上洒下生命和鲜血――没有一个人的眼光能够远到看见山脉以外的地方,也没有人想过,长此以往,他们的未来到底会是怎样。在艾瑞莉亚心中,父辈的统治就象这座斯克萨拉城堡一样,没有任何非必要的装饰,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强调自身对这片土地的统治权,维护这权力不受损害。帝国中央的权威传到这边远蛮荒的时候,早已变得微乎其微;日复一日地,贵族们在诸神的名义下互相结盟,随即就同样以诸神之名互相背叛。为了自己的生存及敌人的灭亡,干出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常常在梦中闪现、变成头脑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的,是父亲在黑夜中魔法灯那调得暗淡的灯光下一件接一件地处理公文、谋划与人联盟以攻取其它领地――比如说,和埃纳希亚家联合干掉拉克伦,或者和拉克伦家联合干掉埃纳希亚,又或者是再和别人联合把他们两家一并干掉――就在这些过于理想化、甚至近乎于空想的计划中,鲜血流满了威斯提亚河的岸边。偶尔地,在严寒的冬夜、实在无所事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会一起拥着自己,坐在兽皮躺椅上,在半梦半醒之间谈论温馨而毫无意义、纯粹只为打发时间的话题;那冬日阴郁的天空、过于宽广的石头大厅、古老风格的青铜魔鬼壁饰……
                              这个贵族家庭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在这演出长达几百年而不停歇的冗长剧目中,偶尔也会出现一点微小的高潮。但看得久了,就会发现,其实每一个高潮都大同小异:等到那个仅仅拥有半块位于山脉边上的男爵领地的提里迪亚家开始向南方某个大贵族――好象是普瑞雷家还是什么,反正内战之后这些昔日腐朽的门阀贵族都已不存在了――请求援助的时候,这样的高潮已经上演了不知多少场了。当时的提里迪亚“男爵”说服普瑞雷的奥托克雷特大公时所用的手段谁也不晓得,就象稍后奥托克雷特提供给男爵的雇佣兵数量到底是一千还是三千到现在也还没人搞得清楚一样:只知道男爵竟然奇迹般地将一个如此有权势的皇亲国戚拉到自己身边,而且竟以贷款的方式从对方那里获得了这些佣兵来为他卖命;仅仅在一个夜间,边界上的警备队在数十倍于己的精锐佣兵袭击下瞬间便片甲不留,紧急从斯克萨拉前去支援的机动部队所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把同样的剧情以较大的规模重演一遍。机动部队调离之后,当时守备这座城堡的部队仅剩不到三十人,因此,理所当然地,在第二天的朝阳升起之前,整个领地就已经在睡梦中换了主人;领地上的人民也顺利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反正对他们来说无论由谁来统治都一样――这样的结果,对提里迪亚“伯爵”来说,是意料之中的大胜;为了这个胜利的代价,从旧领地里割出、“奉献给陛下”的一大块国库领(当然由奥托克雷特大公“代管”),以及之后五十年、每年将税收“赠与”普瑞雷家三成的付出,实在是再低廉不过了。――而且,在那之后还不到十年,这里就被迪卓斯人占领。这样,每年对普瑞雷家的进贡自然也就取消了――甚至连普瑞雷家本身也在内战中被彻底消灭了!――
                              “――真是‘幸运’啊,提里迪亚伯爵老爷。是吧?虽然从那之后我一直不知道你们的下场如何,但如果你们一家还活着的话……”
                              在口中喃喃地说着,艾瑞莉亚的手紧握住那贴身挂在胸前的坚硬的饰坠。坠子上附有永久性的加温魔法,在自己已习惯于战斗、对战斗疲倦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变得冰冷的现在,只有这个小小的饰品还贴在心头,给陷于黑暗风雪中的灵魂一点温暖的安慰。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了――在逃出斯克萨拉之后,在南方的帕塞菲尼亚城暂且安身的他们由于精神上的打击,没过多长时间就过世了――在年幼的自己还没有成为雇佣兵之前,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从家乡仓促带出的奢侈品都被变卖了,只有这个链坠还仍然留着。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生重病差点没死掉,而父亲又不在家,实在筹措不到钱的母亲把链坠卖掉,给她请了个牧师治疗;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当着病床上自己的面没说什么,却把母亲叫到隔壁的房间里狠狠地训斥:
                              “目光短浅的女人!你卖掉的是家族的名望和自己的身份啊!……”
                              隔着破烂的木门,父亲的吼叫和母亲的哭泣至今仍在耳畔回荡。第二天,父亲就找人借了些钱,把链坠赎了回来;几年之后,他在临死的时候,还用皮包骨头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将链坠交到自己手中,一再叮咛着――千万不可忘记你的身份和家门的光荣――
                              艾瑞莉亚的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从安葬了父亲之后,又在雇佣兵中间磨练了这么久。现在自己的这种想法算不算是不孝呢?――也许,对父亲来说,这个链坠真的是象征着失却的权力和征服近邻的梦想吧!然而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他不自觉地用以寄托对失败的悔恨和懊恼的方法罢了。至于自己,就算现在回到这里来,也绝对没有想重新谋得自己家族的领地和权力的打算。她难以想象,自己竟会甘于和祖先一样,一生都在荒凉的雪原上当一个小领主,天天提心吊胆,跟邻近几个同样的小领主象盗贼一样争来争去,就这样把一辈子的青春和生命都扔在这里――
                              虽然如此,父亲死后她还是一直把链坠戴在身上:在链坠上铭刻的,是自己家族的纹章。在经过了不短的岁月之后,纹章上那经野蛮民族之手简单抽象的黑纹黄蜂(Vespa)在黄色的底子上依然格外醒目。她觉得,父母的灵魂仿佛就附着在这链坠之中,永远在她身边、和她同在,永远用那已失去的贵族姓氏――维斯佩尔(Vespier)――提醒自己,身上背负的与提里迪亚家之间的仇恨和尚未完成的复仇……
                              在为这熟悉而又变得陌生的走廊留下数具身着黑衣的尸体之后,画廊终于出现在眼前。正如其名,这里曾是历代当主陈列收集来的美术品的地方,但和想象中一样,迪卓斯人早已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现在空空荡荡:除了在外墙上雕刻的浅浮雕之外,一点不剩。在这附近没有通往城外的门,因此没有人在这里防守;然而艾瑞莉亚却清楚地记得这里的一切。在那个逃离故乡的黑暗之夜,母亲领着刚被从温暖的床上拽起来、哭闹不止的自己,随父亲走到这里。通过传音法术命令城堡的守备部队可以自由投降之后,父亲就将墙边一个极巨大的青铜混酒钵挪开――当然现在已经用不着这样做了――把手按上墙壁的某个位置;她纤细的手指在这里摸索着。这个小机关没有什么掩饰,任何一个知道这里有机关的加尔尼亚人都能很容易地发现:按动浮雕上一个士兵手里拿着的盾牌,随着一阵咝咝的声音,一个闪着蓝光的传送门顿时在身旁出现。
                              “真是了不起,”诺恩西斯在她身边惊讶地说,“这里居然有机关。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瑞莉亚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抬脚跨入传送门之中,在蓝光中消失不见。
                              “这传送门是通向哪里的?”
                              伊密苏斯疑惑地问;法师看着艾瑞莉亚消失,微笑着耸耸肩。
                              “贵族城堡里的秘密传送门,还能通到哪里。”他说,也跟着踏进去。“无非就是城外安全的地方。每一个城堡里都有这样的东西,何况是这种经常经历战乱的地方。”
                              是这样吗?――伊密苏斯暗想;在他的身后,那个女孩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快速跳进门中。伊密苏斯长时间地站在门前,凝视面前传送门上的一片蓝光。――在他的身影也从传送门里消失之后,在城内走廊拐角的黑暗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尤莉丝・埃尔戴丝长久地凝视着传送门,直到它自然回复原状;终于,在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了些许的笑意。

                              传送门发出的蓝光在夜晚黑幕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伊密苏斯刚刚跨出门外,艾瑞莉亚立即一把把他拽住,将他拉到身旁的阴影之中。幸好,附近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现在正值午夜,很难得地,天上的乌云已经散了。这个夜晚没有月光,然而夜空中却也点缀着无数闪耀的群星;抬头遥望远方,斯克萨拉城巨大的躯体已矗立在黑暗之中,在华美的星辰之幕上切下一片尖锐的剪影。城堡里只有极少数房间还亮着灯;黯淡的灯光镶在黑色背景下,在眼中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我们真的刚刚从那个地方出来,而不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吗?――看着面前的景象,伊密苏斯不禁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环顾四周,映入眼帘之中的只有零星的炮火,耳边也只能听到直升机飞行时那特有的噪音。天边燃起的火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战车引擎的声音,还有特拉利亚士兵互相呼喊的声音全都静寂无声。
                              艾瑞莉亚伫立在他的身边。看着城堡的方向,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但这失落之中又仿佛掺进了些许放松;伊密苏斯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然而她的表情却令他感到安心。在她旁边,诺恩西斯正在全神贯注地保持着与魔宠的联系;不时惊讶地低呼着,他终于摇了摇头,走到人们面前。
                              “和我想的一样,他们快完蛋了。”
                              他说;那个女孩悲哀地低叫了一声,用双手覆住自己的脸。
                              “――不,应该说是已经完蛋了,”无视女孩的激动,法师继续他的话,声音中毫无感情,“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只剩下最后几个人正在往桥的方向逃跑,迪卓斯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他们被干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声音沙哑了,没有再说下去。身旁的少女陡然紧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中饱含着迫切与悲伤。
                              “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她大声说道;听着现在的声音,伊密苏斯发觉,这才是她真正的感情。他偷偷地看向艾瑞莉亚:就算在精神已经极尽悲哀的时候,艾瑞莉亚也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对她而言,无论多少悲痛她都总是把它埋在心底,深深地封闭起来;而面前的女孩心中激荡着的火焰是这样地激烈、浓厚,容易将人感染,和昨天装出来的悲伤截然不同――
                              竭力装出冷漠的表情,法师摇了摇头。女孩以极大的力量把他拉近,她几乎已是在乞求似地哭喊。
                              “他们快死了,如果不救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死了!我昨天并不是想要你们的装备,只是想借用一下,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真的!……”
                              “和那个无关!”诺恩西斯竭力从她的手中挣扎出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他们死没死,我比你更清楚。但是我更加清楚的是,要是我们去救他们的话,不光他们会死,我们也得填进去!都到现在了,捡来的半附魔武器已经到了极限,法术也都用完了,能自保已经很幸运了。你还指望能救出谁来啊?”
                              他面色灰暗,激动地说完之后,一下子弯下腰来,用手撑在腿上不断喘气。诚如他所说,他的精神已经极其疲累,无法再集中以施放法术;而且,这一整天毫无止歇的奔走和晚上在城堡中的奔跑、战斗也令他难以继续行动。看到法师的样子,伊密苏斯才发现,其实自己的身体也早已疲劳不堪。艾瑞莉亚肯定也是一样,只是还在强撑着罢了:要不是自己正身处特拉利亚人控制的战场中央,少年简直想倒头就睡;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以现在这身体的状态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溃、昏倒在地――
                              ――但是一切都迅速地消失了。艾瑞莉亚疲倦地挥挥手,又把手放到诺恩西斯的肩上。
                              “我们走吧,”她简单地说,女孩的表情顿时现出希望的阳光;她在手上用一把力,把诺恩西斯扶了起来。
                              “人这种生物啊,”她说,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也许非常奇怪,但也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就算再怎么辛苦疲劳,或者身上染满鲜血和汗水,那都是没什么的!您的自尊也不会允许您这样做,对吧?――”
                              “可你……”
                              诺恩西斯无奈地动了动嘴,然而还是没有说什么。扶着她的肩膀站起,他伸手指向威斯提亚河的方向。
                              他们就在那里,靠近河边的地方――法师说,“要去的话就最好快点。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但是我们去到那里要多少时间,你知道吗?”
                              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还是摇着头。艾瑞莉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也十分清楚,从这里到河岸的距离是非常之远的。就算不是现在不是黑夜,战场上也没有迪卓斯人,以他们现在的体力也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那里,更别提之后和敌人的作战了――
                              “――用那个可以吗?”
                              伊密苏斯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少年正站在一个小土丘上面,指着远处空地上一个黑色的巨大物体;他小心地向那个东西走过去,回过头来,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是军用运输车,”他向艾瑞莉亚大声说,打开车门,一具被弩箭射穿头颅的迪卓斯士兵的尸体滑落到地上。这具尸体和一般的迪卓斯人不同,身上的衣服不是黑色,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少年踩着尸体爬上车,很快地,一阵畅快的噪音就从车中传出;转眼之间,运输车就开到了他们面前。
                              “大家上来吧,用这个很快就能到达的。”
                              少年把头伸出车窗,招了招手,他把另一边的车门打开,诺恩西斯坐到了他的旁边。尽管脸上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疑虑,那女孩也跳进运输车的后厢。待到艾瑞莉亚最后进到车中,少年立即发动车子,以最大速度直赶过去;偶然低头检视,他惊讶地发现,这辆车里居然加装了监视后车厢的摄象机。从这边的屏幕中可以看到,后面的车厢十分狭窄,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管线和仪器;那女孩神情紧张地注视车外,而艾瑞莉亚正在四处查看,摆弄它们。这辆被内务部队士兵驾驶着的运输车内部设施和一般的车辆差别极大:本就很狭窄的车厢中央竟放置着一个足以容纳一个人躺下的圆柱形透明箱子――或许叫棺材会更恰当――,把空间挤得更加狭小。在那“棺材”上方,一条粗大的管线将一个如飞行员头盔似的物体横吊下来,在头盔的内部,十几根细线无力地垂下,正在随着车子的前进而缓缓摆荡。
                              “艾瑞莉亚小姐,最好不要乱动这些东西。这些仪器可能会有害,我也不清楚它们的实际用途。”
                              伊密苏斯将车内的通话装置打开,一边留意路况一边说着。听到这突然的声音,艾瑞莉亚和那个女孩都吓了一跳,看向车厢里通话器的方向;艾瑞莉亚把手从仪器上移了开来。就在这时,车子在土路上狠狠地颠簸了一下。
                              “小心一点,注意周围的情况。”
                              她对着通话器说;从发动到现在,伊密苏斯已经看到有不少特拉利亚士兵的身影从车窗外掠过。用运输车赶过去是明智的选择:很明显,特拉利亚人不会攻击自己的车子,这辆内务部队的车辆也似乎有着不受任何盘查的特权。
                              ――也许,这是因为,车内的东西很不寻常?
                              毫无来由地,伊密苏斯脑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渐渐地,很奇妙地,少年的眼神再次盯到了车厢中的仪器上面。看着这些仪器,他突然觉得在脑中产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黑暗的景色从车窗外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地掠过,他也渐渐感到一种奇怪的不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而且从未有过如此地强烈。与平时自己那变得空白的记忆相反,看到车厢内的这些东西,这种感觉仿佛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漂浮上来的气泡一样,起初飘上来的只是一些残渣碎片,然而很快,大片记忆的暗影就已浮上。虽然只是毫无意义的残片,但是他知道,自己确实知道这些记忆,也曾经拥有它们――
                              他握了握方向盘,吃惊地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冰凉。
                              “到了。”
                              诺恩西斯发出低低的警告声,将他的思想拉回现实。这个时候,玄岚也出现在车窗外面,高声鸣叫着;在猫头鹰不吉的叫声中,威斯提亚河冰冻的河岸出现在面前。
                              河水在星空下映照,呈现出无尽黑暗之中的粼粼的光亮。一个黑影横贯河面,直通对岸:那就是菲尔克特苏姆桥,是这条河上现存唯一的桥梁。远远地,他可以看到几个黑色的人影躺在白色的雪地上,周围没有一个特拉利亚士兵;在他们身旁步步逼近的,是那只巨大的机械蜘蛛。
                              就是它――诺恩西斯吼道,把车门的闭锁打开;伊密苏斯也赶紧通过通话器向车厢里的人报告。随即,他把车速放慢,绕到蜘蛛的后方: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友军标志的缘故吧,蜘蛛对他们的接近毫不在意。运输车向它开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慢。等到将要靠近的时候,其他三人迅速从车上跃下;但伊密苏斯还留在车上,开始加速。
                              “快下来!”
                              艾瑞莉亚随车向前跑去,同时向少年喊道;车子很快将她甩在后面,在她看不到的驾驶室里,伊密苏斯自己摇了摇头。
                              “――看看这个!”
                              他大喊着,直接操纵车子冲向蜘蛛的腿部,运输车的轮子在冰原上发出尖厉的吼叫;――蜘蛛这时察觉到新的敌人的出现,但是却已经太迟了。运输车从蜘蛛的身旁冲过,将蜘蛛两只尖利的足撞得离开地面。
                              一下子失去平衡,蜘蛛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这一点失误对它来说本不算什么,――姿态控制电脑可以很容易地处理一切――然而就在它即将爬起的时候,从它所料未及的角度,艾瑞莉亚冲了过来,猛斩前腿的关节。很快,关节就冒出一串火花和电光,那条腿随即软弱地弯了下去;刚刚站起来的蜘蛛再次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诺恩西斯仍然向那女孩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根本没有在意身旁的战斗,只是向地上的那几个人一直跑过去;丝毫没有对她加以理会,法师尽可能快地跑到蜘蛛身前,趁它还没站起来的时候,把手中的短剑刺入那只单眼。
                              没有给它任何反击的机会,艾瑞莉亚从蜘蛛倒在地上的身躯上跳过,又猛砍着另外一条前腿的关节,剑刃上的魔法光芒越发地暗淡,最后完全消失了――然而就在消失的瞬间,那条腿上也正好爆出火花。
                              艾瑞莉亚把已成为废铁的剑狠狠摔出去。这时她突然看到那个女孩正向自己跑来,手中抱着一把长剑。
                              那是她的剑。
                              “接好了,还给你!――”
                              ――女孩把剑整个向她掷去;艾瑞莉亚飞跃起来,在空中把剑接住;再一次地,那种熟悉的感觉传到了手上。她拔剑出鞘,魔法的剑刃再黑夜中闪着淡淡的光亮。
                              失去了两条前腿,蜘蛛正在借助另外两条攻击前腿的帮助,艰难地站了起来;艾瑞莉亚一个翻滚,到了它的身下,狠狠地连续砍击、刺削腹部。这种机械蜘蛛竟也和真正的蜘蛛一样,腹部的装甲较薄――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好几道长长的裂缝就在腹部出现。艾瑞莉亚把剑插进裂缝中,不断翻搅,使伤害扩大;终于,从蜘蛛的内部传来了爆炸的声音,蜘蛛颓然倒下,在地上溅起雪尘。在这阵雪尘中,蜘蛛的背部打开了一个盖子;一个穿着红黑色紧身服的迪卓斯人正从那里钻出来,用手上的短喷火管连续、漫无目的地射击,把人们压制;而他趁机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去追那个逃走的迪卓斯人,艾瑞莉亚大声向那个女孩问道;她看到,对方已经泪流满面。
                              “没有人答话。没有人答话……”她哭着,指向身后那些躺倒的人体,“他们……我们还是太迟了――我只看见你的剑被扔在这里。我本来把它给了亚迪诺的……”
                              她跑向那些人,一个个推着他们的身体;终于,地上的一个人动了一下。
                              “亚迪诺?”看到那个人,女孩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跑到他的身边。
                              “玛尔维娜,是你……”
                              看到她的脸,地上的少年艰难地说,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
                              “抱歉……我们失败了――达尔达尼大叔死了,被一个爆炸物直接命中……大家都死了,我也……但你没有事,太好了。”
                              他的话暂时停止了,侧过头去,吐出一股血;女孩哭着打断他的话。
                              “不要再说了!”她说,将他紧紧地抱住。
                              “你不是说想到河对岸去的吗?现在我们去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女孩随即便弯下腰,想把地上的人背起来,但是却背不动。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转到那个叫亚迪诺的少年的背后,吃力地拉着他,向运输车的方向一步步挪去。艾瑞莉亚赶紧跑去帮忙。
                              快开车――她一面跑,一面向伊密苏斯大叫道;因为和蜘蛛腿部的碰撞,运输车的前端凹下去一块,然而没有大的损伤。少年已经从车上下来,站在蜘蛛旁边;他手里拿着一个手雷,拉开拉环,把它扔到蜘蛛顶部的舱盖里面。关上盖子,他急急地向车的方向逃去,很快,从蜘蛛内部就传来一声闷响,盖子跳动了一下,冒出一股黑烟。
                              在这个时候,第一名特拉利亚士兵已经出现在远方的山丘上方。
                              一阵枪声响过,女孩的四周激起一片尘灰;但是等到烟尘散去,她却仍然站着,继续拖动她的同伴。――伊密苏斯从车中拿起步枪,向士兵射击,对方应声而倒。
                              亚迪诺的头无力地靠在女孩的胸口,那一头头发已经打湿了很多。艾瑞莉亚跑近的时候,只是听到,女孩一直在轻声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能让你死啊!――”

                              诺恩西斯强忍住身上的疲劳,也在一步一挪地向不远处的运输车走去。一个东西碰到他的脚旁,险些把他绊倒;他低下头,一具尸体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性,穿着粗布的法师长袍,心有不甘似地大睁着眼睛,才刚死不久。法师的视线无意识地移动,看到她的手上:在尚未僵硬的手指上紧紧握着的,是他的法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头看看快要发动的运输车,艾瑞莉亚正在帮女孩把那个人抬上车子;诺恩西斯弯下身子,把死者的眼睛合上,然后把握着法杖的冰凉的手臂放到胸前。
                              他在法杖上拍了一下,随即回过头,尽可能快地走向车旁。
                              车门尚未关紧,运输车迅速发动,向桥上全速开了过去;菲尔克特苏姆桥是一座宽阔的石桥,非常结实。在桥上没有守卫,――不知是被民兵杀掉还是去支援同伴了――只有一道象征性的木制路障拦在那里,伊密苏斯没有减速,整辆车直冲而过,将碎裂的路障压到轮下。
                              玄岚从上方的夜空直飞而下,发出短促的叫声。
                              “后面有人!他们追来了!”
                              法师把头伸出窗外向后看去,同时大声喊道;伊密苏斯也从后视镜里看到,在后面的黑暗中出现了几点车灯,正在高速接近。――是战斗摩托;除此之外,特拉利亚军中没有第二种陆上部队可以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奔驰。
                              “可恶的家伙!”
                              诺恩西斯自言自语地说;他在座位旁边翻找,拿出几个涂成深蓝色的铁球。
                              “这是迪卓斯爆炸物吧,该怎么用?”
                              他向伊密苏斯问道。
                              “把手指伸进那个拉环里,把拉环拔下来。”
                              “――拔下来了,然后呢?”
                              “扔出去,快扔出去!
                              在黑夜中,运输车后面腾起的火光更形耀眼。纷飞的弹片和烟雾弹的烟雾屏障阻挡了追击的人,逼得他们停下,眼望运输车在被积雪覆盖的公路上全速向前驰去,逃向对面加尔尼亚控制区的方向。
                              第二天早晨,诺恩西斯从座位上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到了路旁的雪地中,控制屏上标着“能源”的指针正指着零的位置;在车后面的地方,传来另外两名同伴的声音。艾瑞莉亚正站在车厢门前的地上,向里面说着些什么。
                              走过去,看向车厢里,法师不禁一惊。车厢的地板上积成了小小的血池;女孩紧紧地抱着那个同伴,怀里的人已经僵硬了。在他的胸前有几个被喷火管打出的血洞,衣服已经全都被凝固的鲜血染红。
                              “亚迪诺,亚迪诺……”
                              女孩向怀里的人柔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身旁的人,“睁开眼睛,看一看啊!已经到对岸了……”
                              怀里的人眼睛紧闭,脸上现出欣慰、甚至于有些微笑的表情。诺恩西斯简直不敢想象,昨天晚上在车厢之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令他无比庆幸的只是,那时他并不在场;慢慢地,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强。
                              “我是玛尔维娜啊,我们到了啊!你不是一直想来的吗?说话啊,亚迪诺……!”
                              她伏倒在死者身上,失声痛哭。艾瑞莉亚走上车去,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他已经死了。暂且先不要悲伤,趁着迪卓斯人还没有追过来,赶紧把车毁掉,把他埋葬吧。你应该责备我啊,我没能保护你们。――但现在还是离开吧;他也一定不希望你陷入险境,对吧……”
                              法师觉得,在这种时候,连艾瑞莉亚的话也是毫无生气,并且流于陈腐的。女孩的哭声渐渐转为抽泣,良久,她把头从死者身上抬起来――脸上的泪水化开了凝固的血液,把脸染上红色――看着艾瑞莉亚的脸;她的脸色苍白,眼眸间颤动着悲哀的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女孩把脸埋到艾瑞莉亚怀中,大声地叫着,手指深深地陷进艾瑞莉亚的衣服。诺恩西斯转过头去,尽量移开自己的视线;伊密苏斯径直走开,去准备毁坏车子的爆炸物。
                              天上依然阴云密布,寒风也再次吹起来了。白茫茫的雪地中一片死寂,只有低号的风声和轻微的哭泣声长久地应和,没有停止,在荒野中不断回荡。

                            [附:承蒙友人协助,为本作所绘之人物Q版图,在此深表感谢]

                            艾瑞莉亚

                            诺恩西斯

                            伊密苏斯

                            玛尔维娜

                            以上。

                            #21552
                            克撒克撒
                            参与者

                              只看了个开头(最近考试:( )觉得值得期待,会看完的。
                              还是那句话,仁慈的玖羽亚,卡卡

                              #21553
                              头像玖羽
                              参与者

                                @克撒 wrote:

                                只看了个开头(最近考试:( )觉得值得期待,会看完的。
                                还是那句话,仁慈的玖羽亚,卡卡

                                恩,其实在构想中双翼之影的作用只是先把世界观拉出来
                                更激动的部分都在以后了.仁慈?卡卡……
                                ……
                                …………
                                当然,我是很仁慈的。这书里的死亡率肯定会比《传说巨神伊汀》和《圣战士登拜因》要低,放心呀……桀桀桀……

                                以上。

                                #21554
                                头像傲红尘
                                参与者

                                  玖羽老弟的文章一向是冷硬风格的……不过我始终你觉得在细节语言的描写上还有所欠缺;)
                                  单以这一集而论,描写上无疑是非常优美的,而且好几个段落应该也是相当感人的部分,可是我总觉得没有那种应该有的感动……

                                  PS.前几天刚被人批评,说我在情节上没给人以新鲜感,换言之,没有跌宕起伏的感觉,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觉得在这点上玖羽老弟也需要加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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