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短篇]废墟之上

[Tormentlife]

　　　　　　　　　　　　　　　废墟之上 On Ruin

　　我眼前除了断垣残壁之外，什么都没有。早已破败的世界，现在更加支离破碎。天与地仿佛就此合在了一起，不再分离。夕阳残照下的废墟，惨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身穿洁白长袍的年长牧师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双手向天，放声痛哭：“万能的诸神啊！请您睁开你慈悲的法眼，看一看这个惨遭蹂躏的世界吧！请您平息一下无边的愤怒，垂怜普天苍生、忠诚信徒，让那些遭遇不幸的人能够幸免于难。”

　　“您还是这么具有慈悲之心！”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在我的背后响起。

　　“你来干什么？现在你终于满意了吧？你终于得偿所愿了。”牧师忽然止住悲声，狠狠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冷静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女人轻轻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如同一阵轻盈的微风。我只能够看见那头乌黑飘逸的秀发随风飘散，宽大的灰白色长袍在落日的余辉下，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看这装束，我猜想她可能是一名女巫。

　　“诸神已死！旧神和新神亦不会再现于世，您的祈祷已无任何神明能够听见，您又何必如此白费力气呢？”女声忽然之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我的心中升起。

　　“的确，与其在此祈求那暴虐无情的上苍，不如……”

　　我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摇晃，人顿时站立不稳，摔倒在碎石之上。尖锐的碎片割破了我的衣服，刺进了我的皮肤；鲜血滴落在瓦砾之间。剧烈的疼痛使我的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此时，女巫正面对我，稳稳地站立在废墟之上。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冷冰冰的眼神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个世界与她毫无关联。

　　“在这个腐朽不堪的世界上，人心堕落，道德沦丧。当权者尔虞我诈，玩弄权术；平民百姓明哲保身，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大地已发出她最强烈的愤怒；或许，只有无尽的死亡才能够让她平息这由来已久的狂暴之情。”女巫的声音似乎有些许微妙的激动。

　　“而您所作的全部努力，大都付之东流；您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实现依旧遥遥无期。”女巫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似乎带有一种戏谑的嘲弄。

　　“或许，诚如你所言，这个世界已无可救药。但是如果不去做些什么的话，我无颜面对那些逝去之人，也愧对那些挣扎生存之人。”牧师的话带有浓厚的悲天悯人之情。

　　突然，一阵暖流涌进心中，我顿时感觉一阵轻松，疼痛减轻了不少，是牧师的咒语产生了作用。他的咒语不仅减轻了我身上的痛苦，更加强了我内心的意志。

　　一只沾满污泥的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不停地向空中摇摆。我能够感觉到那只手主人顽强的生命力及求生意志，我一定要帮助他。

　　我冲上去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手，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抛弃他，他还有希望。

　　牧师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用干瘦的双手不停地刨着那块有点松动的土地。不久就从里面挖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他眼帘低垂，紧闭双目，气若游丝，只有那只手还紧紧地抓住我。

　　牧师开始低低地吟唱，略带颤抖的声音从有点干裂嘴唇中流淌而出。

　　“请等一下”，女巫微微皱了皱眉头，“您已经不能再使用任何咒语了，更何况是那个禁忌之咒。您会就此葬送性命的，这也值得吗？”

　　牧师惨然笑道：“我已是风烛残年，死又有何惧？若我有能力而不为之，必将抱憾终生。”

　　说完此言，牧师轻轻地念起了咒语，一团浅蓝色的微光将那人紧紧裹在里面；在天边血红的残阳下，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那道光芒直冲云霄，点亮了灰茫茫的天空。

　　随后，那个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迷茫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喉咙中低低地发出了一声：“谢谢！”

　　牧师缓缓地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边即将逝去的血色残阳；光芒照在洁白的长袍上，如同跳动的红色火焰。

　　女巫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最终，您还是这么做了。”

　　我愤怒地望着那个毫无人性、麻木不仁的女巫，愤恨地说：“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你为什么不救救他？”

　　“这是他的选择，那么你的选择呢？”

　　夜幕已然降临，清冷的夜风舞动风沙，卷起的尘土满天飞散，遮蔽了那一弯凄清的残月。

　　我轻轻地将牧师平放在地上，将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泪水早已无声地滚落。我拭去了泪水，随后扶起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向安详的牧师注目良久。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停止了。

　　“或许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女巫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陨落在废墟之上。

说明：和谐文，貌似发得有点晚。
额外的任务，不想多写；姑且算是《混乱女巫》的一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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