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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03-06-09 11: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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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注视着他，他真的老了。
尽管红色的绸带还是那么耀眼，一尘不染的兰色军装还是那么挺刮，但如果在往上那么10几公分，看到一蓬让他曾经自豪的大胡子中的夹杂的丝丝白色，或者他本来光洁平滑的脸上堆起的皱纹，我感慨，他老了。
人会老有许多的原因，除去自然的原因，有时情绪也影响着生命。我好象记起了什么，哦，当我离开的时候他也象忽然衰老了十岁一般，默默的坐那里一声不吭，很是落寞。
可惜的是我帮不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离开的选择，直到很久之后，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个南佛里吉亚人呢？而那个时候，南佛里吉亚人的唯一选择，似乎就是跟北方人划清界限。
当星条旗被那些老乡们从旗杆上扯下来的时候，我真觉得世界疯了，人们大声的议论甚至开始爆发骚乱，我却只是担心毕业后的前途问题。
因为我家即没有奴隶，也没有庄园，父亲是个制鞋匠，只有一点微薄的收入。供我来到西点，已经让他毫尽了所有的积蓄。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开始绝望和焦急，庄园与奴隶，这跟我毫无关系，南方与北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么一事无成的回到家乡，我又怎么面对父亲殷切的期盼呢？
我想了很久，却感到迷茫。
在毕业典礼上，他就在那里，带着浑厚浓重的南方口音，宣读着忠于国家的誓言，表情严肃。我看到他的坚定，我知道，那是一份真正的军人独有的忠诚，他也热切的期盼我们也会有这种忠诚。
的确，许多年前，美利坚弥漫着一种似乎是无可非议的观点，认为这个伟大的国家不该有东西之别，南北之分，它的一体和完整是必然和绝对的事情，将美利坚划割成两个对立的政体是荒谬的毫无道理的。忠诚是维护一个国家完整的最基本的条件，许多人相信，美利坚是不缺这种东西。
然而我所知道的是，那种牢固不可逆转的观点并不代表着所有人的想法，或者从来没有被正确的执行着，人们总会为着一种叫信念的东西去否定原有的事物，有些人支持林肯的改革，有些人维护庄园主的利益，不管是正确，或者错误，为了强迫对方的认可，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划地为疆、手足相残。所谓的忠诚，却毫无用处。
我轻声的叹息，我看见一个南方的军校生离开了，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效忠国家的宣言还在慢慢的涌进我的耳朵，但我想哭。
信念与忠诚，前途与自由，我该选择什么。
我最后一个离开毕业礼堂。我在门口回头看着他，他眼光涣散，无力的依靠在椅子上，记载着神圣誓言的纸张慢慢滑落在地。我知道他一定伤心极了，他所坚信的东西，就这么被我们的举动轻易的击毁了。
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带着内疚的心情，匆匆的离开了。现在，我又看见了他，只不过代表着两群人，而这两群人，正无时无刻的想着结束对方的生命。
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是那种浑厚的南方口音，我有点迷惑。似乎他站在我这边才更合适，但此刻那南方的口音的命令之下，是北方佬大炮的轰鸣。
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时多愁善感的少年了，我想我看过太多的生与死，也经历过太多的悲伤痛苦，我更清楚的是，在此时此刻，铁与血才是唯一，任何其他的感情，也只能被深深的埋进记忆的深渊里。于是，我下达了命令。
“开火……”
枪炮齐鸣，那熟悉的声音，被震天的杀声掩没。硝烟散尽，我又一次默默的注视着他，红色的腰带还是那么鲜艳，与他的鲜血一样，红的耀眼。
我想是我亲手杀死了他――一个正直而热情的人，他把他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坚信的“忠诚”两字――而我，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那种已经淡忘的内疚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强烈的甚至让我不能自己。我终于哭出声来，在他的身边――为这疯狂迷乱的世界，为这让人疑惑的战争。
忠诚与信念，众神与将军，而上帝却转身离开。我又在和谁交战？
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会穿上灰色的军装？我的敌人到底是谁？
别了，我的最敬爱的教官――米格雷斯上尉。如果有机会，哪怕让我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我会一直等到您把誓言的宣读完毕，等到毕业的钟声响起，等到星条旗再次飘扬……等到亲自对您说声：“我很抱歉……”
PS：
我是想错了，当优美而略带伤感的歌曲响起，先前激动的期盼变成了震撼，以至于我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忧伤的旋律，还有南方北方的军旗，相互交织在一起，没有仇恨，没有撕杀，尽管沾满了战场的尘埃，但在那首让人流泪的歌曲下面，一切都不再重要。
也许这就是历史，对于美国人来说，那只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带着挥之不去的一屡悲哀，而谁是谁非，也根本不重要了。
我们只是记住，有群人，因为生逢其时，不可避免的被卷入时代的洪流，他们完成了历史的使命，而历史记下了他们的光辉。
有这些就足够了，苍凉的泪水，却在缓缓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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